逞骄 第39章

作者:蓬莱客 标签: 穿越重生

  她知道这些同寝的男生在期待什么。

  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否则有一就有二,以后只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更软弱可欺。今天弄条蛇在柜子里,下次搞个蜘蛛放床上?

  她伸出手,一把捏住了蛇头,转过身,冷笑:“我倒霉了,棒打落水狗是吧?我承认,我进来是靠了便利,活该被你们瞧不起。体育落后,拖了你们后腿,我也接受惩罚,心甘情愿!”

  她看着对面显然已经错愕的男生:“大家都是接受过新教育的,能到这里,说一声精英,也不算过。瞧我不顺眼,有种在学业上干掉我!堂堂七尺男儿,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真他妈替你们害臊!你们不是城隍庙的混混!毕业了,是救死扶伤的专业人士!”

  她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刷地看向蒋仲怀。

  苏雪至盯了他一眼,冷笑:“蒋仲怀,是你搞的?”

  蒋仲怀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李同胜和韩备:“他们都同意的!”

  躺在床上的李同胜嚷道:“蒋仲怀,你小子这就不仗义了!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的主意!睡觉了睡觉了!”说完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韩备――”

  “我好像还没洗脸――”被点到名的立刻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脸盆扯了毛巾,掉头出了寝室。

  其余人一声不吭,纷纷背过身去,上床的上床,看书的看书。

  “我去!你们这帮龟孙子――”

  苏雪至走了过去,把手里的蛇挂到了蒋仲怀的脖子上:“您弄来的,劳烦您放生。好歹也是一条命,不好无缘无故让它遭了殃。”

  她回到自己的床边,抖开被子,又翻了翻枕,确定没什么异常,躺了下去,盖上被子。

第37章 (外面传来一阵提示即将熄灯...)

  外面传来一阵提示即将熄灯的打铃声。蒋仲怀黑着脸, 从脖子上扯下蛇,拎了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回来,一声不吭躺了下去。

  苏雪至还摸不准这帮同寝男生的脾性,怕万一趁自己睡着了继续使坏报复,不敢睡觉,更不敢立刻解胸,熄灯后,在黑暗里醒了很久, 直到深夜, 确定人都真的睡着了,边上的蒋仲怀又开始打呼, 这才放下了心,慢慢地在被子下解掉束胸,闭上眼睛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 她不在的时候,他们有没说她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当面, 大眼瞪小眼,都不怎么说话,也勉强算是相安无事,最大的烦恼,就是她发现, 这些人喜欢乱丢臭袜子。

  按说学医的应该更讲卫生,但除了那个韩备和游思进还好, 其余几个,全都乱七八糟, 尤其是睡她边上的蒋仲怀,袜子绝对不会当天洗,全都要塞在床垫的角落里,看着是要等到没得换了才打算洗。这样的天气,苏雪至都能闻到一股慢慢飘来的烂咸菜的味。他自己却全无感觉似的,不止他,奇怪的是,大家好像也全都习以为常了?

  这边上睡的要是换成自己的表哥,她非要揪着耳朵逼他立刻去洗袜子不可。

  寝室这边还没算得上落下脚,没过几天,在当天的体育课上,她又被军事教官给罚了。

  坚持的锻炼,效果已经慢慢现出来了。她的耐力比之刚开始,已经大有提高。论灵巧的单双杠,只要豁出去,不怕摔,练得也不至于最差。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需要一定力量的俯卧撑和引体向上类的项目。但比起刚开始,也进步明显。

  从前因为职业的缘故,她也算是半个运动达人。业余时间除了钻研专业,就是运动健身。

  她计划多抽出一点时间,开始负重练习,再慢慢过渡到沙袋,以增强整体的力量和协调。

  但需要些时间,才能见效。

  而今天的受罚,就是因为引体向上,规定必须做满十五个,她差了几个,没达到要求,教练二话不说,命令她下课后罚跑。

  又是一个十公里!

  体育课一般都是安排在下午的最末。下课后,这个白天的课目就结束了,同学解散,她在操场上开始罚跑。

  一开始,同寝室的其余人也没走,和陆定国一起停在边上看着,交头接耳,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倒也不像幸灾乐祸。

  渐渐天色转阴,起了风,最后下了雨,人陆陆续续,终于全部走光,操场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跑完十公里,对于从前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甚至有一次,跑步途中遇到下雨,她还颇是享受一个人迎着风雨前进的乐趣。

  但现在,在后期吃力的情况下,完全谈不上半点乐趣可言。

  这段距离,需要她绕着四百公尺的跑道,跑完二十五圈,跑上至少一个多小时。

  上次被罚,跑完十公里,她缓了一天,才缓了回来。

  风雨越来越大,天色也昏暗了下来。她浑身早就湿透,在雨水里踩着水洼,跑到将近二十圈的时候,脚下不慎打了下滑,一下摔倒在地,手肘、膝盖和掌心顿时感到了一阵和碎石摩擦的疼痛,低头看了眼,手心已是擦破皮,渗出了血,其余膝盖和手肘的部位,应该也是差不多。

  她爬了起来,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继续朝前跑去。

  远处的雨幕里,忽然跑过来了一个人,竟是王庭芝。

  他冒雨追了上来,拦住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抓起她的手,看了眼掌心,顿时火冒三丈:“搞什么名堂?谁他妈这么和你过不去?你脑子也坏了?这么老实!走,老子这就替你出气去!”说完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就要走。

  苏雪至没走,抽回了自己的手。

  “谢谢王公子的好意,我没事,很快就跑完了,你不要插手。”

  王庭芝怒气冲冲。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谁?谁要对付你的?就那个什么学生监?我谅他也没这个胆子!你们校长?你等着,这就找他去!”

  苏雪至宁可自己再跑个二十圈,也不想他这样插进来惹事,急忙拽住他。

  “王公子,和校方无关,你不要找任何人的事!我成绩不达标,达标就什么事都没了!你赶紧回!我知道你是好意,我心领了,跑完就回去。”

  “你心领个屁!你给我走就是了!谁敢说个不,让他找我!”王庭芝又攥住了她胳膊。

  苏雪至看见同寝室的蒋仲怀和游思进几个人也在,就站在远处一幢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这边,猜测应该是王庭芝刚才来找自己,被他们带来了这里。

  “王公子你找我什么事?你先放开我!”

  “我知道了!”

  王庭芝突然仿佛醍醐灌顶,一下转过了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是四哥?是他,是不是?”

  “难怪你这么怕……”

  苏雪至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撒开了自己的手,转身匆匆而去。

  苏雪至有一种感觉,他大概是要去找贺汉渚了。

  她根本就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

  无论他是要替自己求情,还是别的什么,都完全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她立刻追了上去。

  “王公子你站住!你不要去,和你无关――”

  王庭芝却置若罔闻。

  苏雪至也顾不得罚跑了,一口气追到校门口,见他已跳上车,“呼”的一下,开着就走了,车子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苏雪至焦急不已,转头看见同寝室的人就在后头,急忙跑了过去,让他们帮自己向学生监说一声,随即冲出校门,追进了雨幕里。

  王庭芝憋着一肚子的火,开车直接冲到了卫戍司令部的大门口,猛地踩下刹车,人跟着跳了下来,径直往里走去。

  负责今日门岗的守卫队长虽然知道他,但出于职责,也上来拦,说司令还在开会,容自己先去通报一声,让他稍候。

  王庭芝一脚就踹了过来。

  守卫没防备,跌倒在地,迅速一个翻身就爬起来,命手下按住他。

  王庭芝勃然大怒,从身上直接掏出一把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兔崽子,敢拦我?信不信,我直接崩了你?”

  守卫示意手下进去通报,笑道:“王公子息怒,请您稍候。”

  丁春山很快从里面跑了过来,示意守卫放开人,见王庭芝脸色阴沉,没有拦他,看着他往里大步走去。

  王庭芝奔上了司令部的二楼,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

  贺汉渚正坐在会议桌对面中间的那个位置上,抬起头,看了眼前方。

  参会的几个处长转脸,见一向风度翩翩的王家公子站在门口,面带怒容,湿漉漉像只落汤鸡,不禁惊讶,面面相觑。

  “今天就这样了。散会吧。”

  贺汉渚说了一句。

  众人忙收拾面前的笔记和会议纪要,纷纷站了起来,列队,陪着笑脸,依次从堵着门的王庭芝身旁的缝隙里侧身挤了出去。

  贺汉渚没起来,随手点了支香烟,抽了一口,指了指自己边上的座位,示意他过来坐。

  “出什么事了?淋成这样?”

  王庭芝盯着他,迈步走了进去,冲到他的面前,双手重重地压在会议桌的桌面之上,倾身过去。

  “四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轻轻巧巧一句话,他现在在那个破学校里,不但和人一起挤住,被人抽鞭子!外头这样的大雨天,他还被罚跑操场!”

  “就算你没亲口吩咐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下面的人会怎么发挥你的意思!”

  “我就不懂了,他叫你表舅,也算是帮过你,你为什么和他过不去,要这么对他?”

  贺汉渚抬眉,看了他一眼,靠在了椅背上,淡淡地道:“还以为什么事。你是说苏雪至吗?他除了成绩尚可,体格教育是最后一名,连基本的达标也做不到。这不是普通学校,穿着军装,就要有军人的样子!还没叫他扛事,这么点苦也吃不下,出来读什么书?趁早回家当少爷去!”

  “四哥你――”

  王庭芝大约是气极,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

  贺汉渚站了起来,出去,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块干毛巾,丢到了他的身上。

  “你回吧,赶紧换身干衣服,小心着凉。”

  他语气转为温和。

  “晚上我还有个应酬,我先走了。”

  他迈步,出了会议室。

  王庭芝追了出去,见他径直下了楼,从丁春山的手里接过一把撑开的黑色雨伞,自己打着,皮靴踏着雨水,走到了他的汽车旁。

  司机替他开门,他将手里的香烟掷了,弯腰坐了进去。守卫打开铁门,汽车随即开了出去,绕过自己的那辆车,朝前而去,很快消失在了眼帘里。

  苏雪至搭到了一辆正好进城的骡车,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司令部的附近。

  天色已经很暗了,冷,又下雨,街上也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两边商铺牌子上缠着的霓虹灯发出阵阵烁动着的彩色幽光。

  她不知道王庭芝会在贺汉渚面前说什么,她什么都不想他说,心急火燎,正朝司令部的方向狂奔,忽然看见对面的马路上,开过来一辆汽车。

  汽车开得近了,她看见了车牌。自己也曾坐过的。

  她猛地刹住脚步,停在路边,借着路边的灯光,透过一面半开的车窗,看见了里头一张熟悉的侧脸。

  那个人靠坐着,目光平视着前方,两旁店铺的灯光,如一线般迅速掠过他的侧颜,半明半暗之间,他眉目幽暗,神色漠然。

  再一晃眼,车就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了。车轮激出一片水花,推着马路上的积水,仿佛一阵浪花,涌到了她的脚下,浸泡着她早已湿漉冰冷的双脚。

  她喘息着,感到胸口炸裂似的疼痛,这才惊觉,入城下了骡车后,因为叫不到东洋车,这一路,自己几乎都是狂奔而来的,就在看到这张脸的这一刹那,绷着的一口气仿佛突然就松懈了,到了体力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