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第128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穿越重生

  这株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李朝歌一剑穿透树干,明明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被剑刺穿的地?方?却悠悠散出来一股紫雾。李朝歌在树干上踢了一脚,借着力道拔剑,一剑将紫雾削成两半。

  紫气如同被砍痛了一般,立即钻入土地?,很快不见踪影。李朝歌皱眉,喃喃自语:“这就?没了?”

  宫殿里?传来宫女的声音,夹杂着各种惊慌的喊叫:“公主醒了,快去取水……”

  李朝歌绕着树干寻找梦魇兽本体,它们能?闹出这么大阵仗,能?耐绝不止那?一小缕紫雾。顾明恪站在宫殿外等李朝歌,他似有所感,看向地?面,忽然眼神一凝。

  不好,梦魇兽本体不在这里?,还有其?他人中招了。

  ·

  李朝歌走后,张彦之等了许久,始终不见李朝歌回来。他不死心,干脆追出去看。

  结果,看到了李朝歌和顾明恪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她还穿着原来那?身白色骑装,并没有去换衣服。

  她只?是不想回去见他。

  张彦之顿生黯然,这时?候顾明恪发?现他了,顾明恪抱着李朝歌离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张彦之明知道顾明恪抱着李朝歌回去做什么,却无力阻拦。他们两人是夫妻,一见钟情,天?作之合,是宫闱内外人人称赞的佳偶,张彦之算什么?

  张彦之没有心情再回宴会上赔笑,干脆回自己的房间清净。他回来后不久,就?睡着了。

  他又做了这个梦,又梦到了李朝歌。梦里?的时?间是倒着走的,他看到她褪下镇妖司服饰,变成一个刚进入东都、举目不识的年?轻少女。在宫廷宴会上,她看到了一个青衣郎君,少年?对她远远一笑,李朝歌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她和裴纪安孽缘的开?始,不知道梦里?的裴纪安会不会后悔自己在那?日穿了青衣,和李朝歌打?了招呼。可是张彦之却非常后悔,他也喜欢穿青色的衣服,他也喜欢读书弹琴,若是没有顾明恪,是不是他也有机会?

  时?间再往后退,张彦之看到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公主的年?少时?光。张彦之早就?觉得李朝歌和他见过的闺秀贵女不一样,她一点都不娇气,也从来不颐指气使,坦荡的像是山间清风,侠义而?自强。

  她年?少时?,也像一缕风一样穿梭在山野间。张彦之看到她第一次打?猎,第一次握剑,第一次练轻功,第一次扎马步……好几次他都握紧了拳头,可是李朝歌每次都化险为?夷,老虎、巨鹰、毒蛇,再匪夷所思的对手,都比不过她的成长速度。

  张彦之也着实佩服,她的养父兼师父,到底是个什么鬼才。把睡着的孩子扔到老虎窝,也亏他想得出来。

  时?间慢慢到了七岁,她成了一个扎着双髻的女童。小时?候的李朝歌毫无成年?后的英气,她脸颊圆圆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即便穿着粗布衣服都漂亮的如同年?画。她的师父好几次被人认为?是人贩子,也不怪别人误会,他这样一个粗糙邋遢的酒鬼,实在不像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娃。

  李朝歌小时?候总喜欢哭,她的师父一边骂她,一边给她找吃的。那?时?候她还不适应民间的生活,穿衣服会被衣料蹭破皮,吃烙饼会被粗面划到嗓子,稍有不胜意就?包着眼泪哭。张彦之看着那?个发?髻乱糟糟的小姑娘,实在不能?相信,她长大后,会成为?一个能?一脚把猛虎踹飞一丈的大杀器。

  又一年?过去了,她退回了六岁,师父从她身边消失。她穿着精美?的红色襦裙,扎着讲究的元宝髻。她淹没在洪流中,四周都是杀红了眼的乱兵和怪兽,李朝歌跌跌撞撞,不断哭喊着“阿娘”“父皇”。

  张彦之心脏猛地?紧缩,不应该的,她不应该经历这些。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就?算一无是处,也不应当经历人间疾苦。她这次一走丢就?是十年?,后面即便回去了,属于她的亲人、朋友乃至婚姻,全部变了味。张彦之知道她之后的人生并不幸福,她和亲人反目成仇,和她的丈夫两地?分居,她拥有强大的武力,可是她所做的事情却违背她的良知和师父的教导,她一边痛苦,一边背负着骂名踽踽独行。

  一切错误,皆起于这次战乱。如果她没有走丢,她的一生,本来该像李常乐那?样繁华锦绣,无忧无虑,骄纵无脑得理直气壮。

  梦中似乎有人唤他,只?要张彦之答应条件,对方?就?可以帮助他改变这一切。李朝歌可以平平安安地?在宫中长大,多年?后,李朝歌纵马游街时?,或许会像看中顾明恪那?样看中张彦之,当街将人抢回去。

  张彦之脑海中纷纷扰扰,他还没有拿定主意,周围的时?空继续往后退。张彦之心中有一个地?方?不断蛊惑他,似乎只?要他答应,一切都将不同。

  张彦之张口,正要说话,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寒气。天?空仿佛被什么东西划开?一条缝,大地?像融化的冰层一样快速开?裂,地?面上覆上寒霜。树木、乱兵、宫廷车队变成碎片,纷纷朝下塌陷,张彦之也骤然失重?,掉落到无尽的深渊中。

  张彦之被坠落感吓醒,骤然睁开?眼睛。他床前萦绕着一股紫雾,仿佛被什么东西打?中,重?重?地?摔出去。紫色雾气噼里?啪啦带倒了一地?摆设,外面人听到声音,飞快朝这个方?向奔来。

  “五郎,您怎么了?”

  侍从们吵吵嚷嚷冲进来,看到地?上缠绕成一团的紫雾,都吓得呆愣原地?。紫雾慢慢凝聚成一副兽骨,它甩了甩头,突然用?力朝张彦之的方?向冲来。

  那?副兽骨阴冷苍白,双眼空洞,关节上缠绕着黑紫色的雾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东西。它一眨眼就?冲到床前,行动间掀起一阵风,吹开?了床幔。

  青纱飞舞,张彦之瞪大眼睛,他明知道该躲开?,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他眼睁睁看着尖锐阴森的角骨逼近,仿佛都能?想象到这只?角刺穿他喉咙的感觉。

  张彦之都准备好闭上双眼,忽然身前落下一道影子,铮然一声重?击从耳边炸开?。李朝歌用?剑抵住梦魇兽的独角,梦魇兽用?足了力气往前顶,李朝歌身姿突然微微一闪,站到侧面。梦魇兽失去了支撑,本能?往前冲,李朝歌左手如灵蛇一般,灵活地?从梦魇兽的头骨上穿过,握住它的独角,同时?膝盖重?重?抬起,左手配合地?往旁边一扭。

  咔嚓一声,张彦之几乎都听到梦魇兽颈椎被拧错位的声音。李朝歌松手,转身一个旋踢,将那?副骨架远远踢出屋外。

  梦魇兽撞塌了一面墙,用?力砸在地?上,许久都爬不起来。李朝歌活动了活动手腕,回头往旁边看去,目光是毫不掺假的疑惑。

  顾明恪不是说梦魇兽只?对女子下手么,为?什么会跑到张彦之这里??李朝歌一心检查宫眷,要不是听到这里?有吵闹声,她都不知道梦魇兽跑到这边来了。

  张彦之这时?候才发?现外面还有人,他跟着回头,发?现顾明恪站在帷帐外,一身白衣,单手背后,气定神闲地?对李朝歌说:“注意外面,它要跑了。”

  李朝歌只?能?暂时?放下疑问,先出去收拾梦魇兽。张彦之惊讶地?看着顾明恪,刚才梦境突然坍塌,张彦之以为?是李朝歌,但是李朝歌才刚刚赶来,那?难道说……

  顾明恪压根没有往张彦之的方?向看,他负着手,悠然往外走。侍从们连滚带爬地?往张彦之身边扑,而?顾明恪一袭白衣逆流而?行,和身周众人格格不入。

  他们白日才发?生过不愉快,到现在恐怕顾明恪心情都没好。可是顾明恪依然及时?救了张彦之,之后挥一挥衣袖,一句话没说便离开?。

  其?实张彦之这里?当真是顾明恪疏忽了,顾明恪按照惯常逻辑,将目标锁定在女子身上。但他忘了,梦魇兽以情为?食,女子纤细敏感容易动情,但并不代表梦魇兽只?吃女子。

  某些心有真情的男子也是可以的。

  顾明恪走出屋子,心想张彦之这个人真是讨厌,看见他就?烦。

  深夜寂静,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许多人,行宫各处陆续亮起灯光。女皇披衣起来,她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威严深重?,此刻未着妆容,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沟壑。直到这时?候,众女才能?意识到,女皇年?纪确实已经很大了。

  张燕昌陪在女皇身边,深夜匆匆醒来,谁都来不及打?理仪容,越发?能?感觉到两人年?龄差距。女皇沉着脸,问:“外面怎么了?”

  “张五郎那?边似乎出现了妖怪,盛元公主已经赶过去了。”

  女皇眉心的川字皱得越发?紧:“妖怪?”

  李朝歌站在花园中,手里?握着潜渊剑,凝神和梦魇兽对峙。梦魇兽只?余一副骨架,眼眶处黑洞洞的,看着渗人至极。宫娥已经吓晕了好几个,剩下清醒的尖叫着躲在远处,捂着眼睛看都不敢看。梦魇兽压低身体,寻找进攻的时?机,李朝歌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它。

  张彦之匆匆披了件外衫,不顾众人劝阻走到殿外。侍从哆哆嗦嗦跟在后面,不断劝他回去,张彦之都充耳不闻。他目光扫过四周,葱郁的花园中站着一只?可怖的骨架,不断有紫气从白森森的骨缝中溢出。李朝歌独自一人立在兽骨对面,再往远处,是东倒西歪的宫人,魂不守舍的太监,以及站在屋檐下,悠然自得的顾明恪。

  顾明恪还穿着白日那?身衣服,浑身纤尘不染。身后草木葱郁,绿色浓重?的如同油彩,而?他负手站在阶边,清雅闲适,遗世独立。

  和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却又偏偏无比融洽。

  张彦之眼前飞过一片花瓣,他回神,不由看向前方?。花园扬起一阵风,树上、草丛、地?面的紫色花瓣纷纷飞起,像漩涡一样绕着中间那?一人一兽旋转。

  李朝歌剑刃竖起,身边真气鼓动,衣摆无风自舞。梦魇兽压低身体,忽然朝前方?扑来,李朝歌几乎在同时?从地?面跃起,剑尖划过,花瓣顺着剑招连成锁链,接连朝梦魇兽袭去。梦魇兽屡次三番被花瓣绊住,它挣脱不开?,恼怒至极,忽然仰天?大吼。

  吼声如波浪般传遍行宫,草丛上穿过沙沙风声,仿佛某种回应一般,紫色的雾气从各处传来,湖面内外都弥漫起甜香。花瓣突然被打?散,飞旋着朝四周迸射,侍从慌忙拉着张彦之后退。他们刚刚躲开?,张彦之刚才站立的地?方?就?飞过来一片花瓣,纤细的花瓣如利刃一般深深嵌入廊柱,深度足有寸余。

  周围响起各式各样的尖叫声,行宫的承重?柱是用?最坚固的木头做成,饶是如此都被削出裂痕,如果落在人身上,简直不敢设想。

  李朝歌挽剑,根本不用?眼睛看,像可以预知一样击落各个方?向飞射来的花瓣,动作在花雨中快得几乎看不清楚。有一行花瓣直直朝她冲来,李朝歌朝后躲避,然而?后面就?是树木,李朝歌避无可避,一折身踩上树干,逆着重?量踏到高处。她步子又轻又快,花瓣跟在她身后,噔噔噔穿入树干中,最后也最强的一波花瓣飞旋着朝她袭来,李朝歌在最高处用?力一踏,借着反冲力飞起,腰身在空中轻轻旋转,刚好躲开?了花瓣。

  但是她的长发?落在身后,系带被花瓣划断,满头青丝瞬间散开?。李朝歌落在地?上,长发?飞舞,她没有停顿,反手挽了个剑招,真气以她为?圆心外冲,瞬间将紫色的花海远远弹开?。

  四周的树木都被这股气浪冲击,树叶、落花纷纷飞舞,周围的人不得不蒙住眼睛,连连后退。他们好容易能?睁开?眼,看到李朝歌握着剑朝梦魇兽攻去。她还穿着白日那?身白色骑装,干净高挑,修长利落,在紫色花瓣中穿梭自如,每一招都能?在梦魇兽骨头上划出刻痕。梦魇兽被她打?的不断后退,最后悲鸣一声,被李朝歌的剑招击倒在地?。

  李朝歌没有放松,执着剑立即欺身而?上。她本想用?剑刺穿梦魇兽的头骨,但梦魇兽空荡荡的眼眶中突然流下泪,低低悲鸣。李朝歌动作微怔,看骨骼这只?梦魇兽并不大,正值一生中最好的年?龄。它什么都没做错,只?因为?人类当权者的私心,它和它的族群就?被杀害,多年?骨埋泥下,不得解脱。

  李朝歌怔松的这瞬息,背后忽的有香气袭来。李朝歌立刻闪身,躲过紫雾攻击。顾明恪站在檐角下,说:“梦魇兽善窥探人心,不要被它们的表相蒙蔽。它们杀了很多人,已经不再是曾经天?真无辜的瑞兽了。”

  李朝歌定下心,不再心软,下手时?处处是杀招。梦魇兽即便修炼多年?,最终也不及李朝歌。它被刺中核心,身上的紫雾消散,它的关节重?新变得僵硬,最终化为?一堆白骨,扑簌簌落在地?面上。

  这是行宫中最强大的一只?梦魇兽,它倒下后,花园中萦绕不散的紫雾慢慢消退,连原本无处不在的甜香都变淡了。湖面上吹来浩荡的风,将李朝歌的长发?吹得四散飞舞。李朝歌收起剑,对着远处高台轻轻拱手:“圣上见谅,儿臣失仪。”

  女皇由张燕昌、宫女陪着,在宫殿前看了许久。女皇淡淡颔首,虽然她身上全无装饰,但声音中丝毫不减帝王威严:“这是什么?”

  李朝歌回道:“梦魇兽。这里?之前是一座庙,建庙的主人为?了汇聚风水,杀了许多异兽埋在地?下,人为?改变山川地?理。后来炀帝将庙拆了,改造成行宫。不过圣上放心,为?首的梦魇兽已经被诛,剩下的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女皇点头,夜已经很深了,即便女皇精力好也毕竟不是年?轻人,确定了外面没事后,女皇放下心,由众人扶着回去睡觉。东倒西歪的宫人纷纷反应过来,上前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侍奉主子的侍奉主子。

  顾明恪在一众乱相中独自逆流而?上,他分开?人群,拿出一根簪子,将李朝歌飞舞的长发?轻轻挽起。

  李朝歌任由顾明恪捣鼓她的头发?。她握着剑立于风中,轻声问:“这样的梦魇兽,下面还有多少?”

  “很多。”

  李朝歌停了一会,问:“建庙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明恪不答。李朝歌心想还能?为?了什么呢,普通人为?了聚财,帝王家为?了聚势,什么都做得出来。

  最终,她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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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李朝歌说没事了,但每次吃饭睡觉时?想到脚底下踩着一堆骨头,还是挺败人兴致的。女皇住了几天?,兴致寥寥,干脆下令离开?。而?李朝歌留在行宫,进行善后工作。

  树木、草坪纷纷被挖开?,原本祥和秀丽的行宫一眨眼变得面目全非。白千鹤一边扛着铁锹,一边抱怨:“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来到镇妖司后,我干得最多的就?是挖人骨头?”

  莫琳琅领着人群站在花圃前,她感受了一下,点头道:“这里?有。”

  周劭二话不说,立刻挽起袖子开?挖。白千鹤骂骂咧咧的,不情不愿加入挖骨头大军。

  他们挖了三个月,可算把地?底的骨头整理清楚了。李朝歌和顾明恪站在草原上,草地?已经变得枯黄,唯独芦苇依然茂密,在风中兀自摇曳。

  众多骨头归拢在一起,这其?中有人的,有梦魇兽的,也有许多李朝歌叫不上名字的动物。

  手下点着火把,扔在骨头堆上,目送那?些骨头变成齑粉。这么多年?过去,它们本来早就?该化为?泥土,可是它们被不知名的术法束缚,始终不得解脱。现在阵法被破坏,又有明火助力,它们很快化为?飞灰。

  大风将火焰高高扬起,顾明恪注视着飞舞的灰烬,轻声道:“尘归尘,土归土,自然轮回不可逆,这才是最好的归宿。”

  李朝歌等所有骨头堆都烧完了,安排好属下掩埋骨灰后,就?快步走向顾明恪:“走吧,我们可以回京了。”

  顾明恪道:“秋高天?燥,让他们再三小心,万不能?引发?草原大火。”

  “我知道。”李朝歌说,“早就?安排过了。他们都知道轻重?,不会出错的。”

  顾明恪放了心,和她一齐走向行宫外。两个人走在草原上,秋风卷过,将他们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如今的草原比起刚来行宫时?衰败很多,荒草连天?,曾经美?不胜收的紫花已经全部凋落,可是李朝歌看着却觉得安心。她的衣摆扫过草地?,将旁边一株蒲公英惊动。蒲公英抖了抖,细小的绒毛像一顶顶白伞,乘着风飞向远方?。

  远远,隐隐有梦魇兽的幻影浮现。一家三口亲昵地?蹭着角,小兽头顶的角不像父亲那?样雄伟,只?有一个小小的尖。它用?力撞了下父亲,飞奔着跑向远方?。

  万木长承新雨露,千门空对旧河山。独见彩云飞不尽,只?应来去候龙颜。

  ——《梦魇兽》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万木长承新雨露,千门空对旧河山。独见彩云飞不尽,只应来去候龙颜。——《上阳宫望幸》刘长卿

第140章 立储

  门窗紧闭, 帷幔四合,昏暗的宫殿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石楠香。男女喘息声交错在一起,伴随着桌案吱呀的声音,许久方歇。

  李常乐今日穿的是宽大的石榴裙, 放下裙摆后, 很快就恢复端庄。张燕昌一系腰带就收拾好了, 明明两人刚才才经历过一场春事,但是整理衣服时相互背着身体, 疏远的仿佛陌生人。

  李常乐一边检查衣裙, 一边无意般说:“昨日百姓在端门前请愿,请求立梁王为太子, 女皇昨夜可有说什么??”

  张燕昌慢吞吞系好腰带, 嘴边划过一丝讽刺的笑?。他就知道, 她来找他,必有所求。

  不过公主主动投怀送抱,张燕昌也乐得享受。张燕昌说道:“女皇昨夜看折子到很晚, 没有宣召, 我也不知道女皇说了什么?。”

  女皇昨夜没宣张燕昌?李常乐皱着眉, 又问:“那今日你去见女皇时,她心情如何?”

  “女皇喜怒不形于色,以我这点能耐, 如何能看穿女皇在想什么?。”张燕昌似笑非笑?地睨向李常乐, “广宁公主既然好奇,干脆自己去问问得了。”

  昨天武元孝想效仿当年女皇登基,找了几百个百姓在城门下请愿,说国不可无储,请求女皇立武元孝为太子。女皇没有表态, 但是也没有拒绝。李常乐心惊胆战了一晚上,连男宠都没心思叫了,今日一上好妆就往宫里赶。

  李常乐不想自己去当探路石。女皇心思莫测,若是没琢磨好女皇的心情就乱说话,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常乐入宫后没有立刻去给女皇请安,而是借口和女官说话,绕道来找张燕昌。

  想探听消息,不付出点什么?是不行的。不过张燕昌本来就是献给李常乐的男宠,李常乐和他纠缠到一起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何况,张燕昌确实不负百里挑一之名,李常乐和张燕昌厮混,竟然比跟她的那几个男宠更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