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太妃 第23章

作者:张佳音 标签: 宫廷侯爵 灵魂转换 清穿 穿越重生

  “并未伤及骨头,不会昏迷太久,不过头部受到重击,醒来后许是会头晕目眩,胸恶呕吐,下官为色赫图小主开一副内服的汤药,再开一副外敷的膏药。”

  另外,檀雅跌倒时,扭伤了脚,太医嘱咐需得静养月余。

  宣妃等人放下心,命人随太医去取药,接下来只需耐心地等檀雅醒过来便可。

  定贵人和苏答应此间知道了皇上允她们陪额乐去畅春园的事,只是檀雅得静养,这畅春园必然是去不了了。

  而既然檀雅无事,三人商量后,便决定暂且离开东配殿,若檀雅醒了,让闻枝、闻柳第一时间禀报。额乐没走,就缩在檀雅身边躺着。

  檀雅是酉时初醒的,晕乎乎地睁开眼,就见额乐躺在她身边儿,已经睡着了。

  两个宫女发现主子醒了,闻枝去回话,闻柳则是留下伺候。

  檀雅扶着额头上的绷带想问“我怎么了”,刚张张嘴,记忆便涌上来,顿时便觉头更晕,胃里更恶心。

  闻柳端药过来,劝小主莫动,她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药。

  宣妃三人前后脚进来,见檀雅面色尚可,就不打扰她休息,还抱走了额乐。

  檀雅一动弹便天旋地转,就侧躺在床上,听闻枝和闻柳说她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

  一世英名,尽悔!

  檀雅捂脸,等到听说她本来可以去畅春园,现在因为一个毽子,去不了了!

  整个人仿佛被抽空……

  她以后就是宫里的笑话,这都罢了,竟然不能出宫了……

  “小主,您可是还难受?”

  是啊,难受……

  檀雅长叹一声,“娘娘她们走了,我就是咸福宫留守嫔妃了。”

  “小主您是为这个啊。”闻枝蹲在床榻边,劝道,“身体为上,不能勉强,这一次不行,以后兴许还有机会呢?”

  闻柳也跟着点头,“听宣妃娘娘说,是咱们格格说想跟额娘们一起去畅春园,皇上才应允的。皇上这么疼格格,您明年就能去了。”

  “是啊是啊,小主,脑袋何其重要,您可千万要好好养着。”

  檀雅自然也爱护自己的身体,就是造成这个结果的事儿吧……太有损颜面。

  想哭,可是要脸……

  檀雅翻身背对两个宫女,想起这事儿大小全在康熙一念之间,低声道:“我在圣驾前失仪,方才忘了与娘娘请罪,你们替我去同道堂,请娘娘责罚于我。”

  闻枝和闻柳彼此对视,应:“是,小主。”

第29章

  后宫众多妃嫔, 能够跟皇上去畅春园的,非受宠者不能,是以檀雅不能随行, 某种程度上已是责罚。众人确实看她的笑话,但与其说是笑话她被毽子砸伤, 不如说是笑话她好好的机会抓不住, 活该失宠的命。

  檀雅并不在意康熙的恩宠, 只是不想惹麻烦, 扰乱安宁的生活。

  宣妃明白她的意思, 听了檀雅随侍的请罪之言,便又郑重其事地下令,罚她禁足两月,并且抄佛经三十卷,好堵住后宫那些闲言碎语。

  小佛堂里便有宣妃和定贵人抄的佛经, 三十卷, 檀雅简单翻了翻,字数都不算多,辛苦些几日便可抄完, 不过她没必要那么辛苦,慢慢抄便是。

  康熙去畅春园的旨意端午节前便已下达, 各处早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唯有咸福宫是临时加塞进来的, 三日后就要走, 收拾起来便显得有些着急忙慌。

  只有檀雅不去,东配殿里还是像往常一样, 甚至比往常还安静几分。

  闻枝和闻柳知道主子难受, 进出动静都极小, 若不是人不能不呼吸,恐怕都恨不得憋着气才好。

  檀雅经过一夜的休息,头晕恶心的症状比昨日已是减轻许多,病中那种种矫情的情绪,自然也消退许多,见两人这般小心,无奈道:“也不必如此夸张,我又不是那等严苛的主子。”

  闻枝屏着的气一松,傻笑。

  闻柳端着早膳进来,笑道:“奴婢们也是心疼您,可不是怕您严苛。”

  “跟我坐月子时的菜一样淡。”檀雅靠坐起来,端起粥碗,就着清淡的小菜,吃得完全没脾气。

  闻柳早有应对,“宣妃娘娘特意吩咐,教您遵医嘱,待养好了头,再吩咐膳房做您爱吃的。”

  “哦。”

  檀雅机械地吃完饭,放下碗的下一瞬,便道:“扶我出去坐坐。”

  外头都在收拾行装,闻枝小心道:“小主,您看着不会难受吗?”

  笑话!

  她如此坚强、从容、大气……会难受?

  “摇椅准备好,就摆在廊下。”檀雅伸出手,搭在闻枝的手腕上,作势要起身。

  既是要出门,她便要换一身衣服,头也要梳,闻枝出去安排,闻柳便留在屋里伺候她更衣打扮。

  半个时辰后,檀雅躺在摇椅上,摇椅边放着一张小几,上头摆着茶盏和一碟点心,一碟花生瓜子。

  檀雅也不敢大力晃,就这么躺在上头,自己拿个大蒲扇边扇边瞧着人来人往。

  宣妃三人得知她出来,不约而同地过来探望,定贵人和苏答应听说她的头还有些晕,都提出想要留在咸福宫照看她。

  宣妃有些犹豫,檀雅有伤,确实该再留一个人在咸福宫里……

  此番随驾去畅春园,定贵人许是能接机多见见十二阿哥一家,苏答应估计也舍不得离开女儿,檀雅本就无大事,不愿枉做恶人,立即婉拒道:“我头上这点小伤,三五日便好了,哪值当特意留人陪,且就禁足在咸福宫里,跟从前一样过呢。”

  定贵人和苏答应确实是好心,檀雅心领,好说歹说劝着她们,宣妃三人好歹没有小题大做。

  而宣妃三人又要给额乐上课又要收拾东西,也确实是忙,宣妃便干脆将替额乐送礼的活计交给檀雅,并且嘱咐:“只张嘴问几句便是,不用劳累。”

  檀雅应了,一动不动躺在摇椅上吩咐人去送,用耳朵听人回禀便可。

  宫里的皇子们率先收到帕子,不过二十阿哥胤祎和二十一阿哥胤禧在尚书房读书未归,暂时还未见到实物,倒是废太子胤礽,康熙在宁寿宫之言便是默许,因而这礼进咸安宫进得顺畅,是除二十二阿哥以外第一个拿到幼妹这薄简礼物的皇子。

  额乐练字初有成效,虽还未有风骨,却还算工整,自从昨日从宁寿宫回来,便将皇阿玛对兄长们的评价写在帕子上,自觉给帕子增光许多,十分得意。

  废太子胤礽瞧着那软趴趴地“天资粹美,举世无双”八字,再得知这是皇阿玛金口玉言,面上无喜无悲,“天资粹美,举世无双?”

  “天资粹美,举世无双……”

  “呵……”

  胤礽攥紧那方粉帕子,冷眼看着宫门一点一点合上。

  雍亲王胤禛从暗示二十二那日便在等着这帕子,一听来报,说咸福宫雅若格格送礼来,甚喜,教人直接拿到书房来。

  他是很期待的,打开时期待丝毫未减弱,可看到额乐的题字,这期待便打了些许折扣。

  胤禛自从早年得了皇阿玛一句“为人轻率,喜怒不定”,已习惯不露声色,自然不愿意对任何人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有特别的喜恶,是以书房内并无他人。

  “若是换个题字,更合我心……”

  所谓千人千面,喜恶各不相同,送一样的礼物,得不到相同的满意度也是常事。

  其他皇子们收到额乐的帕子,无论心里如何想,面上的表现都是喜爱非常,并且如檀雅所预料的,皆回送了一份礼物,其中有珍贵有逗趣,不一而足。

  反正各个都比额乐那帕子值钱,额乐确实借此赚了一笔,小小的姑娘坐在礼物中间,那财迷样儿逗笑了一众人。

  二十二阿哥听说额娘受伤,亦是忧心不已,赶在离宫前抽空来探望一次,见额娘还有心情念叨“菜没味儿”,走时总算没那么牵挂。

  咸福宫就剩下檀雅一个主子,宫侍也少了大半,起初几日,她还有些不习惯,过了那几日适应期,她就开始去发现安静的好处,就像她一开始变成色赫图氏之后,学着享受寂寞一样,享受此时宁静的时光。

  一把摇椅,一卷佛经,一杯茶,从清晨到日落,阳光爬到她身上再跑走,偶尔沐浴在阳光中,昏昏欲睡,她便顺应睡意小憩片刻。

  宫墙上爬满爬山虎,偶尔一阵风吹过来,哗啦啦的响。

  今日风调皮些,檀雅便睡得不甚安宁,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房檐醒神。

  “小主,可是吵到了?可要回屋睡?”

  檀雅轻轻摇头,道:“闻柳,你可觉得这房檐上缺了什么?”

  闻柳顺着主子的视线望过去,不解,“缺什么?奴婢不知。”

  檀雅抬起手,阳光穿过指间,映的手指越发白皙清透,手指在房檐下虚点两下,道:“缺个精致的风铃,风一来,叮铃铃响的那种。”

  闻柳抬头,想象了一下风铃挂在上面的样子,点头道:“小主说得是。”

  檀雅坐起,先招呼同道堂的小太监过来,问清楚咸福宫从前没有风铃,便让人去造办处请匠人新做一个。

  挂风铃影响风水,讲究颇多,传话的人回禀,说东配殿在东边儿,挂木制风铃更合适。檀雅没意见,也没甚要求,做好送来便是。

  其实檀雅这身份,原是支使不了造办处的,索性有宣妃让她扯虎皮狐假虎威,加之她想要的这些玩意儿,也都不是什么复杂工艺,造办处那边儿便未曾推诿。

  这风铃更是容易,只是檀雅说是没有要求,匠人却不敢轻忽,在上面雕刻纹路花样儿多耗了几日,才送到咸福宫来。

  檀雅拿到手里时,实在是惊喜不已,那风铃表面上看着,就是原木色,样式极普通,上面一个大的,底下高地悬挂三个小的,风铃底下分别挂着一个薄薄的竹片。

  可细一看,那风铃里外全都打磨的极光滑,外壁雕刻的福字和纹路据说是有祈福之意,就连那长形竹片,边缘也都做了镂空雕刻,既古朴又精致。

  檀雅举起来轻轻拨弄,一时想不出什么有文采的词称赞,便只说:“好看”。

  “小主,奴婢问过,可在这竹片上写些祝福的话,您要写吗?”

  檀雅另一只手翻看那竹片,摇头道:“且算了,皆在不言中,写出来说出来,也不见得有用。”

  闻枝又问:“晚上挂,恐怕扰您清梦,明日再挂可好?”

  檀雅轻轻晃了晃,声音清脆,并不扰人,“直接挂上去便是,若扰我睡眠,以后晚间便撤下来,白日再挂上去。”

  “是,小主。”

  檀雅将风铃轻放在书案上,道:“我抄几页经,到晚膳时间便叫我。”

  闻枝瞧一眼自鸣钟,小声道:“不到一刻钟,小主,您一整日才抄这么点儿,等宣妃娘娘回来,能抄完吗?”

  檀雅一手拂袖,一手持笔,稳重道:“我每日抄一点,抄不完,剩下的等娘娘回来前几日突击便是。”

  “您从前可不是这么教导二十二阿哥和小格格的。”

  “严以律人宽以待己。”檀雅抬头微笑,“这就是我啊。”

  一个想要岁月静好,却总是失败的深宫女子。

  第二日,雷声阵阵,倾盆大雨,院中的月季花都被浇弯了腰。

  檀雅看着房檐下的风铃缠在一起,随风飘零,被大雨淋得像一只落汤鸡,心情十分复杂。

  “闻枝、闻柳,你们说绑铃铛的线,是结实的吧?”

  闻枝和闻柳也不确定,便提出要去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