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172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快穿 穿越重生

  何氏注视着她,道:“你要是真不在乎那几个孩子,不在乎你的娘家,我进来的时候你就会豁出一切去同归于尽,杀不了我,总也能杀得了何向济,我叫了你十几年夫人,自认为了解你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临死之前带一个作伴的,你肯定做得出来,你为什么不动手?因为你心存忌惮,那么,你忌惮的又是什么?”

  潘夫人的额头沁出了一丝冷汗,而何氏却只是笑微微的看着她,再也没有作声。

  如此缄默半晌,到底是潘夫人先行低头,带着也是狼狈之色,咬牙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何氏却不回答她,只问同自己一起来的大夫:“他怎么样?”

  何向济也顾不得继续用眼神杀死潘夫人的大业,满脸希冀的看了过去。

  大夫脸色沉重,沉吟几瞬之后,道:“这位老爷早先伤了元气,此后又不曾好好用药,被女色掏空了身子,再之后又……”

  他叹口气:“说的通俗一点,这幅身体就像是穿了十几年的破棉裤一样,外表看着还行,内里已经腐朽不堪了!”

  何向济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大半光彩,再去看向潘夫人时,眼底恨意愈发浓烈。

  何氏则问道:“拼尽全力补救的话,还能有多少寿数?”

  大夫思忖一会儿,道:“一年半,不会再多了。”

  何氏又问:“他还能再站起来吗?能说话吗?”

  大夫摇头道:“即便能再有一年半的寿数,怕也得与床褥为伴,不能起身了,至于说话,他的嗓子并没有遭受损伤,只是因药物导致不能言语,喝几副药就会好的。”

  何氏轻轻颔首,道了声“多谢”,另有侍从引着大夫去写药方。

  她则叹口气,向一侧旁观了全程的儿子道:“这就是后宅不宁的坏处了,老话说娶妻娶贤,总是有道理的,但除此之外,一家之主心思清明,行事端方,这才是立家之本。胡家的事情,是你亲身经历,何家的事情,是娘亲身经历,娘这次特意带你回来,就是希望用现实的两个例子让你明白这个道理,牢牢记在心里。”

  何康林郑重点头:“娘,我知道了。”

  何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再等等,最后说几句话,马上咱们就出发回京城去。”

  何向济听女儿刚回来就要走,少见的生出来几分离别之情,潘夫人更是面有诧色,难以置信道:“你居然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何氏自若道:“你的确不是好人,也的确害过我和哥哥,但起码我跟哥哥都没有死,还好好的活在人世间,不是吗?”

  何向济满心不忿,不满的“嚇嚇”出声,看样子要是身体情况允许,恨不能自己找把斧头把裴夫人给劈了。

  潘夫人则是如释重负,颇有种逃过一劫的轻松感。

  何氏冷眼看着,心下嗤笑:“我来之前,曾经与哥哥嫂嫂叙话,不杀你,也不杀何向济,你们俩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脏手,还是你们俩在一起继续祸害吧。何向济呢,能活的时间不多了,就拖着这个破风箱一样的身子,珍惜你不多的这几年,至于潘夫人你……”

  何氏眼底有浓郁到化不开的讥诮和嘲讽:“有的时候,活着未必比死了舒服。我娘在的时候,跟何向济也算是琴瑟和鸣,可她死之后,何向济是怎么对我和哥哥的?相敬如宾、没有过错的原配夫人留下的一双儿女尚且如此——”

  回想起前些年自己和哥哥遭受过的委屈,她神情中横添几分恶意:“你这个丧心病狂、意图害死他的继妻,以及你的儿女们,又会得到怎样的对待?哥哥说了,也叫你们尝尝我们当年的滋味,潘夫人,你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半大孩子不容易,可千万要撑住啊!”

  潘夫人妩媚鲜活的面庞瞬间失了血色,嘶声道:“你!”

  夫妻多年,她太了解何向济的脾气了,正如同何氏说的那样,没有过错、出身尊贵的原配留下的一双儿女,何向济都能那么对待,那自己这个对他痛下杀手、将他害的不人不鬼的继妻和自己的儿女,他又会怎么对待?!

  潘夫人简直不敢想下去!

  病床上何向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原本黯淡的眼眸重新绽放出了光彩,“啊啊”的发着声音,紧盯着女儿的面孔不放。

  何氏笑了:“您放心,我会给您留下人手的,就这么走了,我跟哥哥还怕你再闹什么幺蛾子呢。”

  何向济眼皮微松,眸光狰狞,神情恶毒的叫潘夫人情不自禁的打个冷战。

  何氏却在这时候帮何向济掖了掖被角,说:“还有一件事情,临走前我问问您的意思,何家的家产,您打算留给谁啊?”

  潘夫人脸皮猛地一抽。

  何向济用脸上的每一道褶子尽情的表达着自己的内心想法——老子就算把钱拿出去扔到大街上,也绝对不给潘氏生的狗崽子们!

  “您不能说话,没关系,还可以眨眼,我说个主意,您要是同意就眨两下眼,不同意就不要动。”

  何氏说:“家里边的东西,我跟哥哥是不打算要了,看样子您也不打算分给潘夫人的儿女们,但是底下别的弟弟妹妹们还没成家,您百年之后,拿出九成来分给他们,留下一成给何家的老人养老送终,怎么样?”

  何向济眨了两下眼睛。

  很快又激烈的眨起眼来,一边眨,一边看向潘夫人,“嚇嚇”出声。

  何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面露不解,潘夫人想到了,但是不会主动提醒,只是死死的捏着手指,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把这个糟老头子弄死。

  何康林猜到了几分,提醒母亲:“外祖父是不是想要回这些年潘夫人送到潘家去的东西?”

  何向济惊喜而赞叹的“啊”了一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欣赏眼光看着这个外孙。

  何氏忍俊不禁,抚了抚儿子发顶,问何向济:“那这笔钱您是怎么打算的,给谁?”

  何向济看着她,不说话。

  何氏怔了半天,忽的明白过来:“给我和哥哥?”

  何向济眨了两下眼睛。

  “行吧,不要白不要,”何氏忍不住念叨几句,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临了了,你倒是办了点好事,难道是要死了,后悔了?不,我不信。”

  何向济:“……”

  她叹口气,说:“只是最苦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再给这么一点好儿,又有什么意思?我不会感动,哥哥也不会,你不是个好父亲,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最后何氏说:“这笔钱我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哥哥料想也不会看在眼里,还是用来帮扶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吧,你这辈子在儿女身上作孽太多,死后怕也要下地狱,我替你积德行善,做些好事,到了地府之后,说不定你就少下一遍油锅呢?”

  “……”何向济:“?????”

  真是我的乖女儿,爹有被孝到!

  何氏起身离开,同何康林一道顺着离开,身后那道大门猛地合上,关住了何向济,也关住了潘夫人,画地为牢,就此困住他们终生。

  返程的时候,何康林悄悄问母亲:“外祖父会怎么对待潘夫人?还有那些后来生的小舅舅和姨母们。”

  “我不知道,”何氏道:“但一定会是最戳潘夫人心窝子的方式。”

  她笑的嘲讽:“这种事情,你外祖父做起来最拿手了,而且效率一定也不会低。毕竟他寿数也不多了,不尽早安排好,怕是到了地府也得懊悔。不过,这就跟我们无关了。”

  ……

  过了半年多,何氏辗转从嫂嫂朱夫人处得知了兴安那边的消息。

  何向济接连吃了三天汤药,能开口说话之后,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祠堂,叫人把不能行动的自己抬到祠堂里边去,当着所有族老的面把潘夫人生的两个儿子除名,一文钱都没带,直接赶出了潘家。

  就像当年潘夫人撺掇着他对长子做过的事情一样。

  潘夫人几乎哭瞎了眼睛,但是也无法弥补,有心叫娘家收养两个儿子,奈何身在何家,根本传不出任何消息,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揣测之中煎熬着,每日搂着仅剩的女儿垂泪,痛苦不已。

  何向济的报复尚未结束,没过多久又将女儿从潘夫人身边强迫带走,自己病重无力掌管后宅,就在姨娘们当中找了个跟潘夫人仇恨最深的主事,一切行动都是奔着叫潘夫人痛苦去的,而他也的确做到了。

  当时大夫说何向济最多能再活一年半,但现实跟理论终究是不一样的,大概过了一年时间,高祖听人回话,说兴安那边潘夫人去了,就猜到何向济可能寿数无几,又等了几天,果然接到了报丧的消息。

  吃饭的时候,高祖将这消息跟何氏讲了,喝一口汤,又道:“他们俩死的时候相近,干脆就葬在一起吧,至于娘,等局势稳定之后,我打算找个良辰吉日回去迁坟,叫她往京城来……”

  何氏“啊”了一声,下意识道:“那娘不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朱夫人失笑道:“婆婆聪慧,且有远见,知道何向济是个什么人,不然也不会早早就想着给你找路了,九泉之下她惦念的是你们兄妹俩,而不是无情无义的丈夫,真要是叫她老人家和何向济葬在一起,备不住她反而不高兴呢!”

  何氏瞬间豁然:“的确是这个道理。”

  高祖并不忌讳生死,含笑同何氏道:“等咱们两个的墓地选好位置,就让娘的坟茔居中,一边看儿子,一边望女儿,眼睛都不够使了。”

  何氏忍俊不禁,颔首道:“都依哥哥的,就这么办!”

  ……

  七年后。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时间过得飞快。

  七年时间里,高祖整合军队,陆续进行南征和西进,北方戎狄不敢造次,西方也再度打通了通往西域的道路,而在南方,战线也推到了荆州城外,肃王势力的腹心地带。

  肃王毕竟是宗室,声望甚高,加之荆州是他经营多年的老巢,想要一朝攻破,自是难之又难。

  故而高祖在拿下荆州以北的复州之后便班师回朝,只留下精锐部队镇守在双方势力交界线处,为首之人赫然是他的外甥,今年十六岁的何康林。

  胡光硕的为人暂且不讲,品相还是不错的,何氏也是美人,何康林作为一双俊男美女的孩子,容貌气度自然出挑,真正是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何氏与两个孩子在大将军府住了两年,等何康林与何皎皎十岁的时候便搬出来开府另住,只是嫡亲的兄妹俩,几个孩子又玩得好,素日里的交际也未曾受到什么影响。

  何康林的品性是经过穿书女主认证的——品性那么不好的人说他品性不好,负负得正,由此可知这个外甥的品性杠杠的,没有任何缺憾。

  至于才能,这孩子跟何家两兄弟一样,都是高祖和其余皇帝们眼睁睁盯着长大的,说一句文武双全,还真就不是吹嘘。

  要知道,这可是原书的男主设定呢!

  叫他留在复州,高祖很放心。

  何康林人虽年轻,行事却老辣,主政复州之后,便着手清查土地,查处豪强,改革吏治,使得复州官场风气为之一新。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天刚亮,何康林就听外边儿侍从们在说吉祥话儿,都道是瑞雪兆丰年,不觉微笑起来。

  正当此时,却见幕僚谭宴提酒而来,笑道:“公子大喜,有这一场雪,无论荆州那边如何心急,怕都不敢贸然出军。”

  “再则,”他进了内室,脸上笑意微收:“天寒地冻,病人怕是愈发难熬,肃王年前便传出病讯,此前肃王府接连搜寻名医入府,却都是一去不回,料想肃王身体欠佳,情况未必十分如意。”

  何康林请他落座,摇头道:“即便肃王身体欠佳,于思弦却也是智计百出之辈,想要攻克荆州,怕也没那么简单,起码要三年时间。”

  谭宴听得失笑:“公子倒也不必如此替丞相谦逊,世人有心有眼,自会观望,丞相爱民如子,士卒秋毫不得有犯百姓,民心向指,而肃王一系时常有屠城之事发声,尤其是肃王世子于思弦,生性邪肆,杀人如麻,向来不受约束,谁又愿意在这样的主公麾下听事?”

  而此时此刻,荆州城内,于思弦也正同几名下属说起议事。

  “此人原是山间隐士,不知何康林究竟有什么本事,竟将他给请出来了,应对之间着实有些棘手……”

  “近来战事不利,何贼驻军距离荆州不过二百里,卧榻之侧有人近在咫尺,夜间安歇也不能合眼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现在城内人心不稳,很容易生出变动来的!”

  于思弦坐在上首,身披一件红色外袍,却丝毫不显得女气,七年的时间过去,他本就邪肆俊美的面容彻底张开,眉眼开合低垂时,那股逼人的倾城艳色呼之欲出。

  周书惠跪坐在下首静听谋士们议事,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往于思弦脸上瞥,没看几眼,后者淡漠而冰冷的目光便扫了过来,毫无温度,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周书惠心中一凛,忙收回神来,畏缩的一蜷脖子,从宅斗剧和从前看过的电视剧里找一点话说:“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

  她在于思弦身边呆了几年,日子过得不很如意,于思弦喜怒无常,心思诡异,也就是因为她还有点用处才没被杀,但即便如此,被打几耳光也是常事,还有好几次被拖出去打了板子,床上一躺就是好几个月,就尊严方面来说,活的连狗都不如。

  这时候周书惠也清醒了一半,不敢再奢望自己跟反派酱酱酿酿,只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有机会的话欣赏一下反派的盛世美颜。

  好歹也是个穿越人士,或多或少记得一点小发明,比起古代人来,也要多一些奇思妙想,接连几年下来,周书惠在于思弦面前略微得了几分脸面,可以当个末等幕僚,在开会的时候帮忙端茶倒水伺候。

  这时候她讲的那几句本是顺口一提,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于思弦眯起眼来,这姿态让他看起来有些危险:“那个谭宴既然是山中隐士,应当也有家人亲朋?可曾跟随他一道往复州城?”

  下属闻弦音而知雅意:“他父母早逝,他父亲的同窗好友收养了他,后来又收他为徒,至于他的师傅现在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于思弦眼眸微亮:“去查,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他微微一笑,眸光忖度:“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相依为命的师傅肯定很重要吧?若是有这个人质在手,何愁他不肯为我们做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