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仙尊 第74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言家族长仅因为言语冰和外人有牵扯就要断绝父女关系,而我也是外人。”

  “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无理取闹。”

  “到底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明白。”江少辞紧紧盯着牧云归,目光宛如铜墙铁壁,步步紧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江少辞之前似有似无地试探过,牧云归有时候觉得自己想多了,有时候又觉得他在开玩笑。现在,他近乎将事情挑明,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岌岌可危。

  牧云归一退再退,听到他逼问一样的语气,瞬间也生起气来,倏地抬眼:“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像霍礼那样任你摆弄吗?”

  江少辞沉着脸,重重道:“和他们没关系。”

  江少辞话音冷厉,牧云归声音也不由抬高:“那你为什么要和霍礼合作?他又是送药又是查消息,合作条件到底是什么?”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灯火飞快晃了一下,阴影像水波一样从屏风掠过,遮掩住后面细微的咳嗽声。

  言语冰并非有意听他们吵架,只是这是言语冰的辇车,她刚醒来就听到牧云归和江少辞在外面说话。言语冰不好打扰,暂时装睡,谁想这两人越说越激烈,言语冰便是想打断都没法了。

  言语冰嗓子发痒,没忍住轻声咳嗽。她尽量压低声音,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屏风外的动静停止,飞快吹进来一阵烈风,过了一会,牧云归一脸平静地从外面走进来,没事人一般坐到榻边:“语冰姐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言语冰撑着床榻,试图坐起来。牧云归连忙扶住她:“语冰姐姐,你小心。”

  言语冰缓慢坐好,她头发散开,随意披散在肩上,像黑瀑布一般拢住半边身形,越发显得她弱不胜衣。

  牧云归在言语冰身后塞了靠枕,她看到言语冰黑亮笔直的头发,颇为羡慕:“语冰姐姐,你的头发真好看。为什么你们都是直发,只有我的头发总是乱七八糟。”

  言语冰听到这里抬眸,才注意到她是略有些蓬松卷曲的发质。言语冰轻轻抚过她毛茸茸的发顶,说:“这样很好看啊,像波浪一样又卷又蓬,我看着都喜欢。”

  人总是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牧云归向往言语冰那种冰冷精致的长直发,言语冰却对牧云归松软的自然卷爱不释手。牧云归长相精致,浓密微卷的发梢冲淡了她的疏离感,反而增添几丝慵懒柔美。

  言语冰说:“言家都是直发,见多了没意思,还是你这样的好看。”

  “哪有。”牧云归道,“现在看着不显,其实每次洗完都很难打理。我母亲也是这样,她为此苦恼了很久。”

  “是吗?”言语冰皱眉,心中隐约闪过些疑惑。她印象中北境之人都是天生直发,似乎还没见过卷发。这个疑问在言语冰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她就忘了。两人相互比较头发,渐渐说到护发养发上,一不留神就说了很多。不过也幸亏如此,刚才那件事被默默盖了过去。

  牧云归见话题打开,便尽量不经意地说道:“语冰姐姐,那天你把我们吓坏了。无论有什么难题总可以商量,以后你切不可如此了。”

  言语冰靠在枕上,微微垂下脸,头发从她肩上滑落,对比之下她的脸仿佛还不及巴掌大:“父亲为家族殚精竭虑,仅一千余岁就两鬓生霜,我作为女儿,不能替父亲分忧,不能为家族效力,反而给家族引来祸患。我素来无用,如今还要给父亲蒙羞,如果我的死能帮父亲、家族做些什么,我心甘情愿。”

  “语冰姐姐。”牧云归用力握紧她的手,严肃地看着她,“谁说你无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妄自菲薄。”

  言语冰苦笑:“云归,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知道。父亲明明有着不输于嫡系的绝佳天赋,而我却一丁点都没有继承,反而天生羸弱,不断给父亲添乱。流放途中本就物资紧缺,父亲还不断给我寻找天材地宝,这么多修炼资源砸下来,便是扔到水里都能听个响,我却毫无动静。我愧对父亲,如今还……委身于外人。父亲说得对,我被掳走时就该自尽以明志的,如何有脸面活下来?”

  “语冰姐姐。”牧云归打断言语冰的话,双眸如炬,深深望入言语冰的眼睛里,“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无论你喜欢谁、嫁给谁,只需要问自己愿不愿意,而无需对任何人负疚。言族长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何况,我总觉得那天的事另有玄机。”

  言语冰被迫直视牧云归的眼睛,被里面的光芒所摄。言语冰突然就明白江少辞为什么会被气走了,言语冰身为女子都忍不住被她吸引,何况男人?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谁能发出火来?

  言语冰一时非常羡慕这种鲜活的生命力。能掷地有声地说出要嫁给喜欢,能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唯有成长在一个充满爱与希望的地方,才能养出这种眼神吧。

  言语冰有些羡慕牧云归,更多的还是为她高兴。她母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牧云归能在母亲身边长大,真好。

  至于牧云归所说的玄机,言语冰是不信的。牧云归只是变着法安慰她罢了,言语冰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她懂。

  牧云归看到言语冰的神情,菱唇微启,最终却抿住了。她只是直觉不对,在没有得到确定的证据前,还是不要说出来搅扰言语冰了。

  牧云归没有再继续言家的话题,她故意用轻松的口吻,和言语冰说道:“无论怎么说,你那天出掌时是真存了死心,你欠言家再多也该还清了。你就当自己死了一回,如今的你是新生的,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自杀这种事也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言语冰死了一次后,确实再鼓不起勇气自尽了。她有些茫然无措,低低道:“连死都做不到,我是不是没用极了。”

  “哪有。”牧云归用力握紧言语冰的手,“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等到了那时你就会发现,现在你觉得越不过去的坎,其实不值一提。”

  言语冰目露惘然,语气小心翼翼:“真的吗?”

  “当然。”牧云归说完,微微顿了顿,不冷不热道,“那个男人不算。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做不到,恨不得连说句话都监听着。你说这种人,要他们何用呢?”

  言语冰看着牧云归,眼中似有所悟:“你还在和江公子生气?”

  牧云归冷笑:“他是他我是我,他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言语冰欲言又止,她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上,其实能理解刚才他们俩为什么吵架。言语冰今日能被逼死,明日就会轮到牧云归,江少辞着急气愤再所难免。但牧云归又本能护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言家,两人自然一谈就崩。

  这种事情是死结,言语冰连自己的都处理不好,实在没法给牧云归建议。她避而不谈,说:“好了,不提他们了。银霜天兰找到了吗,你的毒怎么样了?”

  “风暴快停了,等天气稳定下来我出去找。”牧云归道,“放心,我一切都好,不会有事的。反而是你,该好生养养了。”

  说起这个,言语冰奇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次醒来,倒觉得比以往强上许多。”

  她记得那时她一掌劈向自己心脉,并没有留力。就算她弱的连自己都杀不了,经此一遭后她理应更虚弱,为何体内反而涌动起活力?

  牧云归知道这是同命蛊起效了,言语冰感受到的生命力并非她自己的,而是霍礼的。牧云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霍礼,下蛊的人是他,阴差阳错差点害死言语冰的人是他,不要命救言语冰的人也是他。霍礼不让人告诉言语冰同命蛊的事,牧云归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淡淡说:“可能是治疗的药好吧。”

  牧云归说是药物,言语冰便也觉得是某种灵丹妙药。修仙界总是不缺机缘之子一飞冲天的故事,以前言语冰觉得那些幸运与她无关,没想到,她竟也有被上苍眷顾的一天。

  言语冰死了一回,仿佛明白了许多事情。她点点头,平静淡漠道:“难为他还愿意找药救我。曾经他留我是为了言家,如今我已成了废棋,他也不需要做戏了。”

  霍礼的行为在言语冰心里完全成了做戏,牧云归沉默片刻,说:“无论如何,你健康快乐最重要。”

  车壁外,霍礼和江少辞无声走远。江少辞被气出来后,自己在风中暴走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他有理在身,为什么要出来?江少辞理直气壮地回去,正好撞到霍礼。

  霍礼感受到言语冰醒来,匆匆赶过来。他们两人见面,对视一眼就若无其事错开视线,彼此等着对方先进去当炮灰。结果,无人动弹。

  江少辞“一不小心”听到了牧云归和言语冰的对话。牧云归和言语冰交流护发心得的时候,江少辞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幸好霍礼也不懂,后面牧云归忍无可忍指桑骂槐,江少辞和霍礼相互都觉得骂的是对方,继续心安理得地听下去。

  结果最后,江少辞听到牧云归说“他是他我是我”,霍礼听到言语冰说“他不需要再作戏了”,两人都中了会心一箭,心想还不如早点离开呢。

  走远后,霍礼稀奇一般问道:“你不是见过北境人么,你就没注意到慕景的头发是卷还是直?”

  江少辞费力想了想,咬牙骂道:“你有病吗,你和一个男人打架时会注意他的头发?”

  倒也是,霍礼遗憾,看来牧云归母亲身系何人注定要成为一个谜了。他留在外面并非像牧云归说的那样监听,而是担心言语冰想不开。幸而有牧云归开解,言语冰虽然还郁郁寡欢,但至少不再想寻死了。

  她可以恨他,可以不信任他,也可以无视他,但要活着。霍礼见惯了黑暗,所以更明白活着有多可贵。

  霍礼望了望前面滚滚尘沙,说:“风暴刚刚减弱,谁都拿不准前方路况。你真要走?”

  “当然。”江少辞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指望不上。我一个人去寻银霜天兰,说不定回来的更快些。”

  霍礼轻轻点头,没有再劝。江少辞迎着月色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保护好营地。”

  霍礼平静颔首:“自然。”

  大漠孤月,风沙滚滚,霍礼静默注视着一个背影逆着风,飞快消失在沙海之中。而不远处的车帐中,牧云归给言语冰端药,她拿起汤匙,在药汁中搅了搅,手突然顿住。

  她眼睛望着药碗,但双眼失焦,连热雾挂在她睫毛上都不动一下。言语冰意识到不对,连忙问:“云归,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第87章 使者 你是陛下派来的使者吗?

  破妄瞳起效时非常微妙迅速,除了本人,其他人根本无法察觉。但言语冰见惯了父亲修炼,牧云归细小的停顿并不起眼,但却瞒不过言语冰。

  破妄瞳基本不会带来好消息,言语冰的心紧紧揪起来。牧云归眨了下眼睛,眼前的画面消失了,入目唯有一蛊冒着热雾的汤药。

  牧云归脸色飞快变冷,她霍然抬头,道:“不好,言家可能有危险。”

  刚才牧云归眼前飞快闪过一个画面,黄沙滚滚,尸横遍野,血将砂砾都染红了。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尸体,每一具都被挖出双眼,两个血窟窿黑洞洞地望着上天。他们的面容都扭曲了,但牧云归还是隐约认出来几个熟面孔。

  正是言家的人。

  言语冰听到牧云归的话,脸上血色全无。她嘴唇苍白,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是言家的藏身之地被人发现了吗?”

  牧云归点头,沉重道:“是。我看到的画面背景是沙漠,应当是言家在转移途中遇到了伏击。”

  没人比言语冰更明白失去隐蔽的言家会遭遇什么了,她下意识想到了霍礼。牧云归看出来言语冰的想法,说:“应当不是他。他这几日一直在营地,应当腾不住人手去埋伏。何况,他想要的是将言家纳入流沙城,为他所用。只有活着的言家人才对他有用,杀鸡取卵对他没什么好处。”

  言语冰勉强平静下来,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提醒父亲。”

  牧云归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恐怕来不及了。言家的藏身之地已经被霍礼发现,他们一定不会在原地停留了。恐怕那夜霍礼一走,他们就会赶紧转移,言族长如今在哪儿实在不好说。”

  言语冰一听,脊背重重倒在靠枕上,眼睛中飞快盈满水光:“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牧云归停顿瞬息,很快拿定主意:“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霍礼熟悉沙漠里的路,问问他,说不定会有结果。”

  言语冰双眸含水,无助又凄怆:“他会帮忙吗?”

  牧云归用力握了握言语冰的手,快速起身道:“不要担心。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找他们。”

  牧云归出门,迎面遇到了霍礼。她下意识朝霍礼身边看去,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人影。霍礼了然,说:“他出去采银霜天兰了。”

  江少辞竟然离开了?牧云归脸色越发凝重,霍礼看到不对,问:“怎么了?”

  牧云归长长叹了口气,肃道:“言家可能出事了。”

  霍礼回到帐营,很快集结起人手。言语冰不顾身体,挣扎着要和他们一起去。霍礼不同意,说:“你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外面的事有我,你留在这里安心休息吧。”

  言语冰摇头:“亲族有难,我如何能安心休息?”

  言语冰声音依然是弱的,但其中意味坚定,这是她难得强硬的时候。霍礼想到他离开营地,言语冰一个人待在后方容易被人调虎离山,不如跟着他一起出发,便也不再劝说。霍礼问牧云归:“具体地点在哪里?”

  “看不出来。”牧云归说,“周围都是黄沙,没有什么标志性景物,只能看到地上有很多碎石。”

  西流沙尽是沙漠戈壁,到处都是这样的环境。霍礼叹了一声,说:“先去前几日的石林中看看,说不定他们没有走远。”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其他人准备出发,牧云归等待期间不断朝外张望,霍礼看到,说:“我给他发了传讯符。但是外面风暴还没有停止,传讯符不知道能不能送过去。”

  也就是说,他们未必能联络到江少辞了。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分开行动,明明之前十八年牧云归一直过着单打独斗的日子,仅遇到江少辞一年,牧云归竟然不太习惯了。

  牧云归收回视线,轻轻道:“事不宜迟,我们先走吧。”

  他们没有等江少辞,很快冒着夜风离开。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石林,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地上东倒西歪落着东西,看得出来言家走得很仓促。

  霍礼让人四周检查,毫不意外,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言家已经不再信任言语冰,自然不会给言语冰留信,这也导致他们空有警告,却没法告诉言家。

  这实在是最糟糕的情况,言语冰昏迷了三日,这三日霍礼原地不动,全力营救言语冰,言家却趁着这三天飞快逃跑。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足够成年人走出好一段距离。霍礼就算熟悉周围环境也不敢冒进,只能划出大致范围,一点点排查。

  前线探子传回消息,在东北方向找到了足迹。牧云归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皱眉。

  风暴就往东北方向去了,言家该不会正好撞到飓风吧?霍礼说:“北方是北境,他们遇到危险后往北境走,很符合常理。走吧,我们有辇车,比他们徒步快,说不定还能追上。”

  牧云归强压住担心,默默点头。风暴还没有停息,越往北风沙越剧烈,四周飞沙走石,昏天黑地,吹得人站都站不稳。牧云归原本就中了毒,惊寒交迫下渐渐觉得头重脚轻,眼前出现重影。言语冰正忧心着家人安危,牧云归不想耽误队伍进程,一直忍着没说。

  他们寻了一夜,天明时分,两个探路的人回来,悄悄在霍礼耳边说话。霍礼听完,视线飞快从她们这里扫过,表情岿然不动。牧云归本能觉得不对,立刻追问:“怎么了?”

  言语冰听到动静,也跟着抬头。霍礼看到言语冰煞白的脸,有些不忍心:“前面发现两具尸体。”

  言语冰嘴唇上的血色霎间褪尽,牧云归还算冷静,问:“是言家的人吗?”

  “不知道。”霍礼说,“是一男一女,看姿态是夫妻,具体身份认不出来。”

  言语冰费力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霍礼皱眉:“那两人死状凄惨,尸身也不太完整。你还病着,不要看这种东西了。”

  言语冰摇头,坚持说:“只有我认识言家的人。我身体已经如此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