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卖原女主以后 第34章

作者:启夫微安 标签: 打脸 甜文 穿越重生

  安琳琅送走那个挑三拣四的矮冬瓜,老爷子也成功地从林家搬出来住进了西风食肆。

  日日吃着安琳琅做的饭菜,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不少。脸颊有了肉,眼睛也显得炯炯有神了。原本说着要去寻西域大夫的主仆(师生?)三人赖在西风食肆,再也没有提起去西边寻人的话。老爷子虽然瞧着还是一副瘦巴巴的模样,但已经不似第一回 见那般吓人。

  只老爷子的两个仆从(学生?)从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吃吃喝喝的,变成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

  他们还没说安琳琅喂猪呢,三月初的一日清晨,西风食肆就出事了。

  当时安琳琅还在后院打盹儿,桂花婶子蹲在木盆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摘菜洗菜。就听到前头大堂闹哄哄的,安琳琅疑心出了什么事,擦擦手就去了前大堂。

  到了大堂才发现事情不对。一大早大堂聚了一帮人。乌泱泱的一群人头就那么围着,凑在一起悉悉索索,指指点点。

  安琳琅个子叫嚣,垫脚都看不到挤不过去。刚准备让人散开,就听到里头传来一身尖锐的哭声:“哎哟喂!我可怜的儿子啊!天杀的黑心食肆,污糟东西给人吃,吃死人哦!”

  此话一出,屋子瞬间都安静了。

  那女声尖戾又难听:“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评评理。我儿就是听说这家食肆的东家做菜手艺好,才特意攒了些银子来这里尝鲜儿。谁知道……”

  “谁知道这家就是个黑心肝的黑店啊!我儿来吃了一回,回去拉了吐了几回,人就不行了!”

  那妇人哭声里头还打着调儿,婉转又高亢,像是在唱大戏:“要钱倒是不客气,一盘鱼都敢要半钱银子!她做的是神仙瑶池的鱼?一条鱼就要半钱!大家伙儿可是都晓得,这鱼河里到处都是,一抓一篓子!她家弄点酸菜抄一抄,就敢要人半钱银子!想想这条街上的其他食肆,哪家不是物美价廉?早知道这家这么害人,就该去别家吃!可害惨了我的儿!”

  “人人都说西风食肆的菜好吃,照我看,指不定就放了东西!”那妇人不晓得是要给怀里的儿子讨公道还是来嫌弃西风食肆的菜色贵,说这话听着就不大对:“心肠黑成这样,真的是天打雷劈!”

  安琳琅听着这话一股子火气涌上心头,推开看客就冲进去。地上确实躺着个人。脸上盖着白布,瞧不见脸。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连个起伏都没有。从安琳琅的角度只看得见乌糟糟的头发和嵌满泥巴的手指头。白布边缘露出来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仿佛从乞丐窝里拉出来。

第四十章 双更合一

  西风食肆卖吃食是出了名的贵。这事儿是整个武原镇的人都知晓的, 价格卖得贵但菜好吃,没人提起来的时候倒是没什么。谁特地提出来,再加上吃死人这事儿一掺和顿时就变了味。

  看客们闻言转头一想:是啊, 一条鱼才值几个钱?这河里鱼一抓一大把的, 西风食肆片一片, 弄点酸菜做出来就要半钱银子, 确实心黑。

  “可不是吗!你们想想, 乡下河里鱼都没人吃。”

  人群中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这人安琳琅认得,就是隔壁旺客来的掌柜。

  昨日还来她店门口酸呢, 被周攻玉给吓回去,今儿又来煽风点火, “尤其现如今已是阳春三月,鱼虾泛滥。赶明儿天儿一好,拿个竹筐去河边捞,要多少能捞多少。这店家一条鱼弄点乡下人吃粥的咸菜烧,就敢要这么多银子,确实是不厚道。”

  “原材料才值几个钱?何况酸不拉几的味道也就唬唬没吃过苦的富贵人。”一人阴阳怪气地迎合。

  所谓的人云亦云就是这般。一个人提, 一个人捧, 外头人跟没脑子似的就跟着落井下石:“可不止是酸菜烧鱼,你们是不晓得,西风食肆还有烧那个什么苞谷煮汤。这苞谷都是乡下人吃腻了的东西,她拿来烧汤,价格也卖的不低,听说一小盅要二十文……”

  “乖乖!这要价厉害了啊!”

  “我的天啊!这确实是死要钱啊!”

  人群里悉悉索索的,一个个指指点点。

  安琳琅被气笑了。想她安琳琅当初都是被人求着做菜,一顿饭要价十万。如今一道酸菜鱼卖半两已经是最低水准。她刚想说吃不起便别吃, 人群里一道声音响起:“京城天香楼红案大厨一桌菜要价一百八十两,做的味道还不如方掌柜的。一道鱼要你半钱银子已经是方掌柜客气。这年头不会还有人不知食肆卖饭食,食材的贵重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厨子手艺吧?”

  说话的人是抱刀小哥鸿叶,悠悠的一句话,吵闹的人群都为之一静。

  来围观的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何况这个点儿,看客都是西街上做生意的人家。说实在话,西风食肆开铺子这一个多月,日进斗金已经引来不少眼红。尤其是同样做食肆的人家,恨不得西风食肆就此倒闭,好叫客流量都分出来,最好分到他们家食肆去。

  话一出,他们顿时就不满了:“这你就不知道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伙子!”在西风食肆开业之前,旺客来算是西街上生意最红火的,“咱们做吃食生意的,价格得将公道。她厨子做得再好吃,那鱼还能变金子不成?”

  “就是啊!那鱼烧得味道再好也变不成肉!这就是诓钱!”

  “诓不诓钱可不是你一句话!吃不起就别来吃,哪儿那么多废话?”鸿叶原本只是说句公道话。老爷子这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厌食症,到了小掌柜这里就治好了。这等手艺,于情于理都算得上顶尖。乡野小店不知天高地厚,倒是在这信口雌黄。

  不得不说,这一句话堵到了山羊胡的心肺。他们食肆里的吃食卖不出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味道不好。但是他们做吃食这些年,菜怎么烧都是定性了的。想要烧的好吃,苦于没本事改。这不知哪儿来的外来人一句话戳到了他痛楚,可不是要跳脚!

  他指着这个外来人‘你’了个半天,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你们吵吵这半天,不就是嫉妒人家西风食肆生意好?看不惯就去好好学做菜,菜做得好,你就是翻十倍也有人乐意花银子吃。别自家的菜色做得跟猪食一样不知道反省,反而在指桑骂槐地怪别人家菜色做的太好。”鸿叶嘴毒,这一番话不止是骂了一个,外头看热闹的一半人的脸都乍青乍紫。

  人群中央哭丧的老婆子听着风声不对,这会儿也不句句话指摘西风食肆菜卖得贵了。她嗷地一嗓子嚎起来,改说这家饭菜不干净,吃死人。

  一面大声地哭,一面眼睛东看西看,非得要西风食肆赔钱赔命钱不可。

  哭着哭着,突然又冲过来抓安琳琅。安琳琅被她吓了一跳,愣神之时差点没被这老婆子给抓瞎眼睛。要不是周攻玉眼疾手快握住那婆子的手腕拧到身后去,安琳琅的脸都能被她抓花。

  “大家都来看啊!快看啊!店大欺客了这家人!这狼心狗肺的夫妻俩欺负我一个孤寡的老人家了!”

  那婆子一被擒住就喊,声音尖得刺耳,“你们毒死我儿子都不亏心吗!我就看看天下还有没有天理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害人命啊!”

  随着她一边叫喊,外头突然就涌进来一群人。是武原镇的都保正带着一群人冲进来。

  说起来,这大齐某些方面跟唐朝很像,某些方面又像宋朝。

  五户编一个保,退出一个做保正。五个保又是一个大保,再选出一个大保长。十个大保又是一个都保正。这些人负责镇上治安和巡逻。不知是听到动静还是被人叫过来,他们手拿着丈棍就敲敲打打。推开挤挤搡搡的看客一上来就喊:“谁是西风食肆的东家!”

  安琳琅刚要站出来,周攻玉先应声:“我是。”

  这都保正也是方家村的人,细细论起来跟方老汉还沾亲带故。算是方木匠父亲伯父那一支的曾孙,跟方大柱是同辈,名叫方大河。多年前还是在镇上的街边跟人胡混的二流子,三年前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镇上对商户呼来喝去的都保正。还别说,这三年在镇子上混得风生水起。

  他已经许久不回镇子上,自然不认得安琳琅。但他不认得安琳琅,却认得周攻玉。

  说起来,这里头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在。

  方大河都年岁大了,苦于家里穷苦自己又没本事,一直没娶上亲。年前攒足了家底儿,去他看中许久的姑娘家提亲。结果那姑娘来方家村看人,意外被周攻玉一个照面把心给勾走。婚事到后来也没成,方大河心气儿高,被拒绝了就换娶了那姑娘的妹妹。

  这事儿周攻玉本人不知道,但却成了方大河心里的一道坎儿。他一见周攻玉便火上心头,看也没看那边哭丧的老婆子就手一挥,厉声喝道:“毒死人是吧?带走!”

  都保正虽然不是官吏,这镇子上的权利却不小。武原镇上没府衙,都保正说的话就是律法。

  “没有逮捕令,谁给你的胆子抓人?”周攻玉一脚踢开那人,怒斥道。

  自从方大河当上都保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抓人,还没这么被人当众下过脸:“在武原镇老子的话就是王法!你敢反抗?”

  安琳琅这小暴脾气,她从周攻玉身后冒出来,指着方大河骂道:“笑死人!你的话就是王法,这年头王法这么廉价了?你凭什么抓人呢,尸体你查验了吗?人你审了?一冲进来就说毒死人,我怀疑你跟地上这婆子是一伙儿的!见我食肆生意好故意来讹钱的!”

  这种事,方大河往日可没少干。安琳琅这么一叫,顿时鸦雀无声。

  确实,这一伙人冲进来什么都没问,连地上的尸体也没瞧,张口指责西风食肆吃死人。人家官老爷审案子也得弄清楚原委吧?这又不是天眼神通的神仙,红口白牙的就定案实在是离谱。他们于是目光看向那边抱着尸体的老妇人,妇人眼神闪闪烁烁的,显然有猫腻。

  怪不得一进来就哭钱,原来是想讹人。风向一变,人群顿时窃窃私语。

  方大河一黑,转头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散开!”

  他走上前,白布掀开,地上躺着的赫然是一具脸色青黑的青年男子尸体。眼睛紧闭,嘴角还泛着白沫。方大河一手捂住鼻子,粗糙地打量一遍尸体。乡下地方还不知道仵作,他连扒一扒尸体的嘴看了一眼都没有就断定:“口吐白沫,脸色青黑,这是被毒死的。”

  说罢,抬头冷笑:“你们还有何话说?”

  安琳琅被这草率的断案给气笑,好歹是人命,再随意也该将道理,“这人被毒死,跟这人是吃西风食肆的菜毒死是两码事。他被毒死跟我食肆有什么关系?”

  “你别胡搅蛮缠!”旁边哭得专心的婆子突然尖叫一声。

  她仿佛被激怒,从地上直接跳起来:“我儿子就是吃西风食肆的酸菜鱼和那什么土豆丝毒死的!这两样菜可是旁处都没有的,这两样菜就只有你家有!就是你家吃食不干净毒死了人!你赔我儿子!我儿子又能干又孝顺,是我老婆子将来的依靠,你赔我儿子!”

  话音刚落,这妇人就跟疯了似的冲过来扑打安琳琅。

  安琳琅一闪,笑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吃了我家酸菜鱼和那什么土豆丝毒死的?”

  “他昨儿都没吃过别的,就吃了这两样!”

  “你跟着他一天?”

  “我儿孝顺,用得着你说!他有好菜都会带回去给我尝尝……”

  安琳琅:“哦,那你怎么没被毒死?”

  “……我。”那婆子胡搅蛮缠了一辈子,跟人骂战从未输过。没想到遇上一个更会胡搅蛮缠的人。安琳琅突然的疑问给她一口气噎住,她指着她的鼻子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说到最后干脆就放赖,仗着自己年纪大,哭西风食肆不要脸,欺负孤儿寡母。

  这要是在现代,安琳琅早就报警叫保安了。

  “这婆子明显就是来讹人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连个谎话都撒不圆,还想来我食肆讹人。玉哥儿!”

  工具人周攻玉一愣,眨了眨眼睛,试探地应了一声:“在?”

  安琳琅豪气冲天:“把他们赶出去!”

  周攻玉:“……”这丫头是真拿他当打手使了。

  不过确实很烦,跟无赖是讲不通道理的。他站上前去,将那块白布重新盖尸体头。旁边的鸿叶也来帮忙,两人抬着尸体正准备丢出去,老爷子不知何时走过来。他枯瘦的手扒了扒尸体的眼睑又看了看舌苔,“四肢僵直,大小便失禁,面孔扭曲,应该是误食老鼠药所致。”

  老爷子声音不大,但在场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

  方大河的脸有一瞬的扭曲,顿了顿,蛮横道:“你怎知是中了老鼠药?你是大夫吗?”

  “老夫不是大夫,但老夫有眼睛会看。”老爷子旁观了一场闹剧,心情不是很美好。他虽说辞官,但多年为官公正,似这个明摆着栽赃嫁祸的事情格外地膈应。他背着手站起来,枯瘦的模样却挡不住清贵的气度,冷冷道“你若是不信,大可找来老鼠试一试。”

  这年头,除了特别穷,家徒四壁的人家老鼠都嫌。谁家还没个老鼠?

  还别说,老爷子这么一说,众人再看那地上尸体的死状,确实跟吃了老鼠药死的模样一样。人都是人云亦云的,谁说的信誓旦旦,他们就信谁。

  方大河听着人群里传来的质疑,权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他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

  但他今日就这么放过西风食肆,不可能。别说自己这关过不去,就是县城公子那里也交代不了。方大河铁青着脸也蹲回尸体旁边,装模作样地翻看眼皮舌苔。看不懂,嘴上死不承认:“你怎知这老鼠药不是店家放错东西给撒进去的?”

  “就是就是!方大人说的是!”那被踹到的婆子又爬起来,附和道:“我家有多穷那是一个村子的人都看在眼里。我家别说老鼠药,就连老鼠都没有!我儿总不能在家毒死……”

  “可笑,既然穷得连老鼠药都买不起,那又何来的闲钱吃我家食肆的饭菜?”安琳琅又插了一刀。

  那婆子梗了半天,假装没听见。

  装模作样了半天,其实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但方大河装得好似检查好了,拍拍膝盖站起来。辩驳不过这些人,他蛮横地下命令道:“来人,给我搜!我倒要看看这食肆里是不是有老鼠药毒死人!要是被我搜到了不应该有的东西,这人就是你们食肆出的事!你们谁也别想摘清关系!”

  这些人在镇上横行没人管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门外看热闹的人这会儿再不知道西风食肆是被冤枉的,那就都是傻子。如今这家饭菜有没有吃死人不重要,这是方大河赖上了西风食肆。他们心里虽然唏嘘,但兴致勃勃地看热闹。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西风食肆倒了,他们还能多分一点生意。

  安琳琅没想到这些人说搜就搜。方大河带着人直冲二楼后厨。别说周攻玉安琳琅两人气得要命,就是老爷子等人也第一回 见。

  “回去,叫人来。”老爷子脸色及其难看。

  他好不容易有个安生地儿待着,哪里容得这些人猖狂:“把林主簿叫过来。“

  他好歹是个主簿,这事儿他不管谁管!

  老爷子搬出林家老宅,林主簿却暂时没离开镇子。这些日子时不时还会过来西风食肆用午膳。这会儿鸿叶过去,他正在院子里跟原配争执,吵着非得跟去县城。

  原配在镇子上老老实实生活了十几年,一直没有要求过去县城。但自打林主簿开春将林老太太接去县城以后,她这心里不免就有些慌。唯一的男嗣也早被带去县城养在另一个女人的膝下,将来认不认她还说不准。要是被那个女人养得不认亲娘,她跟她的两个女儿该怎么办?

  所以这回,她这回死活也得跟去县城的。

  鸿叶来的及时,林主簿当下甩下原配就出来了:“老爷子那边有事,小的自然义不容辞。”

  说着,也不看身后原配哭得要死要活,忙不迭地就跟着鸿叶走了。鸿叶临走看了一眼后院,他是知晓这院子里住的是林主簿的原配,但林主簿跟原配之间什么猫腻是丁点儿不知的。

  见他总往身后瞧,林主簿连忙打哈哈:“内子性情粗莽,稍有不如意便会大喊大叫。叫鸿叶公子看笑话了。”

  “无事。”鸿叶顺势收回了视线,加快脚步:“西风食肆那边儿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