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毁灭吧 第51章

作者:昔邀晓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岑鲸感到不可思议:“这么久以前的事,你居然还记得。”

  随即又想起陵阳对燕兰庭的评价,曾把燕兰庭叫做“男妈妈”的岑鲸自然知道,燕兰庭绝不是陵阳口中那样的人。

  不会关心人?

  得了吧,她就没遇见过比燕兰庭更细心体贴的。

  两人又闲聊几句后,终于进入正题。

  燕兰庭告诉岑鲸:“今天一大早,城外驻军营的曹副将带人去长坡迎接岑奕,一直等到中午,只等来岑奕的亲兵,说是有一支西耀商队形迹可疑,岑奕带人从边境到这,暗中跟了他们一路,一直到五天前,那伙人抵达林州就再没动过。”

  “林州……”岑鲸算了算林州到京城的距离:“从林州到京城,快马一天足矣。”

  燕兰庭:“岑奕也是怕他们冲京城来,才又叫人往京城递奏报,说是大雪难行推迟了回京的日子。”

  岑鲸:“正好推到这天。”

  燕兰庭:“赶巧了,据说岑奕本来是打算把那伙人交给城外驻军营跟的,谁知他们启程后,那伙人也跟着启程,去了月华山,岑奕得知消息往月华山赶,赶到时正好看见月华寺放信号弹。”

  所以信号弹刚发出去,岑奕就来了,城外驻军营得到消息,紧随其后。

  原来如此。

  燕兰庭:“那伙人先是扮做商队,后又扮做山匪,目标便是杀了陵阳县主,若能嫁祸给西耀王,让西耀王与恭王妃离心最好,若是嫁祸不成,也能让恭王妃悲痛欲绝。”

  岑鲸:“这么快就审出来了?”

  燕兰庭看着桌上的茶杯,含糊地说了句:“本也不难审。”

  都是精挑细选来的人,怎么可能不难,只是燕兰庭记恨他们置岑鲸于险境,用了许多肮脏残忍的手段,才叫他们松口。

  怕岑鲸细问,燕兰庭岔开话题,说:“他们听命于西耀贵族贡拉查氏,恭王妃寄回来的信上不是写过吗,贡拉查氏主张将耕地都种上阿芙蓉,也是最早一批通过阿芙蓉获利的西耀贵族,但因恭王妃一纸禁令,他们不仅被断了财路,还被恭王妃勒令戒毒,否则就削去他们的爵位。”

  于是他们就像现代报复缉毒警察的毒贩一样,盯上了恭王妃唯一的女儿陵阳。

  岑鲸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我疏忽了。”

  早该想到的,西耀贵族必不可能全都乖乖听恭王妃的话,就此收手不碰阿片,可怜月华寺的僧人和香客,还有燕兰庭安排来保护她的护卫,死在了那群亡命徒手下

  燕兰庭:“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白白死了的。”

  西耀把手伸到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朝臣们哪怕看不透阿片的危害,也会感到大胤的天威被冒犯。

  幕后的贡拉查氏,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岑鲸同燕兰庭商议起了后续事宜,因为早就通过燕兰庭重新了解了眼下的朝局,岑鲸能根据燕兰庭的打算,替他查漏补缺,偶尔两人意见相左也不会吵起来,容后再议便可,反正这事急不来。

  他们聊了许久,眼看岑鲸又开始犯困,燕兰庭便提议改日信中继续,虽然写信体验会比面对面聊要差很多,但也不能让岑鲸熬一宿。

  岑鲸许久没这样过了,感觉像是回到了过去,她一次次与燕兰庭秉烛夜谈,谈够了,或是累了,两人也都没什么顾忌,就睡在一张床上。

  反正岑吞舟是“男”的,两个男的睡一块,本就寻常。

  燕兰庭起身,准备送岑鲸回寝院,岑鲸晃了晃神,拉住他的衣袖,说:“等下,我差点忘了,还有事要问你。”

  燕兰庭猜到是什么事,便说:“太晚了,下回再……”

  岑鲸打断他,问:“你今天为什么抓着我的手不放?”

第54章 “阿嚏!”

  榻桌上,一直稳稳燃着的烛火突然晃了一下。

  岑鲸问得干脆,还以为是朝中出了什么事,让燕兰庭心绪不宁,才下意识做出了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她不知燕兰庭的一切异常皆是由她而起,更不知她眼下的提问在燕兰庭看来,如同将两人的关系高高挂在了悬崖边上,答错一句,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岑吞舟能容忍陵阳的喜欢,因为陵阳没有能力左右岑吞舟的选择,且陵阳一边说着喜欢,一边又能坦然地享受别人给她带来的鱼水之欢,所以陵阳口中的“爱慕”并不影响岑吞舟把她当成不懂事的晚辈来照顾。

  燕兰庭不一样。

  燕兰庭没把握岑鲸能像岑吞舟纵容陵阳一样纵容他,若他把自己的爱慕诉之于口,岑鲸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很难说会不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日后再有什么事,岑鲸要想找他,恐怕会多几分顾虑,严重点,说不定会为了让他死心,彻底与他断绝往来。

  燕兰庭思及这种种可能,满腔的真心话在喉间滚了个来回,斟酌再三,才半真半假地给出回答:“我害怕。”

  岑鲸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怕?”

  燕兰庭的掌心覆上岑鲸抓住他衣袖的手背,说:“我怕你又死了。”

  燕兰庭垂眸望进岑鲸眼底,烛光映照之下,燕兰庭的面容变得有些不太真切。

  岑鲸愣愣地看着,仿佛回到了那一年上元节,醉酒赏月,一回头,撞进燕兰庭温柔的眼,被活生生淹死在里面。

  岑鲸唇瓣微启,像是要说什么,突然又猛地低下了头去,用没被燕兰庭握着的那只手捂住了口鼻——

  “阿嚏!”

  这一声喷嚏来的不是时候,硬生生把岑鲸想说的话给打没了。

  岑鲸缓了几秒,略有些尴尬地接过燕兰庭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和口鼻。

  收拾妥当,岑鲸又把燕兰庭给自己的手帕团吧团吧,攥进手里,朝燕兰庭比了比,说:“这个就不还你了。”

  燕兰庭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手怎么了?”

  “手?”岑鲸还没反应过来,燕兰庭就握住了岑鲸的手,发现岑鲸手掌下面——手掌根的位置,竟是大片擦破皮的伤口。

  燕兰庭又举起岑鲸另一只手,发现另一只手上也有一样的擦伤。

  岑鲸这才明白燕兰庭指的是什么,她说:“在月华寺摔了一跤蹭的,已经上过药了,没什么大碍。”

  岑鲸自己觉得没什么大碍的伤口,落在燕兰庭眼中却是无比的刺眼。

  他握着岑鲸的双手,低垂的视线叫岑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良久,他问:“吞舟,我能……”

  我能娶你吗?

  哪怕不是因为情爱,只为能离你更近一些,能更好的护着你。

  只要他把自己的私心藏得够隐秘,岑鲸未必不会考虑答应他。

  可是以这样的理由骗心上人和自己成亲,未免太卑鄙。

  且他深知人性的贪婪,若哪日岑鲸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说要同他和离,去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燕兰庭一忍再忍,最后吐出的话语,与他心中所想,截然不同:“我能在你身边,多放一些人吗?”

  其实他早就该这么做了,然而岑鲸表现再怎么无害懒散,也是曾当过宰相的人,这样的她,不一定能容忍旁人以“保护”为名,在她身边安插无数双眼睛。

  岑鲸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表示:“能啊。”

  “不过,”岑鲸补充:“我也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他们听我的话。”

  燕兰庭没有二话:“既然是放在你身边的人,自然是听你的。”

  岑鲸得了应允,再回头看看自己提的要求,笑了一声,道:“你对我也太纵容了。”

  她如今身份寻常,燕兰庭要做什么她都反抗不了,本不必询问她的意见,可燕兰庭却还是把她当成岑吞舟来尊重。

  燕兰庭想也不想:“比起你当初对我,不过九牛一毛。”

  燕兰庭所言并非信口开河,岑吞舟对他的好,不仅他自己记得,旁人也都看在眼里。

  时至今日,还有人眼红他能遇上岑吞舟这么一位贵人,而他也非常享受别人在这方面对他的嫉妒,并且希望能像当初岑吞舟对他那样,十倍百倍地对岑鲸好。

  ……

  岑鲸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醒来后脑子发晕,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昨晚见了燕兰庭,还聊了大半宿,最后燕兰庭把她送到陵阳的寝院外才离开。

  岑鲸躺床上,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又细细回想了一遍,想到燕兰庭说他害怕的时候,岑鲸知道自己差一点,差一点就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要不是因为那一声喷嚏,她当真就要问出口了。

  岑鲸抬起一只手,用手背挡着眼睛,长长叹出一口气:还好没问。

  燕兰庭之后那句“不过九牛一毛”,足以证明燕兰庭对她如此在意,其实是在报答岑吞舟对他的知遇之恩,是师生情,而非男女情。

  她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要问出口,可就真的尴尬了。

  岑鲸静静地躺着,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要不是床帐外突然传来白秋姝的声音,她恐怕能躺一天。

  “阿鲸,你醒了吗?”

  岑鲸放下手:“醒了。”

  白秋姝掀开床帐,探了个头进来:“醒了就赶紧起来吃饭吧。”

  岑鲸不太想起,便问:“陵阳县主呢?”

  白秋姝皱了皱鼻子:“她忙着收拾后院呢。”

  岑鲸:“……说详细些。”

  通过白秋姝,岑鲸得知就在半个时辰前,刑部的人来了趟县主府。

  月华寺一案如今被交由刑部与大理寺,伪装成“山匪”的西耀人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一起被关进去的,还有温泉庄子上的人,其中包括那个推荐陵阳去月华寺的男宠。

  那男宠名唤刘梓康,可比西耀人要好审多了,刑部没费多少功夫就从他口中得知,是有人以利相诱,让他引陵阳去月华寺。

  至于对方到底是谁,刘梓康也不知晓,只能确定对方是大胤人。

  而刘梓康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在陵阳死后恢复自由身,再拿着用陵阳的命换来的银钱,带着他的意中人远走他乡。

  陵阳得知此事,肺都快气炸了。

  刘梓康是托了人主动在她面前露脸的,被她看上后,还求她帮忙,从青楼赎回了自己的妹妹。

  陵阳原还以为此人是个好哥哥,平日里见他傲气,也都宠着他,觉得他是为了救妹妹才沦落至此,直到刑部的人上门陵阳才知,那所谓的妹妹,其实就是他的意中人,且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

  陵阳才不管这对鸳鸯命苦不苦,放话再不管刘梓康的死活,便同意让刑部去把刘梓康原先住过的屋子都搜了一遍。

  等刑部的人一走,陵阳便把府里的男宠都聚集了起来,开始整顿自家后院。

  这一整顿,又翻出了不少腌臜事,没个三五天的功夫,恐怕收拾不干净。

  刘梓康的事情,岑鲸昨晚就听燕兰庭说了,但因指使刘梓康的幕后不明,她便没有太过留意,还让燕兰庭把这事捅到陵阳面前,让陵阳知晓那刘梓康的真面目。

  万万没想到,燕兰庭居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刑部,让刑部借口搜查刘梓康在县主府的住处,当着陵阳的面,说清了刘梓康的所作所为。

  很好,很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