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户女 第134章

作者:竹笋君 标签: 市井生活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二郎的护身符就被大伙儿挪用了,给阿公心疼得不行,掉头就取了张真的给二郎装在香包里挂在脖子上。

  李三郎有些不乐:“我们都要走了,怎么不给我们真的?”

  夏姐儿憋死憋活才没抖出来圣旨的事儿,摸着肚皮,极威风地说:“我就是小舅的免死金牌!”

  李三郎直她她懂了人事,知道了好歹,又催张知鱼:“那个劳什子护肤品,你什么时候做了给我?”

  张知鱼正愁补身丸不够,眼珠一转便难过地说:“我得做完补身丸的事儿才有空,妇舍里头问得急。”

  李三郎对家里人一向没什么戒心,忙道:“这事儿你不须操心,自有我在,你自去折腾护肤品的事儿就成。”

  张知鱼满意地应了,叫高家两兄弟在家看着大伙儿做药。

  于是李三郎就这么留了下来接了肝脏和药材的事,涝天大太阳底下还在巷子口推着猪肝往家里送,又垫钱又出力,还急得上火,在家跟老牛似的不停做药。

  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很快,李三郎就反应过来,闻着自己一身的腥味儿,摔了筷子碗儿,骂:“狗儿的张知鱼,骗到你舅舅头上来了!”

  院子里一起在廊下搓丸子的众人默默地看他——都搓了两盆了才说这话儿,李三郎看起来不太聪明啊。究竟怎赚得这么些钱的?

  那头张知鱼戴好东西已经在妇舍看了半天病,自从她问衙门和成药坊打劫了一笔银子过来后,妇舍已经到处都是药材了。

  大伙儿瞧她都跟瞧财神爷似的,尽管鱼姐儿不曾穿官服,光这个搞钱的本事,大伙儿也不得不服。

  来看病的娘子们排着队进门,只是张知鱼做了半天,奇怪道:“怎么都是要动刀的?”

  莫娘子道:“自从你给娴娘治了病,她们就都来了。”

  张知鱼对她们倒没什么看法,只愁道:“这样针就有些不够用了。”

  如今她一共只有三副针,都是小关公公从宫里给弄来的。

  平时里针灸都是一个一个来,倒还好些,如今好些娘子身上有褥疮,还有月子里迎风长的包,都得用刀将病灶挖出来,个个都得用针止血,三副针便是杯水车薪。

  莫娘子道:“舍里也有几幅银针,我都找了给你用。”

  张知鱼道:“能凑齐十副最好,她们都不是大病,床头贴着病情,我能忙得过来。”

  莫娘子点点头,很快便满头大汗地拿了十副针过来,张知鱼眼尖地见着里头半数都是新的,便叹了口气。

  她是疡医,给人动刀才是正常的,可惜南水县很少有娘子愿意出门给人看身上的隐疾。

  这样说来,姑苏倒也有它的好处,起码民风更开放些。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本来有六千,来不及了,先发。

  剩下的要么我十二点准时,要么我半夜发出来。大家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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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当官儿的滋味

  心有顽疾

  张知鱼忙得满头大汗, 到了中午还不曾进一滴水,夏姐儿素来知道这个大姐如何不听话,特意揽了来送饭的差事。

  她已经来了几次妇舍, 人又是个碎嘴子,就是里头的盐老鼠见着她都不陌生了, 是以夏姐儿自进门便无人阻拦,一路走到大姐诊室。

  进门便当着众人的面儿, 将饭放在桌子上大喊:“大姐, 娘说你不吃饭就不用回家了!”

  此话不过狐假虎威,张知鱼一不知真假,二来不敢不回家,只得让着山猫充了大王, 放了针请人出门。

  诊室里来了许多人,好些污水气味儿都还没散, 很有些难闻, 张知鱼让人敞了屋子透气,再熏屋消毒,特意把夏姐儿带到后厨,两姊妹一块儿坐着吃。

  夏姐儿拎来的盒子很大,一共有三层,一层摆了爆炒羊肉、辣炒鸡丁、清炖鱼肚,一层摆了素卤、泥螺和一大碗绿豆汤,最底下便摆了两碗饭一碟子花糕。

  张知鱼一闻这味儿就知道是娘做的, 肚子瞬间便叫得厉害,感动道:“娘还特意给我做了辣的。”

  夏姐儿喝着汤, 笑:“大姐也太自作多情, 娘觉着家里待着无聊, 和阮婶婶在外头摆了摊子卖小菜去了。姑苏人流多,好些客商叫娘做辣的,这是剩下来的。”

  言外之意——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张知鱼懒得理这坏东西,问她:“家里不是还有人做药么。娘跟阮婶婶都有了,药怎么办?”

  “小舅喊了他船上的人一块儿过来,分工在家帮忙,自己来按顺序混合,又能保密又有效率,用不着我们了。”

  当然,真相是这味儿太腥,大伙儿有些不乐意做,就是阿公都拿着两文钱在外头赖了一日了。

  张知鱼还是觉得这事儿悬乎,李三郎很可能会成第一个累死的童子鸡。

  夏姐儿笑:“小舅是全能的,大姐也太小看人。”

  张知鱼笑喷:“是,小舅练了九转玄功,有三头六臂够你们这样使唤。”

  夏姐儿看大姐——明明是你使唤的!

  张知鱼干咳两声,笑骂:“小兔崽子越大越会给人扣帽儿!”

  旁边的稳婆闻着味儿都馋得厉害,见她姊妹两个说得这么一嘟噜,还不肯吃饭,险没急死,忙笑问:“小张大夫家里在哪儿摆摊?晚上家去我也买点儿尝尝。”

  夏姐儿吃着螺笑:“就在忘江路口子上,你们要买可得早点儿去,我娘一天只卖那么多,她说还想出门玩呢。”

  张知鱼很满意娘不再紧绷绷地过活儿,将这么些菜摆到大伙儿跟前道:“一起吃吧,我娘做了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众娘子心里早痒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见鱼姐儿大方便夹了一两筷子,顿时辣得眼泪直冒,大喊受不了。

  张知鱼一个人吃着娘加了重辣的菜笑:“我家就我一个人吃辣,我娘平日卖的还是咸甜口,大家要吃改日我带点儿过来。”

  李氏的船菜已经很有名,有名到江南的老饕都往南水县走了无数回,大家慢慢啃着糕儿,只觉得鱼姐儿和夏姐儿两个小女娘实在太辛福了。

  有这么个会做饭的娘。

  夏姐儿也不怎么吃辣,但是她不肯落于人后,常跟着鱼姐儿比着吃,如今虽然也不爱,但吃总是没有问题的,两人都是个无底洞,没得一会儿一桌子菜就干干净净。

  夏姐儿挺着肚皮遗憾道:“要不是我在家吃过了,还能再多带点儿来,这么点东西也就够龙王打打牙祭。”说完,打了个饱嗝。

  众娘子笑倒,见她鹅蛋脸肉丰丰的,爱个不停地搓她,夏姐儿吓得蹿上房梁,悄悄跟大姐道:“我就在上头等你。”

  众娘子找了一圈儿没找着人,只好歇了逗人的心,继续干活儿去了。

  张知鱼盯着上头道:“你到车里等我,在上头没人见着,给妖怪捉走了怎么办?”

  夏姐儿肃然点头,已经做好跟妖怪打架的准备,道:“君子不立危墙,我听大姐的。”

  张知鱼哄走笨猪精,也回了诊室。

  只见前头站了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老妇人脸色青白,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年轻些的正哭着喊娘。

  张知鱼一进门,就有人拉着年轻女子说:“大夫来了。”

  娘子见鱼姐儿年纪轻轻,心里便咯噔一声,只是情况危急,外头的大夫们都不收婆婆,此刻死马当活马医,也求她道:“我婆婆素来便有心疾,今儿在家织布,不知怎么便捂着心口说难受,在路上就晕过去了。”

  张知鱼听了这话儿,也顾不得有人在,立即抽了银针刺入老妇人人中。

  这是大号的针,血珠都出来了,老妇人还不曾动。

  张知鱼又取了针扎她的指甲,这回老妇人眼皮子缓缓动了动,张知鱼拔了针,拉开老妇人上衣,娘子见了赶紧请人出去。

  里头很快就只剩了他们几个人。

  娘子就见小张大夫用老长的针扎在老妇人心口,这么扎了半刻钟老妇人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面色也红润了。

  张知鱼这会儿才问来人:“你家阿婆平日里可有哪些不舒服?”

  榛娘见着婆婆这会儿都能出气了,便放了大半的心,软坐在椅子上道:“我家婆婆自从两年前开始便一直说心里闷得紧,这两年越来越喘不上气,什么药也吃尽了还是不见好,大夫都说只有二三年光景了。

  张知鱼问:“阿婆有多少岁了?”

  “六十八岁。”榛娘道。

  这在如今已经堪称长寿,就是富贵人家的老寿星也少有活这么长的。

  张知鱼摸着老妇人的脉,又看她已经逐渐清醒的眼睛,道:“阿婆年纪大了,心脏年纪也跟着一处长,这病治不了根,只能缓解。”

  说完便写了方子,让她去药铺里抓,道:“一副药最多花五十文,超过这个价你就去别处买。”

  榛娘忙问道:“我听说别的娘子看病都没花钱。”

  “其他人的病没有这么重。”张知鱼道:“她能拿的我都从妇舍给你,但是这些药材贵,妇舍是没有的。”

  榛娘愣了会儿,问她:“我婆婆这样按方子吃药,还能活几年?”

  张知鱼想想道:“阿婆身子骨底子好,这么些年虽然耗了些底子,但也普通的老人好一些。只要不让她操心生气,按时吃药,每日都找我扎针,扎上几个月,总能再活五六年。”

  榛娘听了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喃喃道:“真能活五六年?”

  张知鱼点头:“只要她听我的话儿,不要胡乱作贱自己,你们也不要去气她。”

  榛娘捏紧了帕子,五十多文的药对她们也不便宜了,但是五六年的光景,谁舍得真让活生生的人去死?而且甄老娘都是为买宅子不停织布才累得心力交瘁,一病不起的。

  若她真看着婆母这样累死,岂不是叫人说她不孝?

  不孝就是民间最大的罪名,连带着孩子都要叫人瞧不起,想到这儿,榛娘便将婆婆托给鱼姐儿,捏着钱出了门子抓药。

  甄老娘已经渐渐缓过气,能听到话儿了,她摸摸鱼姐儿身上的料子笑:“就是这个感觉,方才定是你救的我了。”

  张知鱼诧异道:“阿婆先前儿神志不清也能记得住我?”

  甄老娘笑:“我年轻时也是姑苏小有名气的绣娘,甚么料子我一摸就知道是谁的,活命的本事就是死了也忘不了呐。”

  张知鱼想起阿婆的眼睛,又取了针问她:“你心里不好受,我有一套针法能帮你排出淤血,就是有些疼,阿婆可能忍得?”

  甄老娘自豪一笑:“谁家的孩子没摔过?老娘也是给娘打着长大的,疼跟活命比起来算什么?”

  张知鱼见状,便取了针扎她的五脏穴位处,所有的针都入得很深,甄老娘头上汗不停地流,却怕吓着孩子,手心都要捏烂了也不曾开口喊一声疼。

  不一会儿,甄老娘就觉得自己嘴里腥甜。

  莫娘子在旁边看她七孔都流出淤血,胆战心惊地喊:“鱼姐儿——”

  张知鱼心里早有预料,取了帕子给她擦干净,又让甄老娘漱口。

  甄老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妇人,看着一盆的血水,虽然有些怕,却也觉得心里的大石好似被搬开了一大半儿,呼吸声都大了,身子也轻了不少,不由看她:“日日来扎的可是这个针?”

  “不是,这针凶猛。”张知鱼笑:“虽然能扎,但是只能半年扎一次,若体内淤血不够,就要流精血了,心上的精血流了是要折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