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户女 第42章

作者:竹笋君 标签: 市井生活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张知鱼还没说话,赵聪就不干了,鼓着腮帮子说,“这是我的生意,你要用得拿钱卖,亲兄弟明算账爹自己说的。”

  赵掌柜和另一头得小儿子一通骂的成老爷同叹——生的孩子咋光坑爹。

  赵聪和成昭快活地表示,我们是在反抗父权统治,孩子为王的时代就要来了。

  是以两人虽捧了几两银子回家,依然是哭着上床睡着的,回头两人就叽叽咕咕地道:“要是有钱得挨打,我愿意天天挨。”

  张知鱼就笑:“明年的种子咱们还不知道往哪儿种呢。”

  赵聪和成昭是没有种子的,但为了把保和堂和仁安堂捆住,几人还是立了个字据,现在的种子都先由鱼姐儿和慈姑保存,他们想要种子,到时候下了地,就得出人出力帮忙,保证收获,等到来年就分他们一人分他们一成种子,剩下的鱼姐儿和慈姑对半分。

  几人便兴致勃勃地计划在哪里种。

  鱼姐儿想也不想就说:“大桃乡呗。”

  大桃乡比别的乡穷些,她家在那儿还有地,最关键的是,她觉得他爹这么多年一直没要地回来请佃农种,是因为爹和阿公心里对大房有愧疚。

  主要是阿公,觉得自己抢了长子嫡孙的机缘,这些她不好说该你的就是你的这种话。

  这里不是现代,嫡长子继承制已经把平头百姓完全洗脑了,嫡长子对底下的兄弟天然就有一股威慑力,老张家七成的东西确实是在张老大手里,但阿公不是傻小子,他更清楚有学识和只种地哪个才是七。

  他头上压着该大哥的好东西被我拿走了这座山,心头就一直觉得愧疚。

  虽然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要自己去学医。毕竟有能力帮助别人和等别人帮助完全是两回事。

  但张知鱼不想阿公一直这么想,只要大房也过得起来了,阿公一个乐天小老头儿,保管他舒舒服服地在家享受后半辈子,再想不起学医这茬。

  赵聪没去过几次乡下,就问:“大桃乡在哪?”

  张知鱼道:“我们老张家的祖籍地,划船过去就半个时辰。”

  大家都是南水县人,谁还没个老巢,成昭不乐意道:“那怎么不在我家?”

  顾慈笑着看他:“种子是我们的。”

  成昭背皮一麻,不说话了,他看着顾慈就犯堵!

  几个孩子商量好,回头张知鱼就跟张阿公说了这事儿,张阿公想着鱼姐儿不知藏到哪里去的三十两银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想了下道:“等你爹休沐让他回去说说。”

  几十亩口分田他还是舍得的,他们家的口分田那许多年没种了,随他们折腾去。

  张阿公想着银子整天都笑眯眯的,乐够了回神又担心起来,孩子老钻钱眼儿里可不成,当年老胡大夫问他为什么学医,他说想赚钱回家养婆娘,老胡大夫当场就笑言。

  为师藤条已旧该换新物了。

  他还乐滋滋地出去用私房买了根新的回来,结果两根都断在他身上。

  活到四十多岁,张阿公已经明白了老胡大夫的用心,便私下喊了鱼姐儿道:“囡囡,钱都是大人的事,你还小得好好学。”

  过了年纪身体走下坡路再想学费的时候可比这会儿长多了。

  张知鱼一下明白阿公在担心什么,点点头道,“阿公我们就捣鼓这一回看看,往后还得学医呢。”

  张阿公见她心里有数也就放心多了,医者仁心,学医的人可以爱财但决不能被钱脏了心眼子,尤其是鱼姐儿还是个女娘,往后出入后宅的时候多了去,那富贵人家的阴私手段那样多,一个爱财的大夫很容易犯下滔天大错。

  但赵掌柜却仍嫌不够——这个价格太低,河上的娘子哪儿不嫌?一不嫌银子多,二不嫌穿戴贵。

  鱼姐儿和慈姑不怎么想。

  他们做这门生意只是想给家里多添一点收入来源,但没有这笔银子张家和顾家也不会饿死,更重要的是,两家大人不许他们为了银子移了性子。钱没有可以再赚,品行坏了再拉上来那就难了。

  紫茉莉比不起珍珠膏,大家现在只是贪新鲜,日子一久定不如如今红火,张知鱼也不想做贵妇用品,她想做的是她娘这样的妇人也舍得买的安全脂粉,所以一开始她就不打算卖贵了,等紫茉莉泛滥这价格肯定会低得不成样子,里头用的东西都不是什么金贵物,乡下妇人自己都会做胭脂,这东西用不了多少年就能被她们给研究透了,到时河上便再没有女娘靠铅来保持容颜。

  渡忘船上也能少些女魂。

  赵掌柜得儿子这一通说,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喜意,他虽然不是个君子,但却盼着儿子是这样的人。拍拍儿子肩膀连声说了几个好,第一次缓和了脸色慈爱地道:“出去玩你的,今儿给你歇一天,这些日子你也累了。”

  赵聪总算理解了成昭面对顾慈的“昭哥哥”是个什么感受,搓着鸡皮疙瘩一溜烟儿便蹿得上天难寻入地无踪。

  赵掌柜却在跟老娘妻子开小会感叹——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话儿真不是白说的。

  敏老娘听儿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通,不由怔住了,半天儿才缓缓道:“穷人乍富这话儿说的原也不错,那条道上的人得了成就都容易露丑,这个时候品性就能看出来了。”

  敏老娘喝了口茶拍板道——张家家风这样正,不出三代必起。

  施氏道:“三十两银子能起到哪里去?”

  敏老娘哼哼两声表示,丈夫不成器,老娘眼神儿不养利点儿怎把孩子带大。

  散了这场会,敏老娘又想起什么似的又喊来儿子道:“以后让聪哥儿多跟几个孩子玩儿,你对顾家小公子也多上点心。”

  说到顾慈,赵掌柜不吭声了,他的医术有几斤几两他自个儿明白,顾慈靠的只是他能做出来的四分保和丸余威。

  想起那孩子听话又懂事的样儿,赵掌柜也忍不住在心底长叹,这样风姿的孩子怎么就会得这样的病,良久才悠悠道:“可惜了,若非老祖宗在世,能重现保和丸的药效,不然怕是难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捉虫。明早九点放不了了我得歇会儿,明晚上十二点前更,

  感谢在2022-04-09 18:00:56~2022-04-09 22:4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田漫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终北yoo 25瓶;小熊与饼干 20瓶;王蓬芮、月黑风高围观夜、jamjam 10瓶;旋转跳跃不停歇、红鞋子、就不搞名字 5瓶;niuniu@sharon 3瓶;星星不睡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改变

  今天张家的饭桌上所有人都有点儿不对劲, 半分往日的热闹也没有,大伙儿相顾无言,都默默地盯着鱼姐儿。

  这三十六两银子对张家人的实在震撼太大了。

  张阿公和张大郎合起来倒是挣过这么多, 但钱也没放在他们手上过呐,鱼姐儿可已经自己管钱了!还是这么一笔巨款。

  两张姓男子每每想起这事儿都两眼相看泪眼。

  对张家的女孩子来说, 这三十六两也威力巨大,甚至远远超过张阿公和张大郎。

  这对她们不仅是一笔大钱, 还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一件事——原来我们也有可能挣这么多钱。

  梅姐儿如今绣一件小物在外也能卖得几十文钱, 但王阿婆不许她绣久了,一天只许她绣一个半时辰,上午半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晚上就算点灯也不让她动手。

  所以这几十文钱她至少也要花三五天才能挣到,这还没算成本, 但鱼姐儿这三十六两, 就跟天上掉下来似的,中间除了做胭脂就没有什么辛苦活儿。

  但做胭脂跟绣花这样劳心费力的活计比起来又堪称轻松了,至少不会使坏眼睛坐坏腰。

  私下王阿婆指点女儿针线时就叹:“往常让你跟着侄女儿学,你说绣花也能挣钱不愿意去。单说这种子,鱼姐儿不识字不看书又从哪儿认出来?万事开头难,你不学连头都开不了又上哪儿谈容不容易。”

  饭桌上鱼姐儿就见大姑竟放了针线拿着家中字帖问她字,鱼姐儿非常开心,梅姐儿也不知从哪儿越来的许多规矩, 许多话别人听过就算,她却会往心里去, 比如“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一项就能把她拘在女红上分不出心认字。

  但等她读书习字也能赚钱养家的事实呈现在梅姐儿面前, 主妇的基因几乎立刻就活泛起来告诉她——这个可以学。

  鱼姐儿边教大姑字边偷笑,看来只要她挣得够多,就不愁这家不变嘛。

  往日她说破嘴去李氏也不会放心去船上,等她一开始正经学字,李氏的枷锁就被打破了——孩子念书要钱,她可以出门去。

  照鱼姐儿说,梅姐儿一直绣得不灵动就是因为见识不够,既不能多出门看风景又不能从书中获得灵感,做出来的东西又会好到哪里去呢?她现在已经是合格的绣娘,要想再往上走当然需要提高的就不仅是技巧了。

  但她一个外表稚嫩内心成熟的小辈,是不会冒然说这个去伤梅姐儿的心滴~

  稳中求进一直是张家小鱼进行发展计划的指导方针。

  现在自己才挣了三十六两,梅姐儿的紧箍咒也没了——念书为家里改善了生计,她也可以这样为家里多做点事。

  虽然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家人,但鱼姐儿相信只要有自己不停往前走,聚少成多,娘和姑姑小妹总有一天也会把爱自己放在心头。

  这年头嫁人跟走鬼门关也差不离,在自己家还好,在婆家媳妇儿可是外姓人,把婆婆丈夫放在心头第一顺位的下场她都不敢细想,要遇见好人家还好说,遇见恶婆婆恶相公那就是九条命的猫也得死得邦邦硬。

  张阿公看着凑在一块儿不停说话的鱼姐儿和梅姐儿欲言又止,见儿子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来气,一家之主女儿挣得都比你多了,还不发表点看法儿?

  张大郎对上爹的眼神,由衷地发出自豪的感叹,“爹,听大伯说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捡糖鸡屎吃。”

  言外之意,但我闺女已经能赚够这个家一年的开支啦。

  张阿公给人掀了老底,恼羞成怒,伸手就一巴掌拍在儿子背上发出啪一声响。

  鱼姐儿小试牛刀获巨财,张家老抠张氏阿公破天荒地让儿子杀了只鸡送到厨房,李氏拿来分成两半,一半清炖一半用腌笋做了烧鸡,张大郎正吃得满口香,冷不防被爹一打险没呛着,茫然地看爹。

  张阿公恨铁不成钢,左右四顾都在埋头苦吃,再见不着一个人应声儿。

  张家很少吃鸡,连鱼姐儿上辈子鸡都吃吐的人也吃得满头大汗,一嘴的油。

  张阿公心头咯噔一声,只觉这个家要完,哪天他一蹬腿儿还不得隔日就散干净了。

  那三十六两银子交给鱼姐儿自个儿管就不说了,怎没人提另一样金贵物件儿?

  有它在张家就能一直财源广进,但如果没它,这三十六两就是一注浮财。

  诚然他不愿意鱼姐儿沾手太多,年轻人就应该多学习嘛,但他老头子一个不怕脏,这些活儿完全可以干干。

  想到此处,张阿公清了清嗓子问:“鱼姐儿,如今紫茉莉的种子在哪?阿公给你收着,你人小容易搞丢,给阿公阿公还能给你看看有没有放坏。”

  张阿公很自信,在这个家,自己可是种地的老把式。

  孙婆子看看他没吱声儿。

  打工的最忌讳表现太多,多会一样活儿就得多做一样活儿,她对自己的工作量十分满意,这称号谁要谁拿去。

  老小孩就是老小孩,昨儿还怕她挣多了烧心,今儿自个儿就想做长久打算了。

  张阿公嘿嘿一笑:“我这么大岁数了心眼子早不干净了,咱们家就劳累我一个就成。”

  张知鱼伸手给阿公点了个赞使劲拍了通马屁,给张阿公哄得眉开眼笑才爬下桌子,没一会儿就从房里抱了个瓦罐出来递过去道:“这是我的一半儿,明儿我问慈姑放不放过来,他呆头呆脑的也不会看种子。”

  慈姑想了想,张家有两个种地的老手,顾家的下人从小就学的都是伺候人的手艺,保存种子还没他在行。

  阮氏也许久不做农活儿,自己的东西都时常找不到地儿,让她管着,林婆子就有有话说了:“少爷,这东西可不便宜,你真不打算要了?”

  想想林婆子的话,顾慈决定也把种子给张阿公。

  张阿公藏东西也很有一手,他怀疑鱼姐儿就是得了他的真传,趁两人念书的时候就藏得不见影儿。

  鱼姐儿回头想想觉得一个人知道地儿不保险,尤其阿公在这会儿也不算年轻了,万一老年痴呆提前怎么办,她乐意给阿公管可不是想往水里丢。

  张阿公得意一笑:“两个哩。”说着便拍拍手。

  二郎叼着肉糕就从树底下钻出来走到几人跟前儿,它如今吃两家饭,一叫一个准儿。

  阿公蹲下道:“乖乖,给阿公把种子找出来,你藏哪了?”

  二郎歪头看他。

  张知鱼、顾慈: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