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升职记 第167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宫廷侯爵 宫斗 爽文 穿越重生

  沈轻稚的声音有些哑,却也应和了萧成煜的话:“是,我知道的,我也这么想。”

  痛哭一场,沈轻稚心里的大石总算拂去,她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许多,那些旧年的记忆虽不会忘记,却也不会再在午夜梦回里让她伤神。

  沈轻稚从萧成煜怀中抬起头,睁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他的眸子。

  “陛下,我出身大夏,不忍看夏国百姓罹难,而今我又成了楚人,两国百姓与我而言,都是亲人。”

  沈轻稚虽依旧哽咽,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厉铭浩不是个好皇帝,他连人都称不上,他如今所作所为,让百姓痛苦难当,民不聊生。”

  “终有一日……”沈轻稚看向萧成煜,眼中只有真诚,“望陛下善待所有子民。”

  萧成煜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沈轻稚的。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沈轻稚只觉得额头一痛,随之而来的,便是萧成煜熟悉的笑声。

  “贵妃娘娘,一言为定。”

  不知为何,沈轻稚再听到他唤自己贵妃,竟听出些许调侃的意味,沈轻稚面上一红,随着痛苦而来的悲春伤秋被一扫而空,她嗔怪一声,锤了一下萧成煜的肩膀。

  两人回去的时候,沈轻稚的眼睛已经不红了,两个人手牵手,眼神之间皆是迷离的春色。

  戚小秋悄悄看了一眼,总觉得陛下和娘娘有些不同了,可到底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年九福站在她身边,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莫要乱看。”

  戚小秋瞥他一眼,笑着应了一声:“是。”

  经历了今日一场大戏,一次交心,沈轻稚只觉得身心俱疲,夜里简单洗漱过后,萧成煜也未再批改奏折,两人早早便歇下。

  帐幔垂下,床笫之间是另一片天地。

  萧成煜把沈轻稚抱在怀里,突然道:“之前在繁花镇,你见的是谁?”

  沈轻稚愣了一下,才道:“陛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那是我原来的宫女,我死之前把沈家的免死金牌给了她,让她来到大楚生活,没想到竟在繁花镇相遇。”

  “陛下,我好高兴。”

  萧成煜嗯了一声,顺了顺她略有些凌乱的发,握住了她不老实的手。

  沈轻稚轻轻笑起来。

  她轻声细语道:“现在的我就是我,唯一挂念的就是她,原本我还想,以后趁着咱们去江南了再寻她,却没想到就在繁花镇偶遇,她收养了两个女孩儿,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还找了一份正经的营生。”

  沈轻稚喟叹出声:“我就觉得很是满足。”

  “我们都过得很好。”

  萧成煜垂下眼眸,在一片昏暗里看向她。

  客栈里没有夜明珠,帐幔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但萧成煜就是觉得,自己能看清她璀璨的眉眼。

  萧成煜也笑:“我也很高兴。”

  “轻稚,你的宫女都有了孩子,那我们呢?”

  沈轻稚面上绯红一片,她伸手在萧成煜腰上轻轻一拧:“陛下!”

  萧成煜搂着她缓缓闭上眼睛,但嘴里却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轻稚,我这个人乐天知命,也很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如今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想要旁人,我只想同你,同我们的孩子一起度过余生。”

  “所以,贵妃娘娘,求你辛苦辛苦,给咱们家生个好孩子吧。”

  “好不好?”

  沈轻稚脸上犹如火烧,可心底里却如喝了蜜那般甜。

  她没有立即回话,萧成煜笑了笑,也没等她回答,只不过待萧成煜即将入睡的时候,她才轻声开口。

  “好。”

  ————

  待到次日清晨,沈轻稚从美梦中醒来,只觉得周身舒畅。

  萧成煜也是如此。

  两个人一同醒来,对视一眼,忍不住相视一笑。

  待得他们洗漱更衣,简单用过早膳之后,外面金乌未出,天色忽明忽灭,晦涩不明。

  借着朦胧天色,两人坐上马车,一路往山下行去。

  不过三刻之后,一行人便安静进入东安行宫。

  而此时,已是太阳将出,天色熹微。

  温柔的阳光抚慰大地,点亮了百姓一日的生活。

  此时,行宫前朝的勤政殿,满朝文武均已入列。

  以礼亲王为首的宗亲站在前列,他们之后便是勋贵和武将,另一侧,则是以三位阁臣为首的各部文官。

  两方人马依序而立,皆是沉默不语。

  而此刻的大殿之上,金匾之下,御座前空空如也,往常皆能按时到场的皇帝陛下却不见踪影。

  礼亲王似乎一夜没睡了,他将近不惑之龄,也是皇帝陛下的长辈,此刻却满脸疲惫,眼神里都透着迷茫。

  在他身边,肃亲王低着头,一声不吭。

  其余几位亲王郡王等皆低头不语,在他们身侧的勋贵武将们,则怒目圆睁,显得十分气愤。

  他们对面的文臣却是另一番模样。

  除了几位年长的老者和萧成煜的心腹,有三五人几乎都要隐藏不住自己的内心,他们虽低着头,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

  两方之间颇有些剑拔弩张。

  就在这样紧绷的气氛里,一群人从天黑站到了天明,待到外面天光大量,金乌高悬,不知内情的朝臣们也开始不安起来。

  等了片刻,终于还是有个文官出来询问:“礼王爷,既是小朝,陛下为何不到?”

  礼亲王站在那,兴许是疲惫不堪,他身形晃了晃,若非肃亲王一把扶住他,他几乎都要摔倒在地。

  肃亲王抬起头,看向那官员,怒斥道:“你是那个衙门的,竟敢如此无礼。”

  那官员却面无惧色,他仿佛被人下了咒,说出来的话让人肝胆俱裂。

  “肃王爷,陛下一贯守时,也不喜人迟到,今日陛下不来,是因这一场小朝并非陛下授意,还是因陛下……”

  他顿了顿,低下头去,隐藏起眼眸深处的兴奋。

  “还是因陛下来不了了?”

  他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把安静的勤政殿搅成一团浑水,不知内情的朝臣们惊慌失措,纷纷看着自己熟悉的同僚,而知道内情的,无论是何种内情,皆安然静立,无人敢多言。

  肃亲王也跟着变了面色,他怒气冲冲道:“你竟敢诅咒陛下,你当的什么心?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随着肃亲王的怒吼,一队金吾卫快步而入,却严严实实挡在了勤政殿门前,一动不动。

  肃亲王脸色骤变。

  “你们,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是要逼宫不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更是惊慌失措,整个勤政殿乱成一锅粥,各种声音热闹非凡。

  肃亲王同礼亲王对视一眼,礼亲王便按了按他的手,让他等一等。

  肃亲王立即便闭了嘴,他一把握住礼亲王的手:“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礼亲王:“……”

  礼亲王只能佯装昏了过去。

  朝堂上顿时更乱了。

  就在此刻,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都安静一些,礼王爷急病发作,身体不康,这位千户,给王爷搬把椅子总可以吧。”

  说话之人是张节恒。

  张节恒的目光看向的正是那对金吾卫头领。

  那头领沉默片刻,还是挥了下手,让人给礼亲王办了椅子来。

  等到礼亲王终于坐下,张节恒才看向那名说话的文官:“赵堂,我记得你是弘治十四年的二甲六十七名,是天子门生,也是……刘阁老的学生吧?”

  这一次跟来行宫的,只有张节恒、白数、韩若辰,另外两名辅臣,排名第二的裴峰凛和刘恒之都没来,留在盛京主持政事。

  故而张节恒冷不丁提到刘恒之,在场众人俱是一愣,就连那叫赵堂的文官也是呆愣当场。

  他确实是弘治十四年的进士,进士都是天子门生,这个毋庸置疑,但许多人都不知,他是岭南道人,当年岭南道秋闱的学政就是刘恒之。

  他是在岭南道考上京城,故而刘恒之也可称为他的老师。

  思及此,赵堂心中一惊,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张节恒只是淡淡看着他,他没有笑,甚至已经笑不出来,但此刻,他作为天子帝师,当朝首辅的威仪还是展露无遗。

  “赵堂,你此刻所言,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另有人授意?”

  张节恒沉声问。

  此时此刻,勤政殿已经安静下来,在场重臣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

  赵堂的额头也出了汗。

  他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节恒背着手,他往前一步,紧紧盯着赵堂,一字一顿道:“你若不说,那本官就当时你自己揣测上意,诅咒皇帝,你可知罪?”

  他没有像肃王那般让金吾卫出手,他只是看着赵堂,让他自己屈服。

  果然,赵堂终于撑不住,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阁老,不是臣,不是臣,是……是……”

  赵堂结结巴巴,一句话都没说利索,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张大人,都是同僚,何必寸步不让呢?”

  不知内情的诸位大臣皆是惊呼出声:“刘阁老?”

  刘恒之背着手,他一步一步踱步入内,而方才还不听肃亲王的金吾卫们此刻却听了他的话,给他让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