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了德妃的妹妹 第164章

作者:江边水色 标签: 清穿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如今后宫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生儿育女了,孩子们都在前头,她们心里头担心着,大宴就显得有些敷衍,一句话说出去,半天才有人接。

  前头阿哥们那边儿也是一样的。

  就算是年纪小被奶娘抱着的小十九都能看出来现场气氛的凝重,都闭着嘴不说话。

  直郡王笑眯眯地坐在位置上。如今索额图已死,太子一党最大的靠山已经没了,而他却已经在多年前纳兰明珠倒台以后顺利接手了他的势力,两方比较起来,还是他更加有优势一些,所以以后的位置怎么样,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胤礽脸色淡淡的,坐着喝酒,他喝得也不急,慢慢悠悠地倒、又慢慢地往下咽,一杯酒喝了小半刻钟,看着和别的阿哥们一点儿都不一样。

  直郡王人如其名,是个直脾气,当即嘲笑胤礽:“太子怎么喝个酒都这么珍惜,难不成是怕以后喝不成了?”

  底下偷偷观察他们的阿哥们集体一静。

  等了有小半晌,太子才放下手里的杯子,不咸不淡回了一句:“往后我能不能喝得到这个酒不一定,不过孤倒是知道,直郡王如今是吃不着大福晋亲手做的点心了。”

  话一落,全场寂静。

  诚郡王胤祉默默低着头不说话,胤禩挑了挑眉,胤禛啧了一声。

  太子真是杀人诛心,他们这些兄弟们,谁不知道大哥和大福晋的关系最好最亲近,大福晋拼了命地给大哥生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儿子,频繁生育伤了身体,前两年年纪轻轻就去了,那会儿大哥就和天塌了一样,见着谁都要念叨一句大福晋亲手做的点心最合他的胃口。

  斯人已逝,大阿哥早就把这事儿深深藏在了心底,去年皇阿玛想着不能让他后院一直空着,又给他续娶了一位继福晋。

  如今直郡王拿太子的位置戳胤礽的心,胤礽反手就拿大福晋扎直郡王的心。

  两个人在上头互相伤害,底下的弟弟们成了缩头乌龟,谁也不敢插进去说两句话。

  好在这种沉默没持续多久,很快就转移了,胤祉领头朝着太子敬了一杯酒,他是三哥,他敬了,底下的弟弟们也不能不上去敬,一时之间太子跟前熙熙攘攘,倒是直郡王跟前冷落了。

  他闷不吭声坐着,却悄悄捻了一杯酒浇在了地上。

  刚做完,胤禩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喊了一声大哥。

  胤禔扯着嘴角朝他笑笑:“哥哥身边也就只剩你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胤禩低头拱了拱手,眼里闪着光。

  胤禛远远坐着,把他们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等了很久,胤禩都没有到他身边去,他连着喝了底下五六七好几杯的酒,整个人都晕乎了。

  可是胤禩始终都没来,没有给他敬酒,也没有叫他一声四哥。

第121章

  一边喝酒的时候,胤禛其实心里头也在想,在他心里胤禩这个弟弟真的很重要吗?

  说重要,好像挺重要的,毕竟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也看过彼此之间最狼狈的时候,胤禛一向对感情看得很重,皇阿玛说过他,额娘也说过他,说他太看重感情,这本来没什么不好的,可他们也跟自己说,情深不寿,太过在乎的感情总是不长久。

  皇阿玛早年的时候那样看重太子,如今怎么样呢?这些年,胤禛一直跟自己说,老八和他越走越远,是因为彼此之间的选择不同,两个人注定了要背道而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各人有各人的追求,他也不必强求。

  所以说他如何看重这份兄弟情谊,倒也没有,他还有两个亲生的弟弟,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要人操心,胤祚这几年醉心学术,身上没有差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好在他如今只有一个福晋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靠着贝勒的俸禄总能养得起,不至于饿死自个儿,可胤禛总担心以后。

  再有就是胤祯了,比起胤祚,这弟弟更加让他头疼,他哄胤祚只要给他一本数学物理的书,胤祚能三个月都不带闹事的,胤祯不行,去年年底从避暑山庄回来以后一直磨磨蹭蹭地不肯再出去,拐弯抹角地和他打听工部有没有找好新的人。

  胤禛铁着心说没有,打定了主意要和这个弟弟周旋周旋。

  所以失去老八这个弟弟的兄弟情好像也……没有太难受。

  胤禛默默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他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酒喝得太多,看人都是重影的,面前也不知道站了个谁,看着好像是老八,他忍不住喊了一句:“胤禩啊。”

  胤祐笑着回头和兄弟们说话:“四哥喝醉了,把我看成八弟了。”

  胤祚连忙赶过来扶胤禛:“四哥?四哥你怎么喝多了?”

  胤禛摆了摆手,不说话。

  这麻烦大了,皇阿玛都还没过来,四哥先把自己喝迷糊了,这可怎么办?能怎么办,藏着掖着呗。

  所以等康熙来了以后,还没在座位上坐下,就看见胤祺、胤禛和胤祚三个人紧紧挨在一起:“这会儿这么冷?”

  胤祐连忙站起来打马虎眼:“才刚四哥五哥六哥偏要拼酒,拼着拼着喝多了。”

  “……”康熙无言,“他们三个拼酒?”这几个阿哥里头最不能喝的就这三个,他们三个闲着没事拼酒干什么?一听就知道只是个借口,只是这几个儿子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他也就懒得计较了。

  他扫了一眼底下的儿子们:“开宴吧。”

  底下的阿哥们就开始心不在焉地吃起东西来。往年这个时候皇阿玛总是会说上两句,不拘是什么,或者问问学业、问问差事,表达一下自己对孩子们的慈爱之心,再叫太子帮着他和兄弟们说上两句话,彰显一下太子独特的身份。

  可今年皇阿玛对太子那是一个字也没提。

  这天已经变了。

  往后他们的命运还不知道如何呢。

  胤祯默默坐在下面,咬着筷子看着前头的哥哥们,他本来想和四哥再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再换一个地方的,结果四哥喝醉了,六哥也去照顾他了,九哥和十哥两个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故意的,正凑在一块儿商量着要划拳,他又被落下了。

  他坐在位置上叹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叹出来,旁边的胤禩就看见了:“十四,怎么了?”

  胤祯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也没什么事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在工部的事情和胤禩说了,胤禩立马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让你为难成这个样子,没事,这事交在八哥这儿,保准替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胤祯眼睛瞬间亮起来了:“真的?”

  “八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不成?”胤禩笑了笑,说,“等明年开了春,你就不用去避暑山庄了,到时候我安排人过去看着,你每隔几天去看上一次就成,也好交差。”

  胤祯火速道谢。

  开了春,他果然没去避暑山庄,本来他还想着要是四哥知道了这事情会不会责怪他,结果老天都要帮他——皇阿玛派四哥去江浙一代验收黄河、淮河的工程去了,要到半年以后才回来!

  胤祯从此放下了心,安安心心躺在府里头,偶尔才去现场看上两眼,他也不敢在外头现,怕被别人看见告到额娘跟前,一直闷在家里头,也就偶尔跑到胤禩那里,胤禩还会替他遮掩几分,久而久之,他们两个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

  云秀什么都不知道,三月里的时候李氏生了弘时,没多久,康熙又给胤禛赐了个格格钮钴禄氏,今年才十三岁,花一样的年纪,胤禛还没回府,钮钴禄氏先进了府邸。

  后来四福晋和云秀打麻将的时候提起钮钴禄氏,说李氏气得厉害。毕竟她才刚怀孕生下来了孩子,一连三个都是儿子,结果还没出月子,就又进来一个钮钴禄氏,还是皇上亲自送来的,都是格格,钮钴禄氏隐隐还要越过她去。

  六福晋捂着嘴笑:“这是四哥不在府里头,她没安全感吧?”

  要是胤禛在府里头,李氏有儿子有宠爱,还真不一定会把钮钴禄氏放在眼里。

  四福晋打出一张万字:“瞎操心罢了,也不想想爷三个儿子都是她生的,就算是钮钴禄氏进了门,难道还能越过她不成?”

  云秀想了想,倒是说:“说不定人家心思没放在这上头。”如今各个府里头都有侧福晋,只有胤禛府里没有,他只有格格,没想着立侧福晋,满清的侧福晋权势和福晋也差不了多少,胤禛又一向爱护四福晋,虽然没在外头表现出来,可她们几个都一清二楚,所以到现在也没立侧福晋。

  如今李氏都生下来三个孩子了,还个个都是儿子,难免要想一想侧福晋的位置,如今更是最好的时候,弘时出生了,府里头又进新人,她这个老人的位置就不尴不尬的,要是胤禛往上头报,申请给她侧福晋当,那才舒坦。

  她略提了一嘴,四福晋手里的牌就丢不下来了。

  半晌,她才说:“都怪我,这么些年也就生下来一个弘晖。”

  云秀立马说:“想什么呢?有一个弘晖就够了,那么几个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弘晖了。”

  这是实话,四福晋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连带着养得弘晖也温文知礼,他今年八岁,已经开始在上书房读书了,听说师傅夸了几次。

  说起弘晖,四福晋脸上也带着笑:“这孩子自己争气,如今大字写得有模有样了,年初四爷走的时候给了他一本字帖叫他临摹,如今都写了两遍了。”

  六福晋羡慕:“可别说了,我们家那两个就和什么似的,见天儿地到处跑,总定不下心。”

  云秀安慰她:“等开始念书就好了,明事理了,人也懂事不少。”

  四福晋却说:“就怕懂事过了头。”

  孩子懂事过了头,在外头受了委屈也不肯回家说,那才麻烦呢。

  四爷还没回来,胤祚又在宫里,十四躲在府里头不出门,他们几个兄弟都安安静静的,直到康熙这一年忽然去了胤祉的府里头,还办了家宴,叫了所有在京的阿哥公主们都在胤祉府上聚着。

  所有人都弄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想起老三来了。

  胤祉这些年对外的形象就是爱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想讨好那些汉臣,直郡王占了勋贵,他就去分薄汉人的目光,倒也颇有成效,只是一直没出头,除了封郡王以外,也没见他怎么有出息。

  康熙早年对他也没什么特别,也就前几年去祭曲阜孔庙的时候叫了他去罢了。

  这会儿把人拉出来,难免要猜一下原因。

  云秀也是头一次发现了胤祯这丫的根本就没去避暑山庄,而是躺在家里头混日子。差点没给她气笑了:“你四哥给你安排的差事,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不对,你连说都没说!”

  胤祯低着头不说话。

  云秀想了想,还是没把脾气彻底发出来,就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

  胤祯:“也没怎么想……就是觉得一直当监工没意思。”不仅没意思,也没技术难度,还苦,“我本来以为四哥给我安排的是个好差事。”

  云秀问:“怎么不是好差事?监工怎么了?你四哥现在不也在当监工?黄河、淮河的工程要验收,他寄回来的信里头都说了,如今每天都叉着光脚踩在泥地里,跟着河工一道儿看河堤。”

  他这些天一直躲在胤禩府里,哪里看过这些信?胤禛的信都是直接送到避暑山庄的,那边儿的人都在忙,也找不到胤祯的人,信都没法送出去。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个字也没看,云秀吸了口气:“你四哥还在信上提起你,说等你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就想办法把你调去工部,如今可倒好,你这懒也偷了,到时候还怎么给你安排?”

  胤祯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他用力拍掉了云秀的手,大喊了一声:“四哥四哥,你们眼里就只有四哥!皇阿玛偏心,额娘偏心,你也偏心,你们都偏心!”

  他打得用力,云秀手迅速红了一片,火辣辣得疼,她下意识缩回手摸了一下。

  两个人都是一怔。

  胤祯话说出口已经觉得不好了,可他一向要强,哪怕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死也不肯和云秀道歉,扭头就跑。

  留下云秀站在原地,愣愣地想——她真的对胤禛偏心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四个孩子都是一样的,打小儿有什么东西都是一人一份,四个孩子各自喜欢什么她都牢牢记在心里,从来没有记错过,也没给错过。

  胤禛打小就养在承乾宫,这孩子早熟,懂事过了头就让人心疼。扎喇芬也是一样,她在太后宫里长大,太后虽然宠她,却到底不是在亲额娘身边,所以她也乖,叫人看了就心软。胤祚是夹在中间的那一个,身体不好,需要照料的地方多,小时候她亲自带着胤祚,种痘也是她亲自种的。

  胤祯是最小的那一个,姐姐生他的时候年纪挺大了,算是老来子,都说宠孩子就爱宠小的,云秀一直觉得她和姐姐是前头三个孩子亏欠太多了,所以把所有的宠溺和关爱都给了胤祯,他是在永和宫长大的,打小儿就是她们两个一块儿带到大。

  云秀一度觉得自己和姐姐对这个孩子太偏爱了,所以养成了他骄纵、不懂事的性格,等他年纪大了以后碰上事儿再教就更费心力,胤祯小时候就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所以哪怕长大了,哥哥们也都宠着他,老四比十四大了整整十岁,老六也比他大八岁,两个哥哥就跟阿玛似的。

  胤祚不善言辞,也不会拒绝他,有时候她们不给他的东西胤祚偷偷地给,她们就当是在培养兄弟感情,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

  胤禛严肃一点儿,也更加偏向阿玛的那一点儿,经常记着他是弟弟,自己是哥哥,要教好他,皇阿玛分给十四的亲情太少,就由他来弥补,所以他对着十四很严肃,常常给他讲道理,十四不耐烦听,他就压着他听,怕他学坏了,怕他惹出事没法儿解决。

  扎喇芬更不用说,她懂事的时候十四才刚出生没多久,十四贴身的小衣裳几乎都是她做了送过来的。

  永和宫所有的人都爱着十四,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偏心过别人。

  云秀不明白,胤祯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是在偏心?

  跑出去的胤祯也不明白,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错话。

  明明他来之前不是这么想的,他来之前,心里想的是四哥要回来了,要是知道自己偷懒了肯定会生气,到时候肯定要说他,说不定还会气得睡不着,他来找姨妈,是想让姨妈替他说说情,说他自己知道错了,不该偷懒,希望四哥能原谅他,不生他的气。

  可话还没说去,他就伤了姨妈的心。

  他打姨妈的那一下子好疼,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姨妈的手红了,他的手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