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有光时 第59章

作者:黎青燃 标签: 强强 娱乐圈 校园 穿越重生

  “三!”

  夏仪握住他的手腕,盯着他不放。

  聂清舟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温言道:“没事的,我们都会安然无恙的。”

  “二!”

  他把夏仪的手扯下去,然后从黑暗中起身走到光亮处,举起手来:“我在这里。”

  夏仪通过镜子看见男人兴奋的神情,男人大叫着:“你过来……自己走过来!”

  聂清舟迈开步子,黑白的球鞋抬起再落下,一步一步远离她,朝那个男人走去,直到走到路口。

  警车的声音响起来,路口亮起红蓝的光芒,男人一把扯过聂清舟,大喊道:“都别…别过来!谁都……不许走!那个红衣服的,你再动我就摁了!”

  大喇叭里传来警察的喊话声,让他保持冷静,说出自己的要求。

  男人气愤地啐了一口,笑得面容扭曲:“怎么了……现在觉得……我重要了?捧着我了?我告诉你们……我活不下去,你们……你们也别想活!还有想……想踩在我头上做英雄的!”

  他突然狠踹聂清舟的小腿,聂清舟踉跄一下跪在地上,他又一脚踩住聂清舟的后背。聂清舟用还好的那只胳膊撑着地面,暗自盯着他手里的引-爆-器,咬着牙没说话。

  “就你喜欢逞英雄……是不是?就你了不起……是不是!你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狠狠踩了聂清舟几脚,无视警察的喊话,又大嚷道:“那个……那个丫头呢?跑哪里去了……也给我……给我出来!”

  “我不知道,我们分开走的。”聂清舟低声说道。

  男人怒道:“你放……放屁!叫她出……出来……不然我摁了!”

  男人又朝着四周大喊起来,像是疯了一样结结巴巴地大骂,眼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夏仪看着镜子里的男人,还有跪倒在地的聂清舟。她闭上眼睛一瞬,然后再睁开,合起镜子起身离开货堆,走进光线中。

  男人大喜,他嚷道:“你也……你也过来!”

  聂清舟转头看向夏仪,倾斜的视野里,她还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极为平静,举着手慢慢地一步步走过来。

  男人扯住夏仪的手腕,把她拉到一边让她也跪下,然后转头对警察们说:“你们去找……找三石巷的老毕!让他……让他来给我……下跪!”

  夏仪和聂清舟在男人的一左一右,夏仪的身体紧绷着,仿佛攻击前的猫科动物。聂清舟微微抬头,在一片嘈杂声中以极轻的声音对夏仪说:“别乱来,太危险。”

  夏仪胆子太大,他怕她会去抢男人的引-爆-器。

  夏仪没有回答,聂清舟着急了:“听我的。”

  “好。”

  他终于听到夏仪的低声应答。

  警察不断跟男人周旋,男人时而暴跳如雷,时而沮丧,整个人情绪非常不稳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警铃的呼叫声,被迫滞留的人群的嘈杂声混在一起,世界混乱不堪,聂清舟的手慢慢握成拳,只觉得度秒如年。

  夏仪伸出手来,覆盖在他撑在地面上的手上,把他的手舒展开,五指交错,慢慢收紧。

  “老毕来了!帮你叫过来了!”警察拉着一个人走近,拿着喇叭

  男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他举着引-爆-器高喊:“让……让他过来!”

  突然直接传来一声轻响,夏仪蓦然收回手,聂清舟感觉到一片温热的东西洒在他的身上,发出如同雨声般的响动。

  疯狂的男人突然寂静无声,步子僵在原地,那个身躯轰然倒塌。

  聂清舟怔怔地转过头,在红蓝色的警灯光芒之下,尖锐的警笛声中,夏仪脸色苍白,脸侧全是喷溅状的鲜血,殷红地顺着脖子往下流。她的眼睛定定地,茫然地看着他,眼里流转着红、蓝和黄色的灯光,就像是一块惊心动魂的黑欧珀。

  血染透的引-爆-器被她托在手里。

  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她好像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呼吸,胸膛突然开始剧烈地起伏,眼睛眯起来,轻微地颤抖着。

  警察赶过来安抚他们,从夏仪手上小心地把引-爆-器拿走。聂清舟慢慢挪过去,跨过男人的尸体来到夏仪身边,他跪在她面前,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

  他只有一只胳膊好用,就用那只胳膊紧紧地抱住她,直到能感觉到她瘦削的肩胛骨,感觉到她在他怀里不停地颤动。

  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她,他才感受到劫后的余生。

  他抚摸着她的后脑,让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说:“不要看他。”

  “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男人被警方安排的狙击手一枪射中头部而死,脑浆炸裂。

  他没有看到男人死亡的整个过程,但夏仪看到了,并且第一时间接住掉落的引-爆-器。

  夏仪伸出手抱住他的后背,手指用力,扣得他的衣服也变形,让他感觉到一种实在的疼痛。

  命运以他未曾预料的方式砸在他头上。

  它把他从平凡的生活中揪出来,让他做了一次英雄,并且公平地给予了做英雄的代价。

  他们总能承受这些代价吗?

  他看到二十六岁的夏仪和聂清舟健康又成功,就以为这些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就是因为有这样预见,他才敢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但是夏仪呢?夏仪为什么要卷进危险里来,她对未来一无所知,她是真实地在恐惧。

  聂清舟抱着发抖的夏仪,他突然感到疑惑,为什么未来的他没有告诉自己报复事件的发生?难道是被剪辑掉了?但未来的他明明知道自己不会从节目里得到这些信息,为什么在综艺和采访之外,从没有联系过“周彬”,没有向他透露他即将遭遇的人生?

  似乎在所有已知的预言里,他从未忤逆过命运。

  他明明可以不让夏仪遭遇这样的危险,他为什么没有做?他到底在想什么?!

  聂清舟把头埋下去,在警笛和人声嘈杂中 ,在夏仪耳边沉声说:“对不起。”

第69章 、变故

  这个犯人此前在新闻里报道看到了聂清舟见义勇为的事, 虽然画面里模糊了聂清舟的姓名和样貌,他还是打听到聂清舟的信息,伺机报复。因为这件事, 虞平的媒体们又接受了一波舆论抨击, 聂清舟暂时获得了清净。

  突如其来的劫持事件,吓得聂家爸爸妈妈都赶回常川待了几天,聂清舟配合警察的各项调查, 安抚父母和学习占据了所有时间, 等到能歇一口气的时候已经是寒假了。

  然而自从劫持事件后,夏仪的心理状态一直不太好。

  刚刚放寒假,他们在小卖部里一起码货时,挂在墙上的电视在放国际新闻,里面闪过战争地区爆炸和居民受伤的画面,夏仪立刻转过身去,握紧拳头平复呼吸。

  聂清舟立刻放下手里的货物,按住她的肩膀:“夏仪, 夏仪?”

  她前倾身体, 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伸出手去抱住他的后背,轻微地颤抖着, 一言不发,好像这样就能积攒一些力量。

  聂清舟下意识转头望去, 夏奶奶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并没有看到这边。

  于是他也抱住夏仪的后背, 轻轻地拍着, 说道:“都过去了, 现在我们很安全, 没事的。”

  顿了顿,他说:“要不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夏仪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左右摇了摇。她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看着聂清舟,说:“作业和卷子还有很多,开学还要考试。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聂清舟皱起眉头,夏仪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先说:“等小高考之后再说吧。”

  “在那之前,你总这样难受怎么办?”

  “我难受的时候,你像现在这样抓住我。”夏仪拉着聂清舟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非常笃定地说:“那我就会没事了。”

  聂清舟望着她,叹息一声点点头。

  他慢慢发现,所有与男人死亡相关的东西都会挑起夏仪的反应——红色的肉、红色墨水、爆炸场景、流血、腥味儿,这些东西都能让夏仪瞬间僵硬。

  夏奶奶也非常担心夏仪,她想让夏仪和聂清舟出去找同学朋友玩,散散心。但是寒假过后很快就是小高考,繁重的作业几乎占满所有的时间,所谓的散心——就是大家聚在郑佩琪或者聂清舟家写作业,偶尔一起打游戏或看电影。

  张宇坤、赖宁和郑佩琪各个出谋划策,搞出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招数来,赖宁去寺里搞了个辟邪的福袋,张宇坤说要不要以暴制暴听点死亡重金属摇滚,郑佩琪让夏仪跟她一起学冥想、练瑜伽。

  每天他们除了写卷子,骂题目、讨论答案之外,就是为治疗夏仪的情况提出各种方案,多半扯着扯着就扯远了,可实施得很少,但每天都有新想法。

  有些想法天马行空,有没有实际功效不好说,倒是让夏仪笑出声来。

  好像那件事和这些荒诞不经的提案扯上关系后,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怕。

  从郑佩琪家回家的路上,聂清舟看向身边的夏仪,她背着书包安静地走着,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她呼出白色的水气,袅袅地升起来。

  “你现在是不是比之前好一些了?”他问夏仪道。

  今天是从劫持事件后,她第一次试着吃了红肉,虽然只有一块,但是至少她没有吐出来。

  夏仪点点头:“好像是的。”

  话音刚落,一只猫突然从路边围墙上蹿出来,从夏仪和聂清舟面前跳过去。聂清舟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夏仪的手握住。

  这段时间夏仪每次受到刺激时,都会立刻握紧他的手,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是猫啊……你没被吓到吗?”聂清舟愣了愣,问夏仪道。

  夏仪睁着眼睛安然地看着他,坦然道:“没有,我看到它了。”

  顿了顿,她补充道:“猫不会刺激到我。”

  “确实……我都变得神经过敏了。”聂清舟摁着眉心,无奈地笑起来。

  冬日夜晚的街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声猫叫,夏仪的手指有点冷,缩在他的手心。

  聂清舟并没有放开夏仪的手,停顿了一下后,他握着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的口袋里有一层绒,被他的体温烘得温暖。

  他们就这样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聂清舟没有解释什么,夏仪也没有说什么。她牵着聂清舟的手,被他的口袋温暖着,就像很久以前,她牵着他的帽子、他的衣角、他的包带一样。

  与那些时候不同的,可能是聂清舟的脖子有点红。

  从那个亲吻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解释似乎已经错过了时机。但是确实有什么改变了,他们之间渐渐生出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对不起。”聂清舟轻声说。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不该让你经历这些的。”

  他神情凝重,似乎满腹愧疚。

  夏仪捏了捏握着她的那只手,笑了一下说:“你不是正在保护我吗?”

  聂清舟转头看向她,他茶色的眼睛里盛着些无奈,他微笑着说:“你啊,不是这么算的……算了,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吧。”

  夏仪没有跟他说过,她很喜欢听他说“我们回家吧”这五个字。

  原来这就是恋爱啊,她这样想着。

  那天他说喜欢她,其实她听见了。她不知道如何定义喜欢,他对她来说独一无二,她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做所有的事都很开心。

  如果这种状态叫做“恋爱”,那么她想要和他恋爱,一直恋爱下去。

  这是夏仪过得最艰难的一个春节,随处可见的红色爆竹和爆竹声都让她难以消受。郑佩琪送的头戴耳机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当窗外响起爆竹声时她就会戴上耳机,让音乐包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