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 第19章

作者:团子来袭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他见谢征衣着素净,存了讨好的心思,“在下给侯爷和夫人另置一套宅院,备些奴仆使唤如何?”

  谢征淡淡看了他一眼,那藏于平静之下的审视和压迫感叫赵询本就半躬的身子的更低了三分。

  他说:“休要自作聪明。”

  赵询再不敢提置办宅院买婢一事,愈发谨小慎微地道:“那……在下差人送侯爷回去?”

  来这里时,是他亲自去城西巷子接的人。

  谢征想起方才带着一众小混混从街上走过的樊长玉,眉峰稍敛,回绝了对方:“不必。”

  他一双好看又凌厉的凤眸扫向眼前这锦衣玉带的商人,“安心去做本侯交代给你的事,只当不知本侯在此地,若是走漏了风声……”

  赵询忙道不敢,“赵某今日来临安镇,只是为见一寒门才子,奈何那才子行踪不定,赵某并未见到其人。至于买粮,也不过是赵某瞧着米商得利颇高,想分一杯羹罢了。”

  谢征眼尾轻提。

  这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他道:“下去吧。”

  赵询这才躬身退下。

  房门重新合上后,谢征也在红泥炉烧滚的沸水雾气中缓缓瞌上了眸子,精致的面容叫雾气一掩,变得模糊起来,只余眉眼褪去了平日的疲懒,坠着沉沉的血煞之气。

  这个赵询,出现得太巧合了些。

  但眼下足以确定的是,对方不是魏氏父子的人,否则……来的就该是官府的人,而不是虚与委蛇前来同他说这番表忠的话。

  二十万石粮食是他给出的试金石,此人若真能为他所用,有了那二十万石粮食,他接下来的部署会容易得多。

  此人若是别有所谋,那二十万石粮食后,也有更大圈套等着他和他身后的主子。

  雅间外传来说话声:“走走,瞧热闹去!听说对街王记卤肉眼红人家生意,砸了樊记肉铺的东西,樊记的人上王记闹去了!”

  有人叹道:“王记可是百年老字号了,还能做出这等掉份的事?”

  “为了抢生意,什么事做不出来?”

  谢征打住思绪,掀开眸子,起身腿脚已利索如常人,出雅间时,才将那只拐拄上了。

  -

  王记卤肉铺门口已围了乌泱泱一众看热闹的人。

  铺子里的伙计看着樊长玉,又扫过她身后抱臂站着的凶神恶煞的金老三等人,腿肚子发软,说话都有些打哆嗦:“几……几位有何贵干?”

  樊长玉看那伙计脸都吓白了,不由皱了皱眉,她又没一来就揍人,她是来说理讨要说法的,怎么这铺子里的伙计就吓成了这样?

  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她道:“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今日是来讨要说法的。”

  伙计磕磕绊绊道:“掌……掌柜的不在铺子里。”

  樊长玉眉眼一横,“他敢指使人去我铺子里砸东西,这会儿倒是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她身后的金老三等人适时从鼻孔里发出重重一声“哼”,更是吓得伙计面如土色。

  樊长玉转头看了金老三一眼,眼角微抽,她是带着这群人来对峙的,怎么好像成了带着他们来砸店的?

  伙计战战兢兢道:“已派人去通知了掌柜的,诸位有什么事,等……等掌柜的来了再说。”

  说完还抖着两条腿给樊长玉搬了一把太师椅来让她坐着,又端了个火盆子出来让她烤火。

  樊长玉扫了一眼店内伙计和围观众人的神色,也觉着好像有点怪怪的,怎地好像她才是那个上门找茬的女恶霸?

  不过对方把凳子和火盆都拿出来了,天又这么冷,没理由不坐下烤火等。

  不消片刻,王记掌柜就拖着肥胖的身体满头大汗赶来了,他是个生意人,一向以和气生财,见了樊长玉,就先赔了个笑脸:“樊姑娘,您铺子里的事我已听伙计说了,王记的招牌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王某人也断不会用这等手段去欺压一个孤女……”

  他说着用扫了一眼樊长玉身后的金老三等人,语气虽客气,姿态却有些轻蔑:“樊姑娘仅凭这些人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王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樊长玉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如山,只斜了金老三一眼:“你说。”

  金老三当即道:“你们王记有个叫春生的伙计,昨日拿着五两银子来城东酒肆找的弟兄们,让弟兄们去樊记闹事,酒肆的人都可作证。”

  王记掌柜一听那伙计的名字面色就变了变,态度也缓和了几分,对樊长玉道:“那是我长子身边的常随,且劳樊姑娘等一等,我唤我长子前来问清。”

  王记少东家是临安镇上出了名的纨绔,家里小妾一堆还不够,成日眠花宿柳,此番前来,也是王记的伙计去窑子里把他硬挖出来的。

  回来时整个人还醉醺醺的,身上衣裳都没穿整齐,他老爹让人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人才清明了些。

  王记掌柜当着樊长玉的面喝问:“逆子,是不是你让人去砸了樊记的东西?”

  王记少东家一双肿泡眼扫向樊长玉,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眼,才哂笑出声:“哟,模样果真生得怪水灵的,靠爬李厨子那老不死的床抢了我家跟溢香楼生意,还敢找上门来,当真是比妓子脸皮还厚些。”

  溢香楼经常会买别处的名菜放到自己酒楼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那位女掌柜做生意总有她自己的一套法子,旁人说那位女掌柜这样做得不偿失,但偏偏是她集百家之长后,溢香楼的生意远胜过了其他固步自封的酒楼。

  毕竟有那个钱去溢香楼吃饭的,都是乡绅富豪,手头宽裕,镇上有名的吃食就那么几家,平日里想吃还得跑遣人跑好几趟,去溢香楼,不仅能吃到溢香楼的私房名菜,想吃地方名菜,喊一声小二也能立马呈上来。

  因此镇上不管是卖糕饼果子的,还是卖卤肉熟食的,都以能跟溢香楼搭上线为荣。

  听了王记少东家那番话,围观众人脸上顿时神色各异,惊讶有之,不信有之,看戏的亦有之。

  眼神不住地往樊长玉身上扫,她模样是生得好,可性子这般彪,说她去当女霸抢钱众人可能还信服些,说她为了点生意跟人有首尾……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哪个不怕死的敢肖想到她头上?光是看过她杀猪砍肉就不敢对她有什么心思吧?

  王记掌柜也瞪圆了一双眼喝道:“逆子,胡言些什么?”

  王记少东家不以为意,他在镇上欺男霸女惯了,压根没把樊长玉一介女流放在眼里:“爹,咱家跟溢香楼的生意反正已经黄了,为何不让我说,你还怕得罪李厨子那老东西不成?”

  他目光放荡地往樊长玉身上扫:“你偷人偷那么个老……”

  “砰”地一声大响。

  金老三等人侧目看去,只见王记铺子前摆放卤肉的厚重案板直接叫人樊长玉一脚给踹翻了,案板甚至受不住那力道直接被踢出个大洞,卤肉散落一地,醉醺醺的王记少东家也被案板给给压住了半截身子。

  他和手底下的小混混们看着铁梨木上破开的大洞,齐齐咽了咽口水,往边上缩了缩,心说这姑奶奶之前收拾他们,竟是收着劲儿的。

  要是那会儿就用这力道,他们只怕骨头都得断几根,现在都还躺床上下不来。

  王记少东家疼得哇哇大叫,指使身边两个小厮:“你们是死的不成,还不快把本少爷拉起来!”

  两个小厮看了一眼樊长玉摸出的那把黑铁砍骨刀,她身后金老三一群人亦是摩拳擦掌,大有要跟着干架的意思,哪敢上前,甚至还倒腾着两条软成面条的腿后退了两步。

  王记掌柜瞧见这架势额角汗珠子都流下来了,看到樊长玉提着刀心中也怕得紧:“樊大姑娘,是犬子口不择言,我一定好生教训这逆子,樊大姑娘莫要动怒……”

  樊长玉充耳不闻,重重一脚踏在了案板上,两人合抬才抬得动的案板叫她给又踏出一个大洞,王记少东家则是口吐白沫,当场直翻白眼。

  围观的众人也发出倒吸气声,一些胆小的妇人甚至拿袖子挡眼,生怕下一秒樊长玉就把手上那把砍骨刀砍在王记少东家头上了。

  王记掌柜指着樊长玉颤声道:“你……你还想杀人不成?”

  樊长玉瞥他一眼,冷笑道:“我怎么会杀人呢?杀人可是要蹲大狱的,我顶多把你这好儿子的舌头割下来,再让他自个儿嚼碎了吞下去,省得他再乱嚼舌根子。”

  王记掌柜险些被她这番话吓得站不稳,由几个小厮扶着才没腿软直接瘫坐到地上,面色发白,颤着手指着樊长玉“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被樊长玉踩在脚下的王记少东家这会儿也知道怕了,满脸煞白,一边哭一边看向他爹:“爹,救我……”

  王记掌柜颤声道:“报官,快报官……”

  王记的小厮想去报官,却又被金老三一群人拦住:“就准你们欺负人家,不准人家来讨个公道?”

  樊长玉用砍骨刀重重拍了拍王记少东家那张令人作呕的肥脸:“说说,我又何时跟你们抢了溢香楼的生意?”

  她手上那把砍骨刀重且凉,因为常年砍骨切肉,刀刃上还有一股褪不去的血腥味,王记少东家被她用刀拍过的半张脸都是麻的,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王……王记同溢香楼的卤肉生意停了,听说……听说是李厨子举荐了你家的卤肉……”

  樊长玉冷笑:“只是这样,你就编排起我?”

  围观的妇人们听到王记少东家的话,没想到他之前说得那般腌臜,内情竟然只是这样。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这是存了心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不免狠狠唾他一口:“真不是个东西,这是眼瞧着人家樊记卖起了卤肉,生意火热,就拿人家闺女的名节说事?”

  “我说这些日子怎没见李厨子去樊记买肉了,原来是被这黑心肝的编排了,人家在避嫌!”

  “王记家大业大的,欺负人家一个孤女,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他自己成日泡在窑子里,脑子里能想的也只有那点事了!”

  “要我说啊,王记就是店大欺客,味道越来越不好了不说,我有一次还买到了馊肉!无怪乎人家溢香楼那边不愿意继续跟他们买卤肉了!”

  王记掌柜听着这些议论声,面上躁得慌,气得直跺脚:“逆子!逆子!”

  王记少东家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告饶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给你钱!给你好多好多钱,我知道你家正缺钱……”

  樊长玉却不做声,眼神发狠,手中砍骨刀用力往地上一掷。

  看到这一幕,周围围观者无不惊呼哗然,王记掌柜差点没吓得白眼一翻晕过去,王记少东家也吓得失声尖叫。

  咔嚓!

  那把刀没砍到王记少东家身上,而是直接贴着他头皮砍断了发冠和那一把头发,刀锋还扎进青石板地砖里一截,刀身颤动着。

  好一会儿,王记少东家才缓过神来,脸色白得跟个死人一样,身下也传来一股腥臭气味,案板底下流出一滩发黄的水迹。

  王记掌柜也被小厮扶着,大口大口喘气。

  感受到贴着头皮的那阵凉意,王记少东家已经被吓破了胆,早已顾不得脸面为何物,直接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别杀我,别杀我!”

  王记掌柜只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近乎是哭着求情:“樊大姑娘,逆子口不择言,损了你名声,我一定会好生教训这逆子的,改日再备薄礼亲自去府上给樊大姑娘赔罪,古人有削发代割头,您已削了他头发,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樊长玉收了刀,冷眼看着王记少东家道:“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她提着刀就走人,没再理会王家父子。

  王记少东家欺男霸女也不是一两日了,樊长玉今日教训了他,简直是大快人心。

  围观的百姓甚至欢呼鼓掌,直呼:“教训得好!”

  “得亏是樊老虎的女儿,换做旁的人家被这么欺负了,只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不是,刘家村有个村女,长得可水灵,就是叫这王记少东家给弄大了肚子,王家又不认,最后那可怜的姑娘直接投河自尽了!”

  “这只是闹大了咱们知道的罢了,背地里还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他家的卤肉还真不如樊记,樊记的肉都是当天现杀的,他家不知用的什么肉呢!”

  王记掌柜听着围观的人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一张老脸几乎快拉到了地上。

  王记少东家身上的木板终于叫两个小厮嘿呦嘿呦抬开了去,他一个大男人,望着王记掌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爹……”

  没得到安慰,反而是被盛怒中的王记掌柜又踹了两脚,“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平日里眠花宿柳也就罢了!还给我整这出!老王家的脸今日都叫你给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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