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 第78章

作者:团子来袭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孕吐得厉害就自个儿在小厨房里捣鼓吃食,哪怕被关着,也是该吃吃,该喝喝,养好身体,半点不亏待自己,等她瞅准个机会,她又跟只兔子一样遁没影儿了。

  俞姨娘几年前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成功逃出去时,便是哄着随元淮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散散心,她亲自下厨却在饭菜里下了药,药倒庄子上的人后,卷了自个儿的金银首饰带着心腹丫鬟和一侍卫一起跑了。

  随元淮醒来几乎砸了整个庄子,口口声声骂着不过一贱婢,却几乎发动了所有人马去找,这一找,就是五六年,才终于在临安镇那样一个小地方,寻到了人。

  兰氏以为他把俞姨娘母子抓回来后,以他的脾性,估计会去母留子,但他只是把母子分开关着,不亏待她们也不过问她们,除了偶尔冷嘲热讽几句,好像就没别的了,兰氏一时间也摸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随元淮用着饭,察觉到兰氏在边上站着欲言又止好一会儿了,问:“兰姨有事寻孤?”

  兰氏也不知在此时同他说俞宝儿的事是不是明智之举,硬着头皮道:“小公子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奴婢听询儿说俞姨娘在清平县时,同樊家交好,奴婢斗胆……想着樊家幺女正好在府上,要不……暂且让她给小公子当玩伴,看小公子病情会不会好些。”

  随元淮不觉得长宁还有命活着回去,大概是用了一顿合心意的饭,心情尚且不错,又不想这么快如那女人的愿,让她见儿子,他撑着下颚思忖了片刻,忽而笑道:“兰姨都有主意了,去找青弟便是。”

  走出房门的时候,兰氏还是有些不甘相信,今日的随元淮,似乎比往日好说话许多?

  随元青把长宁带回长信王府,只随意扔给下人,让他们好生看管着,别要把小孩饿死冻死就是了,兰氏打着随元淮的名义说给俞宝儿找个玩伴,随元青一句话没多问就准了。

  兰氏被婆子引着去带走长宁,打开柴房的门,就发现一个小姑娘缩在草垛里,瞧着像是很多天没梳洗过了,头顶的揪揪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两腮还被冻得有些发红,一双眼睛却黑亮得惊人,麋鹿一般澄澈又警惕地打量着她们。

  兰氏是宫里出来的,这辈子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见到这小丫头时,心下便诧异了一瞬,这小女娃长开后得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

  蓟州。

  樊长玉一脚踹开守在地牢门口的贼人,手中的黑铁砍骨刀一刀下去,火星迸射,牢门上的锁头就掉到了地上。

  身后的官兵气都喘不匀追上来:“姑娘你别跑太快,前边贼寇多……”

  看到一地横七竖八躺着呻.吟不止的山贼时,官兵后半截话卡壳了。

  樊长玉没理会身后姗姗来迟的官兵,进了暗沉的地牢,一边把里边被迷药熏得昏昏沉沉的小孩拎起来看,一边叫长宁的名字。

  这些日子蓟州城内突然发生了好几起孩童被拐、被抢的案子,办案的官兵说是有一伙人贩子在趁乱抢掠小孩。

  樊长玉担心长宁也是被人贩子带走了,抱着一丝希望,这些天一直跟着官兵四处捣毁人贩子窝点。

  长宁没找着,但是她拎着把杀猪刀大杀四方的名声已经传开了,每每捣毁一个拐卖小孩或是妇女的窝点,她总因杀敌太勇立下头功,偏偏她又不是官府的人,官府只能赏她大笔大笔的银子。

  樊长玉眼瞅着兜里的银票一天天厚实了起来,长宁却还是没消息,心中急得不行。

  官府审讯那些人贩子后,她得知有些孩童已经被卖去不同州府了,只要是跟长宁符合的女童,樊长玉都记了下来,她把一半银票留给了赵大娘,怀揣着另一半银票背着几把杀猪刀,打算横跨几大州府去找长宁。

  为了方便找人,官府的人建议她找人给长宁画一幅画。

  樊长玉这才想起家中有过年那会儿书生给画的现成的,她还裱起来挂她和长宁的屋子里了。

  等回家去找,她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没找着那副画。

  之前樊长玉诸事缠身,压根没想起那副画,此刻那副画不翼而飞,倒是让她突然警觉起来。

  那画又不是名家所作,谁会专程来偷?

  再者,临安镇在遭遇清风寨屠害后,基本上就是一座死镇了,几乎没人会来这镇上,便是有宵小之辈图财的,那也该去大户人家家中捡漏,不会光顾城西这些贫寒人家。

  樊长玉思来想去,惊觉唯一有可能拿走那副画的,只有那一晚被她劫持后,八成会去而复返,回来堵藏在枯井里的人的那瘪犊子!

  画上有自己,有长宁,还有言正,外人很容易会误会她们是一家人。

  清风寨的人尽数落网后,只有那瘪犊子和一女匪逃了出去,难不成就是她们根据那副画,劫走了长宁意图报复自己?

  樊长玉想到蓟州已没了那瘪犊子容身之地,他原本是崇州的官兵,指不定会跑回崇州去。

  有了寻人的方向,她当天就买了一匹马,一路打听着往崇州去。

第68章

  樊长玉动身的当天,郑文常赶紧又写信给贺敬元了。

  之前贺敬元得知长宁被抓,给他回信,让他想法子稳住樊长玉。

  郑文常还不知那小孩究竟被何人所掳,为了先给樊长玉一个交代,便谎称可能是蓟州城内拐卖女子小孩的人贩子干的。

  本以为樊长玉能安心等官府捣毁人贩子窝点的消息,怎料那姑娘拎着把杀猪刀,自己跟着官兵一起杀进人贩子窝点,亲自找人去了。

  原计划得一两月才能彻底剿灭的几处窝点,离谱地缩短到了半月,这让郑文常心情很是微妙。

  官府对于帮助捉拿要犯的义士,一向是有赏金的,樊长玉因为得到的赏金太多,又有之前力敌清风寨保下邻里十几人的辉煌战绩,如今在道上小也有名气了,人称杀猪西施。

  蓟州城内现存的不成气候的匪寇间都流传着一句话,劫道遇上个拎着杀猪刀的漂亮姑娘,别瞎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乖乖让那姑奶奶过去,不然……老巢都给你端了。

  民间一些姑娘,要出个远门的,无一例外会买把杀猪刀当护身符一路拎着走,别说还真有效果,以至于铁匠铺子和刀具铺子的杀猪刀一时间供不应求。

  等贺敬元收到信时,心情微妙的则变成了他。

  谢征率两万新兵离开前,还特意交代他,让他照看一下远在蓟州府的樊长玉,事态发展成了这样,属实也是贺敬元没料到的。

  他原本是希望樊家那两丫头平平凡凡度过这一生,莫要再牵扯樊家夫妇背后那些事的,但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亲卫守在帐外,只听得他沉沉一声叹息。

  -

  日头高照,官道两旁草木都已抽出了嫩芽。

  樊长玉咬着干粮骑在马背上,无暇欣赏这道上春光,只暗暗觉着奇怪,这一路走来,竟没碰上什么流民,难不成是在前几个月里该跑的都跑光了?

  干粮有些噎人,樊长玉拿出水壶准备喝水时,发现水壶里也没多少水了。

  她看了一眼与官道并行延伸的溪流,下马去打水,但水极浅,不把水壶拿到溪石错落的地方接水,直接伸到溪里去打水,只能装上来小半壶。

  樊长玉就着清冽的水流喝了几口,装满水壶后正要继续上路,前方岔道口却跌跌撞撞跑来一衣衫褴褛的男子,远远瞧见了她,就大呼:“姑娘救我!”

  樊长玉以为他是遇到山贼了,把水壶挂马背上,当即取出了自己的砍骨刀,在男子快抵达跟前时不动声色以刀锋对着他,成功让男子停在了距她三步开外的地方。

  出门在外,樊长玉不敢托大,她之前跟着官府的人一起去捣毁人贩子窝点,许多被拐走的年轻姑娘就是因为心善遇上小孩或年迈的老人,被骗到僻静处,叫人贩子给套麻袋拖走的。

  她打量着男子,问:“遇上山贼了么?”

  男子摇头,一张看起来常年劳作被晒得黑红的脸上全是汗珠子,两手撑着大腿喘着气道:“朝廷官兵不做人,要抓我等良民去修水坝……”

  杂乱的马蹄声逼近,男子明显慌张又惧怕,乞求樊长玉道:“我且进林子里躲一躲,姑娘莫要说出我行踪,我上老有,下有小,若是被抓走了,八成就得死在那些官兵的鞭子下了,家中老小可怎么办?”

  他恳切得就差给樊长玉磕两个头了,说完后就一头扎进了官道里边的灌木丛里。

  樊长玉消化着男子说的那些信息,心道难怪开春了这溪水还这般浅,原来是在上游修了水坝拦水,这一路都没瞧见流民,莫非也是被抓去修水坝了?

  她不急着动身,看着马儿低头吃路旁刚长出的嫩草,还伸手抓了抓马脖子。

  杂乱的马蹄声抵达跟前时,竟足足有十几骑,全是披甲的官兵,因着这里是个岔道口,官兵头子勒住缰绳问樊长玉:“可看到一名男子路过?”

  这官道上一路走来也没瞧见几个人,说没见过就显得太假了些。

  樊长玉点头道:“见过。”

  她见了官兵面上并无惧色,马背上明显能瞧见别着好几把刀,她又是一身干练的骑装,官兵把她当成了行走江湖的女子,倒也并未怀疑什么,只问:“从哪条道走的?”

  樊长玉指了旁边那条岔道,说:“这条。”

  官兵头子看了樊长玉一眼,却没直接下令全部人马都往樊长玉指的那条道追,而是点了两人往樊长玉来的道上驾马继续追,自己则带着大部分人马往旁边那条岔道去了。

  樊长玉面无表情看着官兵们驾马跑远,心中想的却是怎么跟话本子里写得不一样?

  等官兵们驾马跑得彻底看不见踪影了,樊长玉才对男子藏身的那片灌木丛道:“出来吧,官兵都走了。”

  男子狼狈钻出来,对着樊长玉感恩戴德道:“我替我全家老小谢过姑娘。”

  樊长玉道:“举手之劳,不足言谢。对了,我给官兵指了那条道,但还是有两人骑马往我身后这条官道追去了,你看你要不回灌木丛里继续躲一阵,官兵往前跑找不到人,约莫就会倒回来找,你等官兵往回找去了,再往这条道跑。”

  男子又是连声道谢,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窘迫看着樊长玉挂在马背上的大包袱,舔了舔干涩的唇道:“姑娘,你有吃的吗?我一直躲着官兵,好些天没吃东西了。”

  樊长玉包袱里放了不少干粮,她看了一眼男子,说:“我给你拿。”

  要解开包袱上打的结,必须得两只手,樊长玉把砍骨刀放进挂在马背上的皮质革袋里,伸手去解包袱。

  她脱臼的那只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拎重物还是会有些吃力,为了让那只手恢复得更快些,她这些日子几乎没用那只手干什么重活。

  男子在樊长玉转身去拿吃的时,原本憨厚的神情刹那间变得狰狞,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向着她后背直捅去。

  却响起“叮”的一声,刀尖像是戳到了一块铁板,推进不了分毫,男子明显一愣。

  樊长玉解包袱的手顿住,侧首冷冷和男子对视:“骗我?”

  男子神色一厉,抽离匕首再次向着樊长玉脖子抹去,樊长玉重重一脚踹在他腹部,直把人踹得倒飞出去一丈余远。

  不知是不是内脏受力破裂了,男子匕首都已握不住,双手捂着肚子神情痛苦在地上扭动。

  樊长玉决定孤身上路前,就做了不少措施,比如找铁匠打了两块极其坚固的铁板,一块放在身前,一块放在后背,怕的就是路上出什么意外。

  她拎着自己的杀猪刀走过去,打算绑了这人扔在这里,等那些官兵找回来的时候带走,自己则在此之前开溜。

  不然她险些放走一名要犯,还欺瞒捉拿要犯的官兵,搞不好得被安个同谋的罪名。

  怎料马蹄声很快又朝着这边奔来,官兵头子瞧见樊长玉和那男子时,脸色难看至极,他底下的骑兵也都拿着弓.弩对着樊长玉。

  樊长玉赶紧道:“军爷,我之前是被这人骗了,他说是他被抓去修堤坝的百姓,家中还有老母妻小,求我替他隐瞒行踪,方才还对我下毒手,被我制住了。”

  官兵头子冷冷打量着她,吩咐底下兵卒:“绑了,一并带走。”

  樊长玉急道:“军爷,我真是冤枉的!先前欺瞒军爷是我不对,可我也制服了这歹人,能不能将功补过,免了我的罪责?”

  官兵头子冷哼一声:“此乃崇州军的斥侯,谁知你是不是细作,眼见带不回这斥侯,才合谋演的这出戏。”

  樊长玉没料到自己竟然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忙道:“军爷,我身上有户籍文书的,我是蓟州人,真不是细作!”

  她说着就摸出自己的户籍文书,因着官兵不许她靠近,只能抛给那官兵头子看。

  官兵头子看过后问:“既是蓟州人,正值战乱,何故往西北边境跑?”

  从这条官道能去崇州,也能去燕州,樊长玉怕被当做同伙,不敢再说是去崇州的,道:“我去燕州寻亲。”

  战乱流民成灾,去别的州府也鲜少去官府开路引了。

  官兵头子脸色并未缓和:“我怎知你这户籍文书不是杀了人抢来的?”

  他调转马头,粗声吩咐:“带走!”

  樊长玉:“……”

  不带这么倒霉的!

  被一排弓.弩抵着,她只能认命放下刀,被她们绑了双手带回军营。

  樊长玉只知道卢城屯了兵马,却不知在出了蓟州的半道上竟也屯了几万大军,还在修一个规模颇大的水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