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说你三更逝 第117章

作者:悬九 标签: 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看守修士冷哼一声,“那便请吧。”

  那所谓的检测地点,与正门就相隔着不到百米的距离,是在外墙边缘搭建出的几枚简陋封闭帐篷,从外部难以直接观测到里面的景象。

  岁杳稳当地扶着陆枢行,在一众看守们警惕的视线中走入检测帐篷的瞬间,她明白为什么宋黎弯那时候会如此抗拒且愤怒了。

  “……宋师叔。”

  话音落地,盘坐在阴影处的瘦削人影随之抬起了视线。

  药谷的主人依旧拥有着与记忆中无二的阴鸷目光,被那双略微凸起的眼睛盯上的一瞬间,宛如缠绕的毒蛇,在肌肤上留下附骨之疽般的黏腻痕迹。

  “呵,原来是‘自己人’。”

  宋凉奇抬起干枯的手指掀开兜帽,视线在紧闭双眼的陆枢行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又聚焦于岁杳。

  “怎么,昔日两位在宗门不是有天大的本事,如今……竟是也沦落于此了?”

  他在暗讽岁杳与陆枢行被俘虏到魔域的事情。

  而岁杳原本不清楚宋凉奇当初到底有没有发现是自己偷他的药王鼎炼丹,现在看来……大概率是察觉到了。

  她转头朝着帐篷的入口处看了一眼,那看守修士与一众全副武装的守卫死死把控着每一个可能进出的角落,生怕这两个刚从魔域回来的“同行”身上会携带什么危险的东西。

  岁杳于是又将视线转回来,貌似随口道:“宋师叔竟是也来参加秋月宴了吗?还以为您这时候会在宗门炼药呢,毕竟谁人不知宋师叔身体欠佳,从来不会凑这种热闹。”

  本来是为了拖时间等楹华仙姑来救场的,但话说到一半,岁杳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啊,宋凉奇这个时候应该待在宗门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殷虚界?

  在原著中,他只是在后期正邪两道开战的时候,联合东璃派内部的叛徒里应外合,将宣灵尊者等一众大能给困住并重伤。而宋凉奇本身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加入任何一方势力,他做这些,只是借着他人的手报复东璃派而已。

  那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雷鸣宗?

  更何况,那与他性命挂钩的药王鼎还在宗门的药谷,所以宋凉奇是万万不可能抛下这些前往遥远的殷虚界的。

  除非……

  是谁拉拢了宋凉奇?

  是谁,有这个本事拉拢宋凉奇,让他违背自己的初衷,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这里?

  岁杳脑中思绪快速运转着,不放过任何一处细枝末节。一时不察,靠在她肩头的陆枢行突然发出一道闷哼。

  岁杳皱了下眉,强行停止自己的思考与回忆,用力握了握陆枢行垂下的手。

  她放空自己的大脑,重新与宋凉奇投来的阴冷目光对视。

  “到底要不要开始检测?”

  宋凉奇没有理会之前的问话,只是不耐烦地晃了晃手头容器中的不知名液体。“你们两个,谁先开始?”

  岁杳吸了一口气,“宋师叔,其实被抓去魔域待了这么多天,我一直有件事情很好奇。”

  “好奇就自己去找人问。”宋凉奇嘶哑的语调愈发烦躁,“跟我说做什么,你难道期待我会回应你?”

  岁杳:“我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问题,自己当然清楚。只是为什么一踏上殷虚界的土地,当所有人得知我们是从魔域回来后,态度就变得好像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在宋凉奇彻底忍无可忍之前,岁杳紧接着打断他的话语快速说下去,“于是我开始回忆被绑到魔域的这七天里,感受到的所有变化。这下子,我好像还真的察觉到了一点什么,或许是因为魔域的磁场环境吗?在魔修们的身上,南疆的焦土上,乃至在那些待久了的正道弟子们的身上……”

  “好像存在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所有人。”

  “把他们丢去水牢吧!”

  宋凉奇蓦地起身,开口朝着帐篷外守着的侍卫们阴冷地说道,“一直不配合,那说什么也没用了,别浪费我的时间。”

  领头看守率先冲进来,三两下便止住岁杳的动作,将她双手反铐在身后捆绑起来。

  “走!”

  他们如法炮制地将陆枢行也给捆住,架起二人就要带离帐篷。

  岁杳对自己身体被束缚住的局面无动于衷,只是直勾勾地看向宋凉奇的位置。

  ——“别啊。”

  她开口道:“之前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宋师叔,兴奋得多说了两句罢了,您看,我现在就接受检测如何?”

  “别废话!”

  架住她的看守手上使了点力气,岁杳却还在盯着宋凉奇,确切来说,盯着他手中的不知名药物。

  “宋师叔,我愿意检测的啊,您不再给我次机会吗?”

  “啧,你是不是听不懂……”

  ——“让她过来。”

  一直冷眼望向这场闹剧的宋凉奇却开口道,看守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去,却见那向来阴沉可怖的药修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秒,宋凉奇竟是亲自从软塌上起身,举着容器朝岁杳走来。

  “既是如此,那便再给我们的弟子一次机会吧。”

  冰凉的盏杯边缘触碰上岁杳的嘴唇,宋凉奇不顾周边围聚的看守,轻声道:“没事,喝吧,喝下去,你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岁杳垂眼看向杯中摇曳的药物,说道:“好。”

  她终于确认了,宋凉奇果然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大半个魔域都在想找到陆枢行,毁了陆枢行,借此给予正道重创。

  大半个正道都在想将利益最大化,如何牺牲小部分人,来换取结局的胜利。

  但是少有人,会对岁杳本人拥有如此强烈的执念。

  岁杳盯视着宋凉奇那双诡谲的眼睛,低下头,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面,引颈将那盏药水喝得干干净净。

  一时间,连她身后毅然决然要将他们关押起来的看守们也不禁停下动作,仔细留意着她接下来产生的反应。

  身处于人群注意力的焦点,岁杳皱眉将喉咙口那股令人作呕的反胃感咽下。

  “宋师叔。”

  她开口唤道。

  “你身上也有那个‘东西’,不是吗?”

  宋凉奇没有因为她的言语而产生任何过激反应,只是哼笑一声,双手抱臂退回阴影中。

  “你在说什么?”

  “我说啊……”

  【你被感染了,身体正在发生异变。而你,我,所有人,都是这样。】

第132章 唤我的名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还不赶紧把他们带走!”

  “等等, 你们看那里……”

  有些混乱起来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指着某处方向大喊了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抱着手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宋凉奇手臂上, 竟然逐渐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纹路,且那蛛网状的丝线已经顺着皮肤蔓延到了面孔, 让本就阴鸷狰狞的一张脸看起来更加恐怖。

  “宋前辈!?”

  原本还对他尊敬有加的一名修士不可置信,“这、这检测药水只有在那些‘堕落者’的身上才会显形,堕落得越彻底,显形速度就越快。您、您竟然……?!”

  宋凉奇悠哉看戏的神情终于凝滞下来,并未理会几名修士对他的质问, 大步行至被固定住身形的岁杳面前。

  “这些都是你做的?”

  苍白的手指死死卡在岁杳下颌, 熟悉的阴冷触感亦如那一天在东璃派药谷的晚上。

  岁杳顺着他的视线垂下眼,看见自己裸露在外的一处皮肤上,同样被药水描绘出蛛网勾丝般的线条。只不过比起宋凉奇,她皮肤上的图案只占据了不到巴掌大小的地方,看着像是某种密宗的刺青。

  “我做什么了?”

  岁杳平淡地反问他,“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说着, 她的视线越过宋凉奇, 往在场仍围聚在帐篷中的几名修士们身上看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当人们再一次彼此惊呼起来, 他们才惊觉不仅仅是宋凉奇跟岁杳, 所有人的身体上,几乎同时暴露着那种诡异的暗红色丝线图样!只不过线条所覆盖的范围有大有小,颜色亦有深浅,有人刻印在皮肤中的色彩红得要滴出血来, 有人只是普普通通的钱币大小。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 我们可从来没有去过魔域, 开什么玩笑啊!”

  前所未有的慌乱出现在修士们的面孔上,半刻钟之前,这些自以为公正严明的守卫们还在鄙夷着从魔域归来的“堕落者”们。直到如今他们发现自己竟是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莫大的恐慌感席上身体,开始变得不受控起来。

  宋凉奇不耐烦地推开一名陷入自我怀疑中的修士,目光死死盯视着岁杳,确切来说,是她那张有些苍白的唇。

  沉默了良久,他脸上竟是咧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岁杳并没有被吓到,只是意料之中的模样,“叫你来殷虚界的人是阿旭,吩咐这一切的人也是他,对不对?会花这般力气来算计这些的只有他,是他让你来找我,让你混入雷鸣宗的地盘。”

  宋凉奇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不过随后,他笑得愈发可怖,“是啊,是啊……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原来你们两个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啊!”

  跨步绕过周围混乱且怀疑人生的修士,宋凉奇干枯的手指猛地掐上岁杳脖颈,凑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有了你这张底牌,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受限于任何人之下,任何人!”

  岁杳并没有挣扎,她连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都没有解开,只是垂着眼睑,有些冷漠地望向眼前的毒修。

  先前喝进去的那碗药在身体中起了作用,估计宋凉奇早就将正常的显形药水与之掉了包。并不清楚具体还有什么副作用,现在岁杳只是觉得身体中灵气堵塞,手软脚软着使不出力气来。

  若是宋凉奇要将她绑着去献给千旭,或者是以此为筹码威胁千旭,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好,反正两名言咒者之间早晚要做个了断。

  趁着宋凉奇在那独自发疯的间隙,岁杳合上眼,意识重新回到连接秘境传承的空间中,查看此刻陆枢行那边的情况。

  ……

  “这丫头心肠歹毒至极,在秘境中残忍杀害我儿,又抢夺了他的机缘法宝!今日必当要给我个交代,否则千机门绝不善罢甘休!”

  东璃派主峰临时搭建出来的交易集市前,一名面相端正的中年男子正厉声呵斥着。与此同时,衔日楼上的长老们低声交谈着什么,本就热闹的交易集市街道上围聚了一层又一层看热闹的人群,喧哗与议论声要冲破云霄。

  纷繁人群之中,一名身穿五行峰外门弟子青衣的女修跪在地上,散乱的发丝垂坠下来遮挡了面部神情。女修身前的地板上躺着一枚身份令牌,其上刻印的名讳处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上头的字样。

  “唉,你说这是何必呢?”

  忽的,一道身影停在跪地的女修面前,昂贵面料的衣摆在头顶撒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