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纨绔后直接躺平 第22章

作者:轻云上 标签: 强强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他只是再次被父亲的无耻给惊到了,没想到人的下限会在眨眼间便一降再降。在众人面前用这种事来威胁母亲,他还是个人吗?

  舒朗又一次怜爱大哥了,放外头也是风靡京城的清贵公子,放这家里跟傻白甜似的,叫他忍不住想要摸摸他头。

  荣伯爷脸上还带着得意又狰狞的笑,仿似打了一场胜仗般,有几分终于扬眉吐气的意思,环视全场,满眼都写着:

  “瞧瞧,这就是你们柳家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是我荣家的好主母,你们的好母亲!都好好看看她的真实面目有多丑陋!”

  荣夫人懒得瞧他这幅蠢样子。气急败坏,被愤怒冲昏了头,狰狞而不自知,恶心至极。

  她是心悦过荣轩,当年便是敌方阵营也有女子哭天抢地要嫁给荣轩,她心悦一下怎么啦?

  后来荣轩没了,伤心的是她一个吗?三军为其送行,满城缟素皆是百姓自发而为,小半年里城内家家户户不得笑颜。若这都值得荣桥大惊小怪,和她同一时代的少女们都不用活了。

  后来嫁给荣桥,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瞧不上荣桥,但她瞧中了老侯爷夫妻这对公婆。女子嫁人,又不是嫁给一个男人,是嫁的对方整个家族。荣柳两家关系亲厚,她自小跟大姑姐荣语一道儿长大,情同姐妹,老侯爷夫妻也将她当成另一个女儿疼爱。

  荣桥头顶有这么多大佛镇着,谅他也不敢做出格之事,她婚后不晓得多自在。

  牵扯到给荣轩过继孩子,更是扯淡,两家长辈早早谈好的事,不管谁嫁给荣桥,都要过继。她觉得孩子虽过继出去了,但荣轩骨灰都没了,孩子还跟着她一道儿生活,对她来说和没过继有何区别?还能安了老侯爷夫妻的心,一举两得的事儿,为何不答应?

  可惜老侯爷去了后,荣桥这老东西就开始飘了,她一直隐而不发,确有两个孩子的原因,可也放心不下老太太一人在这大宅院里熬日子,太苦了。

  老太太如今随守光搬出去住,而荣桥的行为,对老大来说,已然是弊大于利。荣夫人再也不想忍受这蠢货在跟前晃悠。

  对荣桥的愚蠢,荣夫人只有一句评价:

  “书读傻了,但凡能睁眼看看呢。”

  见荣桥不明所以,她好心情的解释了一句:

  “你我虽同岁,但经历千差万别,我与荣语姐姐十来岁在战场上拼命,在敌军铁骑下逃生时,你躲在老侯爷身后,躲在荣轩身后,躲在无数将士身后,读那些没用的圣贤书。

  你的圣贤书告诉你,女子生来注重名节,重视子女,爱重丈夫,凡此种种皆比女子自身感受来的重要,因此你认为拿这些东西便可拿捏住我。

  要不说你是暖房里没经受过风雨的花朵的,异想天开的可笑!

  但凡你走出家门,去问问老夫人,问问我父兄,问问与我等有想同经历之人,亦或者多听圣上吹嘘当年战场上的凶险,也不至于觉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会在乎这点东西!”

  说罢再也懒得跟对方多说一个字,直接吩咐姜嬷嬷:“去后头请张姨娘出来见见客人。”

  荣桥一愣。

  舒朗眨眨眼,忽觉他之前想错了一件事。

  他把荣夫人想的太过“后宅女子”,甚至将眼下时局想的太过温和。事实上,从高高在上的陛下到隐居后宅的荣夫人,这个朝代还处于战场上遗留的热血未凉,上一代人行事普遍彪悍的时期。

  作者有话说:

  舒朗:傻白甜竟是我自己?

第31章 信你个鬼

  旁人或许不知“张姨娘”三字在荣家代表什么, 因而听闻荣夫人如此吩咐,只是疑惑。唯有舒朗瞧着荣伯爷猛然大变的脸色,心中猜测更加证实几分。

  众人只见荣伯爷厉声对踏出议事堂的姜嬷嬷道:“不准去!你给我站住!”

  转头又目光凶狠仿若能杀人一般, 质问荣夫人:“你欲何为?”

  完全的失态。

  到了此时,他总算明白荣夫人为何一直保持胜券在握的模样,淡定的跟他谈和离。

  他自以为隐瞒的极好, 此生最大的秘密,在这个女人跟前, 或许早已不是秘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无数念头在荣伯爷脑海闪过,最终只化作一声怅惘般的叹息, 温声对荣夫人道:

  “寄雨, 这一切都是我对你不住,只要你不在此时与我和离, 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罪该万死, 可母亲是无辜的, 这荣伯府上下几百口人是无辜的,你确定要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吗?那位可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迁怒下来, 谁能承受?”

  荣夫人淡淡嘲讽道:

  “你也知道那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还有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勾当, 这一点我确实非常佩服你的勇气和愚蠢。”

  扬手道:“嬷嬷,快去快回,今晚之前,咱们得搬出伯府, 别耽搁了时辰。”

  见无论如何也拦不住荣夫人, 荣伯爷焦急道:“你就恨我到这种地步, 无论如何也要拉着我同归于尽?”

  荣夫人觉得这人的确可笑,难怪背靠老侯爷与荣轩这两尊大佛,至今也才混了个正四品的忠武将军,领些不轻不重的差事。与他同一时期的将领,哪个如今不是功成名就,简在帝心?

  要说他胆大吧,这会儿吓的要死,要说他胆小吧,又能干出那种事。

  荣夫人此刻心情好,不介意跟他多说几句:

  “你把陛下的心胸想的太窄了,也把陈玉荷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想的太重了,人啊,最不能错的便是自作多情,以及替别人自作多情。

  陛下最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他胸怀宽广,装的是天下百姓,你觉得陈玉荷是宠妃,是陛下后宫最特别的那个。可话又说回来,陛下后宫那些娘娘们,哪个没有一段传奇经历?三皇子母妃是什么出身,陛下连她都能毫无芥蒂的接纳并敬重,你凭什么觉得陛下会因这种事迁怒我和我的孩子们?”

  提起三皇子的出身,在今早十三皇子说起他后,舒朗特意去问了祖母。

  祖母告诉舒朗,当年他爹荣轩和当今陛下带人在前头打战,他娘柳寄雨和他姑姑荣语,便帮各家夫人组织运送棉服棉被去前线,路遇几个土匪强女干一女子,那女子先是假意周旋,强忍被欺辱的羞愤与怒意,将五个土匪反杀后,提刀准备自尽。

  柳寄雨她们见到那女子时,对方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皮肉,烫伤,鞭伤,刀剑伤,甚至牙齿的咬伤遍布全身,牙齿掉了三颗,四肢扭曲可怖,身上没有片衣遮体,手中用来自尽的刀卷了刃,被她们救下后,只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我这样没人愿意叫我活下去,便不给旁人添乱了,让我清净的去了吧。”

  之后那女子被柳寄雨强行带着走了一路,她便想办法死了一路,用牙齿咬手腕,大量服用路边捡来的小石子,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死成,最终在前线见到了当今陛下,那会儿陛下他爹还没登临高位,所以陛下被人称一声“二公子”。

  二公子听了那女子的事迹后,对柳寄雨她们道:

  “多好的姑娘,可惜命苦了些。”

  柳寄雨和荣语在旁边附和:

  “是啊是啊,若此事放在男子身上,旁人定要赞一声英雄好汉,收归拉拢为己用。可放在女子身上,旁人只会唏嘘怜悯后,认定她活着好似时刻都在玷污什么。”

  二公子便告诉她们:

  “并非如此,做错事的不是她,该死的也不是她,错的是无能的掌权者,是这世道,如此惨剧每时每刻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上演。以前我想不明白不停征战的意义是什么,每天都要死很多人。直到我第一次跟轩哥上战场,我便觉得战争,是为了停止战争。”

  后来那位姑娘便被二公子捡回去,给她取了新名字——敬生。

  取敬畏生命之意。

  敬生上了战场拼杀起来不顾性命,下了战场谁都不爱搭理,连二公子问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是个十足的怪人。

  后来二公子登基,敬生成了敬嫔,陛下叫她没事儿去军营里溜达溜达,以免猛地闲下来不习惯,闷出病来。敬嫔转手将儿子扔去军营,自个儿成日躺在敬和院门口晒太阳,还是那副见了陛下都不愿意搭理的模样。

  眼下听母亲这般说,舒朗心里的猜测已经十成十。

  再看他爹,真觉得他是个纯纯的大傻叉。

  偏头瞧他祖母,嗯,淡定的很,想来也是,荣伯爷做的这些蠢事,不可能瞒得过老太太一双厉眼。

  现场也就柳家父子和荣舒堂,听他们又是陛下,又是贤妃的,心头瞬间闪过数十种猜测,眼皮子直跳。

  贤妃,闺名陈玉荷,五公主与十一皇子生母,早年与柳寄雨也有些交往。

  柳父脑子飞速转动,伸出手,艰难开口:“寄雨……”

  荣夫人朝她爹轻轻摇头,眼神温和:“爹,待会儿人来了,您一见便知。”

  见从女儿这打探不出什么,柳父视线转了一圈儿,最后敏锐的定在舒朗身上,语气严厉道:

  “守光,你与外祖父说说,你二叔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外男牵扯到陛下和后宫娘娘,可不像女儿说的那般简单轻松,稍有不慎,这两孩子的前途就毁了!他得心里头先有个估量。

  所有人视线转向舒朗。

  不管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此时才察觉,舒朗知道的或许比他们认为的要多。

  舒朗粲然一笑,凑到外祖父身边坐下,很实诚道:

  “其实我二婶说的也没错啦,等你们见到张姨娘,便会察觉她的双眼与侧脸几乎生的和贤妃娘娘一般无二啦。”

  众人惊骇。

  “据我观察呀,荣伯爷做事还是很小心的,见过贤妃娘娘之人,绝不叫他们见到张姨娘。见过张姨娘之人,例如我,便被他严格限制进宫的机会。所以可怜的张姨娘二十年来只能在府里作妖咯。

  至于二婶这般既见过张姨娘,又与贤妃相熟之人,那便不停制造二人间的矛盾,减少二人相处机会。比如张姨娘进府第一日,便不去给二婶请安,进府半个月,便查出有了三月的身孕,二婶最瞧不上这种人,连正眼都不带看的。更别说祖母,怕是嫌她脏了椿龄堂的地砖,都不叫她进院门一步哎。”

  舒朗转头,端的一派天真无邪求夸奖样儿:

  “二叔,我说的对不对呀?”

  荣伯爷面色铁青,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猛地扭过头不去看众人。

  柳父见状又惊又怒,已然信了八分,因着还没见到人,便保有最后一丝希望,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了,轻声道:

  “守光,你也说了,你没见过贤妃娘娘,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舒朗颇为同情的瞧了外祖父一眼,仿似他问了什么非常愚蠢的问题一般,理直气壮道:

  “都说五殿下眉眼生的最似贤妃,十一殿下轮廓柔和与母亲一般无二,我多瞧几眼,就瞧出来了啊!”

  柳父:“……”

  这玩意儿符合天时地利人和,能几眼就瞧出门道的,也就荣家这两兄弟。荣舒堂是个端方君子,从不会往这上头想,因而能天马行空想到的,还真只有眼前这一个了!

  事已至此,柳父心里最后一点儿希望破灭,颓然的拍了外孙后脑勺一下,心思复杂难言。

  舒朗怪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前我还纳闷儿五公主那样高贵如仙子般的人物,张姨娘凭甚和她长一双相似的眼,郁闷了很久呢,不信您瞧……”

  话没说完,张姨娘身形狼狈,衣衫散乱,发髻凌乱,被姜嬷嬷带人五花大绑,押进了议事堂。嘴里被布团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进门就往荣伯爷怀里冲。

  柳父顺着动静瞧去,正好瞧见张姨娘侧脸,这哪里是守光说的侧脸轮廓相似,便是这幅身段儿,也和二十年前的贤妃一般无二啊!

  这下还有啥好说的?

  原本就是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他们的双眼竟被荣桥糊住了十来年,眼下窗户纸捅开,里头是牛是马,一眼便知。

  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便清晰起来。

  事情真相大白,最为愤怒的人,是对此毫无准备的荣舒堂。

  他缓缓起身,行至荣伯爷跟前,无情的推开正在荣伯爷怀里柔弱颤抖的张姨娘,狠声道:

  “所以,这就是你耗空祖宗基业,无条件帮助十一皇子的理由?”

  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心上人的儿子,心上人的替身,每一样都比他这个儿子,比母亲,比伯府上下几百口人性命,甚至比祖父从死人堆里积攒起来的家业来的重要。

  这便是他的好父亲!

  不待荣伯爷回答,荣舒堂厉声道:

  “管家,去开祠堂,父亲因与母亲和离,心力交瘁,一病不起,即日起,伯府暂时由我主持一切事宜,待父亲写完和离书后,将人送回若水院修养,稍后我便代父亲将此事告知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