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纨绔后直接躺平 第68章

作者:轻云上 标签: 强强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眼前的二王子早没了初见时的风流气,举手投足不自觉散发出不容人忽视的铁血气息,扑面而来的简单一句话都能给人一种笃定感。

  与往日大相径庭。

  大刀阔斧坐在舒朗对面,除了那张舒朗熟悉的脸,整个人气质大变,恐怕被他那些昔日追随者瞧见都不敢认。

  舒朗见他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遥遥举杯预祝他一切顺利。

  “改日我破例一回请你喝酒。”

  二王子知晓舒朗平日里是不饮酒的,听他这般说笑十分畅快,临了留下一句“届时王宫酒窖任你选”便被下属匆匆喊去。

  舒朗瞧着他越发沉稳的背影,略带遗憾地想,希望不是断头酒吧。

  相比于大王子上位后的麻烦,他还是更倾向于他们倾注了大量心血的二王子上位。

  或许国都百姓也察觉出近些时日外头不太平,街头茶馆生意寥落,街上行人少了大半,偶有几人也行色匆匆,埋头贴墙根儿走,极力不让人注意到自个儿的存在。

  送走二王子,舒朗透过驿馆大门瞧见外头场景,心里没多少忐忑,反倒生出“这种日子终于要到头了”的隐隐期盼。

  常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没头没尾来了句:

  “他很信任你。”

  连明晚举事这种隐秘之事都随口告诉舒朗。

  “因为他知道瞒不住我。”

  况且舒朗没理由在这件事上给二王子拖后腿,顺便告诉舒朗一声,也算提前与远在边境的三殿下隔空打个友好的招呼。

  “你觉得谁会赢?”常卿转身与舒朗一道儿往里走,生死攸关的问题,被他轻而易举问出口,好似只是上沁香斋吃顿饭般简单。

  “唔,依着这些日子来看,大王子一脉根深蒂固,国都势力根系庞大,隐藏极深。”当时琅树在皇宫中被轻易掳走便能看出一二。

  “二王子蓄谋已久,外家同样不可小觑。一个占长,一个占嫡,在嫡子没有任何差错的情况下,国王突然决定将王位传给长子,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话音一转,舒朗接着道:“不过我这人一向幸运,所以这次我选二王子。最起码他赢了,我们这趟差事也算完成大半儿。若他败了,我们大约是要陪他一块儿掉脑袋的。”

  常卿还是第一次见荣二说出这般不讲道理的话,没忍住笑了一阵,才轻声安抚道:

  “即便大王子赢了也没甚,之前他想动我们或许还有可能,待三殿下带人大军压境,他便得将我们小心捧在手里,恨不能立马请咱们离开国都。”

  生命无碍。

  这就是有个强大祖国的好处。

  舒朗没好气的想,届时离开倒是轻巧。可来时千般谋划,踌躇满志,归时双手空空,不说陛下如何看,朝臣如何看,咱们这么多人,自个儿脸上就有光吗?就能在朝堂上挺直腰杆儿了吗?

  但常卿的好意舒朗还是心领了。

  或许是景朝大兵压境的消息暗中早已传开的缘故,之后两天甭管外头血流成河,一夜之间国都消亡了多少王公贵族,驿馆周围却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默契的将这地方绕开。

  是夜,皇宫方向若有若无传来喊杀声时,舒朗正埋头给远在边境的三殿下写信,请对方派人将他当初特意交给他保管的东西送过来。

  说起来,当时舒朗大费周章见对方一面,为的不过是将剩余的半颗美颜丹亲手交给三殿下保管。

  整个使团内,没一个能让舒朗信得过的,还是沉稳可靠的三殿下叫人放心。

  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谁都没料到真正用到竟是这种时候。

  可谓天意弄人,命运无常。

  即便此前舒朗设想过无数种用到这东西的场景,也绝没有眼下这种。

  舒朗将琅树大夫留给妻子陆明曼的同心佩从中间小心挑开,露出里头的空心部分,长叹口气。

  希望陆明曼拿着这玩意儿,能从太后那里换回临行前,国师一再叮嘱,要他带回去的东西。

第78章 胜负已分

  国师曾说《疏氏脉案》源于前朝大族, 于战乱中流失,上半部分被各处征战的先帝偶然所得,建国后交给国师保存, 下半部分据说辗转被人进献给烈火国太后,如今估摸在太后私库里吃灰。

  原本国师的意思是叫舒朗想办法从太后那里讨要回来,便是付出一定代价也无妨, 谁又料到这代价最后竟是五公主所出呢?

  多想无益,舒朗将玉佩重新交给常卿时, 叮嘱对方:

  “相信陆明曼知道如何利益最大化,只一点,我要的东西尽最大努力拿到手!”

  舒朗也想知道他们疏家孩童启蒙用的脉案全本, 究竟是不是上下两部分的合集, 此事疑点重重,很难让他不上心。

  常卿心里有谱, 拍拍舒朗胳膊转身去安排了, 说实在的, 舒朗一路表现已经远超他们预期,出发前被陛下托付带熊孩子的担心早荡然无存, 如今使团上下谁不对舒朗诚心诚意的佩服?

  有时候常卿都怀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浪子回头?

  接下来的日子舒朗又恢复了往日懒散, 没事招几个伶人寻开心, 过的不要太滋润,便是整个驿馆,也因为三皇子亲自带兵大军压境的关系,好似突然与世隔离了, 不仅前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凶险刺杀消失无踪, 便是门口没完没了心怀不轨路过的小贩行人也全都不见。

  一时间国都的暗波汹涌好似都跟这里无关, 外头杀的血流成河,这里却像被遗忘,真正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所有人都清楚,眼下的平静不过一时之计,待他们再次走出驿馆大门,大王子与二王子之间的较量便已分出胜负。

  如此又过了两日,驿馆内部分官员没了一开始的淡定,急躁溢于言表。常卿见舒朗还有闲心教廊下一只扁毛鹦鹉说话,没好气道:

  “你倒是能稳得住。”

  这点比使团中超过半数人心态都稳。

  舒朗将一粒鸟食喂给鹦鹉奖励对方,慢悠悠道:

  “不论是名留青史亦或者无功而返,咱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七分努力三分天意,安心等着便是。”

  常卿长叹口气撩起衣摆坐在舒朗旁边石凳上,望着驿馆上头晴空万里,脑子里想的全是国都各处的刀光剑影。

  局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结果如何没到最后一刻,即便已经有了万全准备也没人敢打包票。

  舒朗见他心神不宁,说了句不算安慰的话:

  “通常我们之所以患得患失,是因为付出的太多却又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可转念一想,对不曾真正属于我们的东西,又何必患得患失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常卿露出无奈苦笑。

  话虽如此,可人一辈子又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若是此次不成,等下一个这样的机会,会是几年甚至几十年后?他做事雷厉风行,争分夺秒不浪费时间,就是想尽快在朝堂得到个被皇帝重用的机会,好一展心中抱负。

  幸而,他的努力终于被陛下看尽眼里,年纪轻轻得来此机会。

  若是错过这次,他等得起吗?

  舒朗能理解常卿的想法却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常卿是个有理想有抱负之青年,而他一心想做条咸鱼享受当下混吃等死。

  两人一言不发坐在廊下盯着远处发呆,各自想着心事,等回过神才发觉四周天色已经暗下来,空气闷热中夹杂着潮意,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炸响,各处侍从奔走在院中收拾东西,扁毛鹦鹉扯着破锣嗓子大喊:

  “天黑啦,完蛋啦,天黑啦,完蛋啦!”

  舒朗起身活动僵硬的四肢,往鹦鹉嘴里塞了一粒鸟食,意味深长道:

  “是,天黑了,该结束了。”

  常卿站在舒朗旁边,感觉四周山雨欲来的凉爽,心里默默跟了一句:“该结束了。”

  二人想的没错,借着此次大雨,许贵人在宫内谋杀国王嫁祸给大王子,大王子棋高一着早与国王联手,反手拿下许贵人,将一切推到二王子身上。

  二王子当着所有人面儿扯出国王毒杀王后与他一事,王后亲自出面作证,并声称太后手里有证据。满朝文武被汇聚在此听了这些要命东西,怕的要死,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主持公道,让人去请太后前来作证。

  谁知太后此前一天终于得到最后半颗美颜丹的试药结果,小半个时辰前终于决定亲自吃下美颜丹,此时正昏迷不醒。

  当然外人不知情,只以为她糟了歹人谋算,太医急急忙忙诊脉后又察觉不出任何问题,只能肯定对方身体健康,估摸着两三日后便能清醒。

  二王子当即指责是皇帝为了推脱罪责,不惜对太后动手。皇帝当然不能认,说一切都太巧合,怀疑是二王子蓄谋已久的阴谋。

  二王子又拿出大王子早前手提长刀威胁太后的证据,言说大王子早有不臣之心,皇帝却屡次偏袒对方甚至将皇位传给他,怀疑是他们二人联手将太后迫害至此。

  事情越扯越乱,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旁听的大臣们害怕极了,恨不能当场晕过去了事,便是当事人也被对方扯出来的东西刺激的上了头。

  混乱中,不知是哪方先动了手,也不知先动手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一日事情从谋杀开始,以双方光明正大真刀真枪拼杀结束。

  等众朝臣浑浑噩噩双脚发软走出大殿,大王子被抬着人事不知时,王宫上空已经星辰漫天,一下午的大雨将地上残留的血迹冲刷干净,只空气中残留着雨水与血腥混杂令人作呕的气息。

  众人迷迷糊糊的想,明日国都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确实如此,经过一日雨水的洗礼,舒朗第二日起床后神清气爽,空气里早前的燥热消散,微微凉意让人精神一振。

  常卿激动的声音大老远从院外传来。

  舒朗开窗与对方视线相对,常卿手舞足蹈,三两步蹦到舒朗跟前,两人隔着窗框,常卿将一早收到的消息对他讲了。

  末了还兴奋的拍着窗框道:

  “国王与大王子联手,本以为关键时刻太后手里的兵马会是他们的保命符,谁知……”

  舒朗心知肚明,谁知太后在服用美颜丹前,根本不晓得一次性服用大半颗会昏迷整整三日,因而在她昏迷后手底下的人彻底慌了手脚,直接导致国王和大王子落败。

  “两人没直接死,但也活不畅快了,尤其是国王,估计二王子不会叫他痛快去死的。”

  常卿推测道。

  舒朗索性一个使劲儿跳出窗户,与迎面而来脚底生风的正使对上,双方拱手,互道恭喜。

  正使挺胸抬头,语气中不乏雀跃:

  “都准备起来,接下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确实,虽之前做了许多部署,但一分一毫的利益在谈判桌上都该分毫不让,他们多争取一分,于大景便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因此受益,进而养活千家万户。

  众人齐声应是:“诺!”

  接下来的谈判有更专业之人参与,舒朗是搞后勤的,如今已能顺利出入王宫为王后和二王子诊脉,将军府的大公子楚玉景日日在宫门口亲自迎他,可见对他的看重。

  旁人只当二王子与舒朗在景朝时结下深厚友谊,关于二人在景朝一见如故的传闻没少听,因此见舒朗隔三差五进宫也没多想。

  最多感叹几句这纨绔好运道。

  舒朗瞧着短短几月功夫,这小孩儿不知经历了什么,眼神里故作老成的青涩消失无踪,余下一片真正历经世事的成熟。

  将手搭在小孩儿肩上,揽着人走了几步,就听小孩儿犹疑开口:

  “荣公子,二弟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日宫中大乱,他趁乱溜出去,想带人挟持母亲和妹妹,用来威胁父亲,被父亲叫人乱箭射杀了。”

  楚玉景也不知为何要对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说这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眼前的荣公子不是纨绔,是持灯国师的神医徒弟,他引以为豪的将军府公子身份是假的,他们兄妹三人都是被父亲收养来的弃婴。

  他用心爱护的弟弟不是亲的,对方甚至一度想要他们全家去死。父亲关键时刻表现出的冷厉狠绝,母亲背着人的绝望哀嚎,妹妹表示想进宫服侍姑姑背后代表的意义,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他感觉陌生与压抑,甚至恐惧。

  可他不知该与谁说。

  他想,身边人是国师高徒,他那么厉害,能过成荣二公子那般洒脱模样,可能会愿意听一听自个儿的牢骚。

  话到嘴边,最终也只说了弟弟楚玉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