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非要和我换亲 第154章

作者:猫说午后 标签: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谢尧棠听罢,笑而点头,眼眶却渐渐泛红,他抬头看向谢尧臣,摸着谢泽的头,道:“我记得你四五岁的时候,很喜欢来找我玩,后来怎么不来了?”

  谢尧臣低眉,笑笑,回道:“懂事了。”

  幼时不懂事,以为兄长便是兄长,想和哥哥玩儿,但懂点事之后,便知皇家的兄长,并不是兄长。

  谢尧棠唏嘘点头,叹道:“是啊,这一生父不是父,子不是子,兄弟不是手足,姊妹不是亲人,如今命不久矣,能再见你一面,也算有了兄弟,人生倒不是太过了无惦念。”

  谢尧臣笑笑道:“你还有妻儿。”

  说起妻儿,谢尧棠转头,看向窗外,动作有些迟钝,他眼露深切的自责:“是我害了他们。”

  谢尧臣听闻此言,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给他推过去,道:“十万两,等过些年风声过去,带着妻儿好好生活。我在外头五年,深觉人生并非只有京里那一亩三分地,除却权势,这世间还有很多有意义的活法。”

  谢尧棠眼露感激之色,他是没几天可活了,但妻儿确实需要这笔钱,他没有跟谢尧臣客气,毕竟如今落入泥泞,两次肯帮他的,只有这个三弟。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谢尧臣,问道:“你在外五年,是当真无心皇位吗?”

  谢尧臣笑,点头,叹道:“我这个人最有自知之明,皇后已死,想必二哥也知道了那些往事,我能活下来已殊为不易,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当年在你和恭郡王的夹缝中,好好活着也不容易啊……”

  谢尧棠闻言笑开:“这纨绔做的甚好,我和恭郡王都被你瞒过了。”他能做到不动声色的暗中护着他们一家抵达会宁府,足可见手段不俗。

  谢尧臣跟着笑,可谢尧棠笑着笑着,却忽然一声长叹:“当年我还笑过你愚蠢,可如今回过头再看看,你才是真的聪明,蠢的人是我,你过得越来越好,而我却护不住母妃,护不住妻儿,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而就在这时,谢泽伸手拽拽谢尧棠的衣袖,仰着小脸说道:“伯父你别难过,爹爹教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次我们去山里玩,被一条河挡住了,我以为没路了,可坚持向东走了几步,就出现了一座桥。”

  谢尧棠低头看着谢泽,抿唇笑,眼睛微弯,连眼底都是笑意,哄道:“好,就听泽儿的,不难过,等柳暗花明的时候。”

  谢泽一见自己的安抚有用,更加开心,转身跪在炕边,对谢尧棠道:“伯父,你以后能不能来接我下学啊?”

  谢尧臣无奈笑笑,没理儿子,谢尧棠却微愣。谢泽见他不回答,眼里有些着急,脑袋微侧,急急证明道:“博文哥哥的伯父就会去接他,和他爹爹换着接!”

  稚子纯真无邪的话语,莫名直击谢尧棠心底深处,他抿唇笑着,但唇微颤,眼眶复又泛红。

  谢尧棠不忍谢泽失望,想了想,从桌上又拿起一块新的木牌,对谢泽道:“伯父也给你刻个平安符好不好?正好这几日在给你堂兄堂姐们刻。伯父若是不能去接你,你便看看伯父的平安符,就当伯父在,成吗?”

  毕竟年纪还小,立马就被平安符转移走了注意力,谢泽眼睛巴巴的看向谢尧棠手里的木牌子,点头道:“好。”

  谢尧棠看着他笑笑,低头去刻,刻上谢泽的名字,谢尧棠转头问道:“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谢泽回道:“十二月初八,辰时。”

  谢尧棠听罢,继续低头去刻,刻着刻着,谢尧棠忽地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谢尧臣,问道:“你刚离京那年的十二月初八?辰时?”

  谢尧臣见他满眼探求的目光,神色间茫然不解,回道:“是,怎么了?”

  谢尧棠脑海中再次出现当年那持续一日一夜的异象,最后便是于辰时达到顶峰,他似是明白什么,低头笑开。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当初司天监说是什么国泰民安之象,他就不该当真!再看谢尧臣这一副茫然之色,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在京里闹出多大的动静吧?

  他这三弟啊……谢尧棠摇头无奈笑笑,低头继续刻手里的平安符。

  木质刻的很快,一刻钟的功夫,谢尧棠便将平安符交给了一旁的谢泽,对他道:“伯父愿你,功在千秋,泽被天下!”

  谢尧臣笑道:“泽被天下免了吧,一辈子平安就成。”

  谢尧棠看着他笑笑,转头冲谢泽挑眉道:“别听你爹瞎说,你长大后了不得。”

  话刚说完,谢尧棠忽地一阵急咳,面上泛上异样的青紫,唇色跟着发黑,谢尧臣和谢泽皆是面色一慌,谢尧臣忙离座上前,问道:“需要什么药?我去找嫂子。”

  谢尧臣转身欲走,却被谢尧棠拉住袖子,连连摆手,好半晌,谢尧棠才缓过劲儿来,对谢尧臣和谢泽道:“吓着你们了。”

  谢尧臣见天色已晚,谢尧棠这身子再不休息怕是撑不住了,便道:“那我和谢泽便先告辞了,你且好生保重!”

  谢尧棠知道,谢尧臣今日能来看他,必然是费了一番功夫,不可能再来,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

  他点点头,冲谢尧臣笑笑,问道:“你可记得小时候,父皇安排我们看戏,演得那出《赵氏兄弟》吗?”

  《赵氏兄弟》是源于汉朝的一个故事,说当年王莽□□,百姓食不果腹,强盗横行,赵氏两位兄弟,弟弟被强盗抓住,要被烹食,哥哥便前去求饶,说我弟弟瘦,不如我胖,你们要吃吃我吧。最终强盗被兄弟二人的情义感动,放了他们。

  谢尧臣念及这个故事,点头道:“记得。”

  谢尧棠冲他笑笑,语气似玩笑,却又有几分认真,对他道:“若有来世,我定会做个好兄长。三弟,保重!”

  谢尧臣望着他的眼睛,凝眸半晌,随后轻笑,点头:“保重……”

  说罢,谢尧臣叫儿子拜别谢尧棠,重新给他带上兜帽,自己也带上,弯腰抱起孩子离去,临走前,谢泽还爬在爹爹肩头抱拳行礼:“伯父,你可记得来接我下学。”

  谢尧棠再未及点头,父子二人已经出门离去,消失在夜幕中。

  谢尧臣同谢泽刚走,张氏便端着药进了屋,给谢尧棠放下,谢尧棠拿起桌上谢尧臣留下的十万两银票交给她,叮嘱道:“三弟留下的,你且收好,等过几年风声过去,你带着孩子们好好生活。”

  张氏接过那一叠厚厚的银票,满心里感激,没有钱的日子有多难,她现在深切的感受到了,张氏红着眼眶道:“当真是遇事看人,你那么些兄弟里,恐怕就这一个有情有义的。”

  谢尧棠笑而点头,随后对张氏道:“你给我取纸笔来,我要写封密信,等我走后,你看看能不能通过你娘家的路子,把这封密信送去给我母妃。并告知她,若有朝一日,三弟有难,她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封密信,交给父皇。”

  他虽被废为庶人,但母妃还是贤妃,只是被他连累不再受宠。

  张氏应下,转身去取纸笔。谢尧棠慢慢收拾着桌上的平安符,腾等下写信的地方。

  事到如今,经历此番塌天的变故,他想他终于摸清了父皇的心思,看懂了他这个人,希望在人生的最后,他能做一次合格的兄长。

第157章

  皇帝:逆子!当真是个逆子!

  谢尧臣带着谢泽回到祝东风, 重新换了衣服,上了回家的马车。

  马车内, 谢尧臣伸手搂住谢泽, 撩起肩上披风将他拢进怀里,认真叮嘱道:“金金,今日见过伯父的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记下了吗?”

  谢泽靠着爹爹, 两手捏着谢尧棠给他刻的平安符, 抬眼看他, 见爹爹如此认真, 点头道:“好!金金记住了。但是爹爹,为什么不能说啊?”

  谢尧臣摸摸儿子的头,丝毫没有避讳, 直言道:“因为爹爹和伯父是皇帝的儿子, 而你是皇帝的皇孙, 皇家非比寻常。除了今日见过的这位伯父以外,等日后回京,其余伯父叔父,都不是你的伯父叔父,姑姑也不是你的姑姑。但阿翁和祖母,会真心疼爱你, 可你要记着, 阿翁虽是你的阿翁, 但他更是天下的皇帝, 大魏的主人, 在阿翁面前, 金金切记慎言。”

  爹爹严肃起来,面色冷峻,有点吓人,谢泽心颤颤,不由捏紧手里的平安符,抬眼看着爹爹,轻声点头:“嗯。”

  说罢,谢泽便垂下了头,将手里的平安符塞进了衣襟深处,跟着两手合并夹在膝盖间,两条小腿悬空轻晃,不敢抬头看爹爹。

  可稍坐片刻,谢泽便打了个哈欠,抬手擦了擦跟着出来的眼泪,饶是如此,也没敢吱声,继续乖巧坐着。

  见儿子这幅异于往日的拘谨,谢尧臣这才意识到今日自己情绪有些太沉了,他恢复往日的笑意,语气舒缓的问道:“金金是不是困了?”

  谢泽听见爹爹同往日一般的语气,这才抬头,正见谢尧臣含笑的面容,心间惧意散去,立时转身,撑着椅子面跪在椅子上,张开手臂就往谢尧臣怀里扑,小短手攀上父亲脖颈,侧脸枕上父亲肩头,撒娇道:“爹爹,金金就是困了。”

  谢尧臣伸手顺势抱住儿子,将谢泽横抱在怀,取过车里的毯子,将他裹住,冲他笑道:“睡吧。”

  谢泽闻言又打了个哈欠,又往谢尧臣怀里缩了缩,小手捏着爹爹衣襟的交领,嘟囔道:“还是娘亲怀里软和……”

  谢尧臣看着怀里嫩玉般的小人,唇边挂上深深的笑意,佯装蹙眉道:“你还挑三拣四?”

  这孩子忒会享福,外出走不动就要他抱,因为他高,在他怀里视野好,但睡觉就要往娘亲怀里钻,因为宋寻月怀里更软和舒适。

  谢泽咬唇笑笑,跟着闭上了眼睛,仅瞬息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等回到家时,谢泽在谢尧臣怀里已经睡得脖子都软了,脑袋枕着他的胳膊耷拉到一侧,谢尧臣拉起毯子将他整个人都蒙住,抱稳后起身下车。

  回到房中,屋里灯亮着,见谢尧臣来,守在门口的婢女将门拉开,谢尧臣抱着孩子大步走了进去。

  宋寻月在贵妃榻上看书,已沐浴换了衣服,等他们回来。头回父子二人都不在,今晚屋里安静的过分,莫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不多时,宋寻月便听见谢尧臣熟悉的脚步声进屋,她放下书起身相迎,很快便见谢尧臣抱着儿子大步进来,见他将谢泽横抱在怀,还用毯子蒙着,轻声问道:“睡了?”

  谢尧臣点头:“一上车就睡了。”

  宋寻月引了他往塌边走,将被子揭开,又伸手取下谢泽身上盖的毯子,谢尧臣这才弯腰,小心将儿子放在榻上。

  宋寻月边捏起谢泽的脚腕给他脱鞋,边低声问谢尧臣:“路上可顺利?”

  谢尧臣含笑点头,同样轻声道:“顺利着呢。”

  宋寻月又将谢泽外衣小心给他脱了,问谢尧臣道:“你二哥怎么样了?”

  谢尧臣轻叹一声:“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便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宋寻月唏嘘叹气,给儿子拉过被子盖上,伸手摸了摸他熟睡的小脸,对谢尧臣道:“净室里热水备好了,你快去沐浴。”

  宋寻月跟他说这句话时,眼睛一直不离儿子,谢尧臣见此笑道:“难得今晚他回来时已经睡着了,应该扔去耳室,叫他自己睡,让奶娘看着。”

  小时候谢泽睡哪里他俩还能做主,但自从他能说能跑,每晚就缠着要和他俩一起睡,往他俩中间挤,赶都赶不走,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抱着宋寻月睡过觉了。

  宋寻月转头看他一眼,随后又看向榻上的谢泽,对他道:“长得太快了,也同我们睡不了多久了,回京怕是就得叫他去耳室睡,再过两年,便得给他单独开院。”

  宋寻月这么一说,谢尧臣心间亦生时不我待之感,看一眼母子儿子,叹道:“也是,我去沐浴。”

  谢尧臣去了净室,宋寻月将方才给谢泽脱衣时,从衣襟里掉出来的木牌,给他放在枕畔,随后小心进了睡榻里侧,侧躺着看谢泽,等谢尧臣出来。

  宋寻月凝眸望着儿子,唇角含笑。而就在这时,睡梦中的谢泽,侧了侧身子,本能的钻进了宋寻月怀里,接着睡,宋寻月不由笑开,心头一片浓浓的暖意。

  说来奇怪,谢泽都四岁了,她怎么还是没再有过身孕?若说头两年是缘分没到,这都四年了,缘分还没到吗?之前她觉得没什么,但现在看着谢泽一天天长大,小模样这么可爱,谢尧臣这个爹又做得极好,她就还想要个女儿。

  之前在各地停留时,祝东风那边也会有小女孩来和谢泽玩儿,每次来穿得都特别漂亮,各种花花绿绿的小裙,她看着眼热,想打扮孩子的心骤起,但谢泽又是个小子,穿不了好看的小裙,也戴不了各种各样漂亮的头花。

  她要是有个女儿,肯定会把女儿打扮的特别特别漂亮,每日都换小衣服给她穿,夏日里看见好看的花,就摘下戴姑娘头上,像谢泽那样跑起来,肯定像只满院飞的小蝴蝶。

  宋寻月正想着,便听净室门响,抬头便见谢尧臣已换了睡袍出来,他熄了灯上榻,手臂越过谢泽摸索到宋寻月的手,随后握住,对她道:“过两日带金金去北城门看看,咱们便走吧,这会宁府,呆着闹心。”

  宋寻月知他心里不舒服,到底是兄弟,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即便没有什么兄弟情,同为皇子,心间怎会不生唇亡齿寒之感?

  宋寻月反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应声道:“好!”

  余下两三日功夫,谢尧臣和宋寻月便安排一众人收拾东西,已是春季,但会宁府太靠北,尚残留着些冬季的尾巴,不是很热。

  全部收整完毕后,启程那日的清晨,谢尧臣安排众人直接去南门,而他则带着宋寻月和谢泽,并几个护卫,绕道北门。

  会宁府主城的北门,一里地外,便是北辽,已不再是大魏国土,他想叫儿子看看。

  马车来到北门处,尚未靠近,便已被官兵拦下马车,但听外头官兵厉声喝道:“北境重地,不得擅近,速离!”

  谢尧臣推开车窗,朝辰安使了个眼色,辰安会意,上前同那官兵说了几句话,那官兵眼中立时露出讶然之色,听辰安说完,又看了辰安手里的令牌,大步朝马车走来,在车外行礼道:“末将拜见琰王殿下!方才多有失礼,还请王爷恕罪!”

  谢尧臣下巴轻挑,道:“尽忠职守,无妨。”

  那官兵问道:“王爷可是要出城瞧瞧?”

  谢尧臣摇摇头,回道:“去城楼便好。”

  官兵行礼道:“末将为王爷领路。”

  谢尧臣点头,率先出了马车,随后将儿子抱下来,又将宋寻月扶下来,谢尧臣弯腰牵起儿子的手,跟着那官兵一道上了城楼。

  一家三口在角楼上站定,那城墙边缘,比宋寻月还高一点,她只能站在空隙里往外看,谢尧臣则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

  宋寻月望向城口外,眼前是一片广袤无际的荒原,蒙着些许新出的嫩绿,远处隐隐可见一些白色的帐篷,成群结队奔跑的骏马,而城楼下,一里地之内,全是大魏的官兵,各个训练有素,巡逻之姿庄严肃穆。

  谢泽盯着远处看了许久,望着奔驰的骏马,忽地向谢尧臣问道:“爹爹,我们去那边玩儿吗?金金想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