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 第191章

作者:轻侯 标签: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像易家怡沙展这样的天才探员,就像横冲直撞的高尔夫球,很劲,很好。

“而我们这些老家伙呢,就像高尔夫球场外张起来的网。

“任高尔夫球飞得再放肆呢,哪怕冲向场外,也能拦住它,防止它落到马路上被车撞死,或落入河里被水淹死啊。

“Wagner,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他这个老长官的一片苦心啊。

Wagner从头至尾没有打断老长官的大段训导,但他脸上也并没有出现老长官期待的驯服表情。

他依旧眉目板正,双眉中间深深的竖纹哪怕不皱眉的时候,也深深刻在那里,一脸肃穆悲苦相,古板、固执得让人生气。

“坚持自己的想法?”黄警司一眼就看出Wagner的真实想法,“觉得放任易家怡是对的?”

Wagner没有答‘是’,也未否认,而是开口道:

“我现在给易家怡打电话,问一下她下达的‘看押留后审讯’命令是否乱来。”

固执!太固执!

黄警司被气得仰天叹气。

现在问题是易家怡到底有没有道理吗?问题是Wagner对下属的决策不过问呐。

但黄中城明白,自己如果继续跟Wagner纠结这个问题,Wagner一定会反问‘既然相信她做得对,为什么要干涉?’,搞得好像他黄中城一定要Wagner摆官威一样。

管理之道,Wagner好像一窍不通。

黄警司干脆大手一挥:

“OK,现在就打电话问她。”

……

几分钟后,Wagannen和黄警司在审讯室隔壁、查看闭路电视的小黑屋中,呈三角形围在一台旧座机边。

待电话另一边响起家怡的声音后,Wagner挑眸看了眼身边人,如实向家怡道:

“现在电话边有我、黄警司,还有专家督察Tannen。”

是公放啊。

家怡立即从W sir的话中获取到一些信息,并嗅到了股硝烟味。

再细一品,又体会到Wagner这句话的周到之处。他向她释放了足够多的信息,让她能更有准备地应对。

藏起谢意和所有思绪,她只略显木讷地向电话对面的所有长官问好,然后便不再发声,从容等待对方道明来意。

徐少威从后厨走出,小声问:“谁的电话?”

家怡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徐少威便不再多言,而是乖乖伏在柜台上,微凑近家怡拿着的话筒,想听对面的声音。

家怡没有拒绝,默许了他的小动作。

电话那边终于再次传出声音,是Wagner:

“现在凶嫌黄祥杰正被关押在审讯室里,三福与他对峙。

“这边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在黄祥杰被抓的第一时间审讯,而是要一直拖延?

“是在等待什么吗?还是仅仅因为没空推进审讯?”

站在Wagner身边的Tannen忽然被拉入山雨欲来的危机感之中,悄悄后退一步,想要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中全身而退。

呼吸都变得更小心翼翼,Tannen尽量让自己做一个局外人,躲开这场交锋中所有无形飞剑。

鲜记冰室柜台边的家怡也嗅到了危险信号,表情逐渐谨慎,眼神逐渐幽沉。

她敏锐察觉Wagner措辞中的细节:‘这边有一个疑问’,而不是‘我有一个疑问’。

如果不是Wagner有疑问,那会是谁?

Tannen恐怕指使不动W督察打这个电话吧,那只能是黄警司了。

重案组的大长官过问这件事,代表什么意思?

家怡虽然尚不算职场达人,但这段时间培养出来的‘推理’和‘观察他人’的能力起了作用。

她只做了简单思索,便大体推断出:

1、Wagner语气中有排斥情绪;

2、黄警司向Wagner施了压。

可是,关押黄祥杰留后再审,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是会让Wagner督察被黄警司责备的呢?

她又该如何有针对性的回答这个问题?

家怡面对着鲜记柜台后摆酒摆小食的格柜,眉头紧锁,努力分辨其中玄机。

徐少威耳朵远离了听筒,拉开距离去看家怡的表情。

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一位年轻女性担起沙展职位所面临的各方压力。

她不再只是个探员,不能只去考虑办案而已,还要协调更多警队内的关系,搞定上下级和所有兄弟部门。

悄悄深吸一口气,徐少威眉心也跟着锁起。

这也是他最无法处理的事,曾经刚入警队时,因不抽烟而拒绝了长官散烟,之后所经历的那些事,让他不止皱眉——

同事和前辈的嘲弄、嫌弃、排挤,所有强化‘徐少威无能’的社群反馈,都像在他面部烙印耻辱印记般,令他食宿难安。

羞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忘怀的情绪,也是最令人痛苦、不愿记起的情绪。

徐少威原本放松伏在桌案上的手臂肌肉绷紧,手掌下意识攥成拳。

眼神也逐渐冰冷,死凝住家怡手中的话筒,仿佛在酝酿可以将之焚烧殆尽的火焰。

第166章 易沙展好犀利

鲜记冰室外逐渐变得嘈杂,一些被刘嘉明录过笔录的中午食客并未离开,而是坐收媒体的红包,将中午见到的所有一切尽皆讲给传媒听。

文笔好,又很懂得讲故事的食客,便添油加醋,将当时一切都渲染一番。

女沙展一掌拍在桌上,不只是发出巨响而已,女沙展更加不可能觉得手疼。当时的状况,其实是这样的:桌子一下就被拍裂开,断成条条木板和桌上叉烧包一道跌落满地。

又或者是这样:女沙展一掌拍翻了厚达10cm的大桌案,桌上的美味被弹飞到满屋都是,场面如武侠小说中如出一辙……

媒体人的笔刷刷刷记录,如获至宝。

“到底是为什么出警,又为什么将老板捉捕呢?”媒体人的问题也似探员推理一般,层层剥茧。

“店里的美食原材料有问题啊,用的不是猪肉,是猫肉狗肉哇,怪不得街坊们老是丢猫丢够的,真是无良商家!”食客信誓旦旦说着他们根本不确定的‘答案’。

“不是啊,是警察早就知道鲜记老板大脚强夫妇被他们的好徒弟绑架啊。什么叉烧包的食材有问题啊,不过是诈一下绑匪而已啊!”

“哈,得了吧,往条子身上披金呐。明明就是这帮拿纳税人钱,却不干事的差人们想吃霸王餐了。年轻老板不懂变通嘛,就吵起来了,现在好了,硬被扣上什么凶手啦、绑匪啦的帽子啊,惨了!好惨呐。”

警戒线外于是越来越吵闹,军装警尽管一直在驱逐围观群众,但那边被驱逐了,这边又聚拢许多人,收效实在不大。

直到收到Wagner案情通告文件的公共关系科同事抵达现场,将媒体人聚拢安抚,吵闹声才稍微收敛些许。

外面噪声起又落,冰室内却始终凝着寒气,有一种与外面分隔两个世界般的静。

法证科的同事们窸窣工作,只偶尔低声交流,更多是手中器具、证物袋发出的声音。

家怡则握着听筒,在抛除杂念静思。

直到话筒对面人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她才清了清喉咙,示意自己将要开口。

转头忽然瞄见斜靠在柜台另一侧的徐少威,冷冽的眼神和通身尖锐气氛让家怡微怔。下一瞬明白过来,他大概是在担心她被对面的长官们为难,正为此感到愤慨不平。

舒展开长眉,她朝着徐少威浅浅一笑,伸手拍拍他手臂,在他聚焦在自己双眼时,她缓慢点头,无声安抚这员情绪总是摆在脸上的下属探员。

“……”徐少威从记忆中抽身,不自觉在她视线中站直身体。

家怡短暂与他做眼神交流后,便收回视线,不再犹豫,直白开口道:

“B组沙展易家怡,特向督察Wagner和警司黄中城汇报此次侦缉过程中,关于黄祥杰的审讯计划。

“我们没有立即审讯黄祥杰,而是将他丢在审讯室里晾了几个小时。

“在押走黄祥杰的第一时间做这个决定,理由是黄祥杰被抓时大喊无辜,称自己很害怕。一个人在这个时刻还懂得当着围观群众的面,打同情牌,就知道他不会积极配合审讯,甚至很可能会拒不开口。

“警署几十年档案中关于犯人的描述可以作证这个判断。

“所以我干脆让三福关押黄祥杰后,一句问询也不要有。全程探员要比凶嫌更安静,就是要布**阵,让黄祥杰不知道探员兜里藏着的牌是什么。”

对面座机边的黄警司转眸乜了眼Wagner,Wagner并未注意到黄sir的小动作,他正垂眸认真听家怡的逻辑分析。

而专家Tannen,哦,他已经翻出小本本,坐在桌边认真做起笔记来了。

电话对面,家怡的阐述仍在继续:

“这几个小时里,他会猜测警方审讯时的对策,但更多的一定是因为心虚而生的各种负面想象。

“审讯室的设计就像个铁匣子,里面只有铁桌子和铁椅子,还有一扇窗后不知到底站着什么人的单向窗。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向被审讯者施压,黄祥杰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与一个葫芦里不知卖什么药的探员对峙,不可能有什么正面情绪。

“他会不断猜忌,各种负面的想象会令他愈发紧张和慌乱。即便真想出什么被审讯时的应对之策,只怕也会因为思考时不够冷静而错漏百出。

“以及,黄祥杰会无法克制自己的去猜这几个小时里,警方在做什么。

“警探们一定是在勘察和推理吧,警方到底已经知道多少、得到多少证据了呢?

“经历了这些心理折磨后,他心存忌惮地面临审讯,一定比刚被抓来时更心虚慌乱。”

家怡深吸一口气,在徐少威专注的眼神下,一字一顿道: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警方需要找到凶手精神最虚弱的时段,再以雷霆手段进行这关键的第一次审讯!”

电话对面的三位长官仍沉默着,黄警司品味出家怡话中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被抓的第一时间,黄祥杰笃信警方不可能掌握任何证据,那才是他最自信、最难搞的状态啊。’,这与他的判断截然相反。

他都能品出这个意思,Wagannen当然也一定get到。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干脆也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垂眸敛去情绪,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居然真有这么详尽的一套逻辑基础……

“另外,在随着现场勘察的更进一步,又巩固了我对这个决定的信心。”家怡居然还没有讲完。

电话对面的黄sir因为被驳倒,实在没办法开口问询是什么巩固了她的信心。

而Wagner虽然很想让黄sir知道他对家怡的信任并非毫无道理,却也不想疯狂打长官的脸。他就算再死板,也不至于这么没眼力,是以也未急着开口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