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们的火葬场 第76章

作者:大王任性 标签: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女配 穿越重生

  先帝熬到临死前,留下一句‘恨吾八子早亡,大靖遗兴盛世’。

  先帝对惠王评价如此之高,更何况后面醒悟过来、曾经崇拜仰慕惠王的文人大儒们。

  每当皇帝哪里做得不好,惠王就要被拉出来惋惜怀念一番。

  惠王虽然贪腐案受蒙蔽,但遗漏之人连先帝都赞誉有加。换言之谁都发现看不出来的人,惠王抓不出来又怎么能全怪他。

  如果惠王草率将那人下狱,先反驳攻击他的、就是朝廷喊他有罪的那帮人。他出于谨慎、迟疑放过也不无可能。

  实在没有必要攻讦惠王,仿佛他是天大的恶人,待他比那些贪腐大臣还要严苛,令他受辱骂郁结、害他英年早逝。

  对惠王平反最抗拒的人,往往就是曾经煽风点火、最心虚的人。皇帝登基后,就以怀念弟弟为由,禁止再议惠王之事。朝中和民间不是没有为惠王发声的人,只是最后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因此,惠王就是一个默契不谈的禁忌。

  可是此次曝光的‘惠王平冤卷’,为惠王喊冤平反者、署名多达十三卷六十三人。名士大儒、文人学子,乃至于朝中官员,牵涉者之广,影响之大,远远超乎皇帝和百姓们的想象。

  这是皇帝的逆鳞,可皇帝不敢公开惹民怒。

  而曝光的首卷中,太子的先生、大儒郭白,名字赫然写在第一位。

  当年太子屈身拜师,不辞辛苦辗转拜在大儒郭先生门下,连同宁昭、甄芙儿三人师出同门,成为一桩美谈。

  现在闹出这样的事,太子的先生都觉得惠王有冤,那么太子本人呢?太子是不是也觉得应该为惠王平反?

  更有言官发现,甄芙儿外祖父的名字,也出现在第六卷 。不上不下的位置,也足够表明态度。

  在皇帝没有发声前,朝中言官和大臣不敢对平冤卷发表意见。

  皇帝知道自己不能让步,否则明天为惠王平冤的折子就敢摆到他眼前来。百姓往后就能更明目张胆地论议他、怀念惠王。

  于是,皇帝拿东宫下手。

  皇帝的想法很简单,他不能直接对郭白下手,免得刺激天下文人的情绪。但太子妃的外祖父却是个软柿子,皇帝可以拐着弯、用甄芙儿表态。

  皇帝找到太后,放话商议为东宫挑人娶妃。

  皇帝用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太子妃有孕、太后担心太子妃伺候照顾不好太子,安排几个人进东宫,谁也挑不出错处。

  前脚才因为怀孕风光无限、得到皇帝大赞的太子妃,后脚就要被排挤与人共侍一夫,朝廷大臣们都不是傻子。

  皇帝登基几十年,根基已稳,大臣们看清皇帝态度,马上就有人提出‘平冤卷’造假,要求彻查幕后传播之人。

  恒王听到消息,慌急找寻余烬。

  作者有话说:

  胖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今天是不是忘记借楼公告了!啊啊啊~

  胖妈这两天有点忙,今天给搞忘了,错了,顶锅~

第78章

  皇后得知平冤卷共有十三卷、甚至郭白名列首卷时, 整个人有些懵傻。

  当初皇后意外得到第六卷 ,以为只是支持惠王的一些集会人名单。她小看了这件事,将它用来威胁甄芙儿的外祖父, 施压让甄蓉儿到皇帝面前顶替认画。甄蓉儿就是这样嫁入的肃王府。

  其实不仅是皇后,连留名签字的甄蓉儿外祖, 也以为平冤卷只有一卷。所以当皇后用平冤卷威胁他时, 他担心自己会连累同卷署名的好友,又自觉名声将会因此受辱、令家族蒙羞, 故兴起轻生的念头。

  甄蓉儿发现后, 拦下人坐上去往京城的马车, 没多久就成为了肃王妃。

  原本是件急于遮掩的错事,因为满满十三卷的署名, 变得微妙起来。甄蓉儿得知此事,垂眸摇头、露出抹无奈的笑意, 有种莫名的荒谬感。

  但是甄蓉儿心里清楚, 即便没有外祖父这一回事,她多半也逃不过成为肃王妃的命运。

  看甄家对她的态度就知道,甄芙儿是爹娘的宝,她这个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走的孩子,若是能为甄芙儿挡一挡灾,爹娘会乐意促使她牺牲的。

  甄蓉儿怀着复杂的心情,微叹一口气。

  她坐在榻上,手往旁边一搭, 感觉手心空空。

  只从余烬走后, 那只白猫也消失不见, 甄蓉儿有些担心、又出于抚摸白猫的习惯, 老是会想起来。甄蓉儿为了不再胡思乱想, 她埋头绣起花,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

  宁昭回来的时候,夜已渐深。他身边还带着甄芙儿,两人刚东宫出来。

  甄芙儿因为太子娶妃的事闹脾气,跟太子大吵一架,在知道事情可能无法挽回后,甄芙儿的婢女小雪看主子脸色,擅作主张将消息带给宁昭。

  宁昭对太子在甄芙儿怀胎时选妃的行为也颇有意见,他的出现让甄芙儿闹事的底气更足。甄芙儿不仅跟太子冷战,还非要跟宁昭走,吵着要落胎和离。

  太子心疼甄芙儿,又头疼没办法,最终退步答应甄芙儿、让她到肃王府冷静几天。

  一路上,甄芙儿毫不掩饰自己的哭相,她当着无数随从的面,将太子负心骂个彻底。好在太子安排的随从很是忠心,否则明日这事就得传扬出去,闹得沸沸扬扬。

  宁昭跟甄芙儿毕竟师出同门、青梅竹马,他虽然理解太子的难处,但想着甄芙儿还怀着孩子,又觉得太子此举确实薄情了些。

  宁昭花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劝说安抚好甄芙儿,让她打消落胎和离的念头。等宁昭恍恍惚惚回到主屋,才想起甄蓉儿已经被送了回来。

  宁昭跨过门槛的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上次他放狠话,跟甄蓉儿关系闹得很僵。

  宁昭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怯让。他跟甄芙儿清清白白,将甄芙儿从东宫带入府,也是太子授意首肯的。即便他有维护甄芙儿的心思,可也没有越雷池一步,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低甄蓉儿一等,明明甄蓉儿敷衍告状、耍心机的罪过更大。

  进,为什么不进?这是他的屋,更何况他跟甄蓉儿早就撕破脸。

  宁昭如此想着,进入到屋内。

  他进屋目光搜寻着甄蓉儿的身影,发现她伏趴在榻上小案,歪头睡着了。宁昭不想靠近甄蓉儿,便故意无视她、自个褪去外衣准备上床入睡。

  宁昭穿着里衣,站在床侧感觉窗口吹来一阵凉风。宁昭眉头微蹙,走过去关窗时、余光往榻边看了一眼。

  榻旁的窗子也没关……

  宁昭合窗的动作故意放重些。

  甄蓉儿被关窗的声音猛然惊醒,她受惊蜷缩下身子,茫然间发现是宁昭,逐渐冷静下来。

  她睡前胡思乱想,绣着花,一会想着如果自己没入京会怎样,一会又觉得自己怎么也逃不掉,没什么好懊悔的。最后莫名其妙,甄蓉儿想到离开的余烬,对余烬的到来和目的产生一丝好奇。

  结果甄蓉儿睡着后,自然而然梦到那只白猫。

  她梦见自己跟宁昭和离,回到椎城养着白猫,可是白猫还是被她养死了。皇后派人又要将她抓回去,她带着白猫跑到书院后山,结果遇到余烬。

  余烬说帮她把白猫和死去的雪烟埋在一起,他们正挖着坑,宁昭就带着士兵赶来抓他们,梦里把甄蓉儿吓得不轻。

  宁昭余光关注着甄蓉儿,看她受惊失魂、望着自己仿佛什么恶鬼般,心里有些不利爽。

  宁昭对甄蓉儿道:“你倒是好兴致,外面乱成一团,自己的外祖父都牵涉落难,你还有心情躲起来绣花。”

  宁昭心里有些不平衡,想想甄芙儿因为平冤卷落难,不得不接受太子娶妃,而甄蓉儿如此安逸,总觉得她是在乐看甄芙儿笑话。

  宁昭本不想搭理甄蓉儿,结果还是负手走了过去。他正想敲打甄蓉儿,交代一下甄芙儿在肃王府落住几日的事,让她别耍心思、找机会多去看看甄芙儿。

  可宁昭刚靠近榻边,就发现甄蓉儿展在矮桌、绣了一半的白猫。

  宁昭知道这只猫,听仆人说是余烬养着的,很得甄蓉儿喜欢。想起那个领差没多久就消失的护卫,再联想余烬可能跟甄蓉儿是椎城旧识,这个白猫绣品寓意就没那么简单了。

  宁昭眸光流转着意味不明的讽怒,他冷眼看着甄蓉儿行礼,俯身拿起矮桌上的绣品。

  手上的白猫绣品,不仅绣得活灵活现,还精致巧工、双面都是不一样的。

  “甄蓉儿,你已为人妇,恪守妇道总该懂吧?”宁昭压抑着怒意,不像之前的暗示,已经明晃晃在指责提醒甄蓉儿。

  甄蓉儿行礼起身,心里的困惑陡然被解开。她刚还在疑惑、梦里的宁昭为什么要带剑杀过来,如今听着宁昭的语气,相互一对照,甄蓉儿意识到梦里宁昭是来捉奸的。

  明明已经和离,而且她只是在跟余烬挖葬白猫。

  甄蓉儿睡得有些迷糊,梦里失去白猫的沉重心情被挖带出来。她脸色依旧平静,但眸子里的不耐和烦躁未加掩饰。

  “你什么意思?”宁昭随时注意着甄蓉儿,对她的心境没有半点错过。宁昭厉声呵斥甄蓉儿,心沉沉的、意识到甄蓉儿跟余烬可能真的有什么私情。

  宁昭将甄蓉儿的绣品丢在地上,对甄蓉儿的愤怒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想想之前被他忽略的事,余烬在猎场护着甄蓉儿的眼神,以及余烬将甄蓉儿从水中抱救起的样子……

  余烬走后,府里也有人在宁昭面前提说过余烬的事,但对于他们的话,宁昭是不信的。

  甄蓉儿确实有很多缺点,但她礼教森严、规矩是懂的,不至于那么糊涂自找死路。再加上甄蓉儿的性子,跟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令旁人误会也说得过去。

  他之前提醒甄蓉儿,是觉得余烬有些奇怪,还没想到余烬越线的可能,就本能地做了反应。如今细思一下甄蓉儿之前对余烬的维护,只怕不仅是余烬有心,甄蓉儿对他也有意。

  成亲三年,甄蓉儿对宁昭的性子也大致了解。

  她认真凝视宁昭,语气坚决冷静道:“臣妾恪守妇道,未曾有逾矩。”

  必须没有余地,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但凡她的话稍微迟疑些,宁昭都能揪着跟她闹。

  宁昭满腔怒火被甄蓉儿堵得严严实实,摔在不远处的绣品,上头白猫还伸展着身子、懒洋洋地面朝他,仿佛在嘲讽他有多可笑。

  甄蓉儿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宁昭,眉眼有些疑惑,似乎在等他反应,告诉他‘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怎样’。

  宁昭怒意灼烧,狠剐甄蓉儿一眼。

  甄蓉儿不想跟宁昭吵架,宁昭觉得甄蓉儿是在敷衍他。

  这么一对比,因为甄芙儿入府,心里有点介怀过意不去的自己,就有些愚蠢可笑。毕竟,甄蓉儿还把余烬招进府,在府内传出闲话,光明正大地绣上猫。

  宁昭眉头越蹙越紧,想着甄蓉儿故意的,她知道怎么反驳能让他闭嘴不追究。

  某种程度来说,宁昭和甄蓉儿其实很懂对方。

  “这样最好。”宁昭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到底还是宁昭输了,他总是没能吵成架,甄蓉儿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有一百种方法堵他。

  宁昭这回穿着里衣,人也不困、风吹也不冷了。

  他坐在榻上,手搭在矮桌,敲打着桌子,烦躁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本王的屋子,谁允许你乱占。”

  甄蓉儿听言,也没辩驳一句,提起绣篮就开始收东西。

  甄蓉儿软硬不怕,什么都能消得透,宁昭看她来气,自顾自骂说着,倒有种无能狂怒的感觉。

  宁昭盯着甄蓉儿的动作道:“以后不许在本王的屋子里绣东西。母后虽然做主让你搬进来,可这不是你的地方……”

  “是,臣妾明白了。”

  宁昭话音未尽,甄蓉儿就点头领悟。

  宁昭被甄蓉儿气得不自觉握住拳头,他话还没说完,她就上赶着认罪知错,每次都是这样。若是别人,碰到这种知错能改的夫人,大抵会欢喜满意,可宁昭偏不,他觉得甄蓉儿敷衍他,浑身不得劲。

  宁昭垂着眸子,忍耐甄蓉儿在自己周围打转,等她收好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