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子逢
“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沈微微答应下来。
她想的果真没错，剩下的这几天结果依旧没有出来，本来天气就冷，还经常下雪，一直没有结果还害的人跑来跑去的，不少人都怨声载道，心里特别不满。
后来饭店索性就出了个通知，让他们不用再过来看结果了，之前大家报名的时候是留下了住址和名字的，到时候结果一出来，就直接把通知单寄出去，被选上了的人按照规定的时间过来报到就行。
这个决定一出，众人心里虽然还是等得有些焦急，但也稍微舒坦一些了，虽然依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但至少不用跑来跑去的了。
沈微微也挺高兴的，虽说她离得不算远，又有自行车，来一趟县城还算方便。但每次无比期待的过来，发现没有结果后又只能败兴而归的回去，这样来来回回的扫兴才是最折磨人的，相比较来说，还是在家里等结果比较好。
沈微微从饭店离开后，就推着车去百货大楼找朱老太了。
朱老太正在门口等她：“小沈啊，你要不要进去买点东西？”
现在快要过年了，不管是供销社还是百货大楼都是成堆的人，特别挤不说，，买个东西都还要抢，稍微动作慢一点东西就被别人买走了。
所以每次进去前，朱老太都要盘算半天自己要买什么，防止进去了找不到方向。
“要，我要买点布。”沈微微把自行车锁好，“大娘，咱们今天多买点东西，下次等小年的时候再过来吧，我听他们说这几天又要下大雪了。”
现在不用过来看结果了，也能在家里歇一歇。
“成，我今天把这点东西买完就差不多了，等过了小年再来看有没有肉买。”
两人说好后就一起顺着人流挤了进去，说是一起，但其实还没进百货大楼的大门，就被人群冲散了。
不过沈微微和朱老太都有经验了，这种情况下也不用去找人，就分头行动，把东西都买好后再到门口集合就行。
沈微微今天运气不错，正好到了不少布，她看着不同的颜色一样扯了一点，尤其是深色的布料，沈微微想着多买一点，到时候寄回去。
因为娘家那边太偏了，加上布料又贵票又难弄到，大哥大嫂他们已经挺久没穿过新衣服了，就算有布，那也是先给两个侄子做了衣服。
正好这里有，她又不缺，所以就多买一点寄回去，这可比别的东西都实用多了。
沈微微正准备开口让售货员帮自己扯点布料，朱老太就过来了，她把沈微微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别买这种，太贵了。看到那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同志了吗，我听说她有点关系，能搞到瑕疵布，小沈你去跟她换。”
沈微微会打猎，这点朱老太是知道的，毕竟每次她做了什么野味，都会送一小碗过来。现在想要换到布别的不行，但肉肯定是可以的，这样比直接用钱买要划算多了。
沈微微眼前一亮，点点头：“行，谢谢大娘，我这就去问问。”
“没事。”朱老太消息来源广，什么都能打听到，换做一般人她肯定是不愿意告诉的，但小沈这人大方又敞亮，平日里对他们家也好，这点小忙她还是愿意帮的。
过了一会儿沈微微就回来了：“大娘您说得对，那位女同志还真有瑕疵布，她让我明天早上来这里找她换。”
瑕疵布也是特别抢手的，那位女同志听到沈微微说要换，一开始还有点不感兴趣，直到沈微微说自己家里养了兔子，可以用这个换，那人立马就答应了。
“那挺好，明天一早我陪你过来吧？”朱老太道。
现在天亮的晚，一大早的怕不安全。
沈微微点点头：“行，麻烦大娘了。”
“不碍事，反正有车，一会儿的功夫。”
第二天一早，沈微微把之前就处理好的腊兔带上，怕不够，又带了一只风干的野鸡，就骑着车去县里了。
朱老太帮忙放风，沈微微直接换了十多尺布料，把背篓塞得满满当当的，这才骑车回去。
等到了家，朱老太准备回去时，沈微微突然叫住了她，把一块红色的布料递了过去：“大娘，这是那位同志给我的，您拿回去，到时候给小娟的孩子做个帽子吧。”
这年头越是鲜艳的布料越难得，沈微微拿过来的这块布虽然不大，但是颜色正，而且上面还有暗花，看上去就知道肯定不便宜。
朱老太不肯要，沈微微直接塞给了她：“快拿着吧大娘，这块布给我我也用不上啊，大福小安都这么大了，这种颜色不适合他们，到时候您孙子就不一样了，刚出生，不管是男是女戴着又喜庆又精神。”
朱老太听到这话高兴的不行，笑着道：“成，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啊小沈。”
“没事儿，您快回去吧。”沈微微心里是感谢朱老太的，能告诉她弄到这么多布，可是帮了大忙，送点东西也不算什么，毕竟人情嘛，有来有往的才牢靠。
布料弄到手后，沈微微包好后就去邮局寄了，争取让沈大嫂在过年前能够收到。
等把这些弄好后，外面的事就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忙活家里，准备好过年的东西就行了。
虽说接下来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但还真的一点都不无聊，从早到晚，热闹就没有停过。
首先是赌博的事，这些天以来，赌博的事已经完全查清楚了。
开赌场的人，刘哥，他是附近村子里一个村民的表亲。
本来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混混，整天就召集了一群不干什么正事的兄弟到处溜达，混吃等死。
但后来因为看上了一位城里的女同志，想要娶她，但女同志毕竟是城里人，还是职工家庭，要求是特别高的，光是开出来的彩礼数就让他掏空家底都凑不出来了。
为了凑钱，这刘哥就开始动了歪心思，一开始是小偷小摸的事，被村民抓到过好几回，骂也骂了，甚至还被抓去公安局坐了两个月的牢。
眼见着偷偷摸摸弄不到什么钱，刘哥等不了了，一狠心开始张罗搞个赌场。
他以前混吃混喝的时候，跟人学了不少出老千的技巧，加上还有好几个同样“志同道合”的兄弟，很快就把赌场弄了起来，手里还弄到了不少钱。
刘哥虽然想要钱，但他也不是傻的，知道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他之前就打听到这附近是有部队的，所以对手下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千万别把军区的人弄过来。
但随着赌场越来越大，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就没那么管得过来了。像庄大娘等人是因为本来就喜欢打牌，被村子里认识的村民带过去的，而蔡杰则是因为手里太缺钱了，想要搞钱但又没有门路，就隐藏了身份，偷偷的溜了过去。
蔡杰本来就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很快就和刘哥处好了关系，靠着赌场赚了不少钱。
一开始蔡杰只是想弄点钱用，自从他和高雪结婚后，手头就越来越紧，没有以前的好日子过了不说，段艳香还快生孩子了，他们两都是大手大脚的人，部队里那点津贴根本不够用，要是不想办法弄点钱到手里，还怎么维持往日的风光？
但随着赢的钱越来越多后，蔡杰就有点舍不得了，想着再捞一点，再多捞一点就收手……蔡杰是聪明人，他知道只要是赌场，肯定都是有人动手脚的，所以他才会想尽办法去跟刘哥搞好关系。
他原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也开始输钱了，而且一输就是好几十，蔡杰顿时忍不了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有人在动手脚，急急忙忙的就冲过去想要个说法。
也正好是这个时候，行色匆匆的他才被沈微微碰到了。
虽说沈微微知道赌博的人只有庄大娘和蔡杰，但其实在家属区，参与了赌博的人根本不止这两个人。
只不过其他人都和庄大娘一样，只是军属而已，现在事发了，只要查明原委，证明他们的行为和家里人没什么关系，家里其他人没有参与赌博是清白的后，由公安局进行思想教育，并且还要参加劳动改造就行了。
但蔡杰就大不相同了，他是军人，偷偷参加赌博是犯了重大的纪律问题，不仅身上这身军装保不住了，可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不仅如此，因为之前冒冒失失的去赌场找麻烦，蔡杰觉得自己是有理的，但赌场的人可不管什么有理没理，刘哥见他还敢过来找麻烦，直接喊人来把他打了一顿。
蔡杰虽然是军人，整天训练，但也双拳难敌四手，等到程焰等人去他家抓人的时候，就只看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蔡杰。
蔡杰被抓了，手里赚得那些钱也被缴纳上去了，段艳香吵着闹着要离婚，但不是这么简单的离婚。
她想的很好，蔡杰从赌场得到的钱虽然没了，但从前存下来的一点津贴还在，正好有五十多块，这些钱就全都归她，算是她这段时间的补偿费。
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要，等到生下来后就丢给蔡杰养，以后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段艳香不是什么好人，蔡杰只会更坏，这些条件他怎么可能答应，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因为蔡杰还被关着，他怕段艳香偷偷拿了钱跑路，就把自己老娘喊了过来。
蔡杰他娘一来，二话不说，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段艳香一巴掌，对着她破口大骂，段艳香也不是好惹的，加上还有虎头娘这个亲姐姐在，两个人直接冲上去和蔡杰他娘厮打了起来。
打架是在小年那天，等到了腊月二十八，眼见着马上就要过年了，这还没闹出个结果来。
最开始蔡杰一家的笑话还有不少人愿意看，只要闹起来了就一堆人跑过去凑热闹，但随着这架越吵越烂，吵了这么久了还没个结果，众人也就懒得关注了。
朱老太过来给沈微微送东西时说道：“等着吧，这事闹不了多久了的，马上蔡杰就要被送走了，到时候不管怎么样肯定都有个定数了。”
最后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蔡杰要去农场进行劳动改造，而且还不是这边的农场，是西北那里的，又冷又累，还是在高原上，比这里的环境恶劣多了。
他一走，他娘就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而段艳香虽然还能住在自己亲姐，也就是虎头娘家里，但肯定也不好意思了，所以在此之前不管怎么样都会商量出个办法来。
朱老太说的没错，等到了二十九这天，蔡杰要被带走了，段艳香和他也达成了共识，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交给蔡杰他娘养，而段艳香只能拿到三十块钱，而且只要离婚了，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她和蔡杰还有这个孩子之间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段艳香毫不留恋，立马点头答应了，她压根不想再跟蔡杰有半点瓜葛，这要不是孩子还不到月份，她简直恨不得现在就生下来让他们带走。
看着她半点感情都没有的模样，蔡杰差点没气死。但更让他愤怒的事还在后面，他去农场那天，负责押送他的人正好是方大军。
要说整个部队，蔡杰最恨的人是谁，那除了方大军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从前蔡杰看不起方大军，觉得他就是个木头，笨嘴拙舌的整天除了训练什么都不会，媳妇孩子没有，孤家寡人一个，还是个农村人，不像程焰那样接受过正经教育，又不会跟人打好关系。
这种人只能在营长的位置上熬一辈子，永远没有向上走的可能性，到了年纪就只能转业回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啊，自己的媳妇和孩子都成了方大军的，而且他还踩着自己立了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往上走了。
而他呢，他就只能去农场改造，这一辈子都毁了！
蔡杰越想越恨，觉得就是方大军毁了自己，要不是他的搅和，自己不会跟高雪离婚，只要不离婚就不会娶段艳香这个女人，更不会因为没钱冒险去赌场！
蔡杰气的脸色通红，但方大军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他眼里，蔡杰根本什么都算不上，直接把蔡杰交给农场的负责人，转身就准备离开。
就是这种无视的态度，令蔡杰更加恼怒了，“方大军，你就得意吧，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方大军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不好意思，估计你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蔡杰听到这话气的牙都要碎了。
“方大军，你个……”他还想破口大骂，但农场负责人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把蔡杰整个人都打懵了。
“赶紧给我闭嘴！上车！再不上车就把你扔在这里！”
北方的冬天可是真的会冻死人的，蔡杰看着周围的皑皑白雪，顿时有些害怕了，灰溜溜的跑上了车。
开往东北的路程漫长还颠簸，蔡杰一个犯了罪的人能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就在他在车后座上抱着自己的腿冻得要死的时候，方大军已经回了家。
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把大衣脱下来，手里就被塞了一杯热水。
高雪担忧的道：“外面是不是特别冷？你快把这喝了，待会儿我再给你煮个姜茶喝。”
高雪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加上孩子还小，怕冻着她们，方大军不仅准备了特别多的柴火，还托人买了点煤炭回来。
这会儿屋里烧着炭盆，暖洋洋的，手里还捧着热水，方大军只感觉心里无比舒畅。他笑着道：“没事儿，我穿得多不冷。”
“那就好，你把热水喝完，待会儿去里面坐会儿，更暖和。”
高雪从知道蔡杰的事开始，就表现的特别平淡，唯一庆幸的是她已经和这种人离婚了，不然继续下去，不仅是她，就连孩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除此之外，高雪看蔡杰就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了，就连今天方大军押送蔡杰离开军区，她都没什么感觉，只是心疼这么冷的天方大军还是冒着风雪出门。
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她的态度方大军是能感受到的，所以方大军才会压根不在意蔡杰，毕竟有时间和这种人浪费口舌，还不会早点回来陪媳妇孩子。
方大军一口喝完杯子里的热水，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都快中午了，我先去做饭吧？”
“不用，我已经弄好了，你先去烤烤火，待会儿过来吃就行。”高雪直接把他推到里面坐下，又把女儿抱了出来，让方大军带着她玩，自己则是去了厨房。
她现在虽然还是不怎么会做饭，但手艺比之前要好很多了，尤其是这些天比较得空，高雪就经常去找沈微微，跟着她学点手艺，现在不说别的，烙饼的功夫已经很不错了。
加上娘家那边之前就寄了不少海产过来，高雪烙了一盘子饼，又煎了几条海鱼，原以为味道不怎么样的，没想到吃到嘴里特别酥脆，外焦里嫩的，咬上一口就香的不行。
方大军有些意外道：“看来你这段时间跟嫂子学了挺多东西了。”
“那是，对了，明天你在家看着闺女，我要去嫂子家一起做饭，嫂子说要多弄点好吃的，好过个热闹年。”高雪道。
方大军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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