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彩
带着这个疑问，白棠率先到了生产车间。
车间没什么人，食材昨天已经送到车间隔壁的小仓库。就在她准备去仓库那把食材搬过来的时候。三个工人到了。
是的，之前的四个工人走了一个就剩下三个。白棠暂时不准备再找新的工人。之后的交货期都会适当延长。这三个人的工作日子也能得到相应的增加。无形中给大家多一点赚钱的机会。
平时都会笑眯眯带着人过来的练大妈，今天的脸色却不怎么好。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媳妇也低着脑袋不说话。
白棠以为她们三个人发生了什么矛盾。
不过，这里是工作场所，不是街道办。白棠也不负责解决员工之间这种小矛盾的。
于是，她装作没看见，开始安排今天的生产任务。
蒜蓉辣椒酱首先要有蒜。她们上午的任务是用工具，尽可能把蒜头都剥皮了。
这个工序挺无聊的，白棠也坐在小马扎上。跟三人一起忙活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练大妈终于开口了。
“白棠，你不知道吧！”
白棠摇头，她能知道什么啊！
本来以为练大妈是要说她们三个工人之间关系变化的问题。哪成想，接下来练大妈的话，让白棠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眼眶。
“什么……”
“你说苏玲玲跑路呢？”
“有证据吗？”
“那宋莉呢？”
在听到苏玲玲疑似跑路的消息后，白棠直接从小马扎上蹦起来。疑问的话更是一个接着一个从嘴里蹦出来。
不怪她这样惊讶，实在是这个事实太突然了。
虽然白棠觉得苏玲玲搞的那个什么投资项目，早晚要完蛋。但也没想到这都没一个月，对方居然就这样跑路了。
“不对啊！练大妈。到底是谁跟你们说苏玲玲跑路的。”
听到白棠的问题，练大妈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是宋莉。”
想到宋莉做的糟心事，练大妈就觉得分外恶心人。
事情还得从昨天傍晚说起。
昨天傍晚大家伙如同往常一般吃完饭，就在胡同里溜达。
这些天散步人的说话的主题都是“你投了多少钱”、“你拿了多少分红”这种跟投资项目有关的话题。
大杂院也就后院那小媳妇投了些，其他人都没有投。就跟胡同里的其他人家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但这也没啥。
她们都是在大杂院住了几十年的“本地人”，一点儿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们。
当她们如同往常那样吃完饭出去外头散步的时候，就直接被神色仓皇、衣衫凌乱的宋莉给抓住了。
大家伙看到宋莉那个样子，还以为她遇到坏人被人给占了便宜。都琢磨着要怎么帮她了。毕竟再大的仇怨，看到女同志被欺负，她们都不会放过的。
哪成想，事情跟她们想象的出入太大了。
宋莉是被人欺负了，但不是被什么人，而是被苏玲玲。
准确来说，宋莉是被苏玲玲给骗了。不止宋莉，整个京市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苏玲玲给骗了。
因为，那个XX投资项目，到头来就是个骗局。
想到昨天宋莉那副哭爹喊娘的模样，练大妈就心有余悸。
“白棠，你是不知道。当时宋莉就在大杂院门口的空地上。扒拉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开始哭诉。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三天前开始，她就没见过苏玲玲了。本来还以为苏玲玲是去哪里买东西。但宋莉在跟苏玲玲一起住的宾馆里面，等了她足足三天。愣是看不到她的人影。这不，宋莉才察觉到出问题了。”
刚开始宋莉也没觉得苏玲玲跑路，毕竟苏玲玲很多衣服鞋子包包都在房间里面。也就是因为这样，宋莉一直没怀疑苏玲玲的去向。
但当她清醒过去，去苏玲玲藏钱的地方找了找，这才发现所有钱都没有了。
那些钱都是宋莉跟苏玲玲这些天收到的投资款。苏玲玲当时说了，这些钱等到月底，公司会安排人过来接收的。
但是现在，宋莉发现苏玲玲跟着那些钱一起消失了。
那么多的钱，加起来最少有十万了。
十万啊！
想到这十万都是外头许许多多人的积蓄，宋莉忽然就害怕了。
她怕那些钱的主人，回来找自己麻烦。要是这样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在京市没有其他亲朋好友，最终宋莉只能跑到大杂院去找牛家人求助。
“那牛家人有帮忙吗？”
虽然觉得牛家人再是厚道，也帮不了这么大的忙。但白棠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练大妈赶紧摇头，另一个工人也就是孙大妈的儿媳妇，直接接话：“帮啊！怎么没帮。牛胜利这段时间出差去了。好在胜男刚好来大杂院。这不，胜男直接喊了几个大妈。把宋莉送派出所去了。”
白棠听到这儿，简直觉得信息量太大了些。不过，直接把宋莉送去派出所。也不知道宋莉清醒过来后，会不会恨死牛大姐还有大杂院的人。
“哎，这个事儿本来交给警察查就好了。偏偏宋莉在咱大院门口闹的动静有点大。刚好那个时候又是大伙儿散步的点。这不，昨晚我们那一片胡同的人都知道苏玲玲带着投资款跑路了。”
白棠听到这里，终于明白那个小媳妇为什么在厂门口堵自己了。这就是知道苏玲玲跑了，后悔了，想回来了。
白棠同情她的遭遇，但并不会再次接收这样的工人。
只不过，不止那个小媳妇被骗了。其他被骗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昨晚就只有大杂院那片胡同的人知道苏玲玲疑似携款跑路。但到了今天，不说整个京市了，就是到了天津卫，怕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这么大金额的诈骗，牵扯的人太多了。这些人里面，大多数还都是普通老百姓。投资的钱可能是他们一辈子存下来的。那一分一毫慢慢存起来的钱，就这样没了。谁能够受得住。
当下，很多人连班都上不下去。就冲去苏玲玲之前住的宾馆去找她。
有些人知道她曾经是庞家儿媳妇，在庞家还有个亲女儿。就跑去罐头厂集资楼去找庞家人。希望庞家人赔偿他们交给苏玲玲的那些投资款。
更有人直接摸到庞志祖的学校，让他这个当前夫的给前妻赔钱。
当然，大杂院这里也被不少人围着。
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宋莉，这个时候还在派出所拘留。算是暂时保住了一条狗命。不然，就外头那些追钱的人，怕是要把她生吃了都有可能。
白棠是在上午十点多，就知道罐头厂很多人没有上班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跑去找苏玲玲的踪影了。
意识到事情过于严重，白棠索性从厂里出来，准备走路去大杂院看一看。
结果好家伙。
越是靠近大杂院，路上的人就越多。这些人脸上都带着焦急愤怒的神色。边朝大杂院走去，边骂骂咧咧。
“我就不信这个姓苏的干这个事情，她家里没人知道。不是说她有个孩子吗？咱找不到她，去把她孩子找出来。这女人看到孩子，就不会不出来了。”
这句话听得白棠拳头都硬了。这是人说的话吗？苏玲玲的闺女那才几岁，就要给这样的妈背锅？走哪里去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另一个大妈脸上的表情也很愤怒。但人理智还在：“出事儿别找人家闺女，就找她。我就不信那么大一个人，还能消失不成？”
随即有人附和：“我看去找那个姓宋的算了。”
……
白棠也没在理会这些人，在看到大杂院的正门被关上后。兜了个弯，敲响了后院的小门。
小门那有人守着，见来人是白棠，自然放她进来了。
“孙大妈，有人来大院找茬吗？”
好不容易休息的孙大妈，没想到刚好撞上这样的糟心事。看到白棠来了，立刻对她摆摆手。
“找茬倒是没人找茬。但一直围着我们这些老家伙打听苏玲玲的事儿。我们当然只能把门给关上了。”
二院的院子里，基本上没有上学或者上班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大家一边讨论着苏玲玲跑路的事情，一边又暗暗庆幸当初听了白棠的劝告。不然，这会儿他们怕是要跟外头那些人一样后悔了。
现在见白棠过来，一个个就跟她聊了起来。
白棠听了一会儿后，大概知道大杂院这边的情况。
说实在话，苏玲玲这忽然连人带钱消失的速度太快了些。大家没有发反应过来很正常。就外头的情况，估计被骗的人最少有好几百。但具体的账目，宋莉应该是知道一部分的。
从老胡那头算起，再到王师傅的儿子，这两人都是在宋莉没有掺和的时候，就已经投钱进去了。像他们这样的人估计不少。所以，时间线应该从苏玲玲出现在京市开始。
而苏玲玲在京市一直住在那间宾馆里面。只要从宾馆那里入手，应该很快就能捋清楚苏玲的所有行动轨迹跟时间线。
白棠能想到的，办案丰富的警察同志自然能够想到。
就在白棠在大杂院跟人说话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街道办程主任的声音。
“各位邻居，各位街坊，大家别围堵在这里。有投资过那个项目的，尽快到派出所进行登记。只有登记了后续抓到人了，才有可能拿回自己的血汗钱。”
外头，程主任正满头大汗地拿着扩音喇叭，对着汹涌的人潮大声吼道。天知道，这三月头的京市明明天气还很凉爽，但这破事儿，愣是让他焦虑得满头大汗。
“登记了就有钱拿吗？”
这样的话让程主任无语了。怎么可能呢？钱又不在派出所。还得把人给抓回来才能确定钱的事儿。
“先去派出所登记，先登记，先登记……”
隔着两道院墙，白棠都能听说程主任声音中的焦急跟无奈。显然，这个事情闹得太大了。
外头的人有一部分听劝，开始朝派出所走去。
但依然有人瘫坐在大杂院的门口，不愿意离开。
白棠从后门出来，绕道前门的时候，就刚好看到胡同那个老光棍，正抱着程主任的大腿不肯撒手，口中大声哀嚎：
“领导啊！领导啊！我的棺材本儿都被骗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老光棍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让程主任想要把腿抽回来都不成。
白棠看到这里，还以为这老光棍是真的很惨。结果，对方下一句就来了：“程主任啊！你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先把我的钱退回来……”
白棠：……
程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