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边之和
“哪里难受？我看看。”闻九霄急了。
“你别……”话还没说完，余枝就吐了，吐了一地，还是一个劲地反胃。她伸着手，抗拒着，“你，别过来，呕……”
“娘。”小崽子担心地跑过来。
闻九霄脸色都变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了，“你早饭用了什么？来人，少夫人早饭用了什么？”他以为余枝吃坏了肚子。
从外面进来的石榴大吃一惊，“少夫人！”连忙倒茶，“少夫人您漱漱口。”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喊人进来收拾。
闻九霄担忧地望着余枝，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直到余枝缓过来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可看着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靠在石榴身上，闻九霄更担心了。
余小枝向来都是精力十足的，他最见不得她这样蔫了吧唧的模样。
闻九霄想过去抱抱她，又怕她再吐，面上迟疑一下，“我去更衣。”这边的浴室都没敢去，而是去了前面，顺道吩咐清风去请大夫。
大夫就住在隔壁，很快就背着药箱一路小跑过来了，上前请安，“少夫人。”
余枝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吃坏肚子了，吐完了就没事了，哪里还用看大夫？她身体好着呢，闻九霄太小题大做了。
不过，大夫都来了，她也不能让人为难，就顺从地伸出了手腕，还安慰小崽子她肯定没事。
大夫仔细把脉，约莫三分钟，他抬起来手，笑道：“少夫人，您没事……”
余枝也笑，“我就说我没事吧。”然后就听大夫道：“您是有身孕了，将将一个月。”
余枝的笑容僵在脸上，“有孕？”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她怀孕了？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双手忍不住敷了上去，“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夫道：“月份还浅，这也跟各人体质有关。有的妇人害喜严重，从刚怀上到生，都吃不下东西，大人胎儿都受亏。也有如少夫人这般的，不过您才刚怀，还得看后面。”
石榴等人可高兴坏了，虽然少夫人膝下已经有了舟舟少爷，可一个未免太势单力薄，多子多孙才是福气。
大家笑着恭喜余枝，嘴里说着吉祥话。连小崽子都眼睛晶亮，挨在余枝身边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而清风早在大夫诊出是喜脉的时候，就一溜烟跑到前衙去报喜了，“三爷，三爷，天大的喜事，少夫人不是吃坏了肚子，是有喜了。”他压低声音，整个人却兴奋得不得了。
有喜？
闻九霄脑子一嗡，喜悦充斥在他心间，“真的？”
“真真的，大夫刚诊出来的，一个月了。”
闻九霄闭上眼，笑了，他咧开嘴，笑容更大了。
哦，想起来了，给知府大人他们送的程仪中有海产，他离得近，可能沾染上了腥味，难怪余小枝吐了。
余小枝有喜了！他们有孩子了！他要当爹了！
闻九霄迫切地想要见到余小枝，头发还在滴水他就往后院跑去。前衙到后院明明很近，闻九霄却觉得怎么那么远呢。
第415章 稳妥啦！
“你有喜了？”
余枝被几个丫鬟围在中间，听着她们说着恭喜的话，脸上渐渐爬满笑容，闻九霄便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我当爹了！”
听到他的第一句话，余枝有些想笑，抬眸斜了他一眼，头一回觉得他很笨拙。待听到他的第二句话，她和小崽子齐齐黑了脸。
他早就当爹了好吗？那么大的一个胖儿子，他看不见吗？
“爹，爹，爹！”气鼓鼓地小崽子大声喊，宣告着他长子的地位。
余枝噗嗤笑了出来，朝小崽子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戏谑地看向闻九霄，等着看他怎么哄他的好大儿。
闻九霄确实哄了，不过特别敷衍，他摸了摸好大儿的头，“乖。”然后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余枝身上，“还难不难受？想吃点什么？你别动，要不你去床上躺着？”他的手伸了伸，又缩了回来，黝黑的星眸盯着余枝的小腹，盛满了紧张和担心。
余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难受，不想吃，不想躺。我就是怀了个孕，又不是得了绝症，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把挨着她的小崽子抱进怀里，“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你的大儿。”
她怀小崽子的时候他不知道，余枝能体谅闻九霄此刻激动的心情，可他这般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好爹呀！这父子俩也相处三年了，塑料父子情吧？
“儿子，不怕，娘爱你呦！在娘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肚子里的这一个生出来，你也是娘最疼爱的好大儿，这个小的得听你的话，你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娘绝对不偏心。”余枝向小崽子承诺，大儿的地位，必须得立起来。
本来情绪有些低落的小崽子，眼睛顿时亮了，抱着余枝的脖子，笑容软软，“娘好，我也最喜欢娘了。”还歪着头得意洋洋地朝他爹看，小模样要多挑衅有多挑衅。
余枝眉开眼笑，甜言蜜语张嘴就来，“好感动，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才能拥有你这么好的儿子。”瞥了闻九霄一眼，压低声音，“别跟你爹一般见识，他情商低，不会说话。你现在还小，咱们还得依靠他，等你长大能给娘撑腰，他就人老珠黄了……”
小崽子捂着嘴咯咯笑，一边点头，一边嗯嗯地应着，小声道：“他人老珠黄了，咱就不要他了。”
“那他多可怜？算了，还是要着吧。就他一个，养着也不费多少银子。”
“那好吧。”
听得清清楚楚的闻九霄，看着这母慈子孝的画面，只觉得特别刺眼。这是什么混账儿子，总跟他抢媳妇也就罢了，还蛊惑余小枝不要他，这样的儿子要来干什么？
闻九霄忍着把小崽子从余枝怀里揪出去的冲动，默了默，道：“闻西洲，前天陈夫子跟为父说……”
才提个头，小崽子立刻就从余枝怀里起来了，殷勤地跑到他爹跟前，“爹，您怎么还站着？忙了一天的公务累坏了吧，快坐下来歇歇。来，您儿子服侍您。”
扯着他爹坐到他娘边上，又是捶腿，又是捏肩，忙得不亦乐乎，“亲爹，力道合不合适？舒不舒服？”
余枝看了看外面的日头，险些怀疑现在是傍晚了。才半晌午好么，哪来的忙了一天的公务？这小东西拍起马屁来如此娴熟，有当佞臣的潜质。
“亲爹，渴不渴？儿子给您倒茶。”
小崽子那谄媚的样，余枝都没眼看了，她心里知道，小崽子怕是有什么短处捏在他爹手里了，应该跟陈夫子有关。他上课不专心听讲，还是犯了什么错，被陈夫子告状了？
闻九霄矜持得不得了，小崽子忙活了半天，半个眼神都没给，气得余枝狠狠地给了他一胳膊肘，不知道孩子需要鼓励吗？怎么当爹的？
闻九霄这才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你的孝心为父看到了。”转向余枝，“余小枝，我人老珠黄了？你要扔了我？嗯？你这是不需要我给你遮风挡雨了？”
明明很正常的语气，余枝硬是听出了委屈，都把她整破防了，“要，要，要，三爷您是咱家的顶梁柱，在咱家是不可或缺的。人老珠黄？那不存在的，您这张脸我还能再看五十年。未来的五十年，妾身全都靠您了。”
余光瞥见小崽子，“还有舟舟，你是咱家未来的顶梁柱，是娘贴心的暖宝宝。不过你还小，有你爹呢，咱母子俩先让你爹养着。哎呀，相公英俊能干顾家，儿子懂事贴心，有你们父子俩，我真是太幸福了。”
余枝真不愧是端水大师，虽然父子俩都知道这是迷魂汤，但他们就吃余枝这一套，父子俩被哄得服服帖帖的，一个炸毛的都没有。
相杀的父子也握手言和，一左一右挤在余枝身边，一家三口开心地谈论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儿子，你希望娘给你生个什么？”余枝问小崽子。
从刚得知有喜的茫然之后，余枝现在已经进入状态了，兴致勃勃地憧憬着孩子的性别。她希望生个女儿，小棉袄贴心。虽然小崽子也贴心，但男孩子大了就不能跟娘亲密无间了。女儿则不同，再大跟娘睡一张床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都说孩子的眼亮，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余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这并不妨碍她问。
小崽子面带难色，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好似他能选似的。
“妹妹吧。”家里已经有他这个儿子了，那就换个不一样的吧。妹妹乖巧，他带起来不用那么操心。
余枝开心了，又问闻九霄，“三爷呢？”
闻九霄……
他希望还是个儿子，倒不是他不喜欢女儿，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养女儿。养儿子他还有些经验，女儿？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养？
而且儿子皮实，不听话了就揍一顿。女儿……娇娇软软的女儿，闻九霄顿时就有一种无措感。
可看着余小枝那么高兴的样子，闻九霄再傻也不会实话实说。
“只要是你生的，儿子闺女我都喜欢。”
这求生欲……余枝斜了他一眼，嘴上娇嗔，“狡猾。”心里却乐开了花。
三个人，一票弃权，两票女儿。
这胎是女儿！稳妥啦！
第416章 心里没有数吗
怀孕真不好，成了笼中鸟。外面多热闹，余小枝去不了。
别说出门浪了，她在家里行走起卧都有人跟着，小心翼翼地护着，让她无比心累。
“我没事，不用这么着紧。”余枝看着樱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替她心累。这才刚怀上，到生还早着呢。余枝都怕她们精神绷得太紧会崩溃。
自那天吐过一回后，余枝除了鼻子特别灵敏，闻不到腥味，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樱桃笑笑，“奴婢知道。少夫人，您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听说孕妇吃葡萄好，奴婢给您洗一盘。”嘴上说着知道，依旧我行我素。
樱桃不仅洗了葡萄，还一颗颗细心地剥了皮。这葡萄是花了大价钱从外面买来的，怕坏了，放进冰窖里储存，专门供给余枝这个孕妇，闻九霄都舍不得吃一颗。
那边江妈妈正和大夫一起商量着定食谱，石榴拿着笔记录。
哦，还有贺晓蝶。她什么都不用干，她是保镖。余枝站着她也站，余枝坐着她也坐，保持两步的距离，确保有危险她能瞬间挡在余枝身前……
余枝也是无语了，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危险？余枝心里清楚，这肯定都是闻九霄吩咐的。整个孕期十个月呢，她可不想日日被人围着，什么时候是头？
当初她怀小崽子的时候，风餐露宿，还跟人贩子斗智斗勇，不也好好的吗？小崽子生下来健健康康，又聪明又机灵，哪点比别的孩子差了？
闻九霄却不这样想，他一想起余小枝怀着孩子还杀了那么多海贼，就一阵后怕。所幸没事，要是……他上哪买后悔药去。
他深知，余小枝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指望她自己小心，那是不可能的。江妈妈和丫鬟也不大能劝住她，只能他亲自多盯着了。
为此，他特地和小崽子来了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达成协议：在余小枝怀孕期间，他们父子俩要相亲相爱，携手一起，哄余小枝开心，给余小枝分忧，不让余小枝多操半点心。
闻九霄在前衙忙着公务，恨不得一天能往后面跑八趟。实在抽不出时间，不是还有小崽子吗？课间休息的时候，小崽子就跑回家彩衣娱亲啦！
哦，跟老父亲合作小崽子也提了不少要求，比如，他在学堂干的那件蠢事绝不可以告诉娘。
陈夫子不知从哪淘了一盆盆景，颇为喜欢。还带着他唯一的学生欣赏点评了一番。什么“枝干苍劲虬理，曲折优美，生机盎然”，什么“刚柔并济，古朴端方”，小崽子一点都没感受到，不就是一树杈子吗？连朵花都不开，有啥美的？
既然夫子这么喜欢，那他就帮帮忙，多给浇浇水，说不定它很快就开花了。
只要夫子看不见，小崽子就偷偷浇水。这不就浇多了吗？把根给泡烂了，好好的一盆盆景，彻底成了干树杈了。
“贺晓蝶，我怎么觉得你胖了？”余枝把吃剩的葡萄塞她手里，盯着她的脸，突然说道。
贺晓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胖了一点。”
“什么好像？你就是胖了，脸都圆了。”余枝纠正。
贺晓蝶默了默，看了她一眼，特平淡地道了句，“哦，是胖了。”
边上的石榴等人都扶额了，贺晓蝶怎么胖的，少夫人心里没有数吗？专门给少夫人做的饭，少夫人挑剔，不乐意吃，一多半都进了贺晓蝶的肚子。
不仅贺晓蝶胖了，被余枝哄着替她吃饭的小崽子也胖了。
说起吃饭这事，闻九霄真犯愁。他家枝枝虽然没有再吐了，但胃口变得格外挑剔，特意给她定制的食谱，做出来她都不爱吃。江妈妈和几个丫鬟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她多吃几口。
不会吐，但就是不爱吃。闻九霄哪里舍得逼她吃？已经往京城送信了，让家里给寻摸厨子。
宋义安一回去又被他爹喊过去了，“义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都派人找他三回了，“县衙就这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