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边之和
秦玉霜笑了笑，没作声。她也羡慕，当初小叔子要去山云县外任，她还同情来着，毕竟那是个穷山恶水民风彪悍的荒凉之地。
谁能想到小叔子运气那么好，才到山云县就搞出个海水晒盐，不仅大把地挣银子，还得了皇上的赏赐。这回又往府里送金贵的葡萄酒……
三弟妹那样的草包，命怎么那么好呢？
二房两口子也羡慕，尤其是苏氏，特别不满，“凭什么大哥院子是一坛，咱们这就只一壶？我听着底下的奴才说，瞧见往库房里搬了，足有十坛，才分咱们这么一点，偏心。”
闻承曜也知道嫡母偏心，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这么点事闹起来吧？
苏氏见他不吱声，眼珠子动了动，道：“父亲那里应该多，二爷若是不够喝，就去找父亲，父亲最疼二爷了。”
闻承曜心中一动，他打得还真是这个主意。最好能多讨点回来，他请朋友喝酒往桌上一摆，那多有面子。
至于四房，夫妻两个都是实在人。一个在府里不受重视，一个出身不高，哪见过葡萄酒？得了这一壶，受宠若惊。
闻承安不舍得喝，准备孝敬给他老丈人。他亲爹眼里没他，倒是老丈人教了他不少。当然，对闻九霄这个三哥，他也是感激的。悄悄跟他媳妇说，“三哥待我不薄，你收拾些东西，等府里派人去山云县，一块捎过去，多少是咱们的心意。”
“妾身省的。”刘氏知道自己夫君的差事都是夫家三哥给安排的，对他印象自然极好。
山云县的葡萄酒不只送了武安侯府，余广贤和太子府同样都得了十坛。
当然，余枝是送给她的好闺蜜太子妃张静婉，而不是太子的。
她有喜的消息自然也没瞒着，余广贤和太子妃都为她高兴，两个人合力收拾了十来车的东西，光是小婴儿护肚子的肚兜就有三十多条。
余枝看到的时候都傻眼了，这是一天换一条，一个月的量的意思吗？
第419章 处决
内阁看了陈州知府范怀亮的奏折，彼此对视一眼，没有耽搁就送进了御书房。
公房里静悄悄的，几位阁老心情都不平静。
这个小闻大人，人是出京了，在京里的影响力是一点都没减弱。何止是没减弱，存在感还更强了，毕竟以往他在京里的时候可没搞出海水晒盐之法。
这一回他又带人斩杀海贼近四百首级，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啊！这一下，算是坐实了小闻大人文武双全之名，可以想见明日大朝会上朝臣的震惊了。
小闻大人还那么年轻，后生可畏啊！
哦，每每这个时候，都是武安侯的高光时刻，羡慕嫉妒恨啊！年轻时候靠老子，年纪大了靠儿子，武安侯那老小子命怎么这么好呢？
御书房里，泰康帝打开了范怀亮的奏折，目光落在上面，瞳孔猛地一缩，在那个数字上久久停驻。
近四百首级……
诚然，一场几千上万人的混战，死亡人数都以千记。区区四百真不算什么，然而那是山云县。
山云县什么情况泰康帝是最清楚的了，赋税是最少的，人口是最少的，海贼猖獗，民不聊生……那地方离京城太远了，朝廷有心想管，却又鞭长莫及。
没想到闻九霄才到任上，就斩杀了近四百海贼。闻九霄还真是个能臣，泰康帝面上丝毫不露，心里却有些复杂。
闻九霄……
他的目光落在这个名字上，眼前浮现那张年轻却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心里有些后悔。这样的能干出众的年轻人，就该属于皇家的。当年，他和安乐若是能……
不，不，不能点他做驸马，本朝驸马只能担任虚职。闻九霄文武双全，只担个虚职，太可惜了。当初他也是因为惜才，才漠视了安乐的心意。
事实证明，泰康帝的眼光是精准的，自入朝以来，闻九霄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无论是在翰林院观习，还是进大理寺查案，抑或是暗地里的那些差事，他都能出色地交差。
身为帝王，泰康帝赏识这样的臣子。可身为父亲，他……
泰康帝呼吸陡然急促，他闭闭眼，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半晌，泰康帝睁开眼，眼里沉静无波。
突然的，他心里就生出了一种希望，想要看看闻九霄最终能走多远，想要看看山云县在他的治理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他现在就该派人去山云县看一看！
闻九霄压根就不知道泰康帝那些复杂难测的心思，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若时光倒流，他依然会射出那一箭，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身为男人，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甚至都想好了，大不了皇上罢免他的官职。那他就带着余小枝出京游山玩水去，怎么不是一辈子？有了余小枝之后，他也不是非要位极人臣的。
所幸皇上还要脸，没罢免他的官职，而是把他一削到底贬出京城。
罢官他都能接受，只是贬官，毛毛雨啦！
山云县城门右侧的城墙上贴着一张通缉令，下面围了一圈的人，对着通缉令指指点点着。
有个识字的中年汉子大声念着告示上的文字，边上的人等不及了，直接插嘴道：“这上头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中年汉子顿了下，“海贼的三当家，原来是猛虎山上的土匪头子，官府剿匪，他逃了出去，跑去投靠海贼了，还当上了三当家。哦，此人罪大恶极，杀人如麻。上回海贼进城就是他出的主意。”
“原来那马家和严家就是跟他勾结！幸亏咱们县太爷英明，海贼没有得逞，要不然咱们县得被祸害成什么样？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对，千刀万剐！”许多人义愤填膺，“千刀万剐都是轻的，要我说，这样的坏种哪怕到了地底下都得上刀山下油锅，拔舌割鼻，打入十八层地狱。”
围观的人咬牙切齿，足可见对海贼的痛恨。
“对了，明天要处决跟海贼勾结的马家和严家，你们知道吗？”
“真的，那我可得去看看。”
“咦，不是都秋后处决吗？怎么提前了？”
“嘿，他们两家可是通匪，反正是个死字。早砍晚砍都是砍，早早砍了也能节省些粮食，何必非等到秋后？”
“这倒也是。”这个理由很快被众人接受了。
人群中有个头戴斗笠身材魁梧的男人，盯着墙上通缉的画像，表情阴鹫。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他把斗笠往下压了压，转身往外挤。
他力气很大，好几个人被他带得险些摔倒，等站稳了，那人已经挤出人群，他们只来及看到斗笠下的半张脸。
这人越走越快，待回到临时落脚的地方，他拿下斗笠，眉间有道两寸长的疤痕，此人相貌居然与那通缉告示上的画像一模一样，赫然便是海贼的三当家。
他本来是要进城的，现在……城里怕是贴满了他的画像！
他满身戾气，狠狠地朝桌子踹去，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活该被砍！没有用处的人不配活着。
外头的小喽啰自然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却没一人敢进去看看，全都低垂着头，恨不得能离得远远的。
很快到了第二天晌午，马、严两家犯人戴着镣铐被官差押着跪在地上，围观行刑的百姓站在警戒线后，有人大声痛骂着，有人朝犯人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随着闻九霄掷下的斩首令，侩子手高高举起了大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
刑场上，马、严两家的犯人并非全都斩首，有一些是押过来让他们亲眼所见亲人被行刑的，起到个震慑的作用。不少女犯和心智弱的，吓得瑟瑟发抖，还晕过去好几个。
本来闻九霄是准备多杀几个的，这不是余枝有喜了吗？为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积德，闻九霄就改变了主意。只杀了马家主，严家主，以及他们的知情参与进来的儿子及心腹，其他人酌情网开一面。反正都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都要劳动改造。
就算是这样，两家被砍的也有二十三人。
第420章 乐意哄着
今日问斩马、严两家的主犯，余枝大方，给放了假，府里有一半的下人都去刑场观刑去了。
江妈妈没去，“虽说他们死有余辜，到底血糊糊的，老奴年纪大了，最见不得这个。再说了，去看的人肯定多，老奴这把老骨头就不去跟年轻人挤了，老奴在家里陪着少夫人。”
“奴婢也在家陪着少夫人。”
“砍头有什么好看的？奴婢也不去。”
“奴婢胆小，去了也不敢看，还是不去了吧。”
……
石榴几个丫鬟七嘴八舌地说着，中心思想就一个：都不想去，想留在家里陪余枝。
余枝倒是想去，可惜上至闻九霄，下至江妈妈和樱桃，都不同意。怕刑场上的煞气冲撞了她腹中的胎儿，怕她动了胎气。
因为牵挂着家里的余小枝，那边人头一砍完，闻九霄留下卓正扬收尾，自己先回了县衙。
没敢直接去看余枝，在前衙沐浴换了身衣裳，这才回后宅。
也许是因为有孕，余枝变得特别怕热。山云县的天气本来就热，余枝穿着纱衣还是感觉心里冒火，无端地就心情烦躁。
不好对着身边的丫鬟发泄，对着小崽子她也能忍一忍，唯独对着闻九霄，她理直气壮使小性子。谁让他是孩子的爹呢？孩子也有他一半，是他害得她变成这样的，他不负责谁负责？
“呦，三爷回来啦！三爷真好，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玩去哪玩。不像我，只能做这折翼的笼中之鸟，忒得可怜。”
一看到闻九霄，余枝的茶言茶语就忍不住往外冒。再配上她幽怨做作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闻九霄怎么她了呢。
闻九霄只觉得好笑，这女人，他天天公务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出去玩？在她嘴里，他好似不务正业的纨绔似的。
再听听她说自己的话，折翼的笼中之鸟……她那么凶，时不时就对他亮爪子，他哪敢折了她的小翅膀？
不过，这段时日他已经习惯她的小脾气了，大夫说了，妇人有了身孕，性格脾气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这都是正常的。
余小枝是他的妻子，又怀着他的孩子，有点脾气怎么了？他乐意哄着她。
闻九霄一边挥手让丫鬟都下去，一边朝余枝走过来，“来，让为夫瞧瞧你受伤的小翅膀。”伸手抚摸她的后背。
“哼。”余枝把他的手拨开，把头转向一边，不看他。
闻九霄也不恼，把人整个抱在怀里，大手在她背上游走，“哪里就折翼了？这小翅膀不还好好的吗？”
孕妇的体质格外敏感，隔着衣裳，余枝都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一种异样的情绪浮上心头。
余枝眉头轻蹙，不自在地扭着身子，调整着姿势，把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不让他碰，“飞不起来了。”
闻九霄轻笑一声，双手扣在她身前，下巴就抵在她肩膀上，嘴里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肯定是没吃饱，饿的。多吃点，就有力气飞了。走，为夫陪你吃饭去。”一使劲就把余枝抱了起来。
余枝惊呼一声，赶紧攀住他的脖子，惹得闻九霄又是一声轻笑。余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想吃，没胃口。”
“等会就有胃口了。”闻九霄边走边说，到了厅堂，也没把人放下，就这么抱着，自己吃一口，喂余枝吃一口，反正就夫妻两个，丫鬟们都不会进来。
有身孕的余小枝，闻九霄觉得她可脆弱了，如一朵根茎纤细的娇花，风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她吹折了。闻九霄对着她做什么都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他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激起他身为男人更多的保护欲，恨不得时时都抱在怀里。
余枝不吃，闻九霄就耐心地等着，她到底没拗过他。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号称没胃口的余小枝，不知不觉竟然吃了不少。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一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吃了。她现在的体质跟以前可不一样，以前怎么吃都不胖，现在吃点就长肉，虽说怀孕了，可肉长她身上算怎么回事？你倒是往孩子身上长哇！
还没巴掌大的孩子委屈：人家现在还没到长肉的时候，还没出娘胎就揠苗助长，这个新世界这么卷吗？
闻九霄不再勉强她，眼里却是满满的得意，目光下滑，落在她的小腹上。余小枝生个女儿也不是不行，他先练习着，等女儿出生，他大概就知道怎么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