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边之和
小崽子力有不逮，渔叉被夺去了，带得他也被甩到了一边。
中年男人狞笑着，举着渔叉就朝小崽子的眼睛刺去，不是很会骗人吗？扎瞎看他还怎么骗人？
摔在船板上的小崽子无比绝望，可下一刻，坏人就惨叫一声，摔到了一旁……随之而来的是他最熟悉的藤蔓……
“娘！”小崽子不敢置信，娘来了，娘来救他了，“娘！”余枝落在船上，小崽子欢喜地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娘，吓死我了！他要扎我的眼睛，我差点就瞎了。娘，娘，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余枝心疼坏了，“舟舟不怕，娘来了，娘在这。”见他从头到脚都是湿的，便想脱了衣裳给他穿。还没来及动手，闻九霄便递过自己的衣裳。
“爹！”小崽子软软地喊，这声爹喊得闻九霄红了眼睛，他摸了摸他的头，“乖。”
这是他的嫡长子，父子俩虽时常互相嫌弃，但在闻九霄心里，他对这个长子是满意的。以后他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儿子，但他最器重的依然还会是这个长子。
当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时，他心底的那股狂躁，恨不得毁灭整座城池才能消。
摔在船板上的中年汉子大惊失色，想要跳海逃跑，却被闻九霄狠狠踩住。
“这人就交给三爷了，扒皮还是抽筋，三爷自己看着办？”余枝把小崽子裹得严严实实，“我先带着小崽子回去了，他浑身都湿透了，怕是要病了。”
余枝抱着小崽子，踩着藤蔓从海面上飞过，天已经黑透了，余枝的速度又非常快，就算有人发现有什么飞过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被母子俩留在船上的闻九霄，阴沉的目光落在脚下这个人身上，默默地拔出了靴子里的匕首。
听着一声声地惨叫，闻九霄心底的戾气才消散了一些。
余枝带着小崽子很快就回到了县衙，她随便抓了一个人，“人找到了，让其他人都回来吧。大人在海边码头，带人去接应吧。”
“啊，找到了？少爷？”这人往她怀里看。
小崽子从余枝怀里转过头，“是我，娘和爹找到我了。坏人被爹抓住了，你们快去吧。”
“啊，好，好。”这人下意识地应着，等人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惊喜地大喊：“少爷找到了！少爷回来了！”
后知又觉地这一嗓子，余枝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少爷，少夫人！”江妈妈等人全都围了过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少爷这是怎么了？”
“掉海里了。”余枝把人放下，一边扒他身上的湿衣裳，一边吩咐，“石榴莲雾去抬热水，樱桃去煮姜汤，山竹去请大夫，杨桃去做点好克化的吃食。”
“娘，我自己来。”小崽子羞得脸都红了，死死按住自己的衣裳，不让余枝脱。
儿子长大了，知道害羞了。余枝也没勉强，“让小厮帮你？”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小崽子一溜烟跑进了浴室。
余枝笑了笑，亲自取了小崽子的干净衣裳，递进去后，她就坐在了浴室门外等着，“别嫌水烫，多泡一会。”
“知道啦！”
“水若凉了就喊人加，不许泡凉水。”
“知道！”小崽子大声回答，娘就在门外，小崽子觉得可心安了。
余枝抬头，看到漫天繁星，有的明，有的暗。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余枝无声地笑了。
在海边码头的时候，小绿明明感觉到了小崽子的气息，可不知怎么的，后来又没有了。搜船果然没有找到人，可余枝心里有一种直觉：她的儿子就在这里。
她和闻九霄不过是假意离开罢了，之后两人又悄悄返回，果然小绿就再次感觉到了小崽子的气息。
“少夫人，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老奴摆饭，您吃点吧。”江妈妈过来轻声劝。
余枝道：“不用，我等舟舟一起，他今天吓坏了，也饿坏了。”
江妈妈顿时又心疼坏了，“少爷遭了大罪了，杀千刀的人拐子，怎么不被雷劈死？”她还以为劫走小崽子的是人拐子呢。
余枝也没纠正她，只道：“人已经抓住了。”
“抓住了好，抓住了好，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打下十八层地狱。”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不知为什么，余枝一下子就想到这句话。
可不是吗？鬼有什么可怕的，人比鬼残忍多了。
第444章 我聪明吧
小崽子再聪慧，到底也是小孩子，别看他在船上敢拿着渔叉扎坏人，其实今天的事把他吓坏了。现在只要一回想就后怕不已。
“娘。”他从浴室出来看到娘依旧守在门外，心里顿时就踏实了。
娘在，一切坏人皆退散！娘是会御剑飞行的人呢！
“来，把这碗姜汤喝了，预防风寒。”余枝端过一碗姜汤给小崽子灌下去，“怎么样，不是很辣吧？放了不少糖呢。”
小崽子点头，“不辣。”软软的声音像撒娇，“娘，我饿了。”他抱住余枝的胳膊，格外粘人。
余枝可心疼了，哄他，“你喜欢吃的菜早就做好了，不过得先让大夫给你把过脉，把过脉咱们就吃饭。”
“好！”小崽子可乖了。
大夫把过脉后表示：人受了惊吓，现在瞧着没事，就怕夜里会起热。
这也正是余枝担心的，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陪着小崽子一起吃了饭，给他夹菜，盛饭，挑鱼刺。小崽子自理能力很强，余枝已经很少帮他做这些事情了，可今晚，她特别想惯着他。
“舟舟，睡吧，娘不走，今晚娘陪着你。”余枝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崽子，柔声对他说。
小崽子的床不大，但也能睡得下母子俩、小崽子在里边，余枝在外边，她侧着身子，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放在他身上轻轻拍着，就像他们当初在安城一样。
闻着娘身上熟悉的味道，小崽子惶恐的心安了下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那时候家里只有他和娘两个人。哦，还有石榴姐姐和莲雾姐姐，但她们跟他们母子不住一起。
整个院子只有他和娘两个人，他们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开出一大朵一大朵的那种鲜花。他每晚都跟娘睡在一起，娘给他讲故事，教他念书，还给他做玩具，做的最多的是车。
对了，他们家还有一条叫大胖的狗狗，它留在了京城。
小崽子忍不住想，要是大胖也来了山云县，今天那个坏人是不是就抓不住他了？大胖可凶可凶了……
余枝耐心地哄着小崽子睡觉，一遍一遍温柔抚摸着他，对于今天的事只字不提。孩子还这么小，就经历了这样残忍的事情，她巴不得他全都忘掉，又怎么会主动提及呢？
那个人已经抓到了，真相和细节她总会知道，她不着急。
余枝没问，小崽子却主动说起了，“……那个人推着车子，车子上放着木桶，木桶滚下来了，他喊我帮忙。我瞧着他挺可怜的，也不像是坏人，就过去了。他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责，他怎么能这么笨呢？娘早就教过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他却这般大意。娘肯定很失望。
小崽子垂着眸子，无比懊悔。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情绪激动，“拨浪鼓，娘，妹妹的拨浪鼓丢了，肯定被那个坏人拿走了。”当时他的手里是拿着拨浪鼓的，在海里醒来时却没有了。
余枝连忙安抚他，“没被坏人拿走，掉在地上了，被山竹捡回来了，已经拿给妹妹玩了，妹妹很喜欢。”
小崽子这才安静下来，“没丢就好。”那是他和娘一起画的图案，丢了多可惜。
小崽子继续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水里了，水可咸了，我就知道那是海水。我的手脚都被坏人给绑住了，他朝我嘴里塞了个东西，能换气。不过那个坏人没有，他能憋很长时间的气。”这也是他割断绑绳不敢跳海逃走的原因。
“水里都睁不开眼睛，娘，我当时可害怕了。”小崽子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余枝把人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不怕，我儿子机灵着呢，被绑住了都能逃脱。”
听着娘的表扬，小崽子嘴角微翘，“我当时想，我这是落到人拐子手里了，他们特别坏，我倒不怕被卖给别人当儿子，我知道爹是谁，娘是谁，家在哪里，把我卖再远我也能找回来。我就怕他弄断我的胳膊和腿让我去做乞丐，那娘一定很伤心。”
她的儿子呀，有着天底下最柔软纯善的心！
余枝把儿子搂得更紧了，亲着他的额头，“不会，谁也不能伤害娘的好大儿。”
“嗯。”小崽子依偎在娘怀里，双手揪着她的衣裳，无比信服地道：“我知道爹和娘肯定会来救我的，我就告诉自己不要慌，一定不能慌，要想办法。”
余枝给予肯定，“你这样想是对的，你对于爹娘来说，堪比珍宝，你不见了，爹和娘哪怕拼上一切，都要把你找到。但在爹娘找到你的这段时间里，你要保护好自己。你拿着渔叉扎那个坏人，勇气可嘉，但并不可取。你是小孩，他是大人，在你没有十足把握杀了他的时候，不宜激怒他。娘要是没有及时赶到，你落在他手里要吃大苦头的。实力不如人的时候选择暂时示弱，这并不丢人。
“我们的老祖宗在这上头就是智慧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些都是告诉我们这个道理。”
余枝循循善诱着给小崽子讲着道理，当她看到那渔叉刺向小崽子时，她吓得魂魄都要飞了。
“以后莫要再一腔孤勇了，好不好？”
“嗯，我知道错了。”小崽子把头埋进余枝怀里，心里甜滋滋的，娘多疼他呀！“娘，我很高兴！高兴能做您的儿子！”
余枝的心软得像天上的白云，“娘也很高兴能做你的娘！”
小崽子又往余枝怀里拱了拱，不无得意地道：“娘，你知道我是怎么弄开绑绳的吗？”
余枝当然知道了，他的鞋子里放刀片，没有她的首肯，谁敢给他放。
不过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你怎么弄开的？”
“我用刀片割开的！”小崽子得意洋洋，“我的鞋子里有刀片呀，我趁着坏人不注意，先割脚上的绑绳，怕他看出来，没敢割断，还留了一点点，就一点点，我一使劲就能挣断。”他用手指比划着，“接着我又割手上的绑绳，不大得劲，我用了好长时间才割开。对了，对了，为了降低他的防备，我还跟那个坏人装可怜，就是这样，这样，娘，我聪明吧？”小崽子作出人畜无害的表情，脸上却全是得意。
“聪明！聪明极了！我的儿子当然聪明啦！好了，娘最最聪明的好大儿，你该睡觉了。”
屋里渐渐没了声音，闻九霄站在门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第445章 多养几天
屋里的灯一直亮着，闻九霄站在门外，母子俩的对话他全听到了，他紧握着双拳，心底升腾的戾气慢慢地沉下去。
他转头，望着无边地黑夜，默默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待气息平和才推开了房门。
“回来了！”余枝转头。
闻九霄嗯了一声，“睡了？”
“睡了。”余枝轻轻拿开小崽子的手，她一动，小崽子就跟知道似的，身体蜷缩，特别不安。吓得余枝赶紧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乖，不怕，娘在。”
站在床边的闻九霄，眼底又浮上了戾气，他竭力忍耐着，“今晚我守着他吧。”
“还是我守着吧，再说……”余枝苦笑一下，示意闻九霄自己看，小崽子抓着她的衣裳，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呀！
“三爷去看看花花吧，今晚你负责带闺女。”虽然有一堆下人，但身为父亲，带一带闺女怎么了？
闻九霄默了默，“好。”不过人却没动，余枝见状，问他：“人呢？”
闻九霄道：“先关着。”
余枝便明白了，肯定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关着，八成是小黑屋吧？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水牢。他不是把小崽子扔到海里了吗？那就让他也尝尝水里的滋味。
闻九霄推门出去了，没一会又回来了，手上还抱着花花小姑娘。余枝的目光从大闺女身上移到闻九霄脸上，“你怎么把她也抱来了？我照顾不了两个。”
虽然花花小姑娘很乖，但夜里醒了也是会闹人的，非得趴在余枝怀里才肯睡。若是平时她自然愿意惯着她，今晚却不行，她怀里已经有小崽子了。
“我照顾她。”闻九霄特别淡定，“放这吧，两张床挨在一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余枝就看到石榴几人抬着一张床进来，“少夫人，三爷吩咐奴婢把床抬进这屋。”福身一礼，几女就退出去了。
这？余枝讶然，闻九霄也宿在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