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 第40章

作者:希昀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国公爷嘱咐王书淮,“你媳妇没进过林子,快些去瞧一瞧。”

  王书淮领命,他自然不放心谢云初,早就将齐伟派过去跟着,此刻稍稍放了一记信号,那头齐伟回了信,很快便知谢云初所在,风驰电掣般朝西北角驶去。

  一处矮草丛生的山坡处,谢云初与王怡宁等人停马歇着,风吹草低,一头梅花鹿若隐若现在山脚一处觅食,谢云初瞧见了,忍不住张弓打算试一试,王怡宁在一旁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小鹿,悄声道,“若成了,咱们今夜烤鹿脯吃。”

  谢云初将弓拉满,一直瞄准着那头鹿,小鹿闲庭信步,恍然不觉周身危险,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令人心折,谢云初心生不忍。

  不远处林子里,信王高高大大坐在马背上,看出谢云初有些迟疑,他便张起了弓。

  小姑娘必定是想吃鹿肉,又舍不得杀生。

  她不敢做的事,他来做。

  她想要的,他来替她取。

  “唰”的一声,箭矢离弦,信王弓还不曾放下,只觉眼前一晃,又一道更快的箭矢从另一个方向破空而来,直直对准他的箭矢撞去,只听见不大不小的一声砰,他的箭矢被那人的箭推着一同没入石缝里。

  信王收了弓,视线淡淡投过去,王书淮将弓收入身后,不疾不徐策马过来。

  信王不意外王书淮的出现,毕竟方才齐伟的信号箭他瞧得清清楚楚,

  “王大人好射艺!”

  “不及信王殿下百步穿杨。”王书淮在马背上拱手一揖。

  信王还了一礼,指了指那头被惊跑的小鹿,“云初今晚的鹿脯宴是没了,她好不容易出一次京,王大人就为了跟我置气,枉顾她的心意。”

  王书淮张望远处的妻子,她正与王怡宁环绕花丛扑蝶,玩的不了乐乎。

  “枉顾她心意的是在下,还是信王殿下你?她不想杀生,你又何必替她造孽?”

  信王冷笑,将弓箭扔给身后的护卫,睨眼回,“本王纵横沙场,杀人无数,不在乎这一次,倒是王大人,打着尊重妻子心意的旗号,将里里外外的事务丢给她,当个甩手掌柜,很心安理得是吗?”

  王书淮脸色不变,也不屑于他争执,只淡声回,

  “殿下上回的巡防图,明面上是往西楚增加兵力,实则是想控制汉水上游的龙州,以上制下,以高制低,拿捏住汉王殿下的封地,若是陛下知道了信王殿下的心思,不知作何感想?”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信王冰冷地看着他,王书淮慢慢侧过身,俊美的面容从树影处转过来,天光照下,那张脸如明珠出水般,有一瞬间的惊艳,

  信王眯了眯眼,回望谢云初的方向,不予置评。

  王书淮视线重新追随妻子,语气含着几分不容反驳的冷锐,“自西楚与大晋和谈成功,蒙兀增兵边境,信王殿下还要继续留在京城吗?”

  信王听到这里,口里稍稍觉出几分苦涩,只是他面色不露半分,

  “看来王大人也不是不通兵略嘛。”

  王书淮淡笑不语。

  信王视线最后慢腾腾从谢云初身上掠过,掉转马头打算离开,路过王书淮身侧时,他笑意盈盈,

  “本王从书淮之议,这就自请返回边关,至于云初,就拜托书淮照顾了。”

  话落,一声利落的驾,快马加鞭与王书淮擦肩而过。

  王书淮脸色猛地一沉,方才处处占尽上风,也有十分的把握逼得信王离京,然而所有优势最终折戟在那句话里。

  谢云初这一日尽兴而归,将所猎的野味交去了厨房,只等着今夜吃烤肉,回到屋子,便见丈夫满脸青气坐在圈椅里,一身骑装未褪,手里甚至还捏着一根鞭子。

  谢云初吃了一惊。

  前世今生,她从未见王书淮失态过,哪怕后来夺嫡最艰险时,他也总是那般游刃有余,而近来,王书淮回来的次数有些多,脸色也不复往日那般镇定,实在令谢云初疑惑。

  脸还是那张脸,哪怕泛着青色依然有一种凌厉美感,五官也更显立体深邃,谢云初好奇胜过担忧,甚至调侃道,

  “二爷,这是谁惹您了?”

  嗓音清脆动听,一点点拉回王书淮的理智。

  信王是故意的,得不到便逞口舌之利,王书淮不介意借着伴驾的机会,给信王几颗苦枣子吃,要女人还是要江山,他相信信王会做出选择。

  这么一想,王书淮脸色恢复从容,朝谢云初露出一笑,

  “没有,我只是在想祖父的事,我已有法子让祖父回京。”

第29章

  国公爷的老寒腿又犯了,这一夜辗转难眠,连着长公主也落了枕,翌日天亮便催着丈夫,“请个太医来瞧瞧。”

  长公主纤指捏着太阳穴轻柔,每每睡不好,便容易犯头风,夫妻俩上了年纪,病说来就来。

  国公爷一夜没睡,靠着引枕扭头望着妻子,疲惫道,“不必了,左不过又要喝那些药,我已喝腻,歇两日再说。”

  长公主撩眼看着丈夫,叹道,“我看你是好面子,怕人晓得你一疆场主帅,进了一趟林子便不行了,脸上无光吧。”

  国公爷骂骂咧咧,“殿下已看穿,何必戳我伤疤。”背过身去躺着。

  长公主无语,“什么年纪了,还跟小年轻似的争强好胜?”

  国公爷不耐烦道,“哎呀呀,你别管,殿下自个儿去用膳吧,我再躺躺。”

  长公主招来女官,先下了床,目光在他那只老寒腿落了落,裤腿被国公爷撩起半截,脚踝处露出一片青色来,每每犯病皆是如此,夫妻几十年,长公主也晓得丈夫就这个毛病,疼起来很要命,只是他一贯忍着不轻易吱声,先去洗漱,不一会换了衣裳重新坐到他身侧,

  “去泡温浴?”

  “哎呀,一把年纪了不像样。”国公爷又换了个方向,不耐烦地往里侧着。

  回回犯病,国公爷脾气便不好。

  长公主又道,“我唤太医给你扎针?”

  国公爷没吭声,显然也不乐意。

  时辰不早,外头请安的晚辈到了,不一会四太太与大太太一道进来,亲自侍奉婆母用膳,四太太不见国公爷,多嘴问道,

  “母亲,父亲呢?”

  长公主精神不济,“老寒腿犯了。”

  四太太不敢作声。

  不一会,三老爷与四老爷带着晚辈过来请安,纷纷问起国公爷,长公主据实已告,王怡宁叹道,

  “这林子里湿气重,我们杏丫头昨夜还长了疹子。”

  三老爷听了这话,便与长公主道,“三伏天正热,陛下想必还要住一阵子,父亲既是发了病,不如儿子提前送他回府?”三老爷平日很敬重文武双全的父亲。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搭话。

  谢云初闻言瞥了一眼身侧的王书淮,丈夫长身玉立,一言未发。

  她怀疑国公爷发病与王书淮有关。

  长公主喝着参汤,沉吟片刻道,“章儿,你去一趟乾坤殿,禀报陛下,说你父亲发病,行宫寒湿重,不便养伤,要送他回京城。”

  三老爷立即颔首,转身便出了章德殿。

  王书淮在这时越众而出朝长公主拱手,“祖母,不如由孙儿护送祖父回京?”

  长公主淡淡看着他,一身湛色直裰挺拔如竹,衬得满屋子的男人都失了颜色,这么出色的人物可惜不是她亲孙子,她摇头,“不必了,你三叔送便可,你留在行宫伴驾。”

  给长辈请安出来,王书淮回别苑换官服去乾坤殿,待进了屋子,谢云初便悄悄拉住他,“二爷,你是怎么做到的?”

  “祖父事先知道吗?”

  以前谢云初从不敢问这些,如今无了顾忌,只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王书淮这个人,妻子不吭声,他绝对不会主动交待。

  王书淮平静地看了一眼周身,带她跨过门槛,轻声道,“祖父敏锐,我担心回头无法解释,自然连他老人家也瞒着,”

  “昨夜陛下赏了烤肉宴,天热,茶水里头镇了冰,我又暗中给祖父的酒水里加了一些西风烈,此酒烈,冰火相冲,祖父老寒腿必定发作,”王书淮说到这里,面露愧疚,“非此计,不能逼着长公主和陛下放人,只能委屈祖父。”

  谢云初听到这里,湿漉漉的杏眼盛着讶异,“什么叫放人?”

  王书淮眉睫一动,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改口道,“没有,我的意思是长公主与祖父感情甚笃,轻易离不得,祖父一旦发病,长公主也难以安寝,毕竟几十年的夫妻,哪里能看着祖父受罪,自然是送离这阴湿之地。”

  谢云初心里想,前世国公爷是不是也犯了老寒腿,否则哪能轻易被刺客得手,也不知道那刺客到底冲谁而来,国公爷这一回去能否保住性命,她还是不放心,

  “要不你安排齐伟暗中保护祖父?”

  王书淮听从了谢云初的建议,只是,“夫人,你好像很不安?”

  这是谢云初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执着。

  谢云初垂目道,“祖父是咱们二房的顶梁柱,若是他老人家有个闪失,咱们再无宁日。”

  王书淮微怔,没料到妻子想得如此长远,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发光,眼尾那颗美人痣簇簇堆着风情,却盛满了不安,王书淮罕见温柔地注视着她,宽慰道,

  “夫人放心,一切有我,外头的风风雨雨无论如何都碍不着你。”

  谢云初稍愣,这话倒是不假,前世无论朝廷动荡,她在家里总归是安全无虞的,他虽没给她情爱,却给她僻下一隅安宁。

  这样一个能干的丈夫,就该好好往上爬,等他做到首辅,她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不用伏低做小。

  她前世真是傻,才想要他的心。

  “二爷,我知道了。”

  看着妻子娴静的笑容,王书淮心里忽然生了一丝笃定,

  他要保她荣华富贵。

  这一日傍晚,齐伟回了行宫告诉王书淮,国公爷安全抵达王府,正在清晖殿修养。

  又等了两日,府上无任何动静传来,可见前世那场灾难避过去了,谢云初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寻到王怡宁,

  “我都出来十来日了,实在不放心珂姐儿,我打算明日回京。”

  王怡宁有些舍不得,“母亲还在行宫,我不能陪你回去了。”

  恰恰也有一些臣工要返回京城当差,是夜皇帝便在明玉宫设宴,谢云初吩咐春祺和秋绥留下整理行囊,带着夏安出席晚宴。

  燕山往北有一片村落,山民以游猎为生,后来这一带圈为皇家禁囿,这些百姓便学了戏曲,成就北地有名的鼓锣戏,不知哪位臣子提议,请这些百姓给皇帝献曲,皇帝答应了,晚宴开始没多久,一群荆钗布裙的农妇上台敲锣打鼓,几名布衣老汉拉着二胡在台上唱戏,那腔调儿与京城正儿八经的戏曲又不同,仿佛融杂了田间怡然自若的气韵,别有风趣。

  众人听得入神,些许大臣甚至执筷敲着瓷盘遥相呼应。

  时不时有宫妃给皇帝劝酒,就连长公主也喝了个微醺。

  谢云初与王书淮坐在后席,王书淮客气地跟周身的官吏寒暄,王怡宁抱着孩子咿呀学唱,唯独谢云初时刻保持清醒,她目光注视着那些打鼓的农妇,脑海忽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当年那个传信的侍卫言辞间似乎提到什么乔装,农妇的字眼,只因时间过去太久,谢云初记得不太确切。

  如果当年的刺客并非针对国公爷,而国公爷只是误伤呢。

  谢云初心一下子跳到嗓眼,眼神一动不动盯着那些妇人手里的木槌,后脊冷汗涔涔,谢云初紧张到了极致,忍不住猛地拽了下丈夫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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