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第87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前世今生 轻松 穿越重生

  “你怎么这么怂啊。”荣贺一脸嫌弃。

  怀安无语看天……他的人生目标是美美躺平,发点小财,等着老爹带他起飞才对,这么眼看着事情越搞越大呢?

  荣贺又劝道:“不要怕,我太祖母对小辈很和善的。”

  怀安一脸为难:“我不是怕太后,我是怕我自己,万一我管不住自己闯出什么祸来,我爹兜不住啊。”

  “噗——”正在喝茶的沈聿险些喷出来。

  搁下茶杯用帕子擦净嘴角,刚想讽刺他几句,但看着儿子真诚的目光,又忽然觉得不无道理。

  拿起书来,又放下。替他们想了个办法:“你们两个相互监督,谁有了什么坏主意,另外一个要及时劝阻。”

  二人对视一眼,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问题是……他们从不觉得对方的主意是坏主意啊。

  快乐的八卦时间总是十分短暂,沈聿看一眼天色,已是巳时了,便教他们拿出书本,各自来背功课。

  ……

  从卯时到巳时正刻,吴琦在雨中足足跪了两个半时辰,这几日倒春寒,乍暖还寒来得一场雨,冷到了骨头里,冻得他嘴唇发紫,面色惨白,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仅剩一丝意识在苦苦支撑。

  就在将要昏倒的时候,两名太监跑出来,一柄打伞遮在了他的头顶。

  “小阁老,陛下宣您进殿见驾。”

  吴琦哪里起得来,他抬起沉重的脑袋,鬓角散落的头发从官帽里露出来,两根乌纱翅朝下耷拉着,狼狈极了。

  两太监见状,只好一左一右将他搀扶起来,半搀半架的将他扶进殿内,几十步的距离,足足走了半盏茶功夫。

  走进殿内,两太监一撒手,吴琦如烂泥一样的摊了下去,先是摔在地上,然后挣扎着爬起来,给皇帝磕头行礼。雨水顺着帽沿,一滴一滴,在地上聚成一小滩。

  吴浚见皇帝久久不肯发话,微阖的双目倏然睁开,撑着冰冷的金砖起身,重重一脚踹在吴琦胸口,将人踹了个四脚朝天。事到临头,他只能代皇帝逼问吴琦:“你老实回话,到底是想绑架沈聿的儿子?还是想加害皇孙?”

  吴琦挣扎从地上爬起:“陛下明鉴,臣没有指使任何人绑架什么孩子,更不可能加害皇孙。”

  皇帝咬牙:“还敢嘴硬,真想让朕去查?!”

  吴琦改口道:“绑架沈聿的儿子,是想戏弄他一下,可是臣……臣可以对天发誓……真的没有使人去加害皇孙,如有半句谎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帝没有说话。

  

  吴琦接着道:“吴家两世受陛下恩德,一心忠于陛下忠于朝廷,怎么会加害皇孙呢……”

  “是么?”皇帝蹲下来,眼底泛着森森冷意,打断他的话:“你贪污朕的那些银子,也算忠于朕的体现?”

  吴琦惶然,俯身叩首。

  “朕特许你出入文华殿陪伴老父,不是让你贪污纳贿,窃权罔利的。内阁里如今是盆朝天,碗着地,全都乱了套了……”皇帝站起身来道:“传旨下去,即日起,吴琦回工部恪守本职,不得再插手内阁事务。”

  吴琦委屈的看了吴浚一眼。这些年,他贪污的同时,为皇帝填补了多少亏空,真当修道炼丹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真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看你爹有用吗?”皇帝陡然提高了声音,“还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

  吴琦悚然一震,俯身叩首:“臣,遵旨。”

  ……

  怀安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因为荣贺告诉他,需要给太后准备寿礼——王妃和祁王准备了手抄《严华经》和《百仙祝寿图》,而荣贺似乎也有了想法。

  怀安从午后想到申时,祖母去年过寿时家里还在治丧,不能大肆宴饮,他和两个姐姐在灶房里鼓捣了好几天,做出了栩栩如生的寿桃糕,全家人开开心心的分食。

  可是太后不是自己家的祖母,又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什么样的绫罗绸缎没穿过?

  要给她送礼,论财力,他最近把自己的积蓄和赚来的钱七七八八投进了书坊,正闹饥荒呢;论才艺,他这狗爬的字也不适合抄什么佛经,画工也没有好到可以画贺寿图……

  他苦思冥想,终于在晚饭前洗手时有了灵感。回房列了一张清单,交代长兴上街去买材料,然后拖着萌萌表哥不让人家读书,嘀嘀咕咕不知在研究什么。

  许听澜见他行动诡异,一脸戒备地问沈聿:“你儿又在鼓捣什么呢?”

  沈聿道:“给太后准备贺礼。”

  许听澜道:“太后的贺礼,是他自己可以准备的吗?”

  官宦之家走礼诸事,按品秩、亲疏、爵禄和场所不同,各有各的讲究,过高或过低都是大忌讳。这么小的孩子出席宴会,自然是要家里备好贺礼,何况是太后寿宴这样要紧的场合,哪能由着孩子自己瞎折腾?

  沈聿嗤嗤笑道:“你儿子万事不求人,求人必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由他折腾吧,你最后把一把关,别太夸张就行。”

  自从怀安种出了大棚菜,沈聿就不太干涉他自己鼓捣什么“不合常理”的东西了,干涉多了容易打脸。

  许听澜也明白,他们是清流文官,不是勋爵宗亲,按例只需上贺表,备礼上的太刻意了,会有攀附之嫌,损害官声。

  可她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我还是事先备好一份,免得到时抓瞎。”

  “还是娘子想得周到!”沈聿一记马屁奉上。

  

  风停雨歇,云苓撑开窗户透气。只听厢房里一阵窸窸窣窣,夜色之下,小小的身影抱着一堆东西贼溜溜地钻进了灶房。

  许听澜看一眼萧萧肃肃的丈夫,再看看妆奁镜子里螓首蛾眉的自己,发出疑惑良久的疑问:“你儿子做事,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的?”

第90章

  沈聿回头, 只见另一个高一些的身影,趁着夜色也溜进了灶房。

  他不禁蹙眉:“甍儿最近也这么鬼鬼祟祟吗?”

  许听澜摘下耳环,摇头叹气:“还不是你儿带的。”

  这就有些麻烦了……怀安再没气质, 那也是自己家的孩子,陈甍的父母祖父尽丧倭寇之手,已是无比凄惨,还指望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挑起这一支的宗祧呢, 好歹是亲戚一场,要是把这孩子养坏了,以后去了底下如何向人家父母交代?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甍儿也大了, 改天搬到前院跟怀远住去。”

  沈聿话音刚落, 只见一个更小的人儿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蹑手蹑脚的溜过——她以为自己个头小, 就不会被发现。

  夫妻俩谁都没有吭声,眼睁睁看着女儿抱着一只虎头枕溜出卧房,堂屋门吱呀一声, 便见她从窗户底下溜过, 也钻进了灶房。

  沈聿长长叹出一口气,手捻着佛珠:“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不就是嫁不出去娶不上媳妇考不上功名吗?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大问题。

  ……

  灶房里, 怀安和陈甍正在切割各种香料, 研磨茶叶、花片等,忙的热火朝天。

  芃姐儿也没闲着, 她被哥哥们忽悠着去掏炉灰, 小小一只还没有炉膛洞口大, 拿着一柄小铲子努力的挖呀挖,将草木灰挖进一个陶盆里, 弄得灰头土脸。

  是的,怀安打算尝试一下穿越者入门技能——做肥皂,而且还是带着香味,造型好看的香皂。

  这个时代的肥皂其实是一种植物,它与常用的胰子不同,是将肥皂荚放在锅里蒸,去除难闻的气味,然后加入其他香料炒制,最后搓成丸状,用来洗脸和清洁身体。

  

  而怀安要做的是不含皂荚的、用碱皂化油脂所制成的香皂。

  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只需要将草木灰拌入水中充分搅拌,慢慢熬煮,反复过滤得到碱液,再添加少量的生石灰水,静置分层,得到清澈的碱水。

  然后将香料浸泡在猪油中,加入碱水和食盐,再不断搅拌,使其发生皂化反应。

  这个方法,怀安只在后世的化学公开课上听了个大概,并不清楚每个步骤的配比,又或许可以通过化学方程式推算出来,但显然超出了他小学渣的能力范围。因此只能在不断试错中摸索。

  幸而萌萌表哥又聪明又好研究,而且动手能力超强,可以做他的得力助手。

  起先陈甍对做香皂没有任何兴趣,香皂里没有皂荚,这个想法听起来就十分滑稽。再说了,家里有肥皂也有胰子,何必去研究如此复杂的香皂?

  怀安他神色恹恹,透露给他一个冷知识——草木灰水经过过滤,静置,会析出白色粉末,这种白色粉末可以用来做火药。至于具体怎么做,就要表哥自己研究了。

  只见斯文俊俏的小少年猛然两眼放光,像被下了降头似的,二话没说就跟着怀安进了灶房。

  灶房里点起几支蜡烛,陈甍用菜刀将买来的香檀料子剁碎,泡入熬好的猪油中,一边忙碌,一边奇怪的问:“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方子?”

  “梦里,跟我下飞行棋的那个老爷爷告诉我的。”怀安搪塞道。

  陈甍疑惑的问:“他为什么不能说清楚一点,比如放多少猪油,多少草木灰,多少生石灰?还有那个白色粉末,具体怎样用在火药里……”

  怀安搪塞道:“人家肯告诉我这个法子,已经很够意思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陈甍想了想:“也对。”

  一小团芃姐儿蹲在地上,闷头奋力掏灰,掏了整整一盆,得到哥哥的夸奖,兴奋的围着灶台转。

  怀安知道这么小的娃视野有限,便找了个板凳让她站上去,两手扒着灶台,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两个哥哥搅和草木灰泡成的水,然后用细纱布一遍一遍的过滤。

  她有点失望,还以为要做什么好吃的,这黑乎乎的渣子看着也不好吃啊……

  怀安将过滤好的液体盛在陶盆里,搁在角落静置,并拿硬质纸用朱砂写了一个醒目的标语——禁止挪动。

  归置好一应材料,把妹妹抱下凳子,交还给老爹娘亲。

  爹娘目瞪口呆,刚刚洗干净的芃姐儿像从灰里刨出来的一样,浑身脏兮兮的,白净的小脸也成了花猫。

  “沈怀安!”许听澜连名带姓一喊。

  怀安脚底抹油,扭头就跑,转眼消失在卧房门外。

  各院儿里的早饭时间不一,都是在小灶房里做出来的。

  次日一早,王妈妈去灶房煮粥,乍看上去整齐干净,空气中甚至夹杂着混乱的香气。

  她心里一阵感动:“谁家少爷小姐能有这家的懂事,用完灶房还能收拾的这样干净,太感人了!”

  可真正用起来才发觉不对劲——菜刀卷了刃,陶盆里都是灰,碟碟碗碗瓶瓶罐罐装满了各样奇怪的粉末和碎屑,整齐的码放在灶台上,用瓷白的碟子倒扣着。

  至于上面写的“请勿挪动”四字,王妈妈只认得“勿”,大概知道是不让动的意思。总之锅碗瓢盆被霍霍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不能碰。

  她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回堂屋告状去——老爷!太太!快来看啊,祖宗们拆家拆的多别致啊!

  许听澜跟着她来到灶房,扑面迎来一股香料味,许家有香料铺,她对这种味道很熟悉,可怀安弄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她陪着丈夫儿子早起本来已经很烦躁了,看到这些东西更是血压飙升,可她知道这些香料价格昂贵,全给他掀了着实是暴殄天物,只得暂时忍耐。

  看着儿子顶着一头鸡窝被丈夫从床上薅起来,睡眼惺忪的晃来晃去,暗暗咬牙切齿:要是捣鼓不出什么名堂,就把这熊娃连同他那些瓶瓶罐罐一起扔出去。

  云苓给怀安梳好了头,许听澜将灶房里唯一没被占用的一口锅往怀安怀里一塞,支使他到老太太院儿里要饭去,要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沈聿不说话,只是幸灾乐祸的把他看着。

  怀安眼见娘亲脸色不好,不敢有二话,抱着锅跑着找祖母去了……

  “你怎么这么皮呀?”老太太哭笑不得,忙令李环媳妇带上半锅鸡茸粥,咸口的小酥皮,松软的蜜枣甄糕等等,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