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第94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前世今生 轻松 穿越重生

  三日后,内阁拟票,司礼监批红,将赵宥削职为民,下大理寺狱待勘。

  大理寺公差怕钦犯逃脱,连夜上门,见赵家支支吾吾不肯开门,直接闯进内院拿人,却发现人从床上滚到地上,抱着小腹拼命打滚,发出痛苦的嚎叫,郎中在一旁束手无策。

  “直接抬回衙门!”公差甲道。

  公差乙反驳道:“要是死在路上呢?我看你是真不怕担干系啊。”

  于是二人眼睁睁看着赵宥在地上狼哭鬼嚎了半个时辰,从瞠目结舌,到大惑不解,再到哈欠连天。

  公差甲道:“一定是在耍什么花样,我看还是把他抬走吧。”

  公差乙正要点头,忽听赵宥发出一声长而凄惨的哀鸣,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抽搐一阵,抓出一串串鲜红的手印,不动了。

  公差上前试探鼻息,郎中蹲下来把脉,都说:“气绝身亡了。”

  赵宥死状极惨,死因蹊跷,京城最好的仵作也没能查出死因。

  但连怀安都猜得到,无非是自杀和他杀两种可能,如果是畏罪自杀,从都察院回来就自杀了,不会等到现在,因此被灭口的概率更大一些。

  试想一下,一个人的手下掌握他无数黑料,又处在随时被提审的状态,该如何选择,不用想也知道。

  当然,赵宥人是死了,不代表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皇帝当即下令抄家,房产、田产、金银财物尽数充入国库,直系男丁流放充军,女子罚入教坊,幼童充入内庭。

  这是后话。

  

  说回太后寿宴。

  一行人簇拥着太后回到寿康宫,宣召命妇觐见,前来祝寿的贵妇们便鱼贯而入。

  午门外恭候的命妇足有数百人,进入殿中的却只有二十个,怀安一阵失望,但转念一想,数百人也不可能全部挤进殿内,能在最前排祝寿的妇人,除了几位公主外,当属郑阁老的夫人最为清贵,峩国公的夫人最为显赫,其余也都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非富即贵。

  目标客户嘛,不求多,但求精。

  看着这些雍容华贵的妇人们,怀安瞬间将方才紧张的情绪抛之脑后,巴不得立刻拿出香皂开始他的演讲——只要得到这些贵人的认可,何愁招牌打不出去?

  太监唱拿出礼单,当着众人的面唱名,无不是奇珍异宝,珍贵字画。

  唱完礼单,轮到祁王一家献上贺礼,祁王及王妃奉上手抄的经文和绣在屏风上的《百仙贺寿图》,都令太后眉开眼笑。

  荣贺献上的是亲手亲手打磨的菩提子佛珠,并悄悄伏在太祖母耳边对他说,晚上还有惊喜,太后被他憨态可掬的模样逗乐:“你父王说得对,确实是个小皮猴子。”

  荣贺浑不在意的傻乐,又道:“怀安也为您精心准备了贺礼。”

  怀安用力点头,宫人献上一个精致的大漆盒子,盒盖上绘制着“松鹤延年图”,端到太后面前打开,只见盒内被分为九格,每一格放着一块精致漂亮的点心。

  殿内笑语一停,众人表情各异,心说孩子不懂事,身后的大人也不懂事吗?太后的寿礼怎么能送吃食呢?

  皇家掌馔与司馔都是由专人负责,如果随便一个人提着一盒糕点就能让太后品尝,皇家有多少人口也被毒死了。

  太后身边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凑上来,轻声细语的问怀安:“沈公子,你确定这是送给太后的寿礼,没有拿错吧?”

  “没有。”怀摇头安道。

  郑迁的夫人是最担心怀安的,起身对太后福一礼道:“还请太后恕罪。怀安年纪小,大抵有所不知,太后面前是不能赠送吃食的。”

  后半句是对怀安说的。

  太后见不得众人这般为难一个孩子,笑着替怀安打圆场:“不知者不为罪,况且稚子童心,就是要天真懵懂才可贵。”

  言罢,请郑夫人坐下。

  怀安卖足了关子,才站出来,站在大殿中央解释道:“其实这不是吃食,是怀安精心研究一个月,为太后准备的寿礼——香皂。”

  四下议论纷纷。

  “香皂?”有人提出:“可是皂荚的皂?”

  怀安点头道:“是,但它比皂荚的清洁力强数倍,而且不伤肌肤。早起用它洁面,饭前用它净手,睡前用它沐浴,干净而不干燥,还能留香一整天。”

  众人的议论声大了几分。

  太后听了这话,轻轻捏起一块香皂,发现真的不是糕点,有点蜡烛的质感,触手滑腻,过手留香。

  且一盒九款,各有各的香气。像艾叶的清香,牛乳的奶香,茉莉的茶香,桂花的香甜……尤其是那粉紫色莲花形状的香皂,竟散发着檀木的温润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她又拿起一块桂花皂,居然还是上下两层,上层如琥珀般透明泛黄,下层如凝脂般洁白,对着光看,竟有桂花封于其间。

  

  她看惯了无数奇珍异宝,竟对眼前的香皂爱不释手起来,片刻只见堂下众人都带着好奇的目光,便命太监端下去给她们传看。

  太后一早对着皇帝和一众命妇假笑了半天,此时才露出由衷的笑容,唤了一声:“怀安。”

  “在呢在呢。”怀安乐呵呵地凑上去,不是他刻意逢迎讨好太后,如果说前世还有让他留恋和记挂的人,那就是外婆了,弟弟刚出生的两年,爸妈分身乏术,就把他送到了外婆家,外婆对他特别好,那是他人生最幸福的两年。

  所以怀安对这样和蔼可亲的女性长辈,总是忍不住亲近。

  太后越看越觉得这孩子乖巧伶俐:“好孩子,你是怎么想出这件东西的!”

  怀安道:“刚得知太后寿宴的时候,怀安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对怀安说了一道秘方,可是太过复杂,梦醒便记不清楚了,只好慢慢摸索。”

  说着,怀安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充满使命感:“虽然历经重重困难,但怀安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聪明的头脑,还是完成了这项研究!”

  说着,又换回小狗腿子般的笑容:“这样想来,原来是托太后鸿福呢!”

  太后入宫近六十年,早已习惯了宫里庄重谨慎的氛围,头一次见到这样古灵精怪的孩子,自夸与拍马屁随意切换。她强自忍笑,对怀安道:“你这般用心,又有……顽强的毅力和聪明的头脑……”

  太后说着,话音一顿,终于忍不住朗笑几声,惹得满堂命妇话语声一停,好奇的转身,窥探太后的笑颜,然后不明所以的陪着笑。

  太后瞧着怀安,越瞧越喜欢:“怀安这份寿礼,哀家最喜欢,当赏,重赏!”

  荣贺原本也在围观香皂,听到太后要重赏他兄弟,兴冲冲的坐回椅子上,满脸期待。

  

  可太后略一迟疑,喃喃道:“寻常金银珠宝与这香皂相比,太显俗气,平白辱没了这份心意……”

  许三多和刘斗金听得瞳孔发颤——别呀!怎么会有人嫌钱俗气啊?拿真金白银尽情地辱没他们吧!

  太后苦思冥想,也没能想出与香皂相匹配的赏赐:“这样吧,怀安,哀家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违背规矩法度,只要哀家做得到。”

  众人惊诧过后,又陪着笑,各怀心思的揣摩。首先这孩子出现在寿宴上就很不合常理,莫非沈司业立了大功要升官?莫非圣心已变为偏向祁王?

  当然,她们也有共同的想法——这香皂确实是好东西,不过怀安说的那样玄乎其玄,她们倒是不相信的,听说江南富庶,有不少北方见不到的好东西,或许这香皂就是安江县特产,又或许价格昂贵、工艺复杂,并未广泛使用,总之回去一定要派人好好打听打听。

  太后这样一说,压力却给到怀安了,他又不能明喊着要钱……他倒无所谓,他爹还得要脸不是?

  该要些什么赏赐呢?

  怀安扬起小脸,恰看到中堂悬挂的匾额,忽然灵机一动,对太后说:“娘娘,怀安想请娘娘试用香皂洗手,再为它题一副字。”

  怀安小算盘打到飞起,既然没有钱拿,那就只好请太后亲自带货了!

第97章

  话音一落, 四下哑然。

  常与太后走动的命妇都知道,太后从年轻时就极在意自己的双手,常常说“手如柔荑”, 是女子的第二张脸。

  太后洗手所用的胰子,是太医院独有的配方特别调制的,加入了许多护手的药材,除此之外, 还经常用羊乳杏仁膏敷手,以达到养肤的目的。因此她虽已到了古稀之年,一双手却保养的胜似四五十岁的样子。

  太后这样珍视自己的手, 怎么可能随便实验这等闻所未闻的东西?

  祁王怕怀安受斥责, 忙出声制止:“怀安, 不得放肆。”

  太后反倒慈蔼的一笑:“无妨, 也快入席了,哀家帮你试一试。”

  怀安笑逐颜开,眼看着宫人奉上净手用的琉璃盆, 以及装有香皂的漆盒。

  太后沾湿双手, 怀安从中选出一块蜂蜜杏仁皂,交到宫女手中,解释道:“香皂的用法与胰子差不多, 都是沾水后揉搓, 打出泡沫后揉搓一会儿,再用清水洗净。”

  众人的目光聚焦于太后的双手上, 只见这香皂产生的泡沫比胰子更加丰富绵密。

  这种关键时刻, 荣贺怎能不给好兄弟捧场?于是他表情夸张的叫道:“哇哦!这泡沫太细腻了叭!”

  祁王被儿子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 再偏头看向王妃,只见她正专心盯着那块吐泡泡的香皂。

  作为现场唯一的成年男性, 祁王满心不解,泡沫有什么好看的?

  香皂散发出蜂蜜杏仁的甘香,令人心神舒畅。

  荣贺接着喊:“哇哦!这味道太香了叭!”

  一众命妇虽依然保持礼仪,却按捺不住目光中焕发出的异彩。

  祁王更是一头雾水:香吗?可能有点吧,但问题是……有什么好激动的?

  太后用水冲净,擦干手上的水,两手干净爽滑没有一丝油腻。

  太后唇角微扬,似乎十分中意,称赞道:“不错,哀家本以为这香皂是胰子中加入了香料、颜料,原来并不是。用起来与胰子、皂角大不相同,爽滑温润,清爽不干。”

  荣贺又道:“哇哦……”

  被祁王捂住了嘴,警告他再乱喊乱叫,就罚他将“哇哦”二字抄一千遍。

  荣贺惊悚的点了点头。

  泡沫可以增加接触面,有利与彻底清洁皮肤,更能减少对皮肤的刺激,为了起泡丰富,怀安特意在皂液中加入了少量白糖。

  当然,仅使用一次是看不出什么效果的,因此太后所描述的感受,其实都是心理作用……怀安当然不会说这个大实话了。

  他一抬头,只见殿内一众贵戚命妇正直愣愣的盯着他。怀安被盯的后背生凉,这目光应该不是喜欢他,更像是想绑架,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朝太后身边挪了挪。

  不过对于香皂引起的反响,怀安还是相当满意的,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开一家香皂作坊了。只是童书馆开张在即,怀安和荣贺大部分的钱几乎都投入其中,想要再开一家作坊,恐怕实力不允许。

  可是错过这一波热度,日后再想做香皂生意,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更何况还会面临被仿造的风险。娘亲教过他,抓住先机才能占领市场,所以再难也要将香皂作坊开起来。

  太后还是说话算话的,答应为香皂题字,便命太监取来笔墨纸砚,用硕大的毛笔蘸取上好的松烟墨,在纸上写下“玉容养肤皂”五个大字。

  都说字如其人,太后看上去和蔼慈祥,一笔行书却如蚕头燕尾,起笔凝重,结笔轻疾,足见功力。

  四下响起一片叫好之声,众命妇极尽赞美之能事,夸赞太后的书法有大家之风。

  太后似乎又找回了年轻时候的慨然洒脱,容光满面,对太监道!“取哀家的私印来。”

  盖上一道私印,便将这五个字赠与怀安。

  怀安如获至宝,笑着行礼道:“深谢娘娘恩典。”从太监手中双手接过太后的墨宝,小心交给祁王身后的公公保管。

  午时初刻,太后迎来了新一轮拜寿,由永历皇帝带领皇室近支及后宫嫔妃们进入寿康宫叩拜,随后,命妇鱼贯而入,在院中叩拜,繁文缛节,不多赘言。

  鼓乐齐鸣声中,终于可以入席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