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圣父黑化后 第131章

作者:南楼北望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李棠华哽咽道:“是挽琴、挽琴给了儿药物,下在李凭风酒中,才能顺利让他现出原形……儿信她。”

  “信她,那就要一直信下去。”皇帝点点头,郑重道,“志同道合的人很少,你们要一起努力,守住天下的太平。”

  李棠华使劲点头。

  皇帝更是欣慰,却也愈发疲惫。他闭上眼,往后靠去,脑海中乱糟糟地想了很多。他想起兰因会的来历,那是以前的大周皇帝想出的办法,暗中创立兰因会,用恶鬼的力量镇压恶鬼,可不经约束的兰因会,最终成为一把失控的尖刀……不行正道,便是这样的后果。

  而更多地,他想起了姑姑,想起了年少的时光。那个时候真是清苦,却也真是快乐。姑姑多像一道光啊,又有才华,又善良可爱,要是她能成为太女,一定很有作为。可如今谁知道她的名字?真是不甘,真是不甘啊……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曾在什么时候见过很像姑姑的人……

  皇帝闭着眼睛,回忆着往事,唇边淡淡一缕笑容,似乎沉浸在美梦之中。

  并且,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李棠华放声大哭,殿内殿外也渐渐哭声一片。

  头顶夜空中,烟火大盛。虚幻的花朵接连盛开,光芒如海,照亮着两边的夜晚。

第一百零七章

  下雪了。

  出城后, 往北方再走一截,就迎来了初雪。雪花和着冷风,不断飘落, 令世界变得朦胧;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这是法术的效果,回头想去看施法的人, 但视野之中,只有晨曦中那越来越远的城池。

  对了……今天是立冬啊。九月廿五,也是他的生辰。

  这个冬日的清晨,商挽琴抱着刀,继续前进。

  北风吹得她长发飘扬,也吹得她裙摆飘扬;深青色的斗篷不断抖动着,渐渐积了一层薄雪。地面也积了雪, 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留下一串很快就会被风雪掩埋的脚印。

  她往山上走去。

  不远处,一只松鼠在地上挖着什么,大概是找它之前藏好的食物。它专心致志, 找得忘我,竟然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商挽琴停下来, 凝视着那只松鼠。

  嗤——

  石子划破空气的尖锐鸣叫。

  商挽琴抬了抬手。冰川一般的力量倏然而起,折射出淡彩色的光芒;它挡住了那枚石子。石子落地,变得粉碎。直到这时,那只松鼠才终于抬头,呆呆看了那石子碎片一眼, 转头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接二连三坏我的事。”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穿透冬雪而来。

  商挽琴看过去,见前方岩石边上, 依靠着一道人影。那人长发松松束在脑后,耳发垂落肩头,衬得他面上血痂分外刺眼。他盯着她,满面阴郁,那身原本华丽庄重的礼服也破损不少,带着烧焦的痕迹。

  “连只松鼠都要救,怎么,去玉壶春待了两年,就真以为自己能改头换面了?”

  他显然心情恶劣之至,阴阳怪气个不停。

  商挽琴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欠奉。

  李凭风显然一愣,表情彻底沉下。他身周空气忽然扭曲;从扭曲的空气里,仿佛爬出了什么无形的生物,闪电般击向商挽琴!

  “真是长进了,不仅学会陷害师父,还学会目无师长了。”他轻柔的声音,与凌厉迅捷的攻势形成强烈对比。

  按他所想,这个早就废了的徒儿必然受不住这一击,会被重重击倒、口吐鲜血;不会死,只是一个刚好够她长记性的程度罢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在刹那之间,她的刀就已经出鞘。

  积雪被扬起,冲向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雪模糊了天地,唯有一抹漆黑的刀光清纯如夜;它将模糊的风雪划出一道裂痕,而在那裂痕背后,是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如此明丽却也如此冰冷地看来。

  砰——

  这是刀刃击中恶鬼的声音。

  怦——

  这是他的心跳。

  短暂的呆愣过后,他禁不住神情扭曲,扭出一道惊喜万分的笑容。必定是因为过于惊喜,他的心脏才重重跳了两下。

  刀风不仅击退了恶鬼,也击破了他周身扭曲的风。他的脸颊上多了两道新鲜的血痕,但这无损于他骤然艳丽的笑容。

  “好,好,好……”

  他抬手鼓掌,发自内心地喜悦道:“我还道你这辈子是废个彻底,万万没想到你有点出息,竟然自己找来了恶鬼,重新引入体内?看你气息圆融,与这恶鬼还十分得宜,难道说——”

  他扬眉道:“你不仅杀了乔逢雪,还将他的魂魄炼制成恶鬼,从此为自己所用?那可真是让我也……”

  “谁知道他死没死。”

  她转过头,平淡地扔下一句。

  李凭风笑容一滞,眼睛一眯:“他没死?!”

  “谁知道,”她又说了一遍,漫不经心的语气,“捅了一刀,没仔细看。”

  她经过他身边,又往前走了一小截,停下来,回头看他。她散着长发,但还有一支金钗挽起她乌黑的发丝;那稍显凌乱的长发,配上她明丽却苍白的面容,显出一分凄清的艳色。这样一个凄艳的人,裹着一身青色的华丽衣裙,裙摆上沾血的蝴蝶在风里不住挣扎,让人想起生死之际含而不发的悲鸣,或者从生烧到死的火光,她看上去是如此、如此、如此地……

  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抬起手来。

  但这动作打破了她的平静。她表情一厉,手中刀刃再次出鞘一寸。可这样冷厉的神态,就没有方才那凄艳无声的美感了。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心情莫名平静下来。

  “骨牌呢?”李凭风问。

  “在。”她说。

  他又问:“那只食鬼鸟呢?”

  她答:“没带。”

  他问:“死了?”

  她说:“没在意。”

  李凭风满面笑容:“好啊,先是陷害师父,后是违背命令,现在连只鸟儿都带不过来,鬼羽,你的背叛之心是否太明显了一些?”

  她歪了一下头,那个动作让他想起雏鸟,异常单纯天真。接着她笑起来,轻飘飘地说:“可我回来了啊,师父,带着骨牌回来了,你还要怎么样?”

  这句话根本什么也没回答,然而他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却被击中。像一只蝴蝶的翅膀拂过,或者一朵花迅速绽放又枯萎,总之,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有些讨厌又有些舒服的感受。

  他放弃了再问,心想,是啊,总归回来了,总归带回了最重要的东西,其余种种,回去再说。

  他已经抬腿,却又想起什么,甩了甩半截被烧焦的袖子。一股旋风飞出,精准地扫去了岩石旁一块积雪。积雪散去后,下面竟露出一个脑袋。

  那脑袋的眼睛紧紧闭着,五官都贴了一层薄薄的冰雪,宛如死尸的头颅。但下一刻,那双眼睛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他动了动紫色的嘴唇,发出干哑的声音。

  “吞天大人。”他看向李凭风,又缓缓看向商挽琴,迟疑片刻,才说,“鬼羽。”

  商挽琴有点惊讶:“哎哟,是李恒,你把自己埋在雪里玩么?”

  他摇头,说:“护卫不力。”

  “噢。”商挽琴耸耸肩,“我该说一声抱歉。”

  他再摇摇头,请示般地看了李凭风一眼,后者点点头,他才身体发力,从地里爬了出来。他只有头颈沾着雪,身体上都是泥土,甚至有爬来爬去的虫子。他身体一直在发抖,但表情十分平淡,只低头慢慢拍打着身体。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具。白底,黑色的笔墨画出一张狐狸的面容。这狐狸一点不可爱,只像妖怪传说里一样奸邪丑陋。这样一张狐狸脸,商挽琴并不陌生。

  她恍然:“是你啊,狐狸脸。”

  和她一起倒霉兮兮地被派去驻守金陵,成天蹲在地下室的兰因会成员,不就是这个狐狸脸吗。她还强迫他用五百两,和自己交换了一支珍珠发钗。

  狐狸脸对她点点头,发出了不同于“李恒”的声音,说:“鬼羽。”

  商挽琴问:“你叫什么?”

  “我……”

  “行了。”

  李凭风突然出声,一脸心情很糟的模样。他抬腿踢了李恒一脚,又似笑非笑地对商挽琴说:“过来,走了。”

  商挽琴紧了紧怀里的刀,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她不知道,她刚才脸上还有一点微微的笑,现在全然面无表情,目光也变得沉寂,和李恒有些相似。

  李凭风心情更糟了。他瞪着这个逆徒,心里翻来覆去地想那些他熟悉的折磨人的法子,这些法子都曾带给他乐趣,可现在又都让他觉得无趣。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心情很糟,而且看见她那身代表新娘的青色衣裙,他的心情就更糟了。他掏出匕首,很想冲着她那纤细的脖子划一道。

  “师父?”她敏锐地看来,耳发被风吹拂,贴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忽然地,她又有了那凄清的艳色,那是分明想要哭泣、却还坚持微笑的脆弱之感。

  她就这么站在他身旁,带着这易碎的艳色,披着新娘的长裙,长发被风带过来,贴了几缕在他身上,就宛如……

  他垂下眼,看了衣摆一眼。大周皇室,以玄色与深红为象征。那深深的红色,在冬雪中十分醒目。

  当李凭风再次抬眼,已是满面笑容、满眼春风。

  匕首在他指间转了一圈,指向他的掌心。接着他用力一划,一道深深伤痕出现,溅起深红的血液。没有翻出的血肉和白骨,在那伤口之中,涌动的只有鲜血和森森的鬼气。

  血液溅出,在半空形成一道拱门。

  李凭风率先迈步,走进门中。

  接着,商挽琴和李恒跟上去,也消失在拱门中。

  拱门消失,只留下地上几点血迹,那血迹渐渐被风雪掩盖,彻底了无痕迹。

  ……

  两年没回黑风山,简直像一辈子那么长。

  兰因会的老巢叫黑风山,是个一听就很土匪、很反派、很妖怪的地方,非常适合兰因会安家。黑风山实际是一片山脉,由连绵的山、河流、山谷,还有少许平原组成。很大,建筑不少,人也不少。

  商挽琴穿过拱门,就踏在了黑风山的土地上。

  她抱着刀,一言不发,不理会四周那些或窥探或恶意的视线。李凭风走在她身前半步,已经是吞天的打扮,脸上一张毫无美感的黑红色面具,在四周白惨惨的面具里显得鹤立鸡群,一看就让人瑟瑟发抖、退避三舍。

  商挽琴跟着李凭风,而李恒又落后她一步。三个人里,只有她没戴面具。

  戴不戴都差不多,这黑风山上,能贴着吞天这么近走路的,从来只有她一个。

  到了黑风山后,李凭风也一直没说话。三个人沉默地行走,很快来到了山顶主殿。山门伫立,漫长宛如没有尽头的石阶向下延伸着,在阳光里白得刺眼。商挽琴走过山门时,想起曾经某一天,她坐在这里,跟着吞天学会了一道法术。

  这里到处都是类似的回忆。

  她瞥了一眼吞天的背影,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绪。

  到了主殿后,吞天让他们在外面等候,自己进去和其他人说话。主殿里都是兰因会的高层,教主啊、占命师啊、各大护法啊,都经常在里面。不过商挽琴从不知道吞天的头衔是什么,那个男人好像没有头衔,但很受尊敬,也很受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