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宋氏的演艺人生 第158章

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标签: 宫斗 穿越重生

  过了半个多时辰,福嬷嬷和喜乐前后脚回转。这次,他们没再发现别的什么东西。

  “张保已将锦瑟居的下人都带走审问了……”福嬷嬷回道,眼睛直直地看向李氏身后的香果。

  香果被她看的满脸冷汗,浑身发抖。

  耿氏突然出言道:“嬷嬷,香果姑娘到底不同于其他下人,若要让张公公带走,是不是有些过了……”她看向院子里扎堆儿站着的几个姑娘,补充道:“她们平日里行事都是再谨小慎微不过的,便是有害人的心,也没害人的胆,更没有害人的本事。”

  四阿哥被耿氏话中的某个词打动,对福嬷嬷吩咐道:“先让张保审那些人,若是问不出来什么……再说。”

  李氏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快速转动过。

  始作俑者既然想要栽赃,那锦瑟居的下人要么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匣子的存在,要么就已经被人收买,张保很可能什么都审不出来。

  她隐隐有一种直觉:若是今天这事真的被做实到她身上,那即便日后四阿哥登基为帝,她恐怕也“翻不了身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李氏突然说道:“将那布娃娃拿来与我看看。”

  众人都看向她,李氏也不解释:“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我也没机会将那东西弄坏不是?”

  福晋不满道:“那上面还有滢滢的生辰八字,如何能随意传看。”

第194章 巫蛊 四之三

  李氏莞尔一笑:“所以福晋也觉得这个娃娃不是我做的喽?若是我做的, 那生辰八字必然也是我写上的,我现在看不看,也没什么区别。”

  福晋哑口无言。

  宋莹笑着为她解围:“正好我也想看看, 嬷嬷拿过来吧。”

  福嬷嬷看向四阿哥,只见四阿哥面上居然带着一丝犹豫, 宋莹心里微微有些发冷。

  终于, 在众人视线的直视下, 四阿哥点了点头, 然后轻轻闭上眼。

  福嬷嬷将匣子放到宋莹和李氏中间的茶几上打开,宋莹只探头看去,李氏却不管不顾地上了手, 将娃娃上的银针全都拔了下来。

  “庶福晋!”福嬷嬷惊慌地喊道。

  “慌什么!”李氏不屑地说道:“照你们的说法,这针扎在娃娃身上便是下咒, 那我拔下来, 不就是解咒了吗?”

  钮祜禄氏一脸无奈:“哪里那么容易就解咒呢,得先请会解咒的大师施法才行……庶福晋这么突然地拔针……宋侧福晋, 您可有觉得不适?”

  宋莹没搭理钮祜禄氏,一寸一寸地观察着匣子里的娃娃。

  李氏充满暗示意味地说了一句:“钮祜禄格格很懂嘛~”

  钮祜禄扯扯嘴角,将头撇向一边。

  李氏把银针拔光,将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 问宋莹道:“宋侧福晋对女红研究颇深,可否能告诉我, 这娃娃的针脚走线,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莹抬头看向李氏:“你想说什么?”

  “我是不通女红的,这么多年别说衣服了, 连个荷包都没给爷做过。这样针脚细密的娃娃, 我自己是做不出来的。”李氏说道:“我听说擅女红的人, 一眼就能看出旁人走线的特点,若是能依着这特点,找到缝娃娃的人,再审讯一番,我的嫌疑想必也就能抵消了。”

  宋莹直视李氏,看到她在说“审讯”二字时毫不犹豫的神色,垂下了眼眸:“针脚走线的特点,得刺绣才能看得明显,这种简单的缝制拼接,是看不出什么的。”

  李氏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低落起来。

  “不过,”宋莹补充道:“走线上我虽看不出什么,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是什么?”李氏激动地追问道。

  宋莹坐直身子,沉默地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睁开眼,迎向她的视线,神色不动地叹了一口气,轻柔地问道:“滢滢发现了什么?”

  宋莹毫不避讳地拿起娃娃,伸手举在身前:“这娃娃本身的材质,只是普通的细棉布,里面塞了棉花,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它身上这件衣服的面料却有些特殊——这是苏州特产的葱白宋锦。”

  她此刻终于知道,那幕后之人费心将巫蛊之事栽赃到李氏身上,图的是什么了。

  钮祜禄氏问道:“苏州产的宋锦,我那也有几块,是福晋初夏的时候赏的。宋侧福晋该不会是想说,有宋锦的人便有嫌疑吧?那跟我可就没什么关系了,福晋赏我的那几匹,可没有葱白的。”

  福晋说道:“内务府今年送来的苏造宋锦,本来就没有葱白的。”

  耿氏疑惑道:“那这绸子是哪儿来的?”

  ……

  年氏自打看到宋莹举在手里的那个娃娃身上的衣服,就直觉不好,此刻听到耿氏直接了当地发问,再也忍不住,激动地呛咳了起来。

  众人被咳嗽声惊醒,坐在年氏身侧的钮祜禄氏凝眉看了她一会儿,恍然大悟般说道:“这后宅女眷,从福晋往下,都是靠着份例过日子的,唯独年侧福晋,自打进了府,年大人的‘年礼’就没断过……那葱白宋锦该不会是……”

  年氏咳嗽地更厉害了。

  四阿哥赶紧让人给她抚背喂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停歇。

  年氏并非体弱之人,现如今却因为一块绸子就呛咳不止,在众人看来,就很像是妄图通过怀孕体弱蒙混过关。

  李氏冷笑道:“也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年侧福晋,劳您用这么个法子栽赃陷害我?”

  “我没有!”年氏反驳道:“我与庶福晋没有过结,我为何要害你?”

  “您或许不是想害我,而是想害宋侧福晋,我不过您随便拉来垫背的,”李氏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这话更莫名其妙了,我又为何要去害宋侧福晋?”

  李氏竖起了眉毛:“我怎么知道?!我连你为何要害我都不知道!”

  若非不合时宜,宋莹差点儿就被李氏的“胡搅蛮缠”给逗笑了。

  钮祜禄氏的眼神在宋莹和年氏之间来回转了转,轻声说道:“王爷没有嫡子,两位侧福晋若是能生个儿子,于府上可是天大的好事……”

  四阿哥抬眸,利眼射向钮祜禄氏,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年氏看向对面,见宋莹既不激动也不慌张地静静坐在那里,喉头无端端地泛起一股酸意。

  四爷偏爱的,是不是就是宋氏这仿佛永远不动于山的模样?

  年氏忍下心中的波澜,努力理清思绪,对上首的四阿哥和福晋说道:“爷,福晋,方才李庶福晋说,那装娃娃的匣子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库房被发现的,明显是有人要陷害于她。这话放在我这里也同样适用。白色的布料那么多,甚至娃娃的本体都是用细棉布做的,为何偏偏要套一件葱白宋锦做的衣裳?如此明目张胆,生怕别人看不见这布料的特殊,如此不也正能说明,是有人想要借此陷害我吗?”

  “或许你就是想利用这点来摆脱嫌疑呢?”李氏不甚肯定地说道:“而且,以年侧福晋的家底,收买一两个下人,将这娃娃放到别人的院落里,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年氏挺直腰板:“李庶福晋,我知你是因为这娃娃在锦瑟居被发现,所以急于澄清自己,但说话可不能张口就来。你说我收买了你院里的下人,可有证据?”

  李氏一滞,转而说道:“我不过是在当前条件下做合理猜测,证据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找吗?反正这娃娃身上的衣料出自沁雅轩,我身上的嫌疑是洗清了的。年侧福晋有功夫对付我,还是想想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吧!”

  年氏咬唇不语,硬挺着不看向四阿哥。她不想让四阿哥误以为自己是在向他求助,她想用干干净净的真相还自己清白,而不是仗着宠爱令四阿哥打破原则,不管不顾地站在她这一边。

  李氏瞧着年氏的神色,轻轻冷笑一声:“方才看我的热闹的时候,都看得挺开心的吧?如今轮到自己了,可还看得下去?”说完,她眼睛瞥向身侧的宋莹:“你吃了一碗粉,别人愣说你吃了两碗,你要怎么证明你只吃了一碗呢?难不成要剖开肚子将粉倒出来?这有罪的人,能想出百种法子证明自己无罪,可是本来就无罪的人,要怎么证明自己无罪呢?”

  福晋皱眉说道:“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若非你平日里太过特立独行,别人找挡箭牌的时候,又怎会第一时间就想到你?”

  宋莹忽略掉李氏话中满满的暗示,将娃娃衣服拿在手上反复验看。她摸着衣服的接缝处,抬头问道:“年侧福晋,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请说,”年氏的面色有些苍白,眼角微微抽搐,手抚摸着腹部。

  “府里针线房有规矩,主子们拿自己的衣料做衣裳,这裁剪剩下来的布头,大块的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小块的则由绣娘们做主,缝制些荷包、帕子之类的小物,成品也要一并送回。只有那些实在不成形的边角料,才会统一由针线房处理掉,”顿了顿,宋莹问道:“敢问年侧福晋,你将宋锦送到针线房做衣服前后,可有做过登记?可还记得送去几尺,针线房又还回几尺?”

  年氏眼中燃起希望之火,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丫头,却见那丫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府里有这条规矩吗……奴才……奴才不曾听说过呀……”

  钮祜禄格格解围道:“年侧福晋财大气粗,这些许针头线脑的小零小碎,不放在眼里也是正常,不比我们,若是瞅着针线房没将布头送回来,还会派人去追问呢。”

  “府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让你今天一直盯着年侧福晋的身家不放?”福晋怒喝道:“钮祜禄大人好歹是礼部典仪官,钮祜禄格格如此粗俗行事,是嫌弃家族名声太好听了吗!”

  钮祜禄格格缩了缩肩膀,僵坐在椅子里。

  年氏眼中的火苗慢慢熄灭。

  这件娃娃衣服是如此强而有力的证据,让她根本无从自辩。

  “所以,”沉默许久的四阿哥终于出了声:“这娃娃的衣料,谁都可以从‘人来人往’的针线房弄到。”

  一语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刚刚李氏说锦瑟居大库房平日里人来人往时,四阿哥可什么话都没说,如今年氏辩驳不能,他却站了出来。

  而且那句话的尾音并非询问,竟像是直接下结论了。

  证据如此“确凿”的情况下,四阿哥难道还要为年氏脱罪不成?

  果然,只听四阿哥继续说道:“锦瑟居的大库房虽没有上锁,但锦瑟居的大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这娃娃既是在锦瑟居找到,就算不是李氏亲手所做,也是锦瑟居下人做的。李氏难辞其咎!”

  “爷!”李氏惊慌地站起身:“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会……”

  福晋打断了李氏的话:“下人没有主子的授意,怎敢私自做出这种脏东西?且那装娃娃的盒子样式虽普通,但做工精致,也不是一个下人能弄得到的。”

  宋莹猛地看向福晋,只见她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目视虚空。

第195章 巫蛊 四之四

  “福晋!”李氏嘶喊了一声, 又软了调子:“我知道,在阿哥所的那些年,我曾数次冒犯您, 但那不过是些言语上的冲突,都是小打小闹, 我何曾真的害过您和宋侧福晋?”

  “时移世易, 当年不比现在, ”福晋说道:“这两年来, 弘时屡次因为学业被王爷训斥,弘历和弘昼却总是被王爷夸奖。你虽看在眼里,但并不如何着急, 因为三个小阿哥都是庶出,弘时更是长子, 日后请封亲王世子, 弘时都是最强有力的人选。但两位侧福晋接连有孕,她们若是生了儿子, 既为侧出子,地位比弘时等人都要尊贵。你心有不满,却不能言说,因此用巫蛊娃娃诅咒滢滢, 再栽赃到年侧福晋身上,正是一举两得。”

  李氏觉得眼前的一幕简直不要太好笑:“福晋, 您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您却忽视了最根本的一点——我不信这些的。当年您要带着我和宋侧福晋给孝懿皇后抄经,那个时候我就说过, 我是不信神佛的。”

  “啊!”钮祜禄氏突然惊呼出声, 见引来了众人的视线, 她又慌忙用双手捂嘴,露出一双眼睛,惊惶不定地盯着李氏。

  福晋不耐烦地问道:“钮祜禄氏,你又惊叫什么?”

  钮祜禄氏放下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四阿哥和福晋:“我……我就是想起一件事……武格格某次与我闲聊,不小心说漏嘴,说是……李庶福晋仿佛不信佛,是信邪神的……”

  “胡说八道!”李氏大喊道:“我跟武格格又不熟,我信什么,她怎么会知道?!”

  “那……兴许确实是武格格在胡言乱语吧……她说这事的时候,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所以我才信了的……她说李庶福晋在阿哥所的时候,会每天定时在院子里参拜邪神,穿着露骨、动作诡异……”钮祜禄氏讪讪地笑笑:“武格格这人,成天迷迷糊糊地,嘴里的话好像确实当不得真……”

  李氏早就将多年前那段“露天做瑜伽”的经历忘在了脑后,此刻听到钮祜禄氏提起,才恍惚忆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她开口反驳道:“见识短,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什么拜邪神,我那是在练瑜……”

  “够了!”四阿哥打断了李氏的话:“吵吵嚷嚷,你一言我一语的,像什么样子!”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所有人,最后看向立在房间正中的李氏。

  四阿哥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一向美艳俏丽的李氏居然也同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一样,生了皱纹,黄了脸庞。曾经的她,眼神中会直白展示出来的对他的满满欲望,如今竟也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疲惫,不复清纯灵动。

  这个曾经明艳动人、绚烂多情、占据了他内心的女子,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洪流,最终泯与众人。

  “李氏,”四阿哥深吸一口气:“心生嫉妒,以巫蛊邪魔之事咒魇宋侧福晋,栽赃陷害年侧福晋,致使家宅不宁,本该罪无可恕,但念在你多年服侍尽心、生育有功……即日起,禁足于锦瑟居,不得外出,不得……与弘时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