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师螺
楼青茗：……
你他.妈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反驳。
她如果真心想养，当然能够养得起，现在的问题就是她不想要养！
不过听到这里，楼青茗也大概知道佛洄禅书之前在墨莲镯中发现端倪后，为何没有与她坦言。
说到底，为的还都是功德。
她感觉，佛前辈这完全是钻到了功德眼儿里出不来了。
“佛前辈，你……”
佛洄禅书用书册本体挡住眼睛，无奈笑：“茗茗，这可是凶兽饕餮的功德啊。养了它，你可以直接获取到这部分功德是一部分原因；但若它已经与你的命轨连上，你却因为一己私心不想管它、放它出去为祸一方，肯定会被牵扯到一部分因果又是另外一方面。”
“再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老夫觉得你脑子好使，一定可以。”
楼青茗：……
讲道理，她当初要是知道自己来到御兽宗以后，财运都是这样的，她当初一定不会说出在哪个宗门都是一样的这种大话。
这样的经历也着实太波荡起伏、坎坷重重，按部就班的生活修炼它不香吗？
她低头看着漂浮在面前的一沓兽皮地图，心中激烈挣扎，半晌她咬牙开口：“前辈说的我都懂，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是想要亲眼见一见它。”
知晓这只饕餮的真实性格，她才能对自己的未来拥有更加清晰的规划。
翎采面色一松，笑着颔首：“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说着他就右手前伸，将地上的两只骨盒招至身前，而后十指诡异地交结在一起，快速打出一连串的复杂手诀。
随着这些手诀一枚枚地落到骨盒上，柔和的白光逐渐自其上亮起，并且越到最后，这光亮就越是刺目、白炙。
如此一连小半个时辰后，当翎采的魂体都开始变得浅淡，那两枚越变越大的骨盒才“啪”的一声清脆爆破，乍然打开。
骨盒破碎，化为团团光点。
同一时间，一团巨大的粉蓝色毛球，与一枚规律起伏的赤色心脏，便一齐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楼青茗眸色一凝，还待仔细观察，就发现这二者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极其短暂，几乎只一现身，便迅速融结到一起。
而此时，那原本一直在骨盒旁边打转儿的五枚五色水灵根也在同一时间化为流光，一齐钻入了那蓝球体内。
四份身体，回归三份，封印中的饕餮意识被成功唤醒。
下一刻，那枚毛绒绒的蓝球就睁开了双眼。
漂浮在半空中的蓝色毛球个头极大，其大小几乎能与这座遗府的传承大殿一较高下。
当它睁开眼睛看清周身的所在后，稍微反应了一会儿，当即就缩成了成人巴掌大小，一下子扑到翎采的手中，恶狠狠道：“你之前说，那次是本神兽看到你的最后一面，果然都是骗兽的！现在这不就又看到了吗？菜瓜，你欺骗了本神兽的泪水！
“说！你居心何在？！是不是想收集本神兽的泪水去卖灵石？”
明明是奶味儿未褪的稚童声音，却带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凶狠与狰狞。
翎采抚摸着手中小饕餮的身体，眉眼一下子就温柔下来：“我冤枉啊，小乖，我当时第一次见到你哭，都愣住了，那些泪水可都没反应过来收呢。”
“不过，这见面就真的是最后一面了，你没看到我现在都已经是魂体了吗？”
小饕餮有些焦躁地在他手心弹跳了几下，蛮横眯眼：“菜瓜，我还没说你，你怎么将自己魂体弄得这么虚？！真就是白费了本神兽从牙缝儿里给你省出来的食物，把你喂养得这般白胖我容易吗？你对不起我！”
它越说越暴躁，小胸.脯被气得一股一股，鸢褐色的眸内就差要喷出火来。
然而即便如此，它蹦跶的幅度也一直很克制，基本保持在翎采的手心范围，任凭他乖乖抚摸。
直到感觉这般继续下去有些不好意思了，它才调转了下身子，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楼青茗，生涩地转移话题：“这就是你为我寻找的新主人？没有你好看。”
翎采好笑：“口是心非，看来你也承认了她的美貌，这位小友长得确实比我好看。”
小饕餮呲牙。
翎采却在它发泄完心中的怒气后，抬头与楼青茗解释：“小乖虽说凶了点，却性格很好，只是偶尔喜欢说反话，还容易害羞，小友不要介意。”
楼青茗看着他手中的那枚小蓝球，心中快速抉择，半晌，她轻笑一声：“这便是饕餮的幼生形态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翎采自豪颔首，随后又转为惋惜：“确实，据说它们的成年形态非常威武，但是我养了它一辈子，不要说爪子了，就连角都没看到长出来一个尖儿。”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小蓝球愤愤地哼唧一声，却没有反驳，只是恹恹地窝在翎采手中，沉浸在即将临别的伤感情绪中。
但翎采此时却顾不上它，他敏锐地察觉到楼青茗态度的变化，眉宇轻快：“怎么样，它是不是很可爱？”
楼青茗看着蹲在他手中一动不动，笔直地向下垂出一条细长尾巴的的小饕餮，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嘴角：“确实很可爱。”
当然，它不吃东西的时候最可爱！
翎采舒出一口气，能够直接达成协议，用不到威胁的手法，已是他想象中的最好结果。
“小友，相信我，你不会后悔做下这个决定。”
楼青茗未置可否：“希望吧。”反正决定这东西，以后就算后悔那也是晚了。
之后翎采又与楼青茗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小乖的生活习惯与脾气性格，那模样就好像是要送养自家儿子的老父亲，眼底心头满是舍不得。
直到最后，他才开口：“既如此，你们便契约吧。”
小乖淡淡撩起眼皮，自从解除封印后，它又看了楼青茗第二眼。
在此之前，它并未询问楼青茗太多情况，显然是对翎采的眼光有着十足的信任。
它挺起胸脯，先是自口中吐出一道繁复的契约符文，而后想了想，又在那符文上变动了几笔，理直气壮道：“我观你的资质要比菜瓜强许多，当初我与菜瓜契约时就是没经验，直接一个简单的契约了事。”弄得现在它还得面临两次分别。
“这次本神兽大方地允你一份灵魂契约，怎么样，你高不高兴？！”
楼青茗：……不，大可不必。
她探入神识，将这份契约从头读到尾，并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就是最后那个灵魂不灭、契约不毁的条款，让她耿耿于怀。
她打着商议：“你看，咱要不就将这最后一条改了？灵魂契约什么的，太慎重了。”
虽说她并不确定自己的将来，但是与这么一只凶兽灵魂契约，还是能简则简。
小饕餮闻言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瞬间狂暴：“什么？！你还想死遁？！本神兽告诉你，想都别想！”
楼青茗：……
“谁闲着没事玩死遁啊，活着不好吗？”楼青茗连忙安抚。
没想到这小家伙心智不高，脾气倒不小，她与翎采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它身后快甩成风车的尾巴给安抚下来。
如此之后，楼青茗也懒得再计较那最后的条款，直接肃色表态：“既如此，那我们契约以后，我就接管你的管教大任。”
小饕餮噌地一下蹦起，就要反驳。
楼青茗眯眼又接上一句：“包括吃喝。”
小饕餮吭哧了一声，闭上了嘴，又恶狠狠道：“你如果敢说话不算话，我就将整个修真界都吃了，后悔不死你！”
至于为何不是将楼青茗吃了，那是因为这份契约中约定了双方不能互相伤害。
之后两人一齐滴血、探入神识，很快，面前的契约符文便一胀一缩，迅速分为两半，带着两人的精血与神识返回到她们的识海。
小饕餮感受着自己识海契约中楼青茗的精血讯息，眉宇舒展下来，难得奶气地说了句实话：“菜瓜，你给我选的主人还不错。”
在它身后，翎采的身上却已染上淡淡的金光。
他看着已经出现在身后的轮空通道，轻笑询问：“小乖，你现在开心吗？”
小饕餮点头：“开心。”
翎采展颜：“开心就好。”
说罢，翎采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将遗府内的所有极品灵石都收入楼青茗腰间的储物袋。
在此期间，他的魂体已经被一片金色的功德金光全然包裹，自腿脚开始逐渐消失。
等他将手头的事情全部做完，更是已消退至腰部，他深深地看着手心中的小饕餮一眼，又含笑向楼青茗点了下头，便化为一道金光飞入了身后的轮回通道。
此时翎采的魂体已然消失，小饕餮却依旧半浮在空中，保持着方才被翎采托起时的高度。
感受着身后渐远的气息，它轻声开口：“再见。”
身后没有声音。
它看向楼青茗：“他走了吗？”
楼青茗轻轻点头。
它忽地一下转身，看向身后已经快要关闭轮回隧道，嗖地一下就要往那轮回隧道的入口处冲，被楼青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细长尾巴尖上的小蓝球：“不能去！”
轮回隧道非仙人不能入。
以她们如今的境界，一旦进入就视作抛弃肉身，再也无法回转。
小饕餮悬在空中，眼见着这一会儿功夫，轮回隧道就关得只剩下一个小口，它再也忍耐不住地哭嚎出声：“菜瓜，你别走啊，菜瓜……”
震天的哭嚎嗓门，在这方黑漆漆的无边空间中如惊雷般响起。
楼青茗反应迅速地取出一枚酒坛放在它的身下，对上它疑惑的目光，温声开口：“没事，可劲儿地哭吧。”
饕餮的泪水可珍贵着呢。
小饕餮的哭声戛然而止，它看了看身子下面的酒坛，又看了看这会儿功夫早已关闭的轮空隧道，再也忍不住地悲从中来：“菜瓜呜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吃菜瓜了，你回来！”
楼青茗：“……佛前辈，我记得我曾经在仁仙城收购的那批种子里，好像就有菜瓜。”
佛洄禅书：“……确实。”
楼青茗：“那就好，我好像有了收集小饕餮眼泪的方法了。”
只要它还能哭，她就不愁饿不着它。
佛洄禅书：……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也不愿多说什么来打击她的美好心情，只是闭着眼睛开口：“那还挺好，加油。”
饕餮性凶贪暴，几乎从不流泪。
但饕餮眼泪却是相当好用的炼丹与炼器中和调剂灵材，这些眼泪视饕餮的修为，被分为不同的品阶。
眼下的这只小饕餮是金丹修为幼崽，流下的泪水属七阶宝物，送去拍卖行，甚至能被拍八阶甚至九阶炼材的高价，由此可见其之珍稀。
等小饕餮哭完了，楼青茗也已经收集到了满满两大坛泪水，她满足地将东西收入自己的储物戒，拍了拍小饕餮的身子，随手撸了两把。
“那我以后便叫你小乖？”
小饕餮睁着红彤彤的眼睛色厉内荏：“不许叫，我就说这个名字太不威风，你快给我改了，以后就叫我霸世、噬天、或贪帝，你来三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