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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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星球计划（二）
杰克当然没跑死。只是他的状态也差不多快了。
楼小暖本人会调息吐纳运行周天, 睡眠时间本来就比普通人少；但杰克不一样啊，他还是非常需要睡眠的少年人，他都没成年, 每天至少需要睡七个小时。
但他见着楼小暖对这颗星球失望的样子，知道他们在这里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况且他也不想继续什么劳什子越野考。
越野考他们不是第一，杰克的身体没有真正的机甲单兵们那么好，机甲单兵们的组合速度比他们快一点很正常。
杰克对此是有愧疚的, 但楼小暖完全无所谓, 她并不看重考试成绩，反正期末考的笔试她是最高分。
期末考试结束, 学校立刻变得空荡荡的。
米斯蒂和杰克也收拾好了行李，他们要先回威士顿一趟, 然后继续打比赛。
楚离弓那边是有绩效要求的，米斯蒂要一直打到军校竞赛开始。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杰克十分遗憾, “威士顿那边不少人想见你呢。你现在也有后援会了, 威士顿星上不少人喜欢你。还有机械对决, 新赛季里据说出了不少新玩法。”
米斯蒂也希望楼小暖跟他们一起去。
但她还是对杰克说：“小暖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做。你要是想来，随时过来, 打个电话就行。”
楼小暖就是这个意思。
她在港口挥手送走了他们乘坐的星舰，转头往学校的方向走。
“你唯一的朋友也走了。”德莱蒙在楼小暖耳边说风凉话, “哎哟，那你平时只能看书学习了，就连陪你对打的老师也不在，真无聊。”
楼小暖哼笑一声：“是我无聊还是你无聊了？”
德莱蒙：“我有什么好无聊的。我不一直在你耳朵上挂着吗。”
楼小暖再笑。
“本来我想稍微等一等的。”楼小暖十分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装有【人鱼】机甲的项链, “不过在这里继续呆着的确也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们今晚就启程去寒星。”
德莱蒙本来只是随口说说, 没想到楼小暖立刻表示要离开。
他在楼小暖的耳朵上看着她迅速打包收拾, 接着又跑去食堂大吃了一顿，像是短时间内不打算回来了。
楼小暖在三步城城外的巨型无人垃圾场中恢复了德莱蒙。
三步城的空中监管还是比较宽松的，特别在假期这段时间里，空中基本没有巡视的飞行器。
楼小暖的这次出行，是秘密的。
她要开始自己的国土大业啦，行径路线自然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被星网的旅行系统记录到。
德莱蒙伸手将她从地上捧起来，送入自己的驾驶舱内。
“你选哪儿不好，要选在垃圾场起飞。这味儿，真是够折磨人的。”德莱蒙嘀嘀咕咕地关上了机舱舱门。
“垃圾场的味道？你说这股混合生活垃圾腐朽产生的类似臭鸡蛋的沼气味儿吗？我觉得还好呀。”
楼小暖系上安全带，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串指令。
德莱蒙感觉到指令在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立刻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楼小暖说：“我要自己开过去。德莱蒙，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给你讲小故事听。”
德莱蒙：“？”谁要听小故事！
但在机甲升空之后没多久，德莱蒙还是听了下去。
-
楼小暖给他讲了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小女孩降生的时候，全村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雪死光了。只有小女孩这个位置没被掩埋，身下又是暖炕，没有立刻死亡。
村外有成群的荒原狼，因为暴雪，冒险进村寻找食物。见这里的人全死光了，于是干脆留了下来，没有把小村子内的尸体拖出去吃掉。
狼王是一匹哺乳期的母狼，她找到了这个即将饿死的孩子。不知为什么，女孩哭嚎的声音有点像小狼嘤嘤求奶的声音，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留了下来，给她吃自己的奶。
村中死人尸体众多，狼一时间消耗不完，就把尸体拖入雪中掩埋，防止腐败。
荒原狼靠着全村人的尸体活了下来，小女孩靠母狼的奶活了下来。
暴风雪走了，冬天也走了，雪开始融化，雪地里的尸体逐渐腐败，狼群里冬日降生的小狼崽子们已经可以吃生肉了，母狼尝试着喂小女孩吃肉，小女孩全都呕了出来。
冬日已经过去。
狼王要给自己的狼崽子断奶。小女孩才六个月大，正常的人类幼崽这个时候才刚开始添加辅食，一岁之后才正式断奶。
队伍里有其他母狼刚生崽子，提出用自己的奶喂这个孩子。狼王看小女孩完全吃不下生肉的样子，心中生了厌弃，于是告知其他群狼，如果在他们吃光这里的食物之前，小女孩依然无法适应的话，她就要丢下小女孩离开。
雪水融化的速度愈来愈快，尸体腐败地越来越严重，狼群将腐败过度的尸体全部丢到了村外空地上，那里的味道越来越刺鼻。狼群不再吃尸体，而是开始吃圈养的牲口。
他们有意识地将依然活下来的牲口养过了冬天，吃完这批牲口，他们就要离开了。
小女孩被狼王丢进了牲口的围栏里。
她身上穿着一个冬天没换的冬衣，只有半个屁股露在外头，狼为了让她排泄特地咬开了裤子。
小女孩闻到了围栏之中高度腐败的人类、牲口尸体的味道，还有来自即将被宰杀的牲口的绝望失禁的屎尿味，她想吐但胃里没有奶，狼王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给她喂奶了。
围栏外的群狼盯着她。她呆愣愣地左右看看，看到了不远处一具刚死母羊尸体。母羊毛色和狼王差不多，她就爬过去想寻奶吃，但母羊不在哺乳期，小女孩吃了半天，最后进嘴的是羊血。
她吃了一肚羊血，居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后来，她就开始吃其他生物的血了。
再后来，她也吃生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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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莱蒙听完这个故事，说：“这故事不合逻辑啊。这个村的人没有任何防雪措施吗？就算雪下得很大，雪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把房屋全压塌吧。小孩睡在暖榻上，不会正好被砸到吗？狼群怎么可能进人类的村子？狼群知道雪能给动物保鲜吗？狼会对小孩有恻隐之心？这个星球没有巡视的飞行器？”
楼小暖：“……”
楼小暖：“所以这并不是你在的世界的故事。故事年代也是很久以前的古代。至于防雪措施这些问题，天有不测风云，其他的你要问狼群了。他们很聪明的。”
德莱蒙：“我还是想不太明白。狼为什么要救她？”
楼小暖盯着漆黑的宇宙深空。她的脑海中，似乎响起了小提琴演奏的舞会华尔兹。
她说：“戏剧。这就是世事无常。或许那就是狼吃了全村人之后，生出的一丝柔情。我给你讲讲狼群最后的结局吧。他们的老巢被人类猎手团团围住，几个月，四十几头的狼断了粮就开始吃同类的尸体。最后是女孩杀掉了剩下的狼，吃他们的尸体，从到处都是高度腐烂的狼的洞穴里爬了出去。”
“你想象一下那种味道，垃圾场的味道就不算什么了。”楼小暖说。
德莱蒙对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是很满意，但他还是接受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个故事？”
楼小暖看了一眼屏幕：“你是AI管家，不应该总是对我提问。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因为寒星上到处都是白雪，现在只有这个故事最应景了。”
其他故事之中，没有这么深沉的雪原，这么死寂的空气，仿佛一点生命也没有，就像小女孩惊醒之时的死人村庄。
德莱蒙的光屏之中出现了一片茫茫的雪原。
他停在了一片高地上，楼小暖打开了舱门跳入雪中，拿出了藏有【人鱼】的项链，放到了雪地里。
德莱蒙：“……这个星球的星球意识不是还没回来吗？你要在这里等着？”
楼小暖：“嗯，对呀。”
德莱蒙：“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楼小暖抬起手腕上的智脑：“楚离弓说他今天下午就去拜访第九皇子，我算了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在洋馆里了，我们稍微等等，你别着急。”
德莱蒙：“我不是着急！是……是这里太冷了，你穿得又不多！”
楼小暖歪着脑袋，语气柔软地说：“别担心啦德莱蒙，我有精神力，不会冷的。我来之前也吃了很多东西，现在肚子很饱，能量也很足。”
德莱蒙看着她的笑靥，还想说什么，楼小暖手腕上的智脑却响了。
她抬起智脑看了一眼，突然慌了一下：“这个时候放出来了？糟了糟了，我还没想好要给它弄什么欢迎仪式。德莱蒙你不许笑，过来帮我。”
德莱蒙还能说什么。
楼小暖让他飞起来，按照她的要求使用光刃，在雪地上划拉线条。
就在德莱蒙收尾的时候，云层上方，有一道耀眼而炽热的光突破了大气层，冲入寒星的天空中，冲入楼小暖和德莱蒙的眼中。
那是正在燃烧的歌者宝钻，是寒星的星球意识。
楼小暖立刻飞身上机甲，启动德莱蒙朝坠落的歌者宝钻飞去。德莱蒙立刻察觉不对：“你干什么？不要靠近正在坠落的陨石！我耐高热但不应该用在这个时候！”
楼小暖说：“别怕。我会用精神力保护你。”
说着，她打开了自己的控制闸门，顿时一股涌动而恐怖的精神力溢出机甲，仿佛像一座成长的云山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在天空中蔓延。
楼小暖将精神力具现化，去接那颗燃烧的宝钻。
德莱蒙在外放音箱中盛怒地大吼：“楼小暖！！！”他的声音因为失控出现了刺啦刺啦的电音。
“没事，不疼。真的不疼。”楼小暖说。
她真的不觉得疼。她的精神力无比强悍，同时她的忍耐能力也强到恐怖的地步。
这种疼，比起猎狼人手里烧红的能穿透皮毛骨骼的铁箭，真是好了太多。
楼小暖用自己的精神力做缓冲，阻止宝钻撞入寒冰高山中。
歌者宝钻还在她手里燃烧，但它显然知道自己在灼烧楼小暖的精神力，它一下慌得不得了，哧溜一声从楼小暖的精神力之手中蹿了出去，跳入雪中让自己冷静冷静。
它的热量登时融化了一座雪山山头。
不过，因为楼小暖阻挡住了它冲下来的惯性，歌者宝钻没有撞入雪山，不仅没有损毁它的本体，就连雪山也不曾损毁一座。
宝钻在雪地里迷茫地冷静了下来。
楼小暖操纵德莱蒙落到地上，她一边和骂骂咧咧的德莱蒙解释自己真的不疼，脑子也没问题；一边和歌者宝钻说欢迎回家。
她将歌者宝钻从雪地里捧起来，飞到了高空中，指着地面说：“那是我和德莱蒙为你画的雪玫瑰！很大一朵，大概九百平方米。”
宝钻在她手里高兴了一下，旋即又迷茫：“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