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450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穿越重生

第768章 出兵

  内侍连忙阻拦,“陛下,夜已经深了,您还病着,不能出去吹风啊。”

  “这殿中闷得很,这是夏天,又不是冬日,太阳都连着晒了七十三天,我就算是袒胸露腹也不会受寒的!”皇帝推开内侍,“滚远一些,朕不想看见尔等。”

  殿外闷热,但天空月朗星稀,显然没有下雨的意思。

  刘渊便更觉心头烦闷,再这样下去,不等赵含章和晋庭打来,他们自己里面就先乱了。

  他的王朝大业,他万丈雄心,难道都要止步于此吗?

  刘渊心绪起伏,重重地呼吸起来,本来就晕的头脑越发昏沉,他怕人说他是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假借汉室之名称帝,只要他能灭了晋室,一统天下,开创一世太平,这些污蔑就都会消失。

  可现在……天不佑他呀!

  刘渊坐在殿前的栏杆上发呆,远远跟着的内侍焦急不已。

  刘渊年纪大了,加上这两年沉溺声色,身体愈加不好,前不久因为并州境内持续干旱,部分郡县有叛军作乱,他一着急就病倒了。

  刘渊自觉深夜里出来吹一下风没什么,但内侍知道,他要是因此加重了病情,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不用活了。

  内侍冥思苦想,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还是让人盯着皇帝看,他偷偷跑去见单皇后。

  等单皇后穿好衣服赶过来,殿前已经跪了好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就是刘聪。

  单皇后来得匆忙,鬓发微散,迟疑了一下还是没上前,带着人站在转角处,让身边的婢女去劝说皇帝回屋。

  婢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皇帝便扶着内侍的手转回屋中,单皇后松了一口气,吩咐内侍,“快去请内侍。”

  内侍应声而去。

  单皇后又朝殿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就见皇帝和几个大臣已经进屋,正要进屋的刘聪停顿了一下,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

  单皇后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微微皱眉,避开他的目光,转身便走。

  皇后身边的婢女也觉得刘聪的目光过于冒犯,道:“殿下,鹿蠡王也太过冒犯了,竟敢直视殿下。”

  婢女提议单皇后去找皇帝做主。

  单皇后皱着眉头道:“陛下正为干旱之事忧心,还是不要拿这些事去烦他,让乂儿小心他就是。”

  婢女低头应下。

  刘渊坐下,皱着眉头看着几位大臣,“东方未白,爱卿们怎么这时候进宫?”

  刘欢乐低头道:“陛下,臣等刚刚收到军报,后部有叛军作乱。”

  皇帝撑着额头道:“各部不都有叛军作乱吗?”

  “但这次为首的是一羯胡,他在军中做参将,叫殷安,这一次叛乱的人多是羯胡,汉人只占了三成,臣听说,他们联系了石勒,想要带上我们的牛羊投奔上党,”刘欢乐脸色沉凝,严肃的道:“陛下,您要小心石勒了,若不是他给了承诺,殷安怎敢造反?我看,石勒也有不臣之心。”

  和刘欢乐一样你想法的人不少,道:“之前王浚和刘琨合谋攻打青州,祖逖则攻打我们在冀州的地盘,他招招手就能援助,偏等祖逖打下好几座城池,威胁到他管理的地方后才出手,以致现在祖逖坐大,占去一个郡国。”

  “陛下,汉人有一句话说得极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到底,石勒与我们就不是一条心,他是羯胡,怎么会诚心听从我们?”

  刘渊正发烧,此时并不想说话,疲惫的问道:“你们想如何?”

  刘聪上前一步道:“儿臣请命出兵,攻打兖州。”

  刘渊精神了些,放下手坐起来,“攻打兖州?”

  “是,父皇,现在夏收已经结束,因为干旱,许多人都交不上夏税,所以叛乱的人多,但看这情状,秋收恐怕更惨淡,与其让那些刁民作我们的乱,不如带他们上战场,夏收没有收获,我们可以去抢,牛羊渴死,热死了,我们也可以去抢!”

  刘聪道:“就连石勒的危险,也可以通过出兵解决,让他去攻打洛阳,把赵含章的兵力吸引走,让他们在战场上消耗,这一场仗下来,别说石勒没有余力再造反,就是赵含章也休想再威胁我们。”

  刘渊捏紧了手指,问道:“这一场仗我们要是输了呢?”

  刘聪道:“我们不在乎输赢,目的是要去中原抢钱粮以渡过天灾,到时候我们……”

  “不,”刘渊打断他的话,抬起头看向他,目光炯炯的道:“这一场仗我们要赢!”

  他道:“举国之力,灭掉大晋,从此后整个中原都是我们的,什么旱灾、水灾、蝗灾,我们都不必再惧怕,金银财宝,高屋、琉璃、美人,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就是刘欢乐这样的老家伙都忍不住双眼发亮,浑浊的目光中闪过势在必得。

  刘渊站起来,紧握着双拳道:“我汉国建国已有四年,也该是一统天下的时候了。”

  他道:“旱灾对并州是有影响,但对晋国的影响更大,这一次,王浚和刘琨自顾不暇,苟晞和赵含章有隙,就连皇帝和苟晞之间都有了猜忌,我们出兵,天时、地利、人和皆占,这一场旱灾是上天在助我,我们一定要一举拿下晋国!”

  刘欢乐带头跪下,激动的应了一声“是”,大声道:“我等必不负陛下期望,攻进郓城,活捉晋帝,给陛下贺寿!”

  “好!”刘渊呼吸急促起来,双眼发红的盯着刘聪道:“封刘聪为征南大将军,立即点兵发往兖州。”

  又道:“命石勒为征西大将军,让他出兵攻打洛阳,务必将赵含章占去的司州全部收回,命刘钦为征北大将军,收复晋阳。”

  他目光阴寒道:“刘琨固守晋阳,实我心中刺,不拔不舒坦!”

  他忍刘琨很久了。

  匈奴好战,刘渊的命令才下,各部立即开始准备,就连正在作乱的叛军一听说要去中原打仗,也立即不跟朝廷的军队打了,转头收拾好兵器和盔甲,牵上马就进入军队去。

  匈奴军也不嫌弃他们前不久才跟自己打仗,将人收编后放到前锋去,到时候先让他们冲锋。

  只有少部分的人还在坚持,他们大多是汉人,并不想南下攻打中原,他们只想活着,汉国灭亡了最好,不灭,好歹减去今年的赋税,让他们能够活着,再不行,给他们一点吃的放他们离开也可以。

  他们有的想去晋阳投奔刘琨,有的则想去司州投奔赵含章。

  不过这些力量很小,且散,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大部队开拔,剩下的叛乱驻军就可以平叛,到时候抓到了人,要么关起来做奴隶,要么送到前线去填晋军的弓箭。

第769章 飞箭

  赵含章进入兖州地界,因为时间还早,她也想看一看兖州的情况,所以走得并不快。

  就算是这样,等她到郓城时,也就琅琊王、武陵王等诸侯到了,同样答应要来的扬州、益州等州刺史还未到,听说已经在路上。

  刘琨是有心无力,王浚并不想来,主要是怕苟晞和他清算青州的事,正巧幽州旱灾严重,他直接找理由拒绝了。

  光州刺史王敦倒是也答应了要来,听说也快到了。

  赵含章还是很想见一见这位历史上的东晋名臣的,就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成为东晋名臣。

  至于琅琊王司马睿,赵含章并不是很好奇。

  王导又没来,她对司马睿没有太大的兴趣,司马家的人大差不差,除了他儿子有些出息外,其他的都差不多。

  哦,还有现在位置上的皇帝,这一位其实是有些冤枉的。

  当然,这会儿她还没进城,这些消息都是来接她的礼部官员给的。

  赵仲舆是尚书令,礼部也在他管辖范围之内,所以来的官员对赵含章很客气,在城外接到她以后便道:“本来陛下是要亲自来接赵刺史的,奈何祭天大典临近,陛下有许多礼仪上的事要商议,便不能出宫,还请刺史莫怪。”

  赵含章连忙谦卑的道:“含章岂敢劳动陛下?还是大典的事要紧。”

  得知她是受邀刺史中最先赶到的,便笑问,“还有不到五天就是夏至,其他人赶得及吗?”

  礼部郎中道:“有赵刺史和大将军在便已足够,其他人若因政务耽误时间,陛下会宽容的。不过应该是来得及的,光州离得也不远,王刺史明日应该能到。”

  赵含章点了点头。

  礼部郎中骑马走在赵含章身侧,一边往城门靠近,一边和她介绍这次的安排,“陛下甚是爱重赵刺史,为您在驿站安排好了房间,但不知您是要住在驿站,还是住在尚书令的宅邸中呢?”

  赵含章道:“我一直住在豫州,远离郓城,不能在叔祖父跟前尽孝,难得有机会,自然要侍奉叔祖父跟前了。”

  她笑吟吟的问道:“那驿站距离赵宅很远吗?”

  “不远,不远,隔了三条街。”

  那可真够远的,赵含章瞬间做好决定,“我这些人也让他们住在赵宅吧,驿站留给其他刺史,我叨扰叔祖父去。”

  “是,是,是,”礼部郎中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他不得不开口,“赵刺史,您看这么多兵马都进入城中,恐怕会让百姓惶恐,不如让他们驻扎在城外?”

  赵含章挑眉,勒住马道:“偌大的郓城,连一千人都住不下?”

  礼部郎中尴尬的苦笑,“这个,赵刺史,这是大将军的意思,所以……”

  赵含章微微挑眉,大方的道:“行啊。”

  她转头吩咐曾越,“让他们在城门外驻扎,你带一队亲兵跟我们入城。”

  “是!”

  郎中连忙问道:“刺史要带多少人进城?”

  赵含章冲他笑了笑后道:“不多,就两什而已。”

  两什也就是二十人,但这是亲兵的数量,还有伺候的下人,押送礼物的士兵,以及赵含章带来的官吏们下属等,进城的人足有一百来个。

  郎中目光扫过那些人,一个刺史带一百人进城也不算离谱,他连忙骑马前进两步给赵含章引路。

  因为有他在,所以城门不必查验,都知道他是代表皇帝来接豫州刺史的,城门早早的清空,只等队伍进入。

  郎中骑马走在前面,在靠近城门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城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支箭咻的一声从后追来,却是高高掠过那人直朝礼部郎中而去。

  赵含章目光一凝,脸上的笑容微淡,目光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她抓住郎中的后衣领一拽,他不可控的往后一倒,箭从他脸上三寸的地方飞过,他身后的亲兵抽刀砍断飞箭,与此同时,曾越也已搭弓射箭,直朝对面射去。

  现场大乱,城门处的士兵都惊慌的抽出刀来,朝里看了一眼,又朝外看一眼赵含章,脸都吓白了。

  赵含章的一千亲军就在不远处,还在注视着他们呢。

  城门两处看热闹的百姓也骚动起来,脸色煞白,已经有人转身跑了,生怕被卷进去。

  赵含章只瞥了一眼跑开的人,并不理会,而是伸手撑了一下礼部郎中,笑吟吟地道:“郎中可要小心,莫要闪了腰。”

  礼部郎中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就差一点,刚才就差那么一点,他就会被飞箭射中。

  他抖着手抓住缰绳,用力朝赵含章挤出一个笑容来,小声道:“多,多谢赵刺史。”

  赵含章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城门洞。

  城门里走出一骑来,马上的人拿着一支断箭,正是刚才曾越反击射过去的。

  双方一见面,分外眼红,曾越气得拳头紧握,不由的一手搭在刀柄上,只当赵含章一声令下,他便可上去杀了对方。

  赵含章却不气,而是笑起来,“小苟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苟纯沉着脸看她,举起手中的箭道:“赵含章,这是你赵家军的箭,怎么,把郓城当陈县,兖州当豫州了?你的部将在这里放箭伤人,好大的胆子!”

  苟纯一声爆喝,他身后呼啦啦跑出来一队士兵,抽出兵器来对向赵含章。

  守城的将官头都大了,叫来一个士兵悄悄附耳几句,让人立即去叫人,然后他努力挤开笑容,大着胆子去拦在俩人之间,“两位将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