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戏攻略 第160章

作者:雪鸦 标签: 女强 系统 轻松 穿越重生

  承认在乎很难吗?

  夏季的夜晚依然炎热。

  申时,姜青姝的右手因被裹得太紧,而被捂出了汗,汗水令伤口剧烈疼痛,戚容便又跪坐在她跟前,为她重新清洗包扎。

  殿外的廷杖声依然未歇。

  一声又一声,沉闷而压抑。

  王璟言起初从咬牙隐忍、一声不吭,到抑制不住发出凄惨的痛呼,然而惨叫声在喉间不成字句,他始终没有喊出任何求饶的话来。

  戚容告退之时,廷杖终于结束了。

  王璟言伏在刑凳上,脸色惨白,咸湿的汗水早已混着血浸透全身,他撑着一口气抬头,眸光涣散,眼前华美庄重的宫殿,好似高处俯视着自己、要吞噬一切的巨兽。

  殿门敞开,夜风裹着血腥味,一股脑儿地灌了进来。

  姜青姝坐在高处,缓缓抬眼,看到寂静夜色之中,男人苍白修长的双手紧紧扣着青瓷地面,双臂用力,拖着沉重的身躯,一点点、用尽全力地朝着她爬了过来。

  他全身血红,已分辨不出衣衫原本的颜色,然而偏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却还在执着地爬向她。

  姜青姝平静地看着他。

  得知彤史之事后,她就对他没有了怜意。

  然而,她为他握剑之后——

  【王璟言爱情+50】

  王谢两家,一个王璟言,一个谢安韫,都是负忠诚高爱情,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又恨又无法自持的感觉,约莫只有局中人自己才懂。

  王璟言气息紊乱微弱,慢慢爬上台阶,终于爬到了她的面前。

  “陛下……”

  他睫毛颤抖,低咳着唤她,在看到她被层层包扎的右手时,他眸光翻滚,忍着屈辱和疼痛,用伤痕累累的指尖轻轻碰她的手背。

  “疼吗……”

  所以此刻的动作,到底是负忠诚在演戏,还是爱情度在表露呢?

  连王璟言自己都不知道。

  他喘息愈烈,卑微地垂着头,俊美的脸狼狈不堪,姜青姝抬起他的下巴,审视他道:“朕已经第二次救了你的命。”

  “是……”

  “你欠朕两条命了。”

  “奴……无以偿还。”

  “你王家被朕所抄,所以,朕也不要你偿还。”

  她松开手,“朕放你出宫,以你之才,可谋个生处,生死由命,朕不会管你。”

  就在她的手要彻底收回去时,他却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左手。

  用力极大,骨节泛白。

  她顿住。

  王璟言伏在地上,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就像溺水濒死之人抓着唯一的浮木,拼尽全力,无助又绝望,他仰着细长的脖子,血和汗滚落脸颊,“奴知错了,求陛下……不要抛弃奴……”

  “朕不留欺瞒朕的人。”

  “奴只是,想报仇……”他眸色痛苦,水光颤动,压抑着痛苦,失声道:“奴并没有想过害陛下……奴再不会如此行事……”

  “这样卑微地求人,很难受吧?”姜青姝猛地抽出手,说:“你既不喜欢时时这样卑贱,被所有人提醒着如今的低贱,为何不远离朕?”

  他沉默。

  王璟言垂着头,苍白的脸沉寂在一片光下,泛着几分苍白和茫然。

  他睫毛颤了颤,心头一团乱麻,心想:是啊,他为什么不远离?

  越靠近这种权利的中心,越会被昔日的人折辱鄙视,就像今日,张瑾一句话就能直接斩他,早在半年前年关宫宴时,他却能含笑举杯与张相说笑两句。

  只是不甘。

  而且她为何要握剑……

  帝王为奴隶挡剑,倒让他会以为,他起初可笑地想勾引她喜欢他的想法,还真成功了几分……

  不如就这样让他死。

  解脱了也好。

  可就是没死成,怎么会有人让一个奴隶死不成呢?

  男人趴在少女跟前,如同一只被人虐待过后的凄惨饿犬,只有起伏的胸腔显示他还活着,只有那一只苍白的手,还执着地抓向她象征高贵的裙角。

  【罪奴王璟言被杖责八十以后,跪在女帝跟前乞求他,内心感到万分灼烧痛苦,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让女帝留下自己。】

  她见了,少许动容。

  她抬起干净的手掌,又再次拨开他披散的发。

  他一怔。

  【王璟言爱情+5】

  她又拿出帕子,轻轻擦了下他高挺的鼻梁上的汗水。

  【王璟言爱情+5】

  几乎她每动一下,他的数据就涨一下,最后他迷茫地望着她,受宠若惊,又痛苦迷茫。

  喜欢与仇恨在他眼底挣扎。

  “那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少女望着他,轻声:“希望你能还了欠朕的那两条命,而不是,欠朕第三条命。”

  —

  往后几日。

  因为右手受伤,姜青姝无法写字,开始尝试使用左手。

  然而她左手根本不协调,一个字写得歪歪扭扭,活像鬼画符。

  她在纸张上练习了很久,自己起初嫌弃得不行,后来居然越看越顺眼,觉得应该还凑合,就先批复一些自己人上奏的简单奏折试试水,比如裴朔的奏折。

  裴朔是盯着看了很久,才认出那是个什么字。

  “陛下这手字写得,臣以为提神醒脑、令人记忆深刻,虽看似无形,意却在不言中。”裴朔后来跟她这么说的:“这绝对是古今第一值得收藏的帝王亲笔,臣回去以后就把它装裱保存。”

  姜青姝:“……”

  别吧。

  裴朔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说收藏绝对是认真的,没有人知道他在家中盯着那堪比狗爬一样的字,看一眼就想笑,到底是什么心情。

  但这也不代表他不关心她的伤,只是她一直把右手掩在袖子里,他瞧不出好坏,只好问:“陛下的伤还好吗?”

  “没事。”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宸殿内的事传不出去,所有人都死守口风,对于张瑾的亲信薛兆遭此重罚,实在是众说纷纭,但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

  姜青姝并未直言,只是摇了摇头。

  在裴朔关心后,行宫那边,由赵玉珩亲自所写的书信也被人捎至紫宸殿。

  姜青姝在一个午后展开看。

  “数日不见,不知陛下可还繁忙?托陛下的福,行宫清凉解暑,臣的身子近日转好了许多,陛下不必忧心。

  只是,殿外新开的花撑了半个月,到底还是凋谢了一地,臣原想着与陛下共赏,想来只能等下次了。

  但无碍。

  来日方长,我们总有一起赏花的时候。

  言归正传,紫宸殿的事……臣已听秋月提及。张瑾入仕十五年,其根基稳固,绝非陛下登基一年所能撼动,且此人老辣狡诈,城府极深,陛下与他相处,要切莫小心,万事以忍为先,若暂输一筹,也不必气馁,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纵观历朝历代,凡治理国家、整肃朝堂,都非一蹴而就,有人甚至用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壮志未酬身先死者,数不胜数,这也并非他们无能。

  陛下还这样年轻,定能实现理想。

  此外,有一事,臣不得不叮嘱。

  陛下虽身体康健,但终究是女儿身,上回中毒痊愈不足半年,如今又受了伤,一定要好生调养,不可马虎,也不可能逞强。

  臣身体不便,不能亲自在陛下身边照顾陛下,但此心一直在陛下身边,若陛下有难处,可托人告知,臣会为陛下想办法。

  也不必担心会打扰臣养胎,若能收到陛下的口信,臣会很高兴。

  只盼望,陛下能日日开心,不必烦扰,有什么烦心事,一定不要憋在心里。”

  姜青姝认真地读完了这封书信。

  赵玉珩的字,也是如雕刻的玉石一般,精致漂亮,她看着,仿佛可以想象到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好像他温柔清冽的嗓音就在耳边。

  她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将信折好,

  她对身边的秋月说:“哪日你再去行宫,便去告诉他,朕的手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已经不疼了。朕也很想他,等朕忙完,一定会去见他。”

  秋月闻言,微笑着道:“陛下和君后感情这么好,又这么有默契,想来就算没有见到陛下,殿下心里也都明白的。”

  姜青姝笑了笑。

  也许吧。

  每次看到他,她总会觉得很安心,次数多了,她无论做什么事,对他好像都有一种天然的安全感,觉得他不会生气、会理解她的。

  对于那个孩子,姜青姝其实很不想要,并非是厌弃他们的孩子,而是现在的确不是个好时机,那个孩子的降临,或许会是祸害。

  她的储君,应该在她手握皇权、四海归服的时候诞生。

  但赵玉珩怎么可以这么好。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伤害他。

  就算戚容向她呈上了不至于伤人性命、甚至能将流产伪造成意外的堕胎药,她也只是将那药放在紫宸殿的匣子里,始终不曾拿出来。

  让她再想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