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即将被刀了的老婆 第64章

作者:月裹鸿声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女帝看着我,显出不解的神情,继而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中回荡不休。

  夜华夫人在旁,也禁不住连连道:“安王女,凌夫人,你是傻了,还是疯了?”

  我张口欲言,而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响起:“母亲大人,不可听她胡言乱语!”

  我看过去,竟是楚汀兰冲了进来,她此时穿着华贵,更显美貌,白肤紫眸,与身前的女帝交相辉映,口中气喘吁吁道:“母亲大人,您万不可信她妖言惑众,诋毁我的出身啊。”

  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觉得小王是天生的坏人,我依然感激小时候,她对我的维护。

  可惜,一向站在“光明正义”一边,“嫉恶如仇”的她,最终做了这样的选择。

  有些人的善良,是因为没有经过考验。

  于是我笑了一下:“夜姬大人,您怎么知道,我要诋毁您的出身?我还没开始诋毁呢。”

  座上女帝,亦用有些疑惑的眼光看向她。

  我道:“捡日不如撞日,既然夜姬大人突然出场,那我就从第三个秘密,关于夜姬的出身开始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几章了,感谢能看到这里的读者亲,接下来几天应该稳定日更,直到完结,求点评论~~

第九十二章 滴血验亲的bug

  “尊主,这么多年,您膝下再无子女,恕我直言,是您后来发现,自己已经失去孕育的能力了吧?”

  女帝的眼中升起怒气,五指禁不住抓紧坐位的扶手,低喝一声:“大胆!”

  我笑一下:“如果说出实话就是胆大包天,那欺骗于您,又该当何罪。”

  旁边楚汀兰急道:“安可心!我就知道,你要挑拨离间,看我母女新近相认,就来大做文章!”

  说着,她又转向女帝:“母亲大人,她每一句话都是胡言乱语,您可千万不能相信啊!”

  我看着她,冷笑一声:“‘夜姬’大人,既然笃定我是胡说八道,那你只当打水漂听个响儿,听个笑话图一乐,又有何妨?”

  楚汀兰:“……”

  女帝看她急迫样子,反而面色转沉,扭头向我道:“说下去。”

  于是我躬身道:“发现不会再有第二个骨肉之后,尊主大人您命人潜入中原,寻找夜姬。”

  “夜华夫人他们明察暗访多年,建立了欢夜坊,过滤年龄相符的夜女,都没有夜姬的下落,心中十分焦虑。”

  “所有的骗术,都是建立在‘人们希望相信’的基础上,因此当楚汀兰横空出世,提供给你们一点线索,不管那线索有多么模糊,细节有多么错误,你们都会自行为其补充,得到希望得出的结论。”

  “你胡说!” 夜华夫人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我,“夜姬大人,手上可是持有《神异记》的!”

  “如果我说,那半本神异记,是她从我手上骗走的呢?” 我抬头,连说出几个书上的插图,甚至还有凌青云做笔记的地方,“她要怎么解释,这么重要的证物,上头会有凌青云的笔迹?”

  “那是,是……” 还算小王急中生智,找了一条理由,“那是你借走过,所以知道里面的内容!”

  我笑了一下:“我是何年,何月,用何说辞向你借的呢?借了多久?既然如此重要,又为什么归还呢?”

  楚汀兰一时语塞,谎话就怕细节,如果有人问我,我能清楚说出关于神异记的所有来龙去脉,包括小王借走那天说了什么言语。但我不信她能现场直编出一个逻辑完整,没有矛盾的故事。

  果然,对方荡开话题,抓住女帝的腿,跪地道:“母亲大人,儿臣,儿臣是与你滴血相认过的,对吧?”

  夜族女帝冷哼一声,插言道:“没错,兰儿刚来时,与我滴血相验,确认了她与我骨血相连,不存疑问。”

  “这件事,刚刚好,这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做过,” 我接过话头来,“我身边这位国主,当初,也是通过滴血验亲,才被接回宫中。”

  屋中几人面面相觑,连凌青云都两眼发蒙地看着我,眼神像在问:我滴血验亲有啥问题吗?

  “问题就是,勾栏场所有种伎俩,是不传之秘,尊主大人,包括凌氏前国主,无处得知。蓬莱境的画舫主人,当初就是用的这一招,瞒天过海,把凌青云送进了宫中。”

  我一边说,一边将尾指浸入面前的茶杯,在众人面前,滴入一滴指血。

  “那就是——” 我提高了声音,“在水中添加白矾,便会让非亲子的血滴也能相融!不信的话,在场各位可以试试,是否都能与我‘滴血认亲’?”

  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女帝甚至亲自下来夺过杯子,将自身、夜华夫人、甚至楚汀兰的血滴在里面,果然全都显示,与我有“血缘关系”。

  原版的楚汀兰,就是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才被画舫主人送走,导致小王穿了进来。而小王,又是因为熟悉原著,掌握的信息比我们都多,所以早早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借用了这一招,摇身一变,成为了荣华等身的“夜姬”。

  楚汀兰如闻晴天霹雳,跌坐在地,继而却又一下爆发了,眼白上都布满血丝,扑过来想要掐我,好在四下都是侍卫,把她拦住。她口中犹自恨声大喊:“安可心,我也不过是保命之举,你怎么就阴魂不散,非要害我!?”

  我看着她,淡淡道:“你错了,我不是害你。现在你不是女主,我也不是全部人生意义都在害你的恶毒女配,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揭发你的全部原因,是你占了别人本该在的地方。”

  “什么意思?” 现场不止楚汀兰,所有人都看向我,热切而惊疑的目光打得我心口一片斑斓。

  “尊主,” 我再度向夜族女帝行礼,“世人皆知您是紫眸,然而敢问,一旦入夜,眼睛是否会变成金色?”

  “你如何知晓?” 女帝的手握紧铁王座的扶手,整个人身体绷紧,像要站起不站起的样貌。

  “如果您想知道,请您熄灭现场的火光,” 我道。

  火光熄灭下去,室内只剩昏暗的灯烛。

  半屋子的人惊叫起来。

  我扳着凌青云的下巴让他微微仰头,他双眼因为惊愕而圆睁,在此时此地,像两簇跳动的火苗,又像两轮金黄的满月。与对面的女帝,遥相辉映。

  昏暗中,我说下去。

  “经过调查,我才知道,夜族之所以被称为‘夜’族,正是因为,纯血的王族,入夜时瞳色将会变幻,如日月之交替,日紫夜银,称为‘紫月’,日碧夜红,称为‘流火’,而他这种称为‘玄照’,白天黑色,晚上转金,既明明是夜族最高的王血,又刚刚好掩饰了夜人的身份,让他在中原生存下来,如此说,他怎么不是天命之人?”

  “不可能,不可能……” 女帝站了起来,口中嗫嚅,“‘夜姬夜姬’,我丢的,明明是个女孩……”

  我握紧那朵硕大的,牡丹一样重瓣的镜花:“那就只有,让当时当地的情形,来解释这一切了……”

  说着,我扬起手,花柄刺入凌青云颈下的伤口,让他轻轻呜咽了一声。

  时间,是画舫主人告诉我的。

  媒,就是凌青云本人。

第九十三章 真正的“夜姬”

  烈火在宽广冰河的两岸熊熊燃烧,隔着火焰看去,所有厮杀呼号都显得更加动荡而扭曲。

  大块的浮冰上,躺着一个女人。

  那正是如今的夜族女帝,当时还不是君王,而是王妹。

  年轻的女人上身还穿着重铠,下身覆盖着毛皮,温热的鲜血在冰面上流溢,蒸腾起一片白气。

  她的随从有两个女性武官,在那时,她们的面庞都还年轻,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个是如今的夜华夫人,另一个是则是画舫的舫主。

  夜华的眼睛受了伤,缚着绷带,大概,她就是那时致盲的。

  另一个女官,也就是后来的画舫主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用匕首割断了脐带。

  “是女孩吗?” 平躺在冰上的母亲迫切地问。

  这看似是一个问句,然而从语气中,我们都能感受到,她多么需求一个肯定的答案。毕竟夜族世代女君,只有婴儿是个女孩,在这兵败如山倒的时刻,才有保留的价值。

  抱着婴孩的女官没有回答,反问:“主君,您要看看吗?”

  听到那句“您要看看吗”, 年轻母亲一度努力想要撑起身体。

  但很快,她又躺了下去,偏过头,虚弱地道:“不看了。看了,就舍不得了……你告诉我吧……”

  女官看了看视线被遮挡的主人,又看了看双眼缠着绷带的同伴,然后,冷静地道:“是,是一位‘夜姬’。”

  ……

  无声的惊叹响彻我现实所在的大殿。夜帝甚至半站起身,仿佛这样可以看的更清楚那过去的事情似的。

  此时的我们,都开着上帝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身上带着血污的小不点,是个男孩子……

  换句话说,女官用一句谎言,救下了这孩子一命。

  但是当然,当时的人们不知道。

  “好,好,” 年轻的母亲脸上露出笑容,发出虚弱但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带她走,有机会,再把她带回来……”

  “主君……” 女官开口,声音有几分哽咽。

  “不用顾我,把孩子保住,我这还有夜华照应……” 她说着,闭上眼睛,用手在怀中摸索,终于摸到一本书,拿出来扯成两半,咬牙道,“若鹰神显灵,今生还有缘得见,以此为凭。”

  不消说,这本书就是后来《神异记》……

  火中的喊杀声更盛,女官不得已,用冻得不太灵活的手指从甲胄中撕下两条内衬,将婴儿粗糙地包了一包,抱着离开。

  当年的夜帝与年轻的夜华互相扶持,站起身来,因为我的“媒”是那个婴儿,在我们的视野里,反而是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抱着婴儿的女官骑马逃离战场,两岸火光与风雪中的人影,倒退得如同电影放映。相信对他们其中绝大部分,也是今生最后一个画面。

  她跑出很远,才换了衣物,混迹在流民之中。

  但是危机尚未解除,她怀中婴儿脸色青紫,哭声微弱更甚小猫的呻吟。

  她一个年轻姑娘,哪来奶水喂养这新生的婴儿呢。

  这时,流民中的一团突然躁动起来,隔着时空,尚且可闻血腥的味道,一群苍蝇成群结队地飞下来,嗡嗡乱响。

  “可怜见的哟,” 人群里挤出一个稳婆,摇摇头,“辛苦了十个月,生下来就死了。等下人醒了,还不知怎么哭呢。”

  我们看过去,只见稳婆手中端着一个铜盆,盆里都是血水,还有一个不成型的死胎。

  旁边的看客纷纷摇头:“这世道,有什么办法,大人能活就不错了。”

  而就在这时,女官怀中一直蔫头耷脑,哭都哭不出来的婴孩,眼睛突然睁开了。

  暗金色的眼睛,像熔化的金属的洪流,又像倒映在江水中的满月。

  这么一丢丢大的孩子,仿佛在用那双眼睛说:救救我,我想活……

  女官嘴角扬起,沾了一点血水,在手中的婴儿额头轻点了一下。

  “你有救了,” 她说。

  ……

  命运就是这般讽刺,一个人的不幸,是另一个人的奇迹。

  那个现在正被我作为“媒”的孩子,就这样被交给一位一无所知的母亲,跌跌撞撞地长大,他母亲那一点点混杂的夜血,刚好掩藏了他眼睛会变色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