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美好 第106章

　　“海了。”乔阳道：“墙头都趴满了，胡同都堵一半，我挤出来的时候鞋都被踩掉了。”

　　“走，不差我一个！”封华说完就走。

　　乔阳只好跟上，他能说啥？他敢说啥？

　　……

　　段良玉搬到这个小院十来年了，平时都很低调，一个星期过去了，邻居都不知道他娶媳妇了。

　　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说段良玉拐了人家女儿的，说段良玉抢了人家儿媳妇的，说段良玉抢了人家孙女的，又哭又嚎的，院子里好不热闹。

　　正好赶上午饭时间，方圆一里的人都过来围观了。消息又在持续扩散中，等封华到了的时候，围观人群已经包含了方圆二里。

　　墙头已经趴了两层的人，要不是垫脚的东西实在找不到了，估计还能多两层。

　　胡同里已经半满。

　　“让让让让！”身后一人喊道，乔阳一下护在封华身后，张开双臂，怕人挤到他。

　　看到他这架势，挤过来的人下意识避开了封华，回头瞅了一眼，原来是个小姑娘，那是不能让人碰。

　　来人多看了两眼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拎着板凳放到了院墙外，然后站在板凳上，往里看。还是看戏重要，他已经过了看漂亮小姑娘的年纪了。

　　这还是个自带垫脚凳的！

　　有人受到了启发：“哎呀，我家也有凳子，我回去拿，老王给我占着地方啊。”一个住的近的人说道。俩砖头垫脚，颤颤巍巍地，看个戏还得提心吊胆，还得凳子好啊，站着得劲。

　　“给我也拿一个。”被叫做老王的人说道。

　　“行！”

　　呼啦一下周围散了不少人，估计都是回家拿凳子的……

　　“拐卖妇女加儿童”这种大戏可不常有，碰到一会可得好好看看。

　　实在是生活太无聊了。

　　段家的大门大开着，是乔阳离开时候打开的，就再也没来得及关上。他一出门后面人就挤进来了，根本关不上。

　　院子里站了一半的围观群众，乔阳往里看了一眼，密不透风，估计耗子都挤不进去了。

　　“呃，方华，你就别进去了吧。”乔阳小声说道，人多，没敢叫大小姐。

　　“嗯，我听就行。”封华靠在相对人少的胡同墙边说道。

　　很多人都跟她一样，看不到，只能选择听现场直播，就跟听相声似的，也挺有趣。

　　关键是院子里的人演得有趣。唱念做打，哭声都带着调调，真跟演戏似的。

　　此时正有一个女声在哭诉她死去的儿子，然而儿子留下的唯一骨血却被她狠心的妈妈带走了，让她们祖孙分离，让她儿子唯一的血脉叫别人爸爸……

　　Balabalabala……

　　女人声泪俱下，哭得痛彻心扉，说得又很在理，得到了许多围观群众的认同。

　　这个人哭完，另一个老太太又开始哭，哭她怎么怎么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赵丹丹拉扯大，她倒好，嫁人就跟娘家断了关系了，老爹生病要死了也不回去看一眼，就知道自己享清福。

　　乔阳一脸不屑，小声对封华说道：“才不是那么回事，妞妞在周家的时候天天挨打，不给饭吃，后来周家人又把她们母女都赶了出来，哪里来的祖孙深情，就是想要钱。至于赵家老头要不要死，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不用他说封华就明白，赵丹丹的处境段良玉已经跟她说过了。

　　“她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封华问道，当初不是说趁人没发现就离开了村子吗。

　　“段大哥驮着赵丹丹离开的时候被村里人发现了。”

　　毕竟是大白天，总有那么一两个眼尖的人看见。但是当时看见的人并不是周家的人或者赵家的人，就没管，只是把这个事传了出去。

　　周家和赵家就开始疯了一样找人，确切的说，是找钱。

　　赵丹丹跟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跑了！注意，是自行车！

　　60年的自行车要比70年的自行车还珍贵10倍，一个村里找不出一家有自行车的。

　　谁骑了一辆自行车就跟开了一辆法拉利一样拉风。

第178章 仗义

　　有自行车就代表着有钱！有钱就得出彩礼！那可是他们赵家的女儿，赵丹丹的娘家人开始找人。

　　周家人也找，赵丹丹嫁入他们周家，又给他们周家生了孩子，虽然后来……发生点不愉快，但是孩子毕竟是姓周的，不能带走！

　　想带走可以，给钱！

　　中心思想就是这个了。

　　但是两家人开始找的时候人早没影了，哪里找的到。可是命运多舛，赵家村有人去黑市卖鸡蛋的时候，正巧碰到段良玉在跟一个倒爷在说话。

　　他是认识段良玉的，之前年成好的时候，段良玉总在他们村收粮食。这人回去就传了出去。

　　周家人和赵家人一起在黑市上守了几天，守到了段良玉。他们很有心眼，没有当街闹起来，而是跟到了段家，又打听好这是他家，才回去叫了人助阵闹起来。

　　两个年老的主演下去了，后面的哥嫂，妯娌冒出来填补，各种哭诉各种求。

　　谁都不傻，围观的人也听出来了，就是要钱来的。但是前面两个老太太哭诉地都很“合情合理”，很多人都支持她们，呃，口头上的。

　　群众开始指责赵丹丹的不孝。

　　赵丹丹也不是吃素的，等这些人都说完了，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哭她们母女这些年遭受的虐待。

　　妞妞刚出生老公就死了，所以整个周家都不待见妞妞，谁没事都去掐两把，不但周家人不待见，娘家人也不待见。说她命硬，克亲。每次她带妞妞回娘家，娘家人都不给妞妞饭吃。

　　小小的妞妞缩在妈妈怀里，瞪着一双惊恐地大眼睛看着周家人和赵家人。衣服外的胳膊腿瘦的跟柴骨棒似的，上面还能明显地看出些陈年旧伤。

　　这孩子从小没吃过饱饭，如果不是段良玉接济，甚至如果不是现在段良玉娶了赵丹丹，让她每天吃的都是空间出产的玉米，她没准挺不过这个冬天，实在是底子太差。

　　赵丹丹继续说她怎么被周家人赶出来，一口吃的不给，一件衣服没带，回去找娘家收留，人家连大门都不开！

　　她带着妞妞去跳河，被段良玉救了……

　　同情地目光立刻转向妞妞和赵丹丹。围观群众的同情就是这么随意，反正不花钱。

　　赵永看火候差不多了，走出来说道：“你们狮子大开口，一家想要100斤粮食，那是不可能的。”

　　“嚯~~”群众炸了。这是好戏开始之前的事情了，他们并没有听见。

　　一家100斤粮食？一共200斤？仙女也不值这个钱啊！何况是个带孩子的寡妇！这不是歧视，这就是现实。

　　城里人的生活是离不开黑市的，之前他们的日常就是去黑市买鸡蛋，买蔬菜，买各种农副产品。

　　这两年不去了，买不起，但是他们都在时时关注着黑市的物价，好等着什么时候买得起了再去。

　　要是以前，200斤粮食的彩礼真不贵，200斤玉米面甚至只要十多块钱，200斤大米也不到40块钱，当然得附带200斤粮票，这也是钱。但是总体是不值钱的。

　　但是现在200斤粮食什么价？按现在黑市上很火的一种玉米算，六千块！

　　议论声嘲笑声瞬间布满整个胡同。

　　“什么样的仙女值6000块？我看看我看看！”胡同里的人群骚动了，要往院子里挤，院墙上的人也被扒拉下来，换上了一批新人。

　　赵丹丹羞得低下了头，妞妞被眼前的骚动吓坏了，在赵丹丹怀里瑟瑟发抖。

　　段良玉赶紧扶起两人，把她们推到屋里，关上了屋门。

　　对于眼前这种情况，他也有些处理不来。吵架又吵不过，打架更打不赢，从两家人出现，他就处于纠结混乱的状态。

　　赵永看他一眼，知道他就这德行，现在是指望不上了。

　　“没钱？没钱就把我孙女还我！我们周家的种不能跟别人姓！这可是我大儿子唯一的血脉。”周老太太看事已这样，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她这句话是杠杠有理的，走到哪里都不怕人说。

　　“就是，没钱就别学人家娶媳妇，没钱我就去告你耍流氓！”赵丹丹的大嫂说道。白白拐了一个女儿，不通知亲人不结婚不给彩礼的，可不就是耍流氓吗。

　　“我们可是办了结婚证的！”段良玉终于找到一句自己可以说的话，赶紧大声说道。

　　周围一静。

　　“结婚证是啥？”赵丹丹的大嫂问道。

　　“哈哈哈~”结果得来了一片嘲笑声。

　　国家现在虽然不强制办结婚证，但是却是提倡办的，所以城里人办结婚证的很多，单位一动员，基本都去办了。

　　赵家人和周家人从嘲笑声里努力听出结婚证是个什么东西之后，脸都绿了。告段良玉耍流氓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了，现在竟然发现还有结婚证这种神器，一下子就破解了他们的杀手锏……！

　　赵永走出来说道：“200斤粮食是没有的，我们城里人吃粮食都是按月发，多一斤都不给，这个你们是知道的吧？”赵永暗潮他们没见识。

　　此时农村人的心里普遍觉得自己比城里人低一等，再加上刚才露了怯，现在赵永拿话一压，两家人一时都没吱声。虽然这个他们确实知道，这也是他们时常挂在嘴边，最羡慕城里人的地方。

　　吃商品粮，旱涝保收，就是地里绝产了也人家也照样按月发粮，多么好的事。

　　“我这个月刚刚发了口粮，吃了一些，还是20斤，先借给我兄弟当礼钱，你们一家10斤吧。我兄弟不白娶你家女儿，不白要你周家的孙女。”

　　赵永的话一出，立刻迎来了无数的喝彩声。当兄弟当到这份上，也没谁了，20斤粮食在现在可是天价，却能拿出来给自己兄弟当礼钱。

　　何况这还不是亲兄弟！虽然是借。

　　赵永经常在段家进进出出，邻居都是看见的，何况赵永在不远的另一片也是个名人，当年也“红”过一阵子，他们都是认识的。

　　之前以为赵永和段良玉就是“臭味相投”，两个无业游民整体凑在一起不知道捅咕啥呢。

第179章 抢

　　周围的邻居都有些瞧不上他们，甚至是躲着他们，背后都猜测这俩人是不是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不然总这么晃着怎么养活自己？

　　城里人发粮本，每个月有固定的配给量，但是买粮食也要花钱的！

　　没想到两个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混子，却能干出这么仗义的事情。这就是“仗义每逢屠狗辈”？

　　东北人民风比较彪悍，对讲义气的人都高看一眼，赵永在人前算是刷了一圈好感。

　　封华看到群众的反应，倒是暗赞赵永和段良玉的保密工作做的好。在这住了十来年了，当倒爷也有好几年了，家门口的人却都没发现他俩是干啥的，有前途。

　　也是这一片居民的消费水平比较低，平时接触黑市也是在城外那一片，买个鸡蛋土豆地瓜啥的，还接触不到火车站那一片高档区，不然也能认识赵永。

　　周家人和赵家人听到20斤粮食，眼睛都是一亮。虽然距离100的目标差距很大，但是他们本来就是带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心里来的。

　　他们之前是不知道黑市粮价已经疯成这样的，但是为了守段良玉他们蹲了几天黑市，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10斤粮食，已经是不少钱了。

　　两家人的表情都有些松动，但是本着讨价还价的原理，周老太太还想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