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 第157章

作者:田甲申 标签: 穿越重生

  可此时,抗议无效,有余家的阿玛根本没注意。

  发现阿玛不搭理他,有余的小嘴一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攸宁把儿子捞回怀里,轻拍他的背哄了他一会儿,有余才渐渐地止了哭声。

  她瞧着把儿子弄哭后现在一脸愧疚的蠢爹,问:“你别出神了,想明白了没有?”

  揆叙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攸宁似乎是和他想到了一起,连连点头要说什么。

  可揆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憋了一肚子心事的夫妻两人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去请阿灵阿夫妻过府,给觉罗氏递话的意思是:家中太乱,想让国公府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保母能借用照顾有余。

  有余将近半岁,正是在乳母之外添第一批保母的时候,觉罗氏想家中如今情形如此办倒也合适。

  于是,午膳前珍珍便挑了两个精干的保母来到明相府。

  他们打发保母去教有余的乳母一些事项,又把两个孩子往炕上一放,四个大人就围坐成一圈窃窃私语。

  五福宝宝含着手指、瞪着和珍珍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坐着瞧了他们一会儿,看没人搭理他,无聊地滚到炕上,撑着下巴看了会儿睡大觉的有余。看着看着,五福自己也流着口水,靠着有余呼呼大睡起来。

  在他平稳的鼻息声中,阿灵阿憋着笑问:“所以,你怀疑你阿玛是在装病?”

  揆叙对着房梁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嘛,哪有老子生病还不让儿子去探望的。我额娘真会来事,昨儿宫里去给攸宁报信的人那平地一声吼,吼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阿灵阿从小爱挥拳头,但他心思细致是连康熙都知道的事。

  他听完揆叙的话后轻笑说:“说不准,要的就是那一声吼呢?”

  阿灵阿琢磨了揆叙说的话后,也觉得明珠装病的可能性极大。

  尤其如今朝堂瞬息万变,装病不失为暂时脱身以求来日的好方法。

  可明珠这么个惊涛骇浪、大风大浪里闯过的人真的会用称病这么看似“胆怯”的方式来躲祸?

  阿灵阿于是沉吟说: “咱们还是谨慎些,还是见着你阿玛亲眼看他无事才好放心。”

  揆叙说:“不就为了这事今儿找你来了嘛,打读书的时候起就你鬼主意多。”

  “什么鬼主意,你才鬼主意。”

  阿灵阿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倒是很诚实,心里头开始盘算怎么才能识破明珠的伪装。

  若是明珠真的是装病,阿灵阿甚至不太想去揭穿他。

  毕竟明珠若是装病,比他更想揭穿的人是索额图他们,真真假假是非曲直,可不能给对手留破绽。

  可他心里惦记傅达礼的信,河工又是为天下苍生计,在如今这关口,他很想和明珠能够通个气,问几句心里话。

  攸宁性子最直,她说:“要不咱们在院子里放把火,没准阿玛听着咱们喊起火了就出来了?”

  揆叙也不知道是嫌弃好,还是夸攸宁好。只能弹了下心爱的夫人的脑门,道:“不成不成,我阿玛多聪明的人,别说喊几声起火了,就算他门缝里冒烟,他若是要装也能装到底。”

  就是,明珠可是修炼过的老狐狸,哪是这么容易上当的。

  阿灵阿心里过了几个主意都觉得不好,他遂抬眼去瞧珍珍,珍珍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你想到法子了?”

  珍珍朝他勾勾手,趴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

  明珠这一病是病得彻彻底底,一连几天别说上朝了,在家也是闭门不出,流水的跌打药膏和安神方子往屋里送,生活起居据说都全赖觉罗氏和容若照顾。

  张郎中一天号两次平安脉,其余时间就都在茶房里捣鼓药材。

  一碗碗漆黑的汤药和一张张、一瓶瓶味道诡异的药膏药酒送到屋里,整个主院一进门就能闻到浓重的药味,还真像是伤筋动骨、头晕目眩、重伤不起的样子。

  攸宁和揆叙每日都去请安,顺便想进去瞧一瞧明珠,觉罗氏一如既往地用“头疼不想见人”把他们打发走。

  这天是十五月圆,趁纳兰容若进宫当值,两人又去请安。

  话不过三句,觉罗氏就对两人说:“你们回自己院子里去吧,你们的孝心我都和你们阿玛说了,他心里都清楚。”

  攸宁说:“额娘,城郊有座北顶娘娘庙您知道吗?那里的药王很是灵验。我阿玛生病时,我每月十五都要在那替他祈福上供,过了半年我阿玛的病就好了不少。”

  揆叙在旁适时地敲起了边鼓:“是啊,额娘,这满京城都知道阿玛病重,平常百姓家里若有病人都知道去庙里烧柱香祈求亲人康复,咱们家又不缺钱,何不就在娘娘庙为阿玛做个道场呢?”

  攸宁又添了两句:“而且我听七福晋说,她家傅达礼大人当年看中娘娘庙买了祭田,说算过娘娘庙是能逢凶化吉的好地方。她家自从祭田置办后每逢十五都去娘娘庙供灯烧香,后来果然是一帆风顺,先有娘娘后有漕总,她也是事事顺心。”

  本来还犹疑的觉罗氏,听到这里终于动容,“可我若去了,你阿玛怎么办?”

  揆叙宽慰道:“家里还有我呢。”

  觉罗氏一听猛摇头,“不成不成,你做事毛手毛脚的,留你我不放心。”

  揆叙叹着气,伤心道:“我知道额娘觉得我不经事,可为阿玛祈福也是大事。这样吧,我让人去宫里请大哥早些回来,反正阿玛的病皇上也清楚,便让大哥向皇上告假吧,一片孝心皇上不会不成全。”

  觉罗氏这才点头:“对,对,还是得你大哥回来。”

  揆叙听她这么说不动声色地给攸宁使了个眼色。

  同样都是儿子,大哥可以他就不可以,分明就是有意瞒他什么。

  揆叙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露出分毫。

  “额娘,我看就让攸宁陪你一块儿去吧,她过去常去娘娘庙,我们两又一直没法子在阿玛身边侍疾敬孝,让她陪您去也好成全咱们的心意。”

  觉罗氏听着心里一暖,拉过攸宁的手说:“好孩子,难为你了。”

  北顶娘娘庙在德胜门外,来回一趟颇费时间。攸宁又说十五是最好的日子,既然要去必得赶紧动身。

  觉罗氏立即差人把容若从宫里叫了回来,两人关在屋子里又说了几句悄悄话,等车马备好攸宁就陪觉罗氏出城去烧香。

  顺利地把觉罗氏支走后,揆叙算准了她们这会儿已经走远,逮着容若推着他进了书房。

  把门一关,开门见山地问:“大哥,额娘不在,你该同我说实话了吧,阿玛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打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什么性子做哥哥的自然是一清二楚。

  “傻子,说什么胡话,阿玛又不是孩子怎么会装病,自然是真的病了。”

  打小仰望着哥哥一路走来的弟弟,自然对哥哥的性格也是一清二楚。

  揆叙蹙着眉间盯着自家哥哥俊逸的脸庞,怎么看都觉得那上面写了两个大字:心虚。

  “算了,我自己问阿玛去。”

  撂下这句话的揆叙转身出了书房,直奔明珠养病的主屋。

  容若吓了一跳,忙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奈何揆叙这个急性子走路都比旁人快,容若的手都没能搭上他的衣角,就被他像鱼一样溜走了。

  等他紧赶慢赶地赶到主屋的时候,揆叙已经站在碧纱橱前,伸手正准备推门,容若急得大喊一声“等等”,可惜终究是慢了半拍,揆叙的手已经是放到了门上。

  只见他用力一推,门板吱吱呀呀地呻吟了几声,竟是纹丝未动。揆叙有些难以置信,又用力推了一把,还是如此,明显是门里的人未雨绸缪把门栓给拴上了。

  容若长舒了口气,上去拉扯揆叙。

  “哎,你跑这来干什么,阿玛在屋里养病呢,咱们别打扰他。”

  揆叙瞪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朝里头说:“阿玛,你没事锁什么门啊!你总不出来,是不是在里头挖地道埋银子?”

  容若赶紧捂着他的嘴,责备道:“胡说什么呢!”

  门里的明珠应景地发出一长串的咳嗽声,咳中带喘、喘中带咳,隔着门听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你这个不孝子,我都病成……病成这样了,你还在那胡说……胡说八道。我从来身上就只有一两银子,还是你额娘每天早上先给我的,我哪有什么银子能埋。”

  揆叙一把拉下容若的手,说:“阿玛,我也想孝顺啊,可你总得把门打开给我敬孝心的机会吧。”

  门里的明珠在咳嗽声里说:“你要真有孝心就再给我生个孙女去,这儿用不着你来碍手碍脚。”

  揆叙越听心里头越疑惑,他趴在碧纱橱上说:“阿玛,张郎中不是说你是头晕目眩伤到腿了吗?没说你咳嗽啊,你怎么突然咳得那么厉害?”

  屋里一瞬间静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响起明珠的声音:“哦,是昨儿夜里突然咳起来的!”

  容若顶着一头冷汗,劝揆叙说:“好了,你也听见了,阿玛咳得多厉害,这是真病得重,咱们别在这叨扰他,赶紧出去吧。”

  揆叙这会儿倒不再纠缠,都不用容若赶,自己就出去了。

  等确认揆叙走远了,容若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轻轻敲了敲门对里头说:“阿玛,揆叙走了。”

  碧纱橱开了一条缝,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把容若拽了进去。

  手的主人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压根就没有一丁点病重的样子。

  明珠躲在窗户后的死角,瞧着次子生龙活虎跑出主院的背影,臭着一张脸说:“这小子,怎么好奇心那么重,我一听说你额娘出门去进香就猜到这小子非跑来一探究竟不可,还好我提前把门给拴上了。”

  容若也是无奈,“阿玛,揆叙打小就这个性,好奇心重,性子又急,所以我才说你装病的事咱们不该瞒着他的。”

  明珠转着手里的佛珠,一脸算计地说:“你不懂,装病要装就得彻底。就得让家里人也信以为真,这样外人看着咱们家的人焦急万分才能也当真。我和你商量的时候就知道你额娘瞒不过去,那只好让揆叙着急了。”

  容若说:“可现在揆叙一点都不像被骗着的样子啊!”

  他看向阿玛的眼神里,分明写着:阿玛你失算了。

  明珠往炕上一坐,心中也满是憋屈。

  可不是呢,这傻儿子跟着遏必隆家的老小混了几年,竟然变精明了!

  想当初揆叙小时候,明珠逗他是路边捡来的。揆叙这傻小子信以为真,躲被子里哭了一晚上。过了好几个月偶尔想到这事,还会时不时地缠着容若问:“哥哥,我是不是捡来的。”

  哎,孩子大咯,不听话咯!

  他抬头朝天花板瞧着,还嘀咕了句:“遏必隆死了还要让儿子教坏我儿子,老狐狸真烦人。”

  明珠瞧着大儿子说:“你弟弟这是不成了,能让他别进来就不错了,让他焦急万分希望是不大了。要不,还是换你在外头装悲痛欲绝吧。”

  容若无奈地苦笑,连连摆手。

  “阿玛,您饶了儿子吧,我装不了,真装不了。再说,我装了,万岁爷也不定真的信。”

  “算了,你啊还是欠火候。”

  明珠往榻上一倒,拿起一旁觉罗氏出门前拨好的核桃肉往嘴里塞,吃了两口后他问:“对了,你额娘怎么还没回来?”

  他这一提容若才想起来,额娘和弟妹可不是走了好大半天,算算这时候也是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儿这就派人去接她们。”

  明珠轻轻“嗯”了一声,拿起先前看了一半的《隋唐演义》,继续往下翻。

  他这养病的日子实在是过的恣意潇洒,每天在屋里头看看书,品品茶,偶尔觉罗氏兴致高了就陪他下几盘棋。

  要是想孙子了,就让觉罗氏去把有余偷偷抱来逗一会儿,反正孩子还小又不会说话,不怕他把真相给抖出去。

  装了几天的病,明珠都习惯这样懒散的日子,这会儿要哪个不长眼的带着一堆麻烦事来找他,没准还真会被他给打出去。就算是皇上也一样没好眼色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