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她娇媚撩人/嫁权臣 第39章

作者:六喜桃 标签: 穿越重生

  聚宝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它家的首饰用料金贵,价格贵的离谱,一年四季从没听说过有削价的时候,至于降价,更是想都别想。

  薛亭晚也觉得诧异——这雷打不动、绝不降价的聚宝楼,竟然主动销价五成,免去了一百多两银子!

  宛氏接过账单略略扫了眼,虽有些微惊讶,却也没有深想,只道,“客气了。那便多谢贵东家了。”

第57章 灯市执手

  除夕这日, 惠景侯府一家人用了丰盛的年夜饭, 已经是暮色渐浓,乘马车来到御前大街的时候, 邵老太太和裴勍已经如约龙津桥旁等候。

  邵老太太一早接到了惠景侯府的帖子,几天前便和裴勍说了“除夕之夜要和惠景侯府同游灯市”的邀约,这几日朝中歇假, 裴勍无事傍身,今晚便陪同邵老太太一同前来。

  只见裴国公府一应丫鬟婆子和侍卫的簇拥下, 邵老太太一身重紫色大氅,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意,身侧的裴勍一袭银灰色大氅,玉冠束发, 俊面倜傥, 山眉水眼间全是清隽风流,不见人间烟火。

  薛亭晚望着矜贵无双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料裴勍陡然一抬眸,刚好把她情意绵绵的眼神儿逮了个正着。

  薛亭晚桃腮微红, 忙移开了目光, 只装作望向别处。

  惠景候、宛氏和宛老太太上前,和裴勍、邵老太太寒暄了一会儿, 两家人便一起往御前大街的方向行去。

  京城乃是大齐龙脉之所在, 自古便是一地繁华。今夜乃是除夕之夜, 御前大街早已张灯结彩, 花灯罗列,争奇斗姿。

  因顾忌着两家人都在场,裴勍和薛亭晚互相见了礼之后,只装作不熟悉的样子,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着几位长辈,并没有闲聊的机会,也并不对视。

  御前大街上装点着万盏华灯,花市如昼,蜿蜒十里,恰似银河玉带落凡尘,繁星点点散人间。

  夜色正浓,春意渐满。因今夜是除夕,京城中的七十二处坊市皆解除了宵禁,此时街上人潮纷纷,摩肩接踵,有稚子当街追逐嬉笑打闹,更有闺阁女子掩面巧笑。

  因着节景,还有许多高门显贵之家浩浩荡荡的举家出行,入目皆是华冠丽服,绮罗锦缎,

  御前大街两旁,酒家茶楼鳞次栉比,飘出人声鼎沸,笙歌阵阵。游人目之所及,只见彩架高悬,欲与天上明月比高下。千灯璀璨,疑是暗夜繁星坠九天。真真是叫人流连忘返。

  一行人走着,迎面儿遇见许多熟人,似是朝中为官的同僚,纷纷同裴勍和惠景候见礼,

  宛氏、宛老太太和邵老太太三人行在中间,谈天说地,聊得火热,薛亭晚跟在宛老太太的侧后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几位长辈的聊天,莲步轻移,眸光朝龙津桥下的护城河中看去。

  因逢新春佳节,今夜京中的护城河特地准许行船通航,许多贵人之家纷纷驶出江上画舫,在护城河上赏舞奏乐,游戏吃酒,通宵达旦,可谓是一大美事。

  惠景候本来也想行船出游,但考虑到两位老太太上下船腿脚难免不便,这才打消了念头。

  只见龙津桥一侧的护城河中,十来艘画舫披着夜色缓缓泛舟,船上设着绮窗丝障,明灯万千,十里珠帘,可谓是极尽靡丽奢华,极为讲究排场。

  薛亭晚见此等灯月交辉的人间胜景,驻足静静看了一会儿,等回过神儿来,才发觉前头的宛氏、宛老太太一行人已经不知何处去了。薛亭晚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之中,心中渐生焦急,正左右张望,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左手腕突然被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了。

  裴勍正垂着眸子,颇有兴味地看她,“看什么呢,竟这般入神?”

  男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周身风度翩翩他生的身量高大,比薛亭晚高出整整一头也就算了,就连手掌,都比她的大出一截。

  薛亭晚略一愣,待看清了来人是裴勍,粉面微红,轻启樱唇,解释道,“方才看着护城河中泛舟的画舫,便想起……便想起那日和淳郎一起同游梦隐湖之事。”

  薛亭晚硬着头皮说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又回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日和裴勍泛舟时的蜜里调油,当即羞赧的咬了红唇。

  “一不留神,祖母他们竟是已经走远了。咱们还是快些跟上去罢。”薛亭晚一边儿岔开话题,一边儿试图把小手儿从男人的大掌中抽出来。

  不料,那握着柔夷的大掌竟是愈发收紧了几分,裴勍故意捏了捏软嫩的小手儿,薄唇一勾,“侯夫人和两位老太太有自己的体己话要说,咱们不必去打扰,在后头慢慢走着便是。”

  男人俊脸上神色如常,说罢,又吩咐一旁的侍卫十九,“此处不用你伺候,只管去护着前头几位长辈便是。”

  十九一颔首,当即领命前去。

  他家主子爷身怀武艺,就算是把身边儿的一众侍卫都差遣出去,也照样能护娇滴滴的永嘉县主周全。更何况,今夜除夕,禁廷龙禁尉纷纷出动,震慑宵小之徒,故而,御前大街虽游人如织,却生不出什么是非来。

  街道两旁,有宝马香车竞驻,游人如织,商贾云集。街上熙熙攘攘,人声喧嚣,只听得叫卖声,舞乐声,嬉闹声可谓是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高。

  薛亭晚和裴勍两人缓缓穿行在灯市之中。

  她今日穿了件冰蓝色的方领上杉,下头是条蟠桃纹的织金百褶裙。外头披着一袭白狐皮的大氅,就连兜帽上也滚着一圈白狐毛。

  她本就生的千娇百媚,明艳照人,这一身打扮更衬得她小脸儿莹润白嫩,玉雪可爱。

  美人儿和郎君两手交握,掩于大氅、广袖之下,裴勍紧紧握着她的手,从方才到现在,从未松开过。

  薛亭晚侧首望着身侧俊美无俦的男人,虽身处寒冬腊月,心中却温甜如春。

  裴勍见美人儿侧首看向自己这边,还以为她是在看街旁的首饰摊子,当即便停下步子,拉着美人儿行到摊前,启唇道,“喜欢哪一个?”

  薛亭晚微微一愣,才发现男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这首饰摊子上的首饰大多粗糙,不仅不贵重,样式也毫不新颖。依着薛亭晚平日里的审美,这些粗陋的首饰是从来入不了她的眼的。

  可这首饰摊子的摊主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瞧着年纪应该和宛老太太相仿。寒冬腊月的除夕之夜,这老妇人不在家乐享天伦,而是坚持辛苦出摊,想必生活委实困顿。

  思及此,薛亭晚心生怜意,索性打算挑选一件首饰,也算是照顾一下这老妇人的生意。

  薛亭晚略略扫了一遍摊子上摆放的各色首饰,杏眸突然一亮,拿起了一块玉佩放在掌心。

  这玉佩用璞玉雕琢成凌霄花的模样,样式十分别致,玉质也还算通透。

  凌霄花,耀眼美丽,肆意热烈,无论身处何等恶劣的环境,总能缠绕着树干执着的向上爬。

  裴勍垂眸望着薛亭晚的侧脸,顿生“花如其人”之感。

  ——永远鲜活,永远生动,一身毓秀,宛若天成。

  见薛亭晚对这块玉佩爱不释手,裴勍当即便要买下来。

  摊主老妇人告知了价钱,见裴勍和薛亭晚生的郎才女貌,又皆是一身富贵打扮,笑着恭维道,“公子和夫人皆是天上仙人一样的人物!这么般配的小夫妻,我这老婆子还是头一回见!”

  薛亭晚闻言,握着玉佩的手当即抖了两抖,闹了个大红脸,呐呐解释道,“大娘,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必找零了。”

  裴勍给老妇人递过去一锭银子,陡然打断薛亭晚的解释。

  男人唇角漾开一抹笑意,定定看着身侧的美人儿,“现在不是那种关系不要紧,明年就是了。”

  薛亭晚闻言,贝齿轻咬了粉唇,当即抬了一双美目,羞臊难当地望向男人。

  他生的清隽逼人,面容疏朗,眸中满满都是她一人。

  更别提他身后那三千灯火,花灯满城,华光如昼

  此情此景此人,让她怎能不动心?

  美人儿肩若削成,腰如束素,此时正面染红云,含羞带怯地仰头看着他。

  更别提,那周身环着的幽幽冷香,如兰似麝,叫他闻之心醉。

  裴勍的眸色变得幽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强忍下了心头吻上红唇的冲动,抬手轻抚上美人儿的脸颊,“阿晚,我等你给我一个‘名分’。”

第58章 良人在侧

  裴勍和薛亭晚难得一见, 此时挽手并肩,沿着十里华灯长街走走停停, 往前行了一段路, 便到了松风万客楼门前。

  因着年关的节景儿, 京城根的老百姓忙着请客吃饭, 人情往来, 亦或是举家下馆子, 犒慰一年来的辛劳, 故而这些日子, 松风万客楼的生意红火更胜往昔。

  酒楼门口立着两位迎客的伙计, 冷不丁一抬头见了自家东家,忙不迭地纷纷躬身行了礼——显然是认识薛亭晚的模样。

  裴勍见状, 揣着明白装糊涂, 略挑了浓眉, 回头淡淡看了薛亭晚了一眼。

  薛亭晚察觉到男人探究的目光,樱唇微扬,干笑了两声, “实不相瞒,这松风万客楼乃是我家名下的产业,如今全权是我在打理。”

  薛亭晚没有一开始便告诉裴勍此事, 是因为两人还不够熟识, 如今, 两人关系亲密无间, 她自然没有瞒着裴勍的必要。

  裴勍听了这番解释, 知道薛亭晚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只装作刚刚知道的模样,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

  裴国公府的耳目众多,消息四通八达,裴勍早就知道这松风万客楼的东家是何许人也。再加上上回,薛亭晚请裴勍在松风万客楼吃饭,那一脸自豪求夸奖的小骄傲模样,裴勍就算是猜,也猜出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两名小厮从酒楼行出,手里各自拿了一贯红绸裹着的铜钱,四散分发给御街两旁的乞丐。

  自献庆帝继位以来,大齐总体上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百姓子民都能安居广厦,温饱不愁。有因为贫困残疾而无以为生的人、有因为天灾而流离失所的人……他们虽活的卑微,可一直都是大齐的一份子,一直都是这繁华京师从不缺少的存在。

  薛亭晚一早便吩咐了下去,在这大团圆的除夕之夜,叫酒楼的掌柜为路边乞讨之人施点银钱,也好叫他们吃点热饭、穿些厚衣。

  这扶持关怀虽然细微如萤火,却足以给人希望和温暖,让人重新燃起盼头,打气底气迎接新的一年。

  墙角处,一名妇人眼眶含泪地接了伙计施舍的银钱,忙拉过身侧懵懂无知的垂髫女童,朝伙计连声道谢。

  那妇人和垂髫女童皆是形容狼狈,裙衫脏污,看似和别的乞丐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若细看,便会发现这妇人掩盖于灰头土脸下的容貌颇为柔媚勾人。

  身怀出众姿色的妇人,却在除夕之夜孤身带着孩子流落街头,其中似是有什么隐情。

  然而,薛亭晚并没有发现此母女二人的异样,她亲眼看着两名伙计将绑着红绸的两贯铜钱施舍殆尽,方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

  裴勍顺着美人儿的目光望去,看着两名小厮入了松风万客楼的大门,才觉得这两人十分眼熟。

  裴勍略一回想,方想起来——那回徐颢请他来松风万客楼用膳,两人在酒楼外头撞见两个瘦骨伶仃的小乞丐,酒楼的伙计正打着永嘉县主之名送那两个小乞丐新出炉的点心吃。

  如今,这两位小乞丐穿着酒楼里统一的服饰,做小厮打扮,原本土色无人气儿的面容也显得红润许多。

  只是,小乞丐怎的成了酒楼的伙计了?

  思及此,裴勍当即问出了心中疑惑。

  原是这两个小乞丐的家人皆在家乡水灾中丧生,随着流民队伍一路北上进京,在京城无处落脚,只能沿街乞讨为生。

  薛亭晚对他们的身世颇感唏嘘,吩咐酒楼掌柜时常拿些干净的饭菜给他们果腹。那两个小乞丐是识礼数的孩子,因感怀一蔬一饭之恩,便起了报答酒楼东家的念头。

  薛亭晚心善,考虑到他们年纪尚小,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仅仅靠着别人的施舍度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这两个孩子无人教导,将来若是走上歪路,才是真真叫人痛心的事。

  可巧,那时正赶上松风万客楼生意红火,掌柜正欲往酒楼里多招些人手。薛亭晚便干脆吩咐酒楼掌柜,收下两个小乞丐做小厮伙计。

  如今,他们在酒楼中有吃有住,每日只管干些跑堂、帮忙的活计。为了叫他们从失去亲人的苦痛中走出来,薛亭晚还为他们另赐了名字,一个叫长寿,一个叫天龄,皆是取吉祥长生的寓意。

  薛亭晚柔声道,“他们只比阿辰小两三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依着母亲和祖母的意思,先把他们安置在酒楼中历练一段时间,等长大些,若是人品可堪大用,也好派他们到庄子或是铺子里当差。”

  裴勍听着美人儿平静地叙述,垂了眼眸,望着粉唇一张一合,心中渐有暗流涌动。

  为富为贵者仁义,知恩者图报,自成一段救孤的人间佳话。

  他的阿晚,从不将伪善挂在嘴上,背地里,善意之举却做的比谁都多。

  他和她手挽着手,走在十里灯市之中,身边行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匆。

  忽闻得几声烟火巨响,紧接着,暗夜中绽开漫天的璀璨烟火,繁花团团拥簇,流光溢彩,灿烂夺目。等绚烂转瞬而逝,烟火坠下,复又撒下星辉满目。

  裴勍此人,性子本就冷清,年少身负高才,常年跟在献庆帝身旁,等后来年纪渐长,又离家四海公干,见天地之重,识大道苍茫,愈发沉沉入定,宠辱不惊。

  九年前,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相继病逝,裴勍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早早阅尽生离死别,更是满心断绝尘欲,摒弃世俗。

  所谓凡世悲欢,无非自渡。这么多年来,邵氏外祖居于京南行道,裴勍独居裴国公府,每逢佳节,无人相对庆贺,他倒也习惯了,并不觉得孤身一人有多么寂寥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