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 第23章

作者:衮衮 标签: 青梅竹马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顾慈揉了揉抽疼的额角,好心情全叫她毁得一干二净,听她左一个太子殿下,右一个太子殿下,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慢慢气如山涌,忘了自己活了两辈子,忘了贵女应有的矜持,控制不住情绪,仰起脖子一步上前道。

“你怎知我不愿嫁?若我点头,这里还有你什么事?”

众人倏地怔住,云锦和云绣愕着眼睛看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家姑娘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

顾慈说完便后悔了,但见岐乐目瞪口呆,恨得跺脚又没法把她怎样的模样,她又觉畅快淋漓,抬手曼声道“送客”,踅身就走。

金芒倾泻她发顶,海棠步摇折射十字光芒。岐乐眯了眯眼,定睛一瞧,瞳仁骤缩。

那步摇她曾见过,是戚北落亲手描的花样,着人特特订做的。上头的串珠用料乃大食国进献的贡品,金贵无比,随便一颗就抵寻常三口人家一年的口粮,连她姑母宫里头都没有。

自打她知晓这步摇的存在,她无一日不在盼望戚北落能亲手送给她,如今却被这顾慈堂而皇之地戴在头上?

岐乐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亦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炙烤她的心。她不知从哪里的力气,挣开家丁,径直奔到顾慈身后,抬手就扯那步摇。

她过去是巷子里的孩子王,力气极大,十只尖尖指甲,不仅扯下了步摇,还抓下了顾慈一片头发。

顾慈捂着头发尖叫,踉跄着后仰,同岐乐一块栽倒在地。云锦和云绣冲上来帮忙,却被沈家丫鬟拦住,脱不开身。

顾慈见步摇被夺,顾不上疼,伸手去抢。岐乐捉了她手腕,翻身压在她身上,掐着她下颌阴笑,“你不就是靠这张脸勾引男人么?我就这毁了它,看你日后还怎么狂!”

金光猛地刺下,顾慈紧紧闭上眼,拼命偏头躲闪。就在尖锐即将落下的刹那,伴随一声怒喝,顾慈被一双手直接抱了出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错愕睁眼,戚北落亦在看她,眼底缓缓显出蛛状血丝,小心翼翼帮她把碎发理好。指尖触及她肌肤,顾慈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如风烛残年。

“无碍?”

顾慈哽咽了下,用力摇头,身子却抖得厉害,显然还后怕得紧。

她每抖一下,戚北落的心就好似被钝刀滚割数遍,牢牢拥她入怀,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骨血,语气却温柔得能掐出水,“莫怕,有我在,莫怕。”

暖意顺沿织物的经纬娟娟涌入,顾慈盍眸,如搁浅的鱼重回大海,依赖地蹭着他衣襟,侧耳贴上他胸口。稳健有力的心跳,叫她起伏不定的心一点点安稳下来。

有他在,她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那厢岐乐被奚鹤卿牵制住,瞧见这幕,双目猩红,几欲滴血。

她一直追逐戚北落身后,放下身段千方百计讨好,却只得他冷眼相向,凭什么顾慈却能被他捧在手心呵护?

那样的温柔缱绻,她从没拥有过,甚至从没在他身上见到过。

岐乐磨牙切切,戚北落眼刀恶狠狠捅来,风雷赫赫,她顿时蔫了脑袋。

“跪下!”

岐乐颤了颤身,心中害怕,奈何这一身傲骨还是撑着她高高昂起下巴,“我可是堂堂郡主,正统的皇亲国戚,到御前都可免礼,她算个什么东西?要跪也是她来跪我!”

“皇亲国戚?”戚北落哼笑,乜斜着眼,轻蔑地睥睨,“她是孤的太子妃,孤要你跪,你就必须跪!”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第15章

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傻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顾慈刚经历完一场惊吓,本想在戚北落怀里静静窝会儿,听到这话,刷的抬头,疲惫全消。目光触及他眼底那片纯粹的坚定,清润眼波微微一荡。

这是情急之下帮她解围的话?还是他的真心话?胸中似有什么在激荡,顾慈咬了下唇,开口正待细问,前头先响起歇斯底里的尖叫。

岐乐双目瞪如铜铃,赫赫闪烁戾光,双手被钳制却还挣扎着往前拱,发钗散乱,龇牙咧嘴,如囚笼中的困兽,毫无尊贵可言。

“她凭什么是太子妃?谁允许了?谁同意了?太子妃之位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顾慈被她这面孔骇到,下意识往戚北落怀里缩。戚北落亦极自然地抬手,拿宽袖罩住她,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将一切可怖狰狞都阻挡在外。

“要孤娶你为妻,做梦!东宫的大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跨进一步!给孤跪好了!”

话音刚落,便有劲风径直踹向岐乐膝窝。

岐乐痛呼一声,顺势跪倒,膝盖触地的声音格外响亮,夹杂骨头咯吱摩擦声。痛意如过电般蔓延全身,她眼角沁泪,恶狠狠昂首斜瞪那罪魁。

奚鹤卿足尖点地,扭动脚脖,笼着袖子嘻嘻笑,“对不住郡主,方才在下不慎崴到脚了。”

岐乐磨着槽牙,勉力支起膝盖要起,肩膀又被死死摁住,四肢撑在地上,想起也起不来。方才还高傲自大的孔雀,转眼威风扫地,变成掉毛的雉鸡。

奚鹤卿仍旧笑眯眯,“呀,抱歉抱歉,在下手也崴了,借郡主这宝地歇息会儿。”

岐乐气得脾肺生疼,想她在皇宫那样的地境都能横着走,却在这国公府里头受尽委屈。还要眼睁睁看着戚北落弃她如草芥,当着她的面对其他女人呵护备至?

岐乐咬牙,“你们、你们竟敢这般待我,我一定会告诉姑母,让我姑母给我……”

啪的一声脆响,她话还没说完,王德善便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毫无防备的岐乐直接狼狈地摔倒在地,咳出一口血痰和半颗门牙。

“竟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口出狂言,对殿下不恭,这是郡主该受的罚。”王德善甩甩手,转向戚北落哈腰,“奴才僭越了,同殿下告罪。”

戚北落轻蔑地扯了下嘴角,眼皮不抬,完全将这所谓的郡主视为蝼蚁,“无妨,继续。”

王德善“嗳”了声,卷起袖子往岐乐身边去。宫里头的内侍,掌箍人时都很有一手,能让你疼到骨子里,脸却不红不肿。

岐乐是个欺软怕硬的,适才那一巴掌将她的气焰全都打散,她捂脸瑟缩着,呜呜咽咽讨饶。戚北落置若罔闻,她便求顾慈,“顾二姑娘,方才都是我不好,我同你道歉。外头人都说,你为人最是仁善,就放过我这回吧。”

仁善?顾慈有些想笑,就因为她仁善,所以就活该被欺负到头上?不痛不痒地道个歉,她就必须原谅?倘若戚北落没及时赶到,自己现在又是什么下场……

袖底下的手紧攥成拳,她偏头,想看看岐乐现在的模样,却瞧见血痰嵌入砖面莲纹,凝眉,脱口而出:“她脏了我家地。”

娇娇软软的声音如羽毛拂过心头,戚北落古井不波的凤眼,这才有了动静,淡淡瞧向奚鹤卿。

奚鹤卿挑眉,俯身拎起岐乐,捉小鸡似的把她提过影壁,大步流星往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