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上位记 第52章

作者:者家 标签: 爽文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恍惚间,钟意险些都要以为,自己是曾经做过什么让宣宗皇帝十分左右为难的事情一般。

好在这一片诡异的沉默很快便被人打破了,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个上前几步,跑到已失血而亡、正倒在血泊里的疯马身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险险将宣宗皇帝方才插到马身上的那把青崖剑拔了下来,双手捧起,恭恭敬敬地奉到了宣宗皇帝身前。

宣宗皇帝于是便莫名地叹了口气,招了招手,从另一名黑衣人手里拿了块帕子来,接过那把沾满鲜血的青崖剑,捏着帕子,一寸一寸地将剑上血擦了过去。

剑上血滴蜿蜒曲折,顺着宣宗皇帝的手势潺潺而下,钟意正不自觉地看得出神,却听身边的宣宗皇帝陡然开了口,语调平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来,只例行公事般客客气气地问钟意道:“钟姑娘,你还好么?”

钟意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她话,不自觉地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喃喃道:“多谢,多谢陛下出手相救……陛下救命之恩,臣女没齿难忘。”

宣宗皇帝听罢却皱紧了眉心,似乎还面色不虞地瞪了钟意一眼,然后冷声呵斥身边的黑衣人道:“送壶热茶过来。”

钟意于是便又十分莫名其妙地被宣宗皇帝用眼神压着足足喝了半壶茶水。

好似这般,宣宗皇帝才终于感觉痛快了,点了点头,淡淡道:“下回小心些。”

——这次倒是既没有“下不为例”,也没有“反思一下你自己”,更没有“朕再给你一句教训”……不知怎的,钟意心中一时竟还莫名涌出几分失落不舍来。

不过不等钟意更深入地品味下自己的百般心绪,两辆崭新的马车慢悠悠地被驱使了过来,宣宗皇帝点了点头,示意钟意上其中一辆去,然后再没看她一眼,转身上了另一架去。

钟意抿了抿唇,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稍远处,西山中腰的一处隐藏在崇山峻岭间的别院里,一名黑衣人蹲在屋顶一边盯着梢一边磕着瓜子,还闲闲地与身边另一人分享,被分过去的那个却半点不领情,阴着脸毫不客气地拂了开黑衣人的手去,面色森森道:“那是什么人?”

“你说谁啊?”黑衣人不以为忤,只优哉游哉地继续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块瓜子,然后一口吐出两块瓜子皮来,含含糊糊道,“哦,你说陛下救的钟姑娘啊,你猜她是什么人啊,猜猜呗。”

“她原来是什么人你不知道,”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对身边人挤眉弄眼道,“但看陛下现在这模样,她以后会是什么人你还猜不出来么?”

黑衣人噗嗤噗嗤吐出两嘴瓜子皮来,拍了拍手站起来,遥遥地向皇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飞六,你要是不知情就不要乱说,省得还误导了旁人去,”下面蹲着的另一个黑衣人听到这里却是听不下去了,面色尴尬地对最先发问的那个人解释道,“赵小公子别听飞六那个嘴上没把门的乱说,先前我与飞六被傅统领派去护送钟姑娘回承恩侯府,事后我去特意打听过了,人家钟姑娘是被燕平王府正式定下的之一,什么陛下这模样那模样的,飞六你再满嘴胡说八道,不需得陛下,我先削你一顿你信不信?”

“是被燕平王府定下的啊,”飞六这才是真真震惊失语了,呆呆地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瓜子,美滋美味地磕完,喃喃道,“世子侧妃,那岂不是燕平世子未来的媳妇之一?算下来是陛下的弟妹?可这……这群贵人们之间的关系也太乱了吧,不懂,不懂。”

“裴临知?”赵显在旁边听到这里却是转怒为喜,刻薄地抿了抿唇,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在心里感慨道:原来是那个短命鬼啊……

赵显悠悠想完,胸有成竹地转过身,又回自己屋子里了。

“你说他这又是怎么回事?”飞六噗嗤出两把瓜子皮来,神色奇怪地与藏七道,“他原先可不是个这么有好奇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度度把钟妹送回去就坚定了王妃作妖的心,王妃一旦决定开始……就快进宫了~~

另外,重要的事情说两遍,求预收呀求预收~

第44章 筹谋

宣宗皇帝派人叫来的马车果然是又快又稳,甚至还将将赶在燕平王妃她们之前更早一步便到了城门处。

燕平王妃见着钟意从另外一架旁的马车上下来给她请安,当即脸色便有些诡秘,等到宣宗皇帝在旁边那架马车上掀起帘子,露出半张脸来,淡淡地与她招呼了一句“叔母”后,燕平王妃的脸色当即更为复杂了起来。

见是皇帝御驾亲临,燕平王妃、林照、杨四娘等人便纷纷各自下了马车,来与宣宗皇帝见礼,宣宗皇帝并没有过多搭理另外的两个人,只与燕平王妃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燕平王妃先一步撑不住了,扯了扯嘴角,神色复杂道:“陛下今天也去了普华寺烧香么?倒也是巧了。”

“只是路过西山而已,”宣宗皇帝不软不硬地绕过了燕平王妃的试探,反过来淡淡地提醒她道,“只是叔母府上的马车需要重新修缮一番了,车夫轻疏不熟,拉车的马也无故疯癫,差点就惹出了大祸患来。”

“也就是今日叔母与临知都不在车上,倒还无妨。只是这到底是涉及性命安危的大事,叔母还是审慎些,日后别再遇上了的好。”

“是么?”燕平王妃勉强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回头打量了钟意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话里有话地感慨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命里福薄还是怎样,怎么每回的倒霉事都被她遇着了个一等一。”

燕平王妃一边说着,还一边似笑非笑地瞧着钟意,眼角余光却全留在了马车上的宣宗皇帝那里,于是她便清清楚楚地看着宣宗皇帝皱了皱眉,不是很高兴地回了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叔母这样博闻强识的人,总不至于还相信这些吧?……不过是人祸尔,何谈天意。”

宣宗皇帝若是不反驳便罢了,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辩驳了一句,却是让燕平王妃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彻底凉到了底儿。

——若是换在以往,宣宗皇帝可从来不会在这种无伤大雅的问题上与她纠缠为难,就算心底隐隐并不赞同,也鲜少有这样当着旁人的面便直言反驳、下她面子的时候。

燕平王妃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勉勉强强道了句“陛下说的是,是臣妇愚钝了”,然后便福身告退,转过身脸色便彻底地阴沉了下来。

裴度见她如此,忍不住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知道燕平王妃既然这般反应,必然是没把自己方才隐晦的提醒放在心上的,犹豫了一番,回了慎思殿后,便让人奉了纸笔来,屏退四下,字斟句酌地写了一封言简意赅的告知信,收订装好,叫飞六趁着夜色跑一趟,把这信送到承恩侯府里去。

钟意白日经了好一番惊心动魄的折腾,回城后又被燕平王妃单独留下旁敲侧击了许久,忍着疲累和不耐烦与燕平王妃周旋了近两盏茶的时间,好不容易被放回承恩侯府,沐浴洗漱后刚刚躺下,自己的窗子就被人给撬开了。

钟意一个激灵起身,脑海中的困意散了大半,抬手拿了那支同心七宝钗来,紧紧攥在手心里,一步步挨着挪到了窗子边。

正在撬窗的飞六见状,不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无奈地压低了嗓音隔着窗子与钟意喊道:“钟姑娘,是我,飞六,我们在正阳大街那回见过,后来傅统领是点了我和七哥护送着您回府的!”

钟意怔了怔,从记忆里挖出这对双胞胎兄弟的身形样貌来,犹豫着缓缓拉开了窗子。

飞六就贴着那么一道缝,呲溜一下便缩身滑了进来。

钟意被他露的这一手功夫震得倒退两步,犹豫着开口问道:“我现在可否先点个灯?”

飞六飞身一跃便轻飘飘地藏在了房梁后,只探出一个脑袋对钟意比划了个“自便”的手势。

钟意迟疑着点了灯坐下,装作在对镜梳妆的模样,借着铜镜的反光问身后的飞六道:“不知这位公子深夜前来,是所为何事?”

飞六搔了搔脑袋,从怀里掏出宣宗皇帝亲笔信来,毫不委婉地直接道:“哦,对啊,我是来替陛下给你送信的,喏!”

钟意手一抖,刚刚点起的蜡烛落下灯油来,又滚又烫,正正滴在了钟意的手背上,钟意都恍然无所觉,只愣愣地反问道:“陛下要你来给我送信?”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应该是钟意和宣宗皇帝之间应该有的交集吧?

更何况,若是真有什么话,白天在西山为何不说……拖来拖去拖到深夜前来,暧昧不明地送上一封信,岂不是偏要让人多想么?

钟意不知道宣宗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从飞六手里接过信来拆时,不只是手,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在发着抖的。

钟意不敢想宣宗皇帝与她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除此之外,更让她不敢深想的是,自己心里隐隐约约正在期待着的,到底是什么……

那份不敢宣诸于口、显之于面的隐晦的期待,让钟意惊惶不安,又甜蜜脆弱。

不过很快,钟意的神态便重新平复了下来,她十分冷静地把这封信从头到尾,一共看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