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掉包的千金重生了 第52章

作者:森夏葵 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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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梦雅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入冬才渐渐平息。

  虞辰回了家,也重新回到虞氏的岗位上,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只是眉眼里多了一丝历练后的沉稳。

  虞舒一如既往专注学业和练琴,和顾然角逐年级第一的位置,却谁都没有输过。

  转眼年末,很快就是新的一年。

  这时候,虞舒接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

  “喂?舒舒姐,你们家的电话怎么欠费停机了?幸亏我聪明,记着你们学校是八中,去网上查了号码,这才联系上你。”

  电话那头,是少年爽朗的声音。

  虞舒愣了半晌,低低念出一个名字:“小黑……?”

  说起小黑,不得不提及虞建东的老家。

  据说隔壁那家人生了五胎都是女娃,没少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嘲笑,后来夫妻俩似乎跑去城里想办法,倾家荡产总算生了个男娃,养到五岁才扬眉吐气地回了村。

  虞舒过年跟着虞建东二人回老家,大人们在屋里嗑瓜子打麻将,她闲着没事干,就坐在河岸边逗鸭子边温习课本。

  邻居就是小黑家,不知为何闹得鸡飞狗跳,大过年都传出男娃嚎啕大哭的声音。

  虞舒诧异,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这才知道,是那家男娃想读书,夫妻俩死活不让——

  “读书!读屁的书!你一个庄稼人读书有啥用?”

  “去城里?上大学?谁给你灌输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老娘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得待在村里,一步都别想离开!否则打断你的腿!”

  按理说,村里重男轻女,全家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男娃身上,谁不盼着儿子有出息回来带他们去城里享福?这家人的想法着实有些奇怪。

  就在虞舒惊讶的时候,一个小团子从隔壁跑了出来,被晒得黑黑的脸蛋儿上挂着泪,一个劲儿吸鼻子,模样可怜得不行。

  那是虞舒第一次见到小黑,也不过6岁,仅比小黑长上一岁,却因为穷人孩子早当家而显得成熟不少。

  她冲小团子招招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糖引诱:“不哭了,过来!给你吃糖!”

  小团子擦了把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着一张小脸走了过来。

  虞舒把糖剥开,喂进他嘴里,用袖子给他擦脸,问:“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耻于回答,小团子憋了半晌才挤出三个残破的字眼:“狗…蛋儿……”

第51章

  狗蛋儿?

  呃…这不能算是名字吧。

  虞舒接着问:“大名呢?”

  小团子抬起头,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泄气地低下头, 告诉她:“我不记得了……”

  “自己的名字怎么会不记得?”虞舒替他把歪掉的帽子重新戴好, 发现他额头上有块很大的疤, 也不知道哪儿伤着的。

  小团子声音闷闷的:“就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回去问问爸爸妈妈,不是想读书吗?我教你写自己的名字。”虞舒晃了晃手里的新华字典, “姐姐这里没有查不到的字哦!”

  见能够学写字, 小团子破涕为笑, 忙不迭跑回家问自己的名字, 半晌后脸上带着巴掌印, 哭哭啼啼回来,还没走到她跟前, 就哇地一嗓子嚎出来:“他们说我就叫狗蛋儿,没名字……”

  过了好几年虞舒才明白,村里人都不讲究户口,识字的也没几个, 谁还专门给孩子取个响亮的大名?

  然而那会儿虞舒只是奇怪加同情,见小团子几乎要哭得背过气去,便哄道:“不哭不哭,他们不给你取名字, 那我们自己取好不好?”

  小团子哭声稍减,睁着泪蒙蒙的眼睛说:“不要狗蛋儿这种。”

  “好,咱们不叫狗蛋儿。”虞舒翻开新华字典, 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给他挑选。

  她也不过刚上小学1年级,拼音是学熟了,可认识的字也不多,字典也看得不太明白。

  两个小孩凑在一起忙活了一阵,最后只取了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名字——小黑。

  “你脸黑,这个名字也挺符合的。”没能取出什么高大上的名字,面对小团子澄亮的目光,虞舒感到一阵心虚。

  不过小团子脑子似乎有些不好使,一连嘟囔了好几声“小黑”,欢天喜地喊起来:“小黑!小黑!我有名字啦!嘻嘻!”

  见他如此高兴,虞舒良心一痛,决定回去下苦功夫读书,以后再给他取个超牛逼酷炫的名字。

  把草稿本挪到他面前,虞舒一笔一划教他写名字,小黑学了很久,总算笨拙地写下了这两个字。

  而后,抬起乌溜溜的眼睛,问她:“那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虞舒,你可以叫我舒舒姐。”

  小团子脆生生喊:“舒舒姐!”眼里光芒闪耀。

  ……

  “bingo!是我!”电话那头,少年笑起来,“是不是很意外?”

  虞舒飘远的思绪被拉回,她定了定神,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哦,是虞爷爷他们托我打的电话,说一直联系不上你爸妈,挺着急的,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距离开庭已经好几个月,入狱的虞建东和黄翠兰当然没办法联系老家,也没脸联系。

  虞舒沉默了很久,那头察觉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舒舒姐,是…真出了什么事吗?”

  掉包婴孩、密谋杀人这样的罪行,虞舒没打算替虞建东二人隐瞒,她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犯法不会有好下场!即使过去十几年也逃不掉牢刑!

  她换了只手,站在门卫室的墙角,把先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小黑。

  那头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叹口气说:“舒舒姐,你受委屈了……”

  和小黑的交集其实不多,只是每年回虞建东老家过年会见上一面。然而两人的关系却很好,或者说,是小黑单方面地黏她,甜甜地喊她舒舒姐,央她教他认字,后来两人渐渐长大,小黑也没改掉黏她的习惯,小号跟屁虫变成了大号,也还是跟屁虫。

  这件事说出去,村里那些愚昧不懂法的人可能会骂她是不孝的白眼狼,想着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竟还那么多事儿,竟还把养了自己十几年的父母狠心送进监狱!但她知道,小黑不会,而事实证明,他也没让自己失望……

  “那这件事,我就如实告诉虞爷爷他们。”小黑说完,顿了顿,支支吾吾像是还有话想说。

  虞舒听出来:“小黑,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唉!其实…就……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黑的语气十分纠结。

  虞舒向门卫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耐着性子道:“不知道怎么说就一点一点慢慢说。”

  小黑又叹了口气,言语里都是焦愁:“就我爸妈…他们…我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居然…居然……”

  最重要的话卡在半途,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想到小黑家那对奇葩父母,虞舒皱皱眉,问:“居然什么?”

  小黑没急着回答,而是先问她:“舒舒姐,你们高中生物也学过,还有那什么思想品德课也应该教过,近亲是不能结婚的,对吧?”

  虞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虞建东的老家非常穷,也十分落后,整个村子只有一所小学,老师也是个半吊子,连拼音的读法都教不准确。离开村子需要绕很复杂的山路到村头乘坐大巴,一天也就一趟车。去年村里总算通了网络,可却是落后的2G网,信号差网速慢,没几个人用。

  可以说,那里算是一个极其封闭落后的地方。

  可再落后,也没发生过近亲结婚这样的奇葩事。毕竟都明白那在道德上不仅仅是乱-伦,科学上生出来的孩子也有很大几率是畸形儿。

  “近亲当然不能结婚。”虞舒疑惑,“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跟你要说的事有关?”

  “我就说啊!”小黑语气明显激动起来,“可我老娘她不听!她居然跟我爸商量着,要我跟四姐五姐结婚!还说…还说明年就要抱上孙子!那怎么可能!那是我亲姐啊!”

  虞舒知道小黑的父母奇葩,可没想到会奇葩到这种程度!小黑比她还小一岁,就要被逼着跟自己姐姐结婚生子,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人看?!

  她回忆了一下上辈子,这一年的春节黄翠兰找了份高薪的临时活计,便没跟着虞建东回老家,再一年春节,她忙着高三备考便也没跟着回去,因而并不清楚小黑家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惨死,虞舒不希望小黑也遭受不好的事,既然现在她有能力帮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小黑,我问你,跟你四姐五姐结婚,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啊!我要是愿意,我也不会天天跟家里吵了!我四姐五姐还跟着劝我答应,真是脑子有毛病!”

  虞舒顿了顿,然后郑重地问:“那如果…让你离开村子里你愿意吗?”

  离开村子是小黑从小到大的执念,他想要读书、想要念大学、想去大城市闯天地,但父母却死活不肯,他提一次就狠狠揍他一次,揍到他发誓再也别有这样的念头为止。

  但越是这样,他对于外面的世界就越发渴求。他总感觉,自己生来就是属于那里的,而不是这个贫瘠封闭的村落,日复一日在农田和猪圈里埋没了青春。

  他的初衷一直没有变过,因而虞舒一提起,他便干脆地回答:“愿意!”

  岂止是愿意?他做梦都想!

  “那好,那你就赶紧离开那儿,到南府来,我负责安顿你。”

  离开?要是能这么轻易地离开,他早走了!

  小黑:“舒舒姐,我爸妈不准我身上有一分钱,给你打这通电话还是虞爷爷给的电话费,之前我帮别人割草还钱,结果被我妈给搜出来关了我三天三夜没给一口饭吃!我要是有钱,可不早去南府找你了?”

  虞舒想起,之前过年回村的时候小黑是抱怨过这么件事,说家里不允许他手里有一分钱,更不允许他有半点离开村子的想法。

  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贝儿子害怕失去她能理解,可看得这么紧,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病态了。

  “钱的事你不用发愁。”虞舒开始为他计划离开村子的事,“你找个时间溜去村头,我派人接你。”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孝,可离开村子是小黑一直不曾放弃的事。无奈父母把他看得太严,有时候去放牛贪耍回去晚了点,都能遭到一顿毒打。

  他是真不明白,别人家的男孩都像野狗一样放养,为什么就他被看得那么严?跟受监视的犯人一样!

  能够溜去村头的机会…只有过年那几天才有。

  两人商量了一番,虞舒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他,而后挂断了电话。

  虞舒搁下电话,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觉得自己特别像是在帮助被拐妇女逃离大山。

  门卫在旁边多多少少听了两耳朵,却没有多嘴去问什么,只是随口说:“之前也来过几次电话,说是找你的,但都是上课时间我就说你不方便,这次电话来得是真巧,刚打进来你就从这儿路过。”

  虞舒向他道了谢,有些恍惚地往教学楼走。

  这会儿是高一放学、高二晚自习前休息的时段,校园里十分喧闹,风过耳边,散开的都是天真无忧的笑声。

  同样是十几岁,这帮男生可以在学校里念书、可以和朋友在操场上打篮球踢足球、还可以趁着课间和同学开黑打几把游戏。

  而小黑却连读书的权利都被无情剥夺,只能靠她给的那些旧课本来识字念书。明明,他有那么聪明的头脑、那么高的悟性,他渴望读书、渴望出来闯荡,却被迫埋没在狭小落后的村落,当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