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记 第143章

作者:熙禾 标签: 种田 穿越重生

他不想说,花小麦也无谓勉强,低头盘算一阵,便道:“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是想说那饭馆儿的事?”孟郁槐便轻松了些,微微一笑。“这二日你却是不能去,待得三朝回门之后,你若实在忍不得了,便自去做你的买卖。我成亲。柯叔特意让我在家多歇几日,到时候,我也随你去瞧瞧那里情形,虽是帮不上忙,好歹露个面,让人晓得你是有人撑腰的,不敢轻易上门惹是生非。”

花小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抿了一下唇角,忽又想起一事来,不觉有点忧心:“那……我还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只要不是跟厨子有关的,都行。”孟郁槐思及昨夜之事,半真半假地横了她一眼。

“不是。”花小麦便正色道,“我是在想,从前你都整天住在镖局,偶尔才回村里一趟,那以后……”

以后这家里便多了个惦记他的人,莫不是还要成日不着家?

这事孟郁槐是早琢磨过的,见她问起,面色又有点紧张似的,心下便一阵暖,唇角的弧度也扯得大了些,在她眼睛下亲了亲:“我每天都回来。”

花小麦这才放心下来,刚要长出一口气,却听得他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她赶紧抬起头,就见那人微微蹙眉道:“你晓得我那行当,总免不了要出远门,若是要走镖,十天半个月算短,一两个月也只是平常,到那时,便只剩你和我娘在家。你今日也瞧见了,我娘那人性子古怪,万一她找你的茬,你莫要与她硬碰硬,省得占不着便宜反而吃亏,待我回来说与我听,我自会替你讨个公道。”

见花小麦乖顺地点了一下头,他便又道:“那我问你,万一我不在家时,我娘寻你的麻烦,你怎么办?”

“哭。”花小麦不假思索道。

“然后呢?”

“使劲哭”。

“……再然后?”

“躺地下哭。”

“你……”孟某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给她两下又下不得手,知道跟她说也是白说,唯有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把,换过话题,“趁着这会子还早,去不去饭馆儿瞧瞧?”

“去呀!”花小麦欢天喜地点了点头,扯着他三两步便跑出了门。

第一百六十一话 迫不及待

城东的小饭馆儿外头依旧贴着“东主有喜”的红纸条,门板却是虚掩着的,许是因为四周太过安静,没甚么人经过的缘故,站在门前,便能听见从厨房传来一阵极有节奏感的“哆哆”声。

花小麦见四下无人,便牵了孟郁槐抬脚走进去,行至厨房门口朝里一张,就见周芸儿正立在灶台边,摁住一颗白菘切得专心致志,旁边水盆里,已有了一大堆细细的白菘丝。

这姑娘,倒真是个肯用功的,花小麦就暗暗地点了点头,没打算吓唬她,扬声笑着叫了她一声。

孰料那周芸儿,却依旧是给唬了一跳,手里的刀一歪,差点砸在切到指头,忙不迭转过身来,一张脸都给吓得通红,努力睁大了眼:“……师傅,你怎地来了?”

“没事吧?”花小麦忙走过去,捉住她的手瞧了瞧,一面忍不住埋怨道,“不是跟你说了在这儿住着要小心些吗?咱们又没做生意,你开着门干什么?我脚步声又不轻,你硬是没听见?”

“没……”周芸儿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或许是切菜动静太大,竟一点也不曾察觉。方才我刚刚将楼上楼下打扫了一遍,地面上还有些水,我便把门打开敞一敞,使它干得快些。”说着,便偏过头去看了孟郁槐一眼,叫了声“郁槐哥”。

花小麦四下打量,这才发现,几日不来,这店里竟好似比做买卖时还要干净个几分。灶台和青砖地上一星儿灰也不见,连窗玻璃都给抹得锃亮。

“你又忙活这些干什么?左右咱们现在又没开门,索性等过两日再一气儿打扫了不迟。”她便朝周芸儿脸上望了一眼,“如何,这两日住在这里,可还习惯。晚上害怕吗?”

“不怕。”周芸儿抿唇笑着摇了摇头,也朝地上扫了一眼,“反正我也没事。每天打扫一下,待得重新开门做生意那日。春喜腊梅两位嫂子便能省些工夫——不过师傅,你怎地跑了来?你昨日不是才成亲吗?”

“闲得无聊,我就来瞧瞧。”花小麦应了一声,又抿抿唇角,一脸认真地道,“我问你,这两日咱们没开门。有没有人来打听过?”

虽说现下她这饭馆儿的生意还远远称不上火爆,但自打那苏裕昌替她广为宣传之后,一来二去,倒也多了几个熟客。每每从火刀村旁的官道上经过,总要下来吃一顿。好几日不曾做生意,总归……该有人会惦记吧?

周芸儿抚掌一笑,乐颠颠地道:“别说,还真有呢!那位大叔我之前也见过的。常来店里吃饭,前日从官道上经过,见咱们这店门关着,还以为……急忙跑下来瞧瞧。正巧那时我在门口摆弄东西,他便凑上来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得知不过是暂时歇业两日,才放下心来。他与我说了好多话,将师傅你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直感叹我能给你做学徒,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哩!”

说罢便怯怯瞟了花小麦一眼,嘴唇动了动。

“怎么,这就有点耐不住性子了?”花小麦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笑了一下,“凡事都得循序渐进,学厨更不是一日两日就出得师,即便是那天分最盛的人,也足足得需要一年的时间,方能将个中要领掌握个大概。我知你心急,但这热豆腐若一口吞下去,对你可没半点好处。你不必忧心,我既然收了你做学徒,就必然要将一身本事尽数教给你,至于你能领悟多少,便只能看你自己了。”

周芸儿不敢再多言,忙诺诺地应承了,花小麦与她说了两句话,叮嘱一番,楼上楼下又转了一圈,便扯着孟郁槐离开。

两人并无旁事可做,便在村子里四处逛了逛,去河边走了一趟。没有孟老娘在耳边聒噪,两人独处自是甜蜜,只天气渐冷,孟郁槐担忧花小麦在河边吹久了冷风会着凉,略站了一会儿,便同她回了村子南边,刚刚拐进自家院子所在的那条小土路,迎面便撞上了关蓉她娘。

孟郁槐向来人缘好,昨日成亲之时,将许多村里的乡亲都请了来,又是喝酒又是笑闹,动静委实不小,关家院子与孟家只有一墙之隔,要说听不见,自然是不可能。

然而整整一天,他家始终维持着关门闭户的状态,屋里没有丝毫动静,也不见有人出入,连那每日里都要去地里忙活的关老爹都不曾露面,也不知听到隔壁如此喜气洋洋,心中作何感想。

住得近了就是这点不好,抬头不见低头见,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之前孟老娘因为关蓉折腾出来的那档子事,已与关家彻底闹翻,铁了心地不再与他们来往。可两家中间就只有一道墙,一旦碰上,何其尴尬!

关蓉她娘也看见了孟郁槐与花小麦两个,脚下便是一顿,脸黑了半边,站在自家门口,既不走开,也不进屋,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暗地里咬了咬牙。

她闺女在家病了一两个月,不知灌了多少药汤花了多少钱,却始终不见一丝好转,反倒一天比一天更加委顿。这二人,竟还如此红光满面!大白天的,村里到处都是人,他们就靠得这样近,半点不知避讳,真真儿好不要脸!

她再没想到人家两个已然成了亲,就算再亲密,她也管不着,只将牙齿磨得格格直响,眼睛如钩子一般紧紧缠在二人身上不放,另外半边脸也黑了,像是想要将他们生生撕来吃了。

孟郁槐这些年山贼水贼不知见了多少,再穷凶极恶的人,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如何会怕了她?面无表情地冲她点了点头,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竟大喇喇牵了花小麦的手抬腿就走。花小麦原就占了理儿,有他在身旁,更是底气足得很,昂首阔步随着他走到自家院子门前,将要进去时,突然转过头来,冲关蓉她娘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

关蓉她娘没料到她居然这么无聊,不觉愣了一下,随即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待要张嘴骂上两句,那二人却已走了进去,砰一声将院门关得严严实实。

她一肚子气没处撒,全然忘了自己本来要出门做什么,在门口站了片刻,蹬蹬蹬地转身也走了回去,去到闺女房中,见关蓉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一时愁得头痛,少不得又掉了两滴眼泪。

……

接下来两三日,花小麦和孟郁槐两个便从早到晚皆呆在一块儿,腻歪得好似一个人。孟老娘自然有些觉得碍眼,再加上得闲时将那日自己偷偷昧下的一箱嫁妆打开一看,却见里面全是颜色鲜艳的衣料,自己决计是穿不出去的,便更是火冒三丈。

然而她儿子是甚么性子,她自己心中最是清楚,经过了那天一早的吵闹之后,不由得存了两分忌惮,就算心中在不痛快,也只能暗自忍下,连着几天,竟没再和花小麦找茬生事。

到得第三日,回门之期,孟郁槐早早地便备下了烧猪和四色礼,同花小麦回了村西景家小院,吃了花二娘做的那惨不忍睹的饭食,逗留了一整日。

依着花二娘与景泰和的意思,原本是打算将两人留下,在家中住一晚。但孟郁槐想到回门之时,新婚夫妇便不能住同一间房,思虑再三,仍是婉言谢绝,晚间领着花小麦照旧回了村南。

当晚回房关了门,不必多说,他自是又摁着自家那小媳妇狠狠地亲热了一番。花小麦被他折腾得浑身散架,百般告饶,无奈这人几天下来竟本领见长,也不理她说甚么,直纠缠到后半夜去,才算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