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无小事 第124章

作者:石头妖爪 标签: 种田 穿越重生

大妞却道:“你先歇一会儿吧。”转身去拿了一只饭碗来,把白酒倒进碗里,伸手撸过有根的胳膊,沾着白酒在他的胳膊弯上擦洗起来,擦完了一只又擦另一只,腿弯,额头,手心,这几个散热的地方均仔细的擦洗了一遍,再伸手去试有根额头的温度时,似是有所下降,大妞又倒上白酒,继续擦洗起来,直到有根睁开眼,脸色恢复了一些,再试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姐,舒服多了呢。”有根的声音听上去也有力了许多。

“退烧了。”大妞擦擦自已的额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在这发烧能烧死人的地方,若白酒不能给有根降下温来,大妞倒真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刚才着急又加上不断的帮有根擦洗,她都出了一身的汗。叮嘱一旁的方子铮先照看着有根,她转身把白酒收好了,又出院儿去瞧了一下药罐,才用锅里的热水洗了根毛巾进来,给有根换上:“咋就突然烧得这么厉害,你早晨起的时候,没啥感觉?”

“有点晕的,我以为没事儿,就没吱声。”有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姐,刚才那是白酒吧?那东西擦了一遍身子,立时就舒服了,就只是贵了一些,太糟践东西了。”

“你呀”有根退烧了,大妞也放了心,咧嘴笑着点点有根额头:“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还心疼这白酒。你若是一感觉不对的时候就吱声儿,也不用害得子铮他们也跟着担心,你是没瞧见刚刚孙田那小眼睛儿里都挂泪花了呢。”

“嗨嗨”有根笑笑,想要起身又被大妞按回去:“你这只是退烧了,还得喝药治风寒的。外面正在煎着药呢,我再去看看。”说着,出院儿去瞧药罐子了,顺便把有根退烧的事儿跟外面几个小的说了,叫他们进屋看看。

几个小的一听有根没事了,一个个的才松了一口气,又争相进屋去看有根了。大妞正在院儿里瞧着药罐,孙大仓就进来了,脸上带着几份焦急:“淑慧,咋回事咧,我刚听刘大妈说是遇见了方子铮,他说的有根染了风寒,烧得厉害?”

“大仓哥,你来啦。”大妞忙起身将孙大仓迎进院子里,道:“刚才烧得厉害,都烫手。这会儿烧降下来了,正躺炕上跟一众小的在玩耍呢。瞧,又害你担心了。”

孙大仓听说有根无事,才松了口气,道:“咋叫害我担心哩,有根生病,我若是不担心,那才叫出奇了。诺,我匆忙中也未带什么,这些是我爹受伤时人家送的两斤小米,给有根熬点小米粥喝吧。”说着,递过来个布袋。

“那咋行哩,孙叔的东西你咋能拿来送人?”

“嗨,我爹又吃不上这些。他这些日子都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了,能走能跳的,要不是我们扒着,他还要跟着我娘下地干活儿去呢。你就收下吧。”孙大仓把小米往大妞怀里推了推,往里屋瞧了瞧,拉着大妞往旁上走了走,悄声地:“有根这又是瞧大夫,又是喝药的,那诊费和药费可少不了,你这儿能接过茬来吗?”

大妞心里叹一声气,大仓想得真是周到,有根若能很快好起来倒无事,若这风寒拖得时间长了,老是抓药吃,她可真要供不上了。家里年前虽赚了点钱,可最近又买这个又买那个的都已经花完了,只留了二两银子是姐弟的生活费还有有根上学堂的钱。若是抓药花得多了,大妞担心到时有根上学堂就无钱交学费了。他已经是比同龄的娃娃晚了一年上学,大妞不想再拖他一年。

见大妞这副表情,大仓心里便明白了,伸手在大妞手里放了锭银子,道:“我砖窑那边,巧兰的走带来的不适已经恢复了,这几日赚了些钱,已经把外债都还上了。这是一两银子,你先拿着用,不够再找我要。”

“你……”大妞抬了抬手中银锭,刚想说什么,被孙大仓打断:“我知你不能要,你放心,这又不是给你的,等你赚了钱,再还我也不迟。不管咋说,不能耽误了有根喝药呀,是不是?”

大妞权横了一下,将银子收起:“大仓哥,等我一赚到钱,就马上还你。”

“行的,啥时候都行,又不急。”孙大仓点点头,转身往屋里走去:“成,那我进屋去瞧瞧有根呀。”

大妞未与大仓一同进屋,她站在院儿里,望着孙大仓的背影思量着,砖窑如今已经成长得不错,接过杨花甫的单子之后,各种大单小单也都接过,到如今,孙大仓手里虽还没实实在在赚到多少钱,但实际上这整座砖窑已经全进了他的手里,而且借的外债也都还清了,砖窑现在需要更大的平台来容纳它的进一步展翅。

或许,该是要把大仓介绍给周珂荆认识的时候了。大妞望了望晒在屋顶的那几株干的艾蒿,心里盘算着今晚就再做些艾灸棒,托人给捎到水韵镇去,再过几日泥滩那里弄妥了,自已就亲自去一趟水韵镇,见见周珂荆。

中午大妞用大仓给的小米做了小米粥给有根喝了,中药煎好了也给他服下,有根折腾了一上午,出了一身的汗,温度降下来了,但身上还难受着,此时躺在被窝里睡着了。

大妞留着方子然照顾有根,带着其它几个小的出门去了。今天下午说好了要叫那四个娃娃练把式瞧瞧的,大妞还得想办法不着痕迹的从里面挑出孙光宗家的二郎来。

出了院门,几家人家已经都聚在坡下等着了,各家的娃娃也都跟着来了,等在坡下,见了大妞,都像是见了学堂的先生一样,恭敬的行礼:“大妞姐。”

“嗳。”大妞心里是有些别扭的,毕竟现在只是做做戏给这些人看,最终的要挑的只不过是孙二郎,感觉有些对不住他们,脸上有些僵硬,心里暗暗想着,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等以后自家的条件好了,或许能扩一下院子,到时再收这些娃娃也行啊。

坡下的几个娃娃都显得很兴奋,又有些紧张,一个个的磨拳擦掌的,大妞叫他们练了几样把式,双跑了几圈,跳,蹲,灵敏度,速度,力气全都测过了一遍,最后又与自家的几个娃娃商量了一下,回身道:“就全仑吧。”心里暗暗挂不住脸,自已这样做,怎么有种黑心裁判的感觉呢?不过如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等以后若扩了院子,定把这些娃娃都收进去。

孙光宗家的二郎孙全仑一听大妞选上了自已,像是早就料到自已会被选上一般,得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对孙光宗道:“爹,我说啥来着,我这么优秀,咋会选不上?这回你可服了吧?以后可别说我自大,目中无人了,我这是高处不胜寒呀,高手寂莫,懂不?”

第一百六十一章这味药

孙全仑被选上,孙光宗自是高兴,心里也明白这是大妞在主动向他示好哩。只是毕竟自家与大妞家上辈不合,这辈又从未说过话,面子上是有些过不去的。他带着几分僵硬的笑着,应了大妞明日早早把全仑送来的叮嘱,便与几人各自散去,带着孙全仑往回走去。

孙全仑听见自已被选上了,当下得意起来。他平日里就傲慢无理,此时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边走边道:“爹呀,也不是我说你,就依着我的底子,卫家大妞那点把式,哪能容得下我呀?我跟她学把式,那真是龙游浅水。就这你还叫我去跟那些贫头小娃娃们抢,太掉我的身价儿了也。诺,果不出所料吧?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就定下我了,瞧卫家大妞那个喜庆高兴的样儿。也对,将来若是我有所出息了,也毕竟是跟她学过把式的,她面上能无光么?”

“你这娃子,还是眼拙啊,你瞧不出那大妞是特意照顾咱们么?”孙光宗眼望着前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呀,爹为了你,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你能不能争气些?”

送走了众人,大妞与几个小的才上坡回了院儿,方子然正窝在炕头打磕睡,有根已经醒了,正兴致盎然的瞧着方子然笑,大妞上前摸了摸,烧是彻底的退掉了。

这时候约一下时辰,估摸着在未正时左右。

这时代的风寒可不是小事情,弄不好,会死人的。大妞有些不放心柳村的老大夫开的药,收拾了一下,叮嘱了几个小的,便带上钱进镇去了,打算用大仓给的钱进镇上的医铺里抓点好药,只期望有根的风寒能早些好利索。

出了门,大妞快步的往镇上赶去,直奔镇上的陈记药铺。这家是老字号药铺,掌柜的是个有经验的老大夫,出诊开药两项兼营。因为掌柜的医术不错,所以生意很好,大妞估摸着他家的医术能好一些,就直冲着这家而来了。

到了陈记药铺,从门口望进去,里面有两三个人正在抓药,小二忙得不可开交。大妞想叫掌柜的亲自给开药,便扫视了一圈,在药铺一角寻到了掌柜的。只见留得一把胡子的掌柜正坐在小桌边上与一个穿着暗花灰色丝绸长袍的中年男人着说话,这男人眉心有颗黑痣,谈吐不俗,估摸着是什么有钱人家的,不然掌柜的怎么会肯亲自给他诊脉?

大妞心里急,进了门就直朝两人走过去,客气的道:“掌柜的,忙着呢?”

她这不轻不重的一声,却吓得那两人一跳,待看清了是大妞,两人神色更是有些不自然,那穿灰色长袍的 ‘忽’的站起来,低垂着头,似是不敢看大妞的眼神,往一旁别着脸,像是捏着鼻子的声音:“那我先走了,事情就拜托您了。”

“嗳。”掌柜的正了正神色,应了一声,那中年男人便逃也似的出了店,一拐弯儿便没了影子。大妞心里有些纳闷,自已又能不认识此人, 他干麻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已的事情一般这么仓惶?刚刚自已的声音明明很轻柔,他却与掌柜的同时吓了一跳?

正寻思着,只听掌柜的轻咳了一声,指着那中年男子刚坐的地方道:“姑娘,坐。瞧你气色红润,有生气,该是为别人来抓药的吧?”

大妞忙应了一声,也不敢坐, 直接道:“掌柜的,我弟弟才七岁,染了风寒,今天上午的时候烧得厉害,这刚降下烧来,想抓副治风寒的药回去。”

“风寒?”掌柜的摸了摸胡子:“这风寒也分许多种,也有轻重,最好是能叫我瞧瞧他的病情,只你这样口说,叫我如何下药?”

“只是一般的风寒,只不过发了一会儿高烧。我家离这儿太远,我怕搬弄他来了,再加重他的病情。”大妞带着几分心急的拢了拢刘海:“本来乡下的老大夫给开了药的,只是我不放心,就来想再求副好些的药,叫他能好得利落些。”

“哦,是这么回事啊。即是一般的风寒,那就我按一般风寒给你开药方吧,只是我不知具体的病情,所以这药效也不能保证的。”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小桌上的薄纸,刷刷的几笔下去,便开好了药方,递与大妞:“在这儿直接抓药也行,只是这儿的药好,价儿自然要贵些。若你嫌贵,也可去别家的药铺抓药,只付个药方费就可以了。”

“成,只要是好药,贵些也无防。”大妞咬咬牙,谢过了掌柜,把药方递与小二。

“一共是六百三十文一副,你要几副?”小二轻轻拨了拨算盘,给大妞报了个天文数字。

六百多文大妞心里暗暗心疼,那乡下老大夫开的药再加诊费也就才一百多文,他这光一副药就六百自已带的钱只能买一副,不过只要有根喝了这药能立马好起来,也就不计较了,于是咬了咬牙:“先给一副吧。喝完了我再来抓。”

“行咧。”小二拿过小称,在柜上铺上油纸,利落的给大妞配好药,又包好了,递给大妞:“您拿好。”

“嗳。”大妞接过药包,付了钱,才走出药店。出了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的往镇口走去,心里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倒不是心疼这六百文钱,问题出在这方子上。

刚刚掌柜的写方子,龙飞凤舞的她没看懂,小二配药时,她才认出其中几味药来。治风寒的药里面,竟然有黄芪和麦冬。大妞不通医术,也多少了解,这两种药属滋补,性带烈,得了风寒的人,无论是寒性还是风热性,都是忌服补品的,这味药里有黄芪和麦冬已是不对,何况里面竟然还带了几片人参几十年的老大夫,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更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除非他是故意的。可这老大夫与自已不认不识的,更是从无过节,哪来的故意陷害?哪个大夫愿意自已故意砸了自已的招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老大夫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才故意这么做的。

风寒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死亡率颇高的病种了,若是不服专治的药反而服下了这烈性的补药,结果可想而知。若大妞不认得这几味中药,就这么带回家给有根服下了,那……思量间,大妞的脸已是沉了下来,何人会与自家有这么大的冤仇,竟要害死她家有根?

刚刚不动声色的付了钱,拿了药,也是怕打草惊蛇。只是白白扔了这六百文,叫她着实心疼。只是关于这个指使的人,思来想去的,大妞也就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前不久,家里收到的那封算是威胁的书信,那六个大字:勿进镇,否则死除了这个,大妞实在想不出能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了。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不叫她进镇,为什么她进镇了,竟真的下黑手想到治她于死地?何种冤仇能深刻至此?如果她不再进镇,那人真的会就此放过她们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