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怎么还没嫁人 第5章

作者:闲就青山 标签: 穿越重生

  看着苏氏吃饱了,幼金才拿着空碗出了西厢房,却瞧见只有幼银跟着幼婷在那收拾碗筷,其他几个妹妹都不见了踪影,便问了句幼银:“小五小六她们几个呢?”

  幼银见三姐来了,便低声应到:“跟着三婶娘到东厢房去了。”

  “那你怎么不去?”幼金接过幼银手中拿着的筷子放在桌上,又将苏氏吃过的空碗放到桌上:“你去东厢房看着几个妹妹,别让她们在三婶娘屋子里撒野了。”

第10章 绝户头

  幼银本还想跟三姐说一开始三婶娘也叫了自己,不过她是被大堂姐拉住了一起帮忙收拾才没跟着去的,现在听到三姐叫自己也去,幼银便用力的点点头,又去接了半瓢水洗了手才往东厢房去,留下一直叉着腰在指挥幼银收拾碗筷的幼婷跟幼金在这大眼瞪小眼。

  “那剩下的活就辛苦大堂姐了。”幼金才没那么傻,方才才撕破了脸皮,怎么可能这会子就上赶着去巴结她呢?

  虽然也是生养在农村,不过幼婷也是从小被小陈氏娇惯着长大的,加上家里还有二房的几个孩子,月幼婷哪里沾手过这些家务活?听她这般说,幼婷粉白的脸上刹那间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月幼金你敢指使我干活?”

  幼金淡淡地抬眼看了眼她,压低了略带一丝嘲讽的声音笑道:“大堂姐这话说得倒是奇了怪了?我何时指使过大堂姐干活?往日里不都是大堂姐指使我们当牛做马的吗?怎地大堂姐都不记得了?”然后扬起声音大声到:“今日可是轮到大房干活,大堂姐要是不想干,我这便去跟阿奶说说看,让阿奶来定夺!”

  “你个贱丫头,你敢!”幼婷气急败坏地也跟着扬起声音来吼了几句月幼金:“家里绝户头的贱丫头,也配在这指手画脚地指使我干活!”

  “月幼婷!”从厨房里出来的小陈氏听到她这般口无遮拦地把私底下自己笑话二房的话说了出来,小陈氏紧张地吼了她一句:“这么大姑娘了,一点分寸都不懂!”然后又调转头来对一旁冷眼看着自己的幼金笑涎着脸:“幼金啊,你别听你大姐瞎说,你大姐也是心直口快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啊!”

  幼金哪里不知道小陈氏这般急惊风一般地跑了出来打断幼婷的话,不过就是怕正房里的月大富跟老陈氏听到罢了,毕竟二房无子这并不是二房月长禄的心病,也是月大富夫妇的心病,这要是幼婷这话传到了老陈氏耳里,怕是有一顿排头吃了。

  幼金还未开口,正房里头就传出老陈氏的声音:“收拾个碗筷也要吵吵闹闹的,真是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的懒婆娘!”听着老陈氏的话估计是没听清外头说的是什么,小陈氏便松了口气,扬声应了一句:“哎!知道了,马上就收拾好了!”然后又压低声音对幼金说到:“幼金,你也不想奶说你们骂你们什么,方才你大堂姐说的话,你便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成不?你也不想家里因着你娘一直生不出儿子闹得鸡飞狗跳不是?”

  幼金如果是个心志尚未成熟的小丫头,兴许就被小陈氏的话给哄住了,不过幼金的灵魂前世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的,哪里这么容易就凭着这几句话就被小陈氏唬住?不过幼金还是面露迟疑地说到:“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方才大堂姐口口声声骂我们是赔钱货,还说我爹生不出儿子,还说我们就是要给她当牛做马的,我们也是月家的子孙呀,怎地大堂姐总是指使我们干活?”

  听完幼金的话,小陈氏便赶忙说到:“是你大堂姐不懂事,大伯娘一定好好教育她,这今日既然是轮到我们大房干活,自然不能要你们来沾手,你们今日做饭也辛苦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跟你大堂姐就够了,快回去吧!”

  见幼金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小陈氏才真的松了口气,然后用力地拍了拍幼婷的脑袋:“你这丫头怎么嘴上没个把门的?这话要是让你奶听见了,指定让你掉层皮!”

  “我又没说错,是娘自己说的,二房是生不出儿子的绝户头......”幼婷心中有些不甘,这话又不是她自己空口无凭的,明明生不出儿子,还不许别人说不是?

  见她这般不受教,小陈氏也懒得说:“你且记着这话不能让你奶知道便是,赶紧把碗筷收拾了端到厨房来!”

  幼金才懒得理会大房那对母子的事,径直回了西厢房,她还要趁着几个妹妹不在收拾收拾房子。苏氏虽然身子骨不好,不过素来是个爱干净的,在她的影响下,七个女儿也都是十分爱干净的,虽然平日里穿的衣裳都是破破旧旧的,不过每一件衣裳都是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几个妹妹虽然干瘦了些,不过比村里那些穷苦一点的人家孩子个个脏兮兮的已经好了太多。

  将韩氏下午送过来的一袋子衣裳拿出来,每件都细细检查了一遍,虽然都是有些旧的衣裳,不过都是手感很好的细棉料子缝制而成,“同是一家人,这差距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幼金一边拿着针线改小给小九穿的衣裳,一边喃喃自语。

  不过她这话也没有什么恶意,对于韩氏,幼金真是打从心底里感激的,虽然三叔为人精明,对二房也是有些看不起,不过三婶与自家来往他也并没有多加阻拦。

  幼金前世也是打小就给自己缝缝补补,今生还要给七个妹妹缝补衣裳,针线活自然干得还是不错,不一会儿便将小九的衣裳改好了:“等到小九再长大些,再放出些也还能穿。”

  背靠枕头坐在炕上的苏氏瞧着女儿飞针走线十分利落,自己也是拿着一件衣裳在改,笑着说到:“金儿如今越发能干了。”苏氏真是打从心底里心疼少年老成的大女儿,若不是自己不争气,原该是爱玩爱笑的年纪,大女儿却老成地跟个小大人一般。

  可惜苏氏心中所想幼金并不知道,不然都能尴尬死了,虽然她如今才十一岁,不过她的芯子是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人啊,一个年近三十的女汉子,你让她去卖萌撒娇,简直比让她杀人还难好吗?

  抬头看着眼中满是慈爱的苏氏正细细地帮几个孩子改衣裳,幼金嘴角也带了一丝笑意,虽然苏氏性子软弱没主见,不过倒没有因着重男轻女而对几个女儿有什么不满,反倒是软弱如她在老陈氏还有月长禄面前经常还为着护着她们姐妹几个经常被打,让她们七姐妹少挨了不少打,也经常悄悄省下口粮来给几个孩子吃,这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为母则强了吧?

  ***

  再说回方才幼金与幼婷吵架一事,虽然老陈氏只听得外头吵吵闹闹的,但并没有听清说些甚,倒是坐在炕下长凳上的月长禄耳朵十分尖利,清清楚楚地听到月幼婷口中的“绝户头”三个字,脸色瞬间都变了,连月老爷子问他话都没听见。

  “老二,爹问你话呢!”坐在一旁的月长福推了推晃神的老二,“怎地心不在焉的?”

  月长禄这才回过神来:“啊,爹说什么?”

  看着有些木讷的二儿子,月大富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家里真的是只有二房最不争气,又没个儿子,二儿子还有些呆笨老实,不像大儿子跟三儿子一般十分精明,见他这般心不在焉的,月大富对二儿的厌恶又多了一分:“马上就要秋收了,家里那么些地,你们工头说没说何时放工给你们回来抢收?”

  “啊!说了说了,说再过五日便给大家伙都放个三五日工回家抢收。”月长禄赶忙应到,他是在镇子边上的一处挖河道的工地上干活,虽然辛苦,不过每月也能挣个二三百钱的,不过比起在镇子上铺子里头做账房的大儿跟自己当掌柜的三儿,二房真真是过得最不容易的了。

  “爹,我们可比不了老二他们,我们铺子最近生意好得很,掌柜的也器重我,怕是不能回来帮着家里抢收了。”老大慢条斯理地回到。

  月大富听了便点点头:“自然是铺子上的工重要些,到开始抢收那日再多请几个短工便是了。”月家可是有着三十亩良田的人家,光靠一个月大富还有月长禄自然是抢收不完的,基本是每年都要请三四个短工一起帮着抢收。

  “书院倒是有放抢收的假,不若我与二弟到时一同回来帮爷干活?”十分受月大富喜欢的大孙子月文涛恭恭敬敬地朝月大富提议到。

  听完他的话,别人还没说话就被老陈氏打断了:“那怎么行,你们兄弟俩将来可都是要考状元当大官儿的,怎么能回来干这种粗活累活?二房不还有一堆赔钱货吗?到时每个都给我下地干活去!”

  看着二儿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月大富白了自家婆娘一眼:“那几个孩子年纪都还小,能做什么活?年年都是请短工的,到你这怎就这般多话了?”抢收的事便这样拍板定下了:“文涛文礼还是在县城好好读书,明年的童生试眨眼就要到的,你们当务之急是科举,家里的繁杂琐事都不用你们操心,好好读书早日考个功名回来才是!”

  月大富对两个孙子寄托甚大,虽然今岁童生试文涛失利,不过他相信两个孙子都是十分聪慧,考过是必然的事。

  月文涛也知道爷爷对自己期望很大,想起前两日听同窗说起的一事,便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孙儿前两日听同窗说,他们有门路找到知县大老爷去,不过可能要花些银两疏通疏通。今岁孙儿文章做得不差,连书院先生都说能过,结果最后名落孙山,想着便是因为没有花银子疏通的原因......”

  一提到两个孩子的前程,月大富便都紧张了起来:“那要真是这样,咱们家也得花些银子去疏通疏通不成?”

  “我那同窗说了,咱们要是愿意,每人凑个五十两,能凑出五百两送去疏通疏通,指不定能搞到卷子,我与二弟两人便是要一百两......”一说到银子,月文涛的声音便越来越小,虽然他也知道自家日子还算过得去,不过一百两对于一个乡村家庭而言,无异于是天文数字了。

第11章 一百两

  “一百两!咱们家哪来这么多银子?”老陈氏一听便跟急惊风一般惊叫出声,家里虽然有三十亩良田,但是如今朝廷的赋税不轻,要养活的人也多,还要供着两个孙子在县城书院读书,每年能存下的银子统共也就七八两,家里这份家业都不知道攒了多久才有这份光景。“再说了,你们兄弟二人出一份银子买卷子不就可以了?到时再两兄弟一起看不就行了吗?”老陈氏对银子的账目可是门儿清,能省一分是一分。

  月文涛却踟蹰了好一会,才嚅嗫着:“我那同窗说了,必须是每人都要出银子......”

  坐在一旁的月长寿也皱着眉头说到:“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文涛你确定这银子使进去真能有用?万一被人骗了,那可了不得。”

  月大富也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来,心中无比纠结,一百两不是小数目,但是两个孙儿的前程也是全家的希望,着实是让人发愁。

  月文涛见大家似乎都没怎么反对,便赶忙乘胜追击:“不会的,我那同窗是知县大老爷家的远房外甥,他既这般说了,便是有八分可能的,爷,开春如果能考上童生,秋闱便可到府城去考府试,过了府试便是秀才之身了,距下一回乡试还有两年,如果错过明年这次机会,怕是还要再等上三年......”

  “是啊!爷,那就是五年了啊!”坐在一旁的月文礼接收到兄长的示意,赶忙帮着一起劝说。

  如果错过了就还要再等五年!不得不说月文涛这话说在了月大富心坎上去了,一头是一百两银子,一头是全家再熬上五年,月大富想了一会儿便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成,一百两就一百两!”

  听完月大富的话,月文涛兄弟都欢喜地瞪大了双眼,老陈氏则被吓到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个老头子疯了啊?家里哪有这么多银子!”家里这么些年辛辛苦苦地攒着银子,也不过才攒下一百余两银子,月大富这是要一把把家底都掏空了啊!

  “你个遭老婆子咋这般不知轻重?这银子是有正道用的,只要两个孩子考上功名,将来多少银子没有?”月大富瞪了一眼舍不得银子的老陈氏,“赶紧去把银子取来才是。”

  家里出钱给自己儿子买卷子疏通路子,月长福自然是高兴,也忙劝老陈氏:“是啊娘,您想想要是两个孩子考上了功名,将来当了官儿,您可就是老太太了,那到时候给你送银子的人不得都排着队来送?”

  倒是月长禄与月长寿兄弟俩心中有些不得劲,如今还未分家,一切都是公中的,可是一百两银子就算是分家自己也能分到二三十两不是?月长寿还好说,他在县城开着铺子,一年也能挣个二三十两的,倒是月长禄,一个月辛辛苦苦也就一二钱银子,这一下子就要拿出一百两银子,他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得了?

  哄完娘亲,见二弟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月长福又转过头来劝他:“二弟,虽然钱是多了些,不过你看你们二房如今也还没有儿子,你两个侄儿要是考上了功名,咱们都还是一家人,将来这也是你的依靠不是?”笑得十分真诚地给他画大饼:“等将来你两个侄子当了官儿,你就是二老爷了,那生不出儿子的婆娘就不要也罢,到时候有权有势的,多少黄花大闺女任你挑任你选,还怕生不出儿子来?”

  不得不说大房的人都是精怪精怪的,看人说话的本事都十分厉害,不一会儿老陈氏与月长禄都被大房的人哄得晕头转向的。老陈氏在月大富的催促下才慢吞吞地进了内室,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取了零零散散十几锭银两回来:“家里统共就这么些银子了,都拿去折腾去吧!”

  见爷奶这般痛快就拿出了一百两银子,月文涛兄弟俩欢喜得不得了,尤其是月文涛,他今年都十五了,连童生都还没中,如果再不疏通疏通,怕是到老也考不上秀才。如今得了这一百两,想必明年开春的童生试指定能顺顺当当地过去!

  给了银子,月大富又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几句:“在书院要用功,不要辜负家里人对你们的期望。”

  “是,爷放心,我们定会用功读书,早日考取功名,光耀我月家门楣!”月文涛看着零零散散摆在桌上的银锭子,心中志得意满,仿佛自己把银子凑出来了,明日便能中举了一般。

  夜凉如水,月家正房一灯如豆,室内坐满了月家的男人,就这么将拿一百两银子出来给两个读书的孙子疏通门路的事给定了下来。

  ***

  月长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东厢房下房,一进门韩氏便迎了过来:“说了什么要说这般久?”手上活也没停,帮着丈夫脱了外衣裳,又湿了帕子来给他擦脸,“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出什么事了?”

  月长寿与韩氏成婚多年,夫妻二人感情甚笃,他也知韩氏心志比一般女子坚毅许多,许多时候生意上的事还是韩氏拿主意,便也没将此事瞒着她:“文涛哥俩说找到了门路要给县太爷送银子,一人五十两白银。”

  接过他擦完脸的帕子,韩氏都有些吓到:“咱们在县城开着铺子,一年左不过也就能攒下二三十两,这一下子要拿一百两银子出来,爹娘竟也同意了?”虽然月家拿这两个读书的孙子当香饽饽,但是韩氏却觉得要掏空家底去贿赂县太爷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全家的希望都放在涛哥儿跟礼哥儿身上了,怎么可能会不同意?”月长寿有气无力地瘫在炕上,“我瞧着娘拿出来的银子还有好些个都是零零散散的碎银子,想必家里统共就这么些家底了吧?”其实一百两在乡村人家里已经算得上是巨款,毕竟盖一幢又大又宽敞的青砖瓦房也不过二十两出头,一亩上等良田也才六两银子,况且月家要吃饭的人还这么多,月大富与老陈氏能存下一百余两银子,也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韩氏收拾完手头的活,躺到月长寿边上侧卧着:“当家的,要不明日咱们给爹娘送点银子?”

  “咱们家哪有多少银子?两个儿子都在书院读书,幼荷也渐渐大了,将来儿子娶媳妇,幼荷的嫁妆,哪样不是钱?”月长寿想都不想便否了韩氏的想法,“再者如今家中还未分家,咱们每年交回家里的银子也不在少数,今儿个拿出的一百两指不定有多少是咱们家给的呢!”

  月家尚未分家,虽然三房住在县城里头,不过每年也是给了三五两银子回来的,虽说是父母在不分家,但月长寿一家在县城里头住着,又养着三个孩子,如果不藏些私,恐怕日子都过不下去。

  丈夫说的也是在理儿,韩氏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夫妻二人一时无话,也就歇下了。

  ***

  再说月长禄那边,从正房出来后高一脚低一脚地回了西厢房,想到爹娘竟然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给大哥的两个儿子疏通门路心里就不得劲,见坐在炕上的小九朝自己笑了笑,不假思索地伸手过去便是一巴掌:“个赔钱货,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原还乐呵呵的小九没想到父亲竟然直接打了自己,脸上的疼痛让她“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哭声很快吸引了出去为月长禄打水洗脚的幼金,幼金端着水盆赶忙进来:“爹,水正好,快洗脚歇下罢。”将装了半盆水的木盆放到他面前,便抱着小九坐到离他远远的角落里小声地哄着。

  见大女儿这般,月长禄才骂骂咧咧地坐在炕边脱鞋洗脚,边洗边骂:“格老子的,天天不是吃就是哭的赔钱货,老子的儿子要是被你哭走了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内室的苏氏听见外头的动静,强撑着下了床,走到房门边上倚靠着门框:“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小九不懂事我再慢慢教便是,何苦动这么大的气?”

  瞧着苏氏那张蜡黄的脸,浑身干瘦只有一个高高凸起的肚子,月长禄气性越发大了些:“还怎么教?你看你生养的这些好女儿,一个两个的都是由大本事的,老子在外头干死干活一天也才挣那么些钱,回到家来还要受你们的气不成?”

  苏氏被骂得眼眶发红,强撑着一口气走到月长禄身边蹲下帮他洗脚:“我也知道当家的在外头做事辛苦了,洗了脚早些睡才是,小九不懂事我明日再好好教。”

  见她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依来顺受的模样,月长禄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骂骂咧咧地叫她赶紧帮自己把脚洗干净,不过也不再去揪着小九不放。

  等月长禄洗完脚回房里的炕上躺下后,幼金也将哭到睡着的小九放进被窝中,才发现方才躺在被窝中的小五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压低了声音说起了悄悄话:“三姐,我方才在正房廊下偷听到爷奶拿了一百两银子给大堂兄,说是要给县太爷通什么路子!”原来方才小五等人从韩氏房里回来的时候路过正房,小五去上了趟茅房回来便偷偷趴在正房外头的墙角下听了里头的话,如今才悄悄告诉三姐。

  轻轻拍了拍小五的小脑袋,幼金也学着她压低声音说话:“这事儿不能告诉别人,是小五跟三姐两个人的小秘密好不好?”

  “嗯!”小五虽然只有七岁,虽然性子跳脱些,不过也十分懂事,而且也很听幼金的话。

  “好,已经很晚了,小五早些睡,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哄着小五睡觉,幼金也睡下了,明日是老陈氏的五十整寿,虽然不会大办,想必出嫁的女儿也是要回来的,估计有的忙了。

第12章 过寿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中秋过后的清晨已经带有一丝寒意。早起的幼金穿着一件打了好些个补丁的夹棉粗布衣裳,背着常用的竹篓跟韩氏打了声招呼便往外头去了,今日是老陈氏五十大寿,她要趁着时间还早到山上把猪草打回来,不然今日家里那几头猪就要没猪草吃了。

  “幼金这么早就上山,你一个小丫头不怕啊?”后头一个也是背着竹篓的后生追上了幼金,原来是林家的三郎。

  “林三叔。”林家三郎虽然只比她大了六七岁,不过辈分较高,幼金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三叔。

  林三郎跟上幼金的步子:“正巧我也去打猪草,咱俩做个伴得了?”想着怕小丫头一个人上山会害怕便好心地建议一起走。

  幼金摇了摇头,虽然说乡下人男女之防没有城里那般重,不过孤男寡女走在一起还是有可能传出闲话的:“三叔先去罢,我还要等二壮伯家的乔乔一起去。”见她停下了脚步说要等人,林三郎也不强求:“行,那你们注意安全,三叔先走了!”

  站在原地等林三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没过多久,乔乔一路小跑也到了两人约定的地方:“幼金,我来了!”乔乔今年十三岁了,是个健壮可爱的小姑娘,平日里与幼金关系也算得上好,两人时不时约着一起上山打猪草也算是有个伴儿。

  “那咱们走吧!”见她来了,两人便结伴往山上去。如今天渐渐冷了,山上的猪草也越发少了,估摸着再过一两个月开始下雪,猪草便也没有了。

  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地爬上了小山包上,没一会儿就找到了猪草,两人一边割着猪草一边说着话:“幼金,你们家是要做什么?这不年不节的怎地三叔一家还有你大伯家两个堂兄都回来了?”昨日月长寿等人坐骡车进村可是大多数村民都瞧见了的,不过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乔乔也十分好奇,便多问了一嘴。

  “我奶过生儿呢,便都回来了。”幼金动作十分利落,一把一把的猪草没一会儿便都割进了背篓里放着,不一会儿就装满了背篓:“乔乔你快些,我奶今天过生儿,家里还有一堆活计等着我干呢!”

  见幼金割的猪草已经装满了背篓,乔乔才赶忙放快手脚,不一会儿也把背篓都装满了,两人背着猪草往家走时,东边的天上才开始泛金光,是日头要出来了。在路口跟乔乔分开后,幼金才背着重重的背篓回了家,一推开院门就听到老陈氏逼逼叨叨地骂人,果然她还是不能对她寄予过寿脾气能变好点的希望......

  将猪草放到猪圈门口,再去老陈氏面前将被骂的幼银幼珠换下来:“奶今日过生儿呢,你俩还在这气奶,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接过幼银手里的菜,赶紧把两个妹妹赶走了。又扭过头来笑着对老陈氏说:“妹妹们还小,奶大人有大量,再说您今日过生儿,可得高兴些才是!”

  叉着腰站在廊下的老陈氏没好气地看着笑得十分狗腿的幼金,再看了眼缩头缩脑地站在西厢房门口的一排赔钱货,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回了正房,今日可是她的五十大寿,不能在这跟这群赔钱货白白生气。

  虽说是过生儿,不过月家也只是庄户人家,只是吃了顿比往日里好些的饭菜,再煮十个红鸡蛋,便算是过生儿了。老陈氏嫁出去的女儿也带了两个外孙回来给老娘过生儿,还带回来两只老母鸡,欢喜得老陈氏直夸自家闺女儿有出息。

  月长红嫁的是镇子边上一个比较富裕的村子里头的一家姓葛的富户的独子,嫁入葛家那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后来又连着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让她在三代单传的葛家地位十分稳固,加上她男人也是个妻管严,因此月长虹在葛家日子可以说过得十分舒坦。

  月家的女婿葛金宝是个瘦弱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笑呵呵地说到:“今日是娘的五十大寿,我们家虽然也没什么钱,不过该孝顺娘的还是要孝顺的。”一番话说得好听地不得了,把孝心表得满满的,老陈氏更是被哄得开心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