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帝一百回 第16章

作者:簌晓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两人瞧见薛弗的糗样不由对视一笑,皇帝视线触及沈初黛娇嫩的脸上,只见她笑得露出了精致的贝齿,流盼的眸子弯得如同月牙一般,甜进了他的心底。

  他忍不住也轻勾起了唇。

  下头围观的宫人们都沸腾了,纷纷往石头砸来的方向看过来。

  陆含春本做好了准备,刚瞧到薛弗被砸就往后退,却是一时紧张前脚绊了后脚,往沈初黛的方向摔去。

  沈初黛正好也在往后闪躲,身形不稳时被她这般一撞,便也一道往后倾倒。

  然而却没有预想中摔在青石板,她的腰被突如其来的手臂一勾,身子一倾斜斜地便撞进一个怀抱中。

  皇帝手臂轻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上,视线落在微微颤着的长睫上,在白如凝脂的肌肤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唇是淡淡的菡萏色,细闻似乎还带着清淡香味。

  下一瞬,她便挣脱了怀抱跪在了地上:“臣女无礼,请皇上恕罪。”

  皇帝如墨色浸染的眸深了一分,不免觉得有些失落。

  他唇微微一动,却觉得喉咙疼痒难耐,细碎绵长的咳嗽出声。

  沈初黛伏在地面上,听见这咳嗽声不由有些担心,方才这一撞不会将皇上旧疾撞了出来吧。

  好在他并未有怪罪她们的意思,就这般放她们走了。

  皇帝端坐在轮椅上,视线尽头是她窈窕的身影,只见她越走越远,渐渐的那一抹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他沉默半晌,突然开口:“去打听一下京城里头最有名望的媒妁,再备一份纳采礼。”

  一旁伺候的赵西愣了下:“皇上您这是?”

  皇帝淡淡道:“给祝止译提亲。” 

  ***

  如沈初黛猜想的没错,那钦天监监正薛弗就是穆太后找来针对他的,他装模作样地将众秀女的生辰八字与皇帝的配对,当日便得出结论沈初黛的八字与皇帝相克,若强行留在宫中恐会招致祸端。

  第二日下朝后,穆太后便坐了仪仗摆驾御书房。

  御书房的地龙烧得极旺,皇帝坐在上首,手中握着暖炉身上围了一层毛毯,纵使如此他依旧是气息虚弱,病恹恹的模样。

  穆太后极是满意这个新帝,身体孱弱又听话,不像他的兄长表面装出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背地里竟是谋划了十年,暗中要将他们穆家势力一举拔出。

  好在她穆家根基深厚,又岂是他一朝一夕能撼动的,不过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罢了!

  至于如今的新帝就是心也无力,让她多添了几分安心。

  穆太后与他母慈子孝地交谈了会儿,方才进入正题,让人将钦天监监正薛弗叫了进来。

  薛弗跪地行礼后,方小心翼翼将昨日算卦结果说了出来。

  皇帝坐在首座上不作声,薛弗低着首渐渐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要说沈小姐真当是天姿国色,娇艳不可方物,皇上听了此话不愿也是正常的。

  过了半晌,皇帝突然开口却是问出了个不相关的问题:“薛大人手受伤了?”

  薛弗忙是将宽大袖袍往前头遮掩了下道:“多谢皇上关心,不过是昨日做法时被一只石子所伤,并无大碍。”

  皇帝捋了捋袖口,慢悠悠地道:“薛大人既是神机妙算、算无遗漏,为何连这石子都未算到。”

  薛弗一愣,随即尴尬笑道:“都是下官昨日精力都放在了做法上,旁的实在是无暇顾及了。”

  穆太后捧着杯盏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蜷缩的深绿色茶叶在水面上飘飘浮浮,她轻轻用杯盖刮了刮开口道:“薛大人昨日繁忙,皇帝无需太苛责才是。”

  她摆出一副替他着想的模样:“若不是近日来皇宫多出事端,我也不会请薛大人来做法,好在及时发现了因由。你本就身体孱弱,需要药石调养,精心伺候着,这沈初黛与你八字相克,为了你的健康,我也断断不能将其留在宫中了。”

  陆时鄞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握着暖炉的指尖微微撺紧,声音却是谦和有礼:“母后这话是要将沈初黛剔除选名单了?”

  穆太后轻抿了下茶水:“我知你不情愿,母后也是为你着想,此事便听母后一言。”

  陆时鄞睫毛微垂了下去,遮住了墨色晕染的瞳,让人瞧不清他是什么神色。

  他犹豫道:“此事便没有周旋的余地了?母后,朕听说三清观道长有更改命格能力一说,不若下旨将其请来……”

  穆太后将茶盏放下:“更改命格不过是外界谣传罢了,皇帝怎么放着薛监正的话不听,听信一个捕风捉影的谣传?这沈初黛进宫不过数日,已经发生了这般多的祸事,实在是不宜留在宫中。”

  陆时鄞面色有些难堪,沉默半晌方才艰难地开口:“那便……依母后之意。”

  穆太后露出满意神色,随即话语微缓:“沈初黛御前救驾实属有功,但命格与皇帝相克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此对待确实是委屈了,倒是可以用赏赐安抚着。”

  陆时鄞心头冷笑,打一巴掌再赏颗糖吃是穆太后一贯的手段,他一早便等着她这句话。

  他装作思忖良久,方有些为难开口:“沈小姐身为国公之女,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地长大,赏赐什么倒成了难事。”

  皇帝既已松口,赏赐什么穆太后并不在意:“沈初黛既是救了皇帝的命,这恩赏便由皇帝来决定吧。”

  陆时鄞不留痕迹地微勾了下唇角:“便如母后之意,封沈小姐为公主,赐显陵为封地,食邑一千五百户,黄金万两。”

  ☆、第十七回

  穆太后脸色一变,随即又很好地掩饰下去,封沈初黛为公主,属实抬举更不论这食邑与封地都极为富饶,实在太过!

  只是她话已说出口,便没有收回去的余地,只能委婉开口:“边境今年战事纷杂,众人皆知国库不足,将士们也都与国同甘共苦,如今边关大将的女儿因为救你得千倍之赏,让他们怎么想?圣上登基不过几月,对国库兵饷用度尚不了解,往后母后会一一说与你听。”

  陆时鄞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低哑:“既然母后都这般说了,不如封邑前三年所得铜钱尽数赏给忠国公所驻边关。至于珠宝玉器,大内并不缺,儿臣倒觉得丰厚预备的聘礼太重,略显奢侈,不妨取三分之一酬谢恩人。”

  穆太后细思越不对,自己这一出言怎么又给搭上了三分之一的封后聘礼,她微凝了眉开口:“皇帝不可……”

  得到的回应却是陆时鄞一连声地咳嗽,一旁的赵西忙是递上杯盏伺候皇帝压下喉间痒意。

  他饮了大半杯茶方才停了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漂亮的眸子水光发亮,似是有些伤心:“命格之说实为缥缈,沈小姐因此事便被剔除名单,实属可怜。儿臣思及便觉得替她委屈又痛心。难道在母后眼中,儿臣一条命难不成连这些个身外之物都比不上?”

  他精致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可说到最后一句竟是含着悲痛,悲着悲着又是猛一阵咳,他瘦弱的身子不住颤着,几乎要咳得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等他咳停了,穆太后想抽空说个话:“皇帝这是哪儿的话……”

  话茬却是又被皇帝直抽冷气的咳嗽打断,他精致虚弱的脸色更是苍白,浓密的睫毛微合在一起连着颤着,似乎连睁眼都十分费力。

  穆太后是看的心惊胆战,皇帝身子虚弱,整日凭着药石吊住一口气,若真把他气得病过去了,麻烦的还是他们穆家,要哪里找得一个好控制又听话的皇帝。

  便只能道:“就依皇帝的意思。”

  消息传到沈初黛耳中的时候,她刚下了学回到屋子里坐了没多久,便听见宫女丹竹在外头敲门:“沈小主,您在屋里吗?”

  丹竹是储秀宫的宫女,平日里对她极是殷切。

  她唤了丹竹进来,只见注意到对方清秀的脸上满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丹竹缓慢走过来,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伤心的神色:“小主,奴才是替您委屈!”

  “委屈?”沈初黛有些不解,“替我委屈什么?”

  丹竹眼里沁出泪来:“奴才有个义兄在钦天监当差,听他说钦天监监正薛弗算出卦象,说您的命格与皇上的命格相克,不适宜留在宫中。皇上竟是准了,赐了您公主的封号,如今司礼监已经在拟圣旨了,过不了多久……”

  她伤心极了,当初与众姐妹们一块调来储秀宫当差之时,各自都押了宝。

  她原来押得是穆小主,后来沈小主救了皇上后,她就连忙改了主意。

  谁知道没过多久又出这一茬,如今改方向早就晚了,她真是太惨了!

  沈初黛虽然一早就猜出薛弗是为她而来,一时间听到此消息还是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刚咧了下嘴角便迎上丹竹泪眼婆娑的模样,她忙是低下头极为忧愁地道:“怎么会这样呢?”

  丹竹哽咽道:“就是,小主您这般好的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

  沈初黛装模作样掖了掖眼角,敷衍地附和道:“就是,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她又想起一事,“丹竹,我想请你帮个忙。”

  丹竹抬起眼,眼角不住流泪:“小主,您吩咐便是。”

  “好。”沈初黛感动地点点头,“你去帮我……”

  丹竹心中染起希望,沈小主身为国公之女,自是有门路解决此事,只要圣旨一日未下来,这事还算不上定数。

  只要沈小主利用人脉,定能解决这小小挫折的。

  她忙是点头:“小主,您是要奴才去给国公爷传信吗?”

  “不是。”沈初黛摇了摇头,她犹豫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切齿。

  丹竹心里十分感动,连沈小姐都觉得为难的事,沈小主竟愿意交给她!

  她忙是表忠心:“小主您尽管吩咐,奴才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便是再难奴才也愿帮您。”

  沈初黛轻声道:“好,那你再去帮我打听一下,皇上究竟……”

  丹竹点点头,一脸期待的模样。

  沈初黛声音依旧有伤心之色,“赐了我多少食邑?”

  她似乎仍是觉得不够,又忙是补充道:“还有,再打听打听封地,那封地可富饶,离京城远吗,好吃的多吗?”

  丹竹:……?

  ***

  长宁郡主陆含春也收到了消息,披着白底绿萼梅刺绣斗篷风风火火地便闯进了屋子。

  彼时沈初黛正歪在床榻上开开心心地磕着瓜子,一听这动静忙是将手中的瓜子和瓜子壳全推进了床褥里,将唇上的胭脂迅速抹到眼角,摆出忧伤状。

  陆含春一踏进里屋瞧见的场景,便是她望着窗外的梅花,眸中闪着如雾气般的愁绪,一张俏脸素白着,只有眼角微红,平白惹人怜惜。

  “沈姐姐,你也听说这消息了?”

  沈初黛拿出丝帕掖了下眼角,点了点头。

  “这圣旨还未下来,便不算数。”陆含春上前便抓住她的衣袖,“走,我带你去找皇兄评理去,你可是救了他性命,他不能这般恩将仇报!”

  沈初黛唇微张,嗓子却因瓜子磕多了而干痒,拿丝帕捂住唇咳了几声。

  拿开时却是瞥见那丝帕上沾染了眼角的胭脂,她忙是藏在了背后。

  哪知陆含春瞧见了,神色有些惊疑不定:“沈姐姐你……”

  沈初黛暗觉不好,刚想出言搪塞过去,却是没想到她露出了一丝惊悲:“沈姐姐,你竟咳出了血,你痴心为皇兄,奈何这痴心错付,我都替你难过。”

  沈初黛:……?

  陆含春扯住她的手腕,“今日我非得替你讨个说法不成了。”

  沈初黛被半拽着出了屋子,外头早已聚集了一众听了消息而来的宫人们,瞧见沈小主眼角泛红的楚楚可怜模样不由皆是有些唏嘘。

  她不好将手扯出来,只能悄声劝说着陆含春:“含春,皇上如此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不要去为难皇上了。”

  两人拉拉扯扯地走到了储秀宫门口,迎面便撞见了穆宜萱,她身后跟了个穿着精致眉眼微挑的宫女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