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帝一百回 第80章

作者:簌晓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因为你非死不可。” 

  “为什么……我非死不可?”

  言复沉默了下:“阿黛,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

  “我不清楚,我要你说。我不明白,我死也绝不会甘心。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师父了,求您解得我的惑。”

  言复看着她肩头插着把刀,整个人像是沐浴在血中一般,却还是倔强地问个究竟。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变,依旧是那个缠着要拜他为师,坚持每日砍上一旦木柴的那个少女。

  他随手捡起那她遗落在地上的刀、他曾经亲手赠与唯一徒弟的刀。

  “阿黛,因为……你是异端啊。异端本就不该存在,不是吗?”

  言复的话沉沉地却又轻飘飘地如一声叹息。

  沈初黛仰着脸颊,泪混着血流下来:“原来在你眼中,我……是异端。”

  城楼上的将士看着他手持刀一步步朝着毫无战斗力的沈初黛走去,顿时沸腾了起来,不管怎般也要开了城门救沈初黛回去。

  一直忍耐着保持冷静的张鉴,也忍不住下城楼将门打开,一道同众将士冲出去。

  然而门刚开了个缝隙,突然从城内驶来一匹急速的黑马,第一个从城门内冲了出去,在言复的剑刃即将落在沈初黛胸口时,猛地将刀挑起。

  随即拉紧缰绳,马两腿悬空地兜转了一圈,他一把将地上的沈初黛捞起。

  沈初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无比熟悉的脸庞,她惊愕出声:“祝止译?”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戴着人\皮\面具的陆时鄞,他低头瞧她,脸上没什么神色,眸中却酝酿着疾风骤雨。

  他掏出一枚丹药塞进她的唇中,丹药入口便像有无数暖流分散到全身各处,没了知觉的身子顿时又有了气力。

  周围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铁骑声,从远处赶来,就在快要靠近大梁军队时,却是被陆时鄞发出一声信号弹,停在了远处。

  沈初黛心中一喜,果然如她猜测一般,今日援军能够赶来,总算方才比试所受的苦没有白费。

  她没有询问他,为何不让援军再靠近,觉得大概是他的战术。

  “可还有力气骑马?”

  沈初黛试着抬起了手,欣喜地发现手上的知觉恢复了。

  她忙是点了点头,这是个十足好消息,至少不用太拖累祝止译:“我们先回城吧。”

  “那就好,抓紧缰绳。”

  陆时鄞的回答极为言简意赅,当即将缰绳塞进了她的手心里,翻身从马下来,猛地一拍马屁股,驮着沈初黛的马顿时便往城门处跑去。

  沈初黛紧拉着缰绳,刚坐稳便错愕地扭过头,高声喊道:“祝止译,你要干什么!”

  却见陆时鄞神色清淡,冷冽又从容:“比试还未结束,后面我替你。”

  握着刀柄的手指骨节却是因用力泛起白色,宣誓着他平静神色下的波涛汹涌。

  沈初黛猛蹙秀眉。

  比试个鬼啊!!原先比试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可现在援军到了,还比试个毛啊!!!

  可下一瞬他低低的话语,顺着风吹进她耳朵,她愣在了马上。

  “对不起。”

  “往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你。”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是太打脸了,之前一月份的时候跟同学说,幸好寒假没回国,生病了被隔离耽误学业,美国离这么远应该没事,结果刚说没两天美国就出现第一个确诊病例。然后前两天刚在作话里说我们州没有确诊病例,今天就出了个确诊病例,还是我们市的。

……笑着活下去。

所以事实证明,无论躲到哪去,都逃不过病毒啊啊!!老老实实防疫吧宝贝们。

  ☆、第七十五回

  刚被送进城门中, 沈初黛便晕了过去。

  祝止译的光辉战绩,她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得, 守门的小将士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地, 说小侯爷未用了几招便将言复打得落花流水,倒地不起。

  一听便知是在吹牛, 那小将士甚至连战场都未上过,想必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照例去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兄长, 他依旧昏迷着, 不过面色比先前好了许多。沈初黛放心下来,便向歌七打听了祝止译的去向, 提着两壶酒去寻他。

  找到祝止译的时候, 他正一身盔甲站在城门上, 玉身长立、身姿英挺, 她脑海中突地响起了昏迷前祝止译说的话。

  “对不起。”

  “往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你。” 

  这话是真实地,还是她的幻觉呢。

  他就像是个谜, 每当她以为自己了解了他一分时,下一瞬命运就仿佛在宣判,她从未认识过真正的祝止译。

  陆时鄞的转身打断了沈初黛的愣神,他瞥了眼她手中的两壶酒:“怎么, 就打算用这两壶酒答谢我?”

  沈初黛将一壶酒塞进他手心中, 自己则是坐下来拔开另一壶酒的木塞,仰头猛地喝了一口。

  那口辛辣甘醇的酒刚入喉,手中的酒壶便被人抢了去。

  陆时鄞蹙紧了英挺的眉:“你还受着伤。”

  “我只是太难受了。”

  沈初黛长睫垂下来, 将眸中哀伤掩盖:“喝一口会舒服不少。”

  她不明白,她有十万个不明白,为什么言复会突然叛国,为什么他们师徒倒戈相向,为什么她被视为异端,为什么她非死不可。

  陆时鄞眸光落在她颊边,只不过十几日未见,她瘦了不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柔和线条,又恢复了往常的利落。

  沉默良久后,他悠悠长叹口气,与她同坐下来,将酒壶塞进她的手心。

  “言复不是大邺人,他姓傅名延,是大梁人。”

  沈初黛一愣,扭过头去望他。

  “你兄长出事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对,就去查了查。他是家中独子,武学上天赋异禀,性格孤高清傲,因不满父亲霸道蛮横的控制与父亲决裂,怕被父亲抓回去,便隐姓埋名于大梁。”

  她与言复师徒多年,她竟不知晓言复还有这般过往,怪不得那日她怒斥他叛国贼时,他的反应有些奇特。

  沈初黛心中突然一咯噔,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姓傅,与大梁的傅之和可有关系?”

  她唇微颤,声音有些发抖,既想知晓答案又怕知晓答案。

  即使她万般渴求着,等来的却是如惊雷一般的回答。

  陆时鄞静静望着她:“傅之和是他的父亲。”

  随着酒壶一声摔响,沈初黛几乎喘不过气来:“小侯爷,你是在骗我,对吗?”

  “我虽想骗你,可又觉得,此事从我口中说出,总好过你从有心之人口中听到。”

  陆时鄞眸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惜,看着她的脸庞渐渐苍白。

  十三岁那年嘉峪关一役,是她参与的第一次战役,因为年纪小被留在军营后勤处,她误打误撞发现陷阱,抓出了敌方的眼线,给父亲献计、将计就计引敌人夜入大本营,将其一举擒获,大败敌军。

  敌军将领不堪被虏、自尽身亡,之后将领妻子过度伤心而病死在榻,那将领只有一名独子,可独子早就失了音信,自此之后那一族便衰落了下去。

  那将领就是傅之和,言复的父亲。

  沈初黛终于遏制不住地掩了面,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

  她想起言复嘴角那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是这么说的:“叛国贼吗?大概是吧。”

  一手教成的徒弟,献计赢了自己的国家,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可不是……叛国贼吗。

  当年言复对她隐瞒了所有事,独自一人离开的时候,心中会想些什么呢。

  一定要比她在战场上面对他时,更痛苦更悲凉吧。

  陆时鄞眸光落在她蜷缩成一团的纤细身子,她黑亮的发丝上晕着淡淡的光圈,光圈随着她的发丝轻抖着。

  他忍不住伸出指尖,就在快要触及的那一刻,突地见她扬起了莹白的脸颊。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唇色却是鲜艳,像是一抹血落在了茫茫的雪上,她的眸里尽是苍茫。

  “小侯爷,谢谢你。”

  沈初黛顿了顿,勉强扯出一抹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如你所说,若是战场上被有心人告知此事,我心神不稳,恐会影响战局。”

  陆时鄞一愣,身心重创,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会影响战局吗。

  “沈初黛,你真是……”

  “现在我是沈岱安,是邯城的代将军。”

  她的责任是守护好她的臣民与国土,不受到敌方的一丝侵害,不管对方是谁,就算是她最崇敬爱戴的师父,也一样。

  沈初黛身形踉跄地站起身:“现在我要好好养伤,小侯爷,先告辞了。”

  养好了伤,才能好好地回到战场上。

  陆时鄞神色不明地站在城楼上,微垂着眼睫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在灯笼的光影下走着,只见迎面来了个人,他离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对方依稀是张鉴的模样。

  两人说了什么,突然沈初黛脚步匆忙起来,拐了街往南边走去。

  顶着这个身份,待她好一分,便是僭越一分。

  他只能攥紧了手心,克制着忍耐着,才能未将她拥入怀中。

  陆时鄞眸光落在方才她带来的那壶酒上,索性坐在了方才她坐过的位置,这儿仍有她的余温,他抿唇微掀了唇角,将木塞打开,对着月光,一口一口地轻抿着壶中的酒。

  快要饮完时,后头又传来了脚步声,连带着的是张鉴的声音。

  “小侯爷,白日里作战黑夜里守夜,您真是太辛苦了,后半夜便由属下来吧。”

  陆时鄞摇了摇头:“不必。”

  若是回去,他定会耐不住性子往她的院中跑,倒还不如坐在这儿凝神守着夜,让自己没有空去想她。

  可终究还是会想她。

  两人一道闲聊了会儿,陆时鄞装作不经意提起她:“对了张鉴,方才你同沈小将军说什么了,她怎么如此匆忙的模样?”

  张鉴愣了下,却是一脸迷茫:“小侯爷,属下什么时候同沈小将军说话了,他不是在将军府歇息着?傍晚时分,属下倒是前去探望了,可歌七说小将军还在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