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 第155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她甚至不肯在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去见他。

  她心硬至此,令皇帝愤怒了。

  谢玉璋走到半路,停下脚步。

  內侍听到了她发出了一声叹息。

  “还是任性了。”她自言自语地叹道,“有什么资格任性啊……”

  李固去了景澜宫,这段时间,他常去看望邓婉。

  这一晚,邓婉的神情似有不同,他问:“永宁今日怎来了?”

  邓婉道:“妾想找人说说话,使人请了她来。”

  李固点头:“她很会说话。”

  邓婉道:“公主是个明白人,她把我也说明白了。”

  李固凝眸。

  邓婉道:“陛下,我不想再生孩子。”

  李固道:“说什么傻话。”

  邓婉道:“有个事,不敢隐瞒陛下。虎头和嫣嫣……夭折的原因是一样的。”

  李固沉默许久,道:“她叫嫣嫣?”

  邓婉眼泪流下来:“是,她有名字的。她和虎头一样,都来过这世上,只离去得太快太早。”

  她擦去眼泪,肃容道:“想让陛下知道的是,在我之前,母亲生过一兄一姐,在我之后,母亲生过两个妹妹,都没了,只有我和九郎立住了。只他们四个,夭折的原因都和虎头嫣嫣是一样的。”

  李固道:“你想多了,太医也说,只是小儿常见病罢了,许多小儿都是挺不过去夭折在这上头的。”

  “陛下宽容温柔,实是妾之幸。”邓婉道,“只我是个软弱的人,再不能承受第三次了。十一郎,我……不想再生。”

  李固摸摸她的头,低声道:“好,那就不生。”

  邓婉又道:“前日母亲入宫,与我说家主想将嫡长房的一个妹妹送进来服侍陛下。母亲与父亲,却想将我的庶妹送进来,想让我求陛下开恩。”

  李固的眸中闪过一丝怒色,他问:“你的意思呢?”

  邓婉看着他,半晌,道:“我是凉州邓氏女,虽非长房,亦是嫡支嫡女,长于太夫人膝下。我在闺中时,从未想过有一天竟要与自己的姐妹共侍一夫。他们要我向陛下开口,婉婉……深感羞耻。”

  实则在皇帝的后宫中,别说姐妹,便是母女也不是没有过。尤其一朝的开国之帝,常常是最不讲究的。

  然邓婉却依然会感到羞耻,李固明白,是因为她的心中,仍将他当作李十一郎——她的丈夫来看的。

  李固将邓婉揽进怀中,告诉她:“让他们滚。”

  邓婉在李固的怀中闭上眼睛,眼泪滑落。

  永宁公主说的对,她何其幸运,被家族作为棋子推出来,却嫁给了李十一郎。

  她攥住他的衣襟,内心里对自己说——

  她要一直爱这郎君。

  直到有一日,他不再爱她。

  或者有一日,她面目全非,再不配爱他。

  贵妃向皇帝提议去西山大相和寺为早夭的二皇子做法事,皇帝同意了。皇家人员十分精简,皇帝又是个雷厉风行的,三日后便成行了。

  只出发这一日,正是五月十日,旬末。

  谢玉璋便知道,自己不必进宫了。

  因贤妃刚有身孕,又正在害喜,皇帝便只带着贵妃和淑妃,计划在相和寺待上半个月。

  只皇帝还没回来,有南边的消息传到了云京——大江南岸的卢家,奉了谢氏高祖的血脉荆王为帝,打起了大赵正统的旗号。

  这消息一传来,永宁公主府接到的宴请的帖子瞬间便少了一半。

  逍遥侯府的人惊骇欲狂,人人自危。

  消息传到谢家村,家家关门闭户,没人敢出来走动,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谁知道天子的雷霆之怒,什么时候会落在他们身上呢?

  “原来如此。”谢宝珠得知这消息,怔了许久,静静流下眼泪,“……珠珠。”

  寿王亦惊惶不安,他这女儿,上一次流泪还是她母亲死于兵乱那时候。这些年天翻地覆的巨变,她都从未慌过乱过,更遑论流泪。

  寿王急道:“她能有什么事,她好歹是公主。要先倒霉,也是我们这些庶人!”

  谢宝珠道:“父亲别怕,若真危急,我也可以委身李子义,以他的能耐,怎么也能护住我们一家人。”

  谢宝珠已经完全懂了谢玉璋。他们这些谢家村的人自然是想老实本分地活下去的,奈何命运并不由他们自己做主。所谓“族”,无人可以独善其身。

  她亦做好了可以献出一切的准备。

  寿王边哭边骂:“王八蛋!王八蛋!”

第140章

  永宁公主府。

  “不过是伪朝而已。荆王也不过就是个傀儡。”谢玉璋道,“别担心。”

  林斐自然明白,她也觉得以当今天子的胸襟和他与谢玉璋之间的私情,应该没什么大事。

  她道:“只世道人情的冷暖,让人看得真真的。”

  谢玉璋哂然一笑:“从来都是这样。我又何必在乎,这些人于我都不重要的。”

  真正重要的,能决定她和族人生死的,其实只有李固一个人。

  想起自己把李固得罪了,谢玉璋心中暗叹,却也不敢像从前那样什么都告诉林斐,怕她为自己担心。

  只能等着李固从西山回来了。

  她问:“你今日过来就为这个?”

  林斐道:“也不是,还有别的事。”

  谢玉璋:“?”

  林斐笑了笑,道:“我家已经和你舅舅家换了庚帖。”

  谢玉璋又惊又喜:“真的?你要做我二嫂了?”

  林斐道:“正是呢,以后你不听话淘气,休怪嫂嫂心狠,打手心还是打屁股,你自己选。”

  谢玉璋啐她,喜道:“二哥哥不知道得多高兴!”又扼腕:“可惜他还在漠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成亲!”

  才提起杨怀深,门上便来报:“杨侍中府下帖子,请殿下明日过府,家宴小聚。”

  谢玉璋哈哈大笑:“定是舅母!”

  林斐只微笑。

  第二日过府,杨夫人见到她,先握住她的手:“你别怕,还有你舅舅呢。谁有事你都不会有事。”

  谢玉璋安慰她:“舅母无需担心,我是大穆的公主呢,御口亲封的。”

  谢玉璋常出入宫廷,关于她和皇帝之间,杨家人也不是没有猜测的,只不敢问。若弄错了,多伤外甥女心;要没弄错……咳咳,这等事就别问了,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谢玉璋眉开眼笑地说:“舅母今天,是不是为了二哥哥的事?”

  杨夫人嗔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谢玉璋道:“我和阿斐什么关系。二哥哥能及时得到消息,还是我想办法送信给他的。”

  杨夫人戳她脑门:“你既早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怎不早与我说!”

  谢玉璋挽着她手臂:“这等事怎么能由旁人说,总得二哥哥自己跟家里说才是。既然事定了,可给二哥哥送信了?”

  杨夫人道:“当然。昨日正好兵部发快马往北边去,你舅舅给你二哥捎了信。”

  谢玉璋道:“二哥哥定然得欢喜得傻了。”

  杨夫人啐道:“他本就是个傻子。问了他那么久都不说。要不是你知会了他,若林氏订给了别人,还不呕死他。”

  姐妹们也都被邀来,家中开起了小宴,喜气洋洋。

  翌日,谢玉璋带着嘉佑回逍遥侯府探望诸人。

  嘉佑见着于氏还是亲近,会扯着她的袖角不放,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谢玉璋放她和于氏回房去,自己则对逍遥侯说:“父亲上请罪表吧。”

  逍遥侯惶恐说:“有用吗?”

  “你不会死的。”谢玉璋说,“你比谁都正统。你只要活着,他们拥立谁都是伪朝。”

  她道:“皇帝有胸襟,不会轻易迁怒。但父亲也得摆出姿态来。写一份与皇帝请罪的,再写一份声讨荆王和卢氏的。父亲的文采,不要吝惜。”

  逍遥侯道:“这就写。”

  谢玉璋到了于氏房中,让侍女带嘉佑去看于氏的孩子们。

  谢玉璋道:“我带来了几个人,都交给嫂嫂了。嫂嫂也不需做什么,把他们安在府里即可以。我是为大家好,嫂嫂请信我。”

  于氏沉默许久,道:“好。”

  她道:“现在我们,也只有你可以依靠了。”

  西山就在云京城外,前山有曾是皇寺的大相和寺,后山有保崇庵。赵朝时皇帝殡天,位分高的妃嫔作为太妃养在宫里,或出宫跟着子女生活。位份低且没有子女的,便送到保崇庵。

  西山到云京不过半天路,骑快马半个时辰就能赶回来。皇帝原是准备在大相和寺礼佛半个月,为早夭的两个孩子做法事祈福,因江南岸这消息,独自提前回来了。

  李固回来先处理政事,逍遥侯的上表,拿去与帝师和丞相们看。逍遥侯的文采,是不减当年的。他站在前赵正统皇帝的立场上,声情并茂地称颂新朝,痛斥伪朝,文笔之瑰丽,典故之翔实,实令人赞叹。

  莫师道:“由他来骂正好。刊行天下吧。江那边,使人悄悄带过去,送到高氏、郑氏手里即可。”

  大江以南,俗称“南边”,现在还不是大穆的领土。卢氏、郑氏、高氏等几大世家豪强并立,各占地盘,各自为王。

  谢氏在南方的宗室在战乱中也早就死的死亡的亡,又或者隐名埋姓地逃匿了。荆王一脉不知怎地落到了卢氏手上,被卢氏立作傀儡,不过是想占个“大义”的名分而已。

  高氏、郑氏也曾是赵朝臣子,是绝不愿意被这名分压过一头的。只需把逍遥侯这檄文送过江岸,余下的事就不需要北边的人操心了。高氏、郑氏绝对会刊印出来,让更多的人看到。

  待丞相们都退下了,莫师却没退。

  李固问:“老师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