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 第67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大姐是为我们好。”李固大碗喝酒,“明年我们一起娶。”

  李卫风瞪眼睛:“你想娶你娶,我可快活着呢,不想被拴住。你看霍九自娶了大娘,天天被管得跟什么似的,我看了就熄了娶新妇的心了!”

  “好,我娶。”李固干掉一碗酒,“男儿大丈夫成家立业,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李卫风侧目:“今天抽哪门子风?”

  陈良志微笑不语。

  李固是被他们两个一起架回营房中去的。

  待给他脱了鞋子除了外衫盖好薄被,陈良志拔脚就想跑。李卫风窜出来从后面一把勾住他脖子,给他勾了回来:“想跑?”

  “快些放开!”陈良志猛拍他手臂,“要死人啦!”

  “哼哼!”李卫风说,“快说,怎么回事?十一到底咋了!”

  三个人都是千杯不倒的海量,便是漠北最烈的酒也不怕。李卫风和陈良志都还无事呢,李固竟然醉了?这不对头!

  陈良志哼唧:“不好说十一郎私事。”

  “呸!”李卫风啐他,“我跟十一谁跟谁,哪来的‘私’?”

  “别喷口涎。”陈良志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拍他手臂,“要我说话先让我喘气!”

  李卫风这才放开了他。

  陈良志取出帕子擦了擦脸,才说:“我这趟去漠北,十一郎叫我帮他看看那位和亲的公主。”

  “啊!”李卫风以拳击掌,“宝华殿下!她好吗?”

  “她好得很呢,草原上无人不知老头子有多宠她。这还没圆房呢,等以后圆了房,怕是要宠上天去了。”陈良志说。

  “那又怎么样,配个糟老头子,能开心吗?”李卫风长吁短叹,唏嘘不已。

  “你也认识那位殿下?”陈良志问。

  “在云京认识的。”李卫风摸摸腰间那块心爱的虎牌,“这个就是当初宝华殿下送给我和十一的,一人一块,是一对的。”

  那虎牌是玉中精品,陈良志是商人哪会看不出来。他见过李卫风一直戴着,却是头一次知道李固也有一块,诧异道:“十一郎也有?从没见过。”

  “他舍不得戴,一直收着呢。”李卫风说,“还有个可漂亮的金马鞍,也收着呢。宝华公主给他的东西,他都收着呢。”

  他说完,顿了顿。

  这些他都是早知道的,其实一直没觉得什么。可怎么现在说出来,觉得那么不是味呢?

  鼻子竟然有点酸。

  陈良志微笑:“无事,明年娶个新妇,便都过去了。”

  李卫风揉揉鼻子,白他:“你又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故事,年纪越大,故事便越多。陈良志的确是比李卫风还长了几岁。

  他望着洒在地上的月光,喟叹:“少时的事,也就那样,当时再激烈,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过来人的声音落在月光中尘埃里,再寻不到痕迹,就像那些逝去了的年少岁月。

  风从更北的地方吹来,趟过草原,吹过河西,最后,轻轻地拂过云京的繁华。

  又一个年节过去,春回大地,高原草甸都泛起了绿意。

  再一转眼,便到了给养剪毛的时节了。大堆大堆的土灰色、脏脏的羊毛堆积在羊圈。有些短短的绒毛被风吹起来,到处乱飘。

  这时节,谢玉璋出门便得以轻纱遮了口鼻,以防吸进去不停的打喷嚏。

  年纪小的侍女出来便忘记了以纱覆面,不停地打喷嚏,抱怨:“起风了,真讨厌。”

  别的侍女笑话她,她抱怨两句,扭头向上看。丘上有两人双骑,立在那里不动。

  “殿下在看什么呢?”小侍女好奇。

  谢玉璋在高地上南望。

  “起风了,感觉到了吗?”她说。

  林斐也南望:“这个时候,云京已经可以穿纱衫了。”

  “是啊。”谢玉璋说。

  安静了许久。

  “阿斐。”谢玉璋轻声说,“开始了。”

  她的父亲,云京城中的那位皇帝,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他的削藩大业。

  柿子当然先捡软的捏,他选择了相对实力较弱的林修浦来开刀。可皇帝忘了,所谓弱,只是相对。

  皇帝以为凭着皇权的威势,林修浦不敢反。可他更忘了,有句俗语,叫作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林修浦起兵围城,他怕了,密旨黄允恭勤王。”谢玉璋叹息。

  林斐面无表情:“每一步都是错。”

  眼看着高楼塌,繁华迷梦就此惊醒。霹雳划过大江南北,蛰伏的猛兽们都亮出了獠牙。

  大赵被撕得粉碎,各路豪杰拥兵自重,开始了一段便是后世都谁也说不清的混乱局面。

第61章

  “有件好笑的事。”谢玉璋说,“父皇没来得及禅位,黄允恭没来得及登基,李固便破城了。那些新做好的衮服便便宜了李固。可李固长得太高,黄允恭做的短了一截。他的人说要重新做,李固嫌麻烦,让人找出库里父皇备用没穿过的衮服,将下摆截下来一截接上,就这么登基了。”

  听起来的确好像很好笑。等大穆朝建立,也的确是民间的一则逸闻趣事。

  由谢玉璋讲出来,听在林斐耳朵里,一点也不好笑。

  这是风起云涌的时代,不知道南边现在,多少人奔走串联,多少人野心翻涌,多少人磨刀霍霍。光是想都热血沸腾。

  可她们……

  “什么都做不了。”林斐叹息,“我们,真无用啊。”

  “太贪心啦!”谢玉璋横她,“好好活着就好啦。”

  “也是,人生这么无常,活着就不容易。”林斐说。

  谢玉璋侧目:“说话像个小老太婆。”

  林斐无语:“你不常这样?”

  “我活过两辈子呀,死过一次了都。”谢玉璋道,“你还不到二十。”

  她坚持声称自己在梦里已经活过一世了,后来渐渐也不再说“梦”不“梦”的了,只说“前世”。

  “但我说的并没有错。”林斐说,“想你,皇后嫡出,金尊玉贵不需说了。便是我,祖父是丞相,父亲掌着御史台,六岁就和歆州高氏的嫡孙订亲……可看看现在我们在哪里,这还说不上无常吗?”

  谢玉璋却说:“哦,歆州高氏!”

  林斐不说,她都把高氏一族给忘了。

  林相碰死在金殿上,林家获罪,林斐虽然避难朝霞宫,却也入了贱籍。这门显赫一时、众人称羡的亲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家后来如何了?”林斐好奇问。

  谢玉璋先觑她脸色。

  “我只十岁那年见过他一次。”林斐没好气地说,“你直说就是。”

  谢玉璋便放心地说:“死光了。”

  “高家也是厉害,天下群雄都俯首了,他家是顽抗到最后的,你那个没缘分的公爹,最后竟然公然登基称帝了。”谢玉璋说,“李固因此把高氏一族都灭了。他这个人,戾气有点重,大家都怕他。”

  林斐似笑非笑:“说得跟他是你的谁似的。”

  谢玉璋无语望天:“你问我才说的,顺口带出来而已。大家都是这么说他的。”

  林斐叹息:“他要是能早些成事就好了。”

  “哪那么容易呢。”谢玉璋道。

  成就天下霸业,没有一点虚头巴脑的东西,李固是一刀一枪地打下来的天下。

  “唉,李铭也快死了。”谢玉璋叹息,“一代人杰啊。”

  那时候李铭死的消息传到漠北,阿史那还为他哭了一场,直说:李矮子怎么就死了呢!他怎么就死了呢!我还没去杀他呀!

  还遥祭了。令谢玉璋记忆深刻。

  毕竟是值得漠北的天可汗哭一场的人。

  林斐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呢。烛光匕影,史之迷案。”谢玉璋一摊手,“说李二郎到死都不承认是他杀了李铭。但当时李铭正生病卧床,有奴婢想送药进去,后来声称看到烛光投在墙上的影子,影子手里握着匕首。她吓得没敢进去。后来李铭就死了,河西大乱了一阵。嗯,是了,李固的杀名,就是那时候才终于传出了河西的。他杀了太多人了。”

  谢玉璋又道:“不过承认不承认也没什么分别了,就算李铭不是他杀的,李四郎可千真万确是他杀的,据说头颅都挂在城墙上了。李固恨他杀了义父,又暴尸李四郎,便车裂了他。”

  林斐悚然。

  半晌,她吐出一口气,道:“珠珠,我刚才只是说笑,李固其人……”

  “我知道的。”谢玉璋叹道,“你没见过他后来的样子,我一直都很怕他的。嗯,他的脚很大。”

  林斐:“……”

  谢玉璋道:“我每次碰到他,都不敢抬头,也不敢乱看,就只敢盯着他的鞋子看。就发现,他的脚好大。”

  林斐想笑,又心酸。

  谢玉璋还没说完。

  回忆这种东西便是这样,拎起一根线,便带出一大串。

  “他这个人特别讨厌的。”她说,“他是皇帝啊,狭路相逢,我们让路给他先走便是了。他每次都不走,就杵在那。我们就只好绕着他走,也不敢抬头。”

  她说着,便回想起了那时候,从皇帝的身侧绕过去,又不敢提起裙子跑,只用细碎的小步快速地捯,只想赶快离开。

  皇帝的视线落在她的背上,总是烫人。

  “笑什么呢?”林斐莫名。

  谢玉璋不自在了一下,拨转马头:“走吧,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呢?”

  林斐骑马跟过去:“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