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第84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甜文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在东面有一间小屋,为李杏休憩所用。

  齐老夫人跟人约好了,也不见外,径直的走到了那小屋里,推门进去。

  屋子里暖烘烘的,带着一股子药香味儿,在书架跟前,一个穿着绿色襦裙的少女,正拿着一卷书,低头看着。

  她的脖子修长,又白又嫩,像极了岭南的荔枝肉。

  小脸蛋儿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圆润得像一颗珍珠。她算不上什么绝世美人,但却让人看着就心生信赖之感。

  齐老夫人怔了怔,没有错,这个小娘子,天生就让人信服,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至少她,便是被这样一个陌生人蛊惑了,做下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

  她活了这么一把年纪,明知道这少女有所图,要拿她做刀,可她却做得心甘情愿,甚至心存感激。

  “三娘子算无遗策,连开封府尹审案的节奏,都是按照三娘子推断的来的。此番能够为我儿,我孙子伸冤,全靠三娘子相助。”

  谢景衣转过身来,“是谢三应该多谢您才是,下次开堂,您照着我们之前演练过的,继续便是。左右,绝对不会让恶人逃脱的。”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感激的话,她想说,可她知道,眼前的谢三娘子并不需要。

  “老身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牵扯出谢三娘子的。”她只能给出这样的承诺。

  谢景衣笑了笑,“我信老夫人。”

  她当然信?但她信任的并不是眼前之人,而是信任自己看人的眼光。

  更加信任的是,自己的判断。

  齐家的事,于她而言,是引子,她要引出来的,不过是最后的那张纸,最后的那一句话,重新翻出春华夫人的旧事。

  有些事情,她查明白了没有用,得开封府去查,开封府查明白了,才是报仇雪恨之人。

  如若光是弄死仇人,那她大约有一百零八种方法,悄无声息的弄死对方,可是她不能那样做。

  她的父兄还要做官,她的家人要有挺胸抬头的底气,她还要为阿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既然要拿,就光明正大的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对手毙命。最厉害的杀人手法,是符合规则,光明正大的,无可辩驳的杀。

  张姚玲在毒杀齐宇之前,去了姐姐家小住。她姐姐是谁?

  是大房夫人张姚玲。

  她的毒药哪里来的,是张家传出来的。

  姓张的人身边,第一个像这样悄无声息死掉的人是谁,是春华夫人。

  当时春华夫人身边的张家人是谁?是如今的永平侯夫人张氏。

  从齐老夫人抬着齐光耀走进这回春堂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老天爷给她的第一个绝杀机会来了。

  而她,不需要第二个机会。

  也不会给张家第二个机会。

第163章 第二次击鼓

  闱第二,正午时分,开封府的鼓声再一次震响了京城。

  昨齐家的案子,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成为了家家户户的谈资。

  再结合之前关于永平侯夫人的风言风语,一时之间,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次张家岌岌可危。

  说起这张家,在京城也算是占有一席之地。张家同大陈许多家族一样,都是往上数数代,有人科举出仕,做了高官,接下来一代一代的累积,终于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

  这些家族以书香门第自诩,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都牟足了劲儿,想要再续祖上荣光,金榜题名,一门三进士。

  只不过,科举乃是万里挑一,便是考过了,想要振兴家族,也并非易事。

  往往有个一两代无人考取,那家族便岌岌可危,这个时候,联姻就成了一桩头等大事。

  张家就是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可妙就妙在,虽然做官的人少了,但生的孩子多了,总归有一个出息的。像如今的永平侯夫人张氏,便是张家的佼佼者。

  “咚咚咚!”开封府衙役李满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大门口,哭无泪的抓住了那抡棒槌的手。

  今风和丽,意盎然,阳光打在他的上,照得他有些恍惚。

  他总觉得,如今这场景,好似似曾相识。

  对了,昨这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冲出来,抓住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的手……他说了啥来着?

  他说,“老夫人哟,您有何冤屈,直接递状子便是,何苦击鼓鸣冤?今乃是闱……”

  李满回想着,又将昨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将这闱第一,改成了闱第二。

  眼前这个老妇人,看上去比昨那位,朴素许多。

  上没有绫罗绸缎不提,便是一根金簪子都没有,看上去就像大街上的普通老妪,这不是一个有钱人,李满准确的做出了判断。

  若是平,他兴许还有兴致来个狗眼看人低的戏码。

  可昨儿个平地一声惊雷,黄青天像打了鸡血一般,拉着整个开封府衙的人奋战一宿,他实在是困顿得很。

  “老名叫游云,至于姓氏,不提也罢。我今击鼓,有两条冤屈要伸,要告的,便是那如今的永平侯夫人!不知道,开封府衙,可敢接我这个状纸!”

  李满虽惊,但多少有了准备,昨之事,他为开封府衙役头子,总是知道得多一些。最后的那张纸上,写的可不正是如今永平侯夫人的大名。

  黄府尹已经下定决心要彻查此案了,便是今这老妇人不登门,永平侯夫人也是要被查证一番的。

  说句难听的话,一个没有实权,又失了皇宠的永平侯府,开封府压根儿是不惧的。

  “瞧您说的,开封府秉持公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冤就伸,有罪必罚!”李满说话铿锵有力,他可不怕落下什么口实,因为如今的皇帝,根本就没有皇子。

  游云深深的鞠了一躬,大步流星的朝着府衙走去,衙役们想要拦涌进去的百姓,却被李满阻止了。

  昨都闹得满城风云了,还怕今再来一次?

  ……

  这是谢景衣第二次进开封府,与昨不同的是,今她是永平侯府的家眷,并非是昨看闹之人。

  永平侯此时已经是面色铁青,他半提着袖子,感受着百姓们炙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如此丢脸过,竟然被开封府的衙役,从府中“请”出来了。

  他想着,盯着跪在那里的老婆子瞧了又瞧,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着,侯爷不认识我了么?”

  黄府尹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堂下跪着何人,为何告状,请速速道来。”

  吸取了昨教训,黄府尹偷偷的加快了节奏。

  游云也不含糊,她没有读过什书,更加不会斯斯文文的闹什么繁文缛节,谢景衣给她的章程里,也没有那么些个开场白,于是她直接便说了起来。

  “老名叫游云。”

  游云两个字一出,永平侯立马惊呼出声,便是永平侯夫人都脸色不好看了起来,“游云乃是我府上逃奴,以仆告主,黄府尹这可能行?”

  游云笑了出声,“游云这一辈子,都是普普通通的良民百姓,何时成了永平侯府的奴仆了?二位见我吃惊,应该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吧。毕竟被沉塘了,还能够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没有几个人。”

  开封府的老百姓一个个的都合不拢嘴,我的天呐!

  这简直是比象棚里说书的还精彩啊!

  他们听到了什么?沉塘?从地府里爬出来!

  黄府尹啪的一声打断了议论声,“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永平侯夫人请不要随便插话,打断告状人。”

  “老名叫游云,乃是华夫人亲妹妹,有户籍为证。当年先皇在世之时,我随着姐姐一道儿进了永平侯府,虽然在她边照顾,但从未入过奴籍。”

  “今前来,有三件事要告,这头一件,我要告永平侯府私自将良民沉塘,第二件,我要告如今的永平侯夫人张氏,谋杀永平侯嫡子未遂,这第三件,乃是我今敢来此告状的原因。”

  “我一直以为我阿姐乃是病故,可直到昨我方才知晓,我阿姐的死,另有蹊跷,是以,我以华夫人亲妹妹的份,要求永平侯府开棺验尸,查清楚我阿姐死亡的真相!”

  永平侯一听,唰的一下站了起,“你听了哪里的流言,便敢上开封府来撒野。我儿活得好好的,何来谋杀?你阿姐华,当年病重,先皇遣了无数太医来瞧,个个都说是病,何来毒一说?简直是莫名其妙!”

  “旁的人是怎么死的,那我不知道,但是华的的确确是病故的,这个太医院里有迹可循。黄府尹,你要我配合审案,没有问题,但这疯妇简直是信口开河,简直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就凭你这么一句,便要去打扰我早已故去多年的亡妻?游云,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华的亲妹妹,你于心何忍啊你!”

第164章 第一个证人

  “坐任我阿姐糊里糊涂的死去,看着她的孩子受苦,那才是对不起她,像你这种绝情冷血又自私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游云说着,直直的看向了永平侯的眼睛。

  永平侯一听,勃然大怒,甩手就要离开。

  黄府尹皱了皱眉头,啪啪啪的连拍了三声惊堂木,不悦的说道,“公堂之上,案子尚未完结,侯爷作为关键人物,还请配合为好。”

  永平侯府气恼的将袖子甩得唰唰作响,又回过头来站到了原来的地方,闭嘴不言语了。

  黄府尹各大二十大板,又看向了游云说道,“你只用说案情相关,至于旁的,不必多言,免得混淆视听。”

  游云稳了稳心神,心中默念谢景衣教她的十六字口诀,可算是强压下了怒气。

  “这事儿要从春华夫人产子那夜说起。当时产婆说她产下了一个九斤多的男婴,那婴儿白得很,头发也长,一出生便已经睁开了双眼,好不机灵,先皇亲自赐名谢清运。”

  “众所周知,我阿姐春华夫人自幼体弱,宫中太医看了多次,都不许她吃大补之物,以防胎儿太大导致难产。可当时,她生下一个九斤的男孩,一点事儿都没有,也没有撕裂伤。在场的有不少生过孩子的,你们觉得,这不奇怪吗?”

  这些词,在她脑海中已经过过无数遍了,她是断然不会说错的。

  周围不少好事的大娘一听,立马接嘴道,“可不是,我家娃儿生时七斤重,疼得老娘个把月没有下床,九斤的娃儿,恁个生得出来啊!”

  游云说着,“就在当时,产婆借口春华夫人要用饭了才有力气生子,提了一个食盒进屋……后来,我在永平侯府小竹林的枯井里,发现了一个带血的孩子,那孩子瘦瘦小小的,全身都是血,刚刚才出生,肚脐上的那一坨脐带,都还没有剪干净。”

  “那孩子,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躺着之前我看到的那个食盒里,快要断气了。我心中生疑,抱着那孩子想去询问,可永平侯府的人便开始在府中到处抓我,企图置我于死地,他们心中若是没有鬼,又为何要杀人灭口呢?”

  永平侯夫人听着,笑出了声,“你的故事编得很离奇,但是你的一面之词也能够作为呈堂证供吗?”

  游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一面之词,我有证据证明,谢清运不是春华夫人生下的孩子,而是张氏你未婚与人苟合,生下的孩子。”

  永平侯夫人的笑容一僵,她梗着脖子,难看的看向了一旁的永平侯,见他一脸绿色宛若生吃了一篮青菜,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黄青天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年头,来告状的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你有何证据?”

  游云勾了勾嘴角,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一个婆子,“这一位就是当年给永平侯夫人接生的钱婆子。”

  永平侯夫人闻言猛的抬起了头,眼睛像是利剑一般,朝着那姓钱的婆子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