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第12章

作者:吱吱 标签: 穿越重生

  郁棠听着在心里暗忖。

  前世,裴老太爷死后的第五年,裴家大少爷就考中了举人,后来又考中了进士。

  只是前世她全副心思都放在怎么从李家逃脱上,对裴家的事知晓不多,不知道裴家大少爷后来怎样了?

  不过,她听李竣的母亲,也就是她前世的婆婆林氏曾经私底下和李端议论过,说是裴大太太有个人脉深厚的爹,还有个累官三品的兄弟,裴家大少爷就算是不靠裴家,前程也不会太差。

  裴大太太的嫂嫂不这么想,道:“你可真是像婆婆说的,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彤官这三年可是得在临安给姑爷守孝的,裴老三当了宗主,又是彤官的嫡亲叔父,就算公公和你哥哥想把他接到我们家去读书,也得他答应才行。不说别的,他如果铁了心要留了彤官在临安读书,又不好好地指导他,别说三年了,就是三十年,彤官也休想出头。”

  这位裴家大太太的嫂嫂是来挑事的而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吧?

  郁棠越听越感觉这位裴大太太的嫂嫂有种看戏不怕台高的味道,不像是真心为裴大太太打算。

  不过,裴大太太的嫂嫂有一点还真说对了。

  前世,裴大少爷就一直呆在临安,直到他孝期满了,也没有参加科举,还是裴大太太的父亲病危,带了信说临终前要看裴大少爷一眼,裴大少爷这才离开临安,然后在京城借籍,考上了举人。

  真相果真如裴大太太的嫂嫂所说的那样?!

  郁棠再次觉得裴家的水深,她们这些平常普通的人还是躲着点的好。

  “嫂嫂,那您说怎么办?”裴大太太听了嫂嫂的话,急道,“如今木已成舟,难道我们还能跳出来反对老太爷的临终遗言不成?别人岂不说我要和小叔子争产!这岂不是坏了彤官的名声?”

  “你怎么不开窍呢!”裴大太太的嫂嫂恨声道,“这不是还有裴二老爷吗?就算是宗主之位轮不到你们这一房,也不能就这样让给裴老三啊!”

  “这是不可能的!”裴大太太道,“二叔父素来老实忠厚,他不可能出头争这些的。再说了,争这些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裴大太太的嫂嫂道:“他是不会出头争这些,但他可以出面说句公道话啊!裴家不是还有另外两支吗?毅老爷、望老爷,莫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吗?你不想裴家的那一大笔财产,毅老爷和望老爷也不稀罕?他们两支可不像你们这支代代都出读书人?要是我,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轻易就得到。”

  裴大太太半晌没作声。

  裴大太太的嫂嫂也没有催她,不知道在干什么,屋檐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郁棠和母亲敛声屏气,生怕被人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大太太沉声道:“大嫂,这件事我听您的!”

  郁棠就听见裴大太太的嫂嫂语带喜悦,满意地道:“你早该如此!从前有姑爷护着你们,你自然什么也不用管,可如今,姑爷去了,就算是为了两个侄儿,你也要刚强起来才是!”

  裴大太太“嗯”了一声。

  裴大太太的嫂嫂就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郁棠就看见裴大太太和她嫂嫂的脑袋凑在了一起。

  说了些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这算不算是亲眼见证了裴大太太的逢魔时刻?

  郁棠摇头。

  不知道长房和裴三老爷之间到底有什么冲突,让彼此之间必须分个胜负出来。可惜的是,长房最终还是失败了。

  好不容易裴大太太和她嫂嫂走了,郁棠和陈氏都长长地舒了口气,陈氏更是后怕地反复叮嘱女儿:“你听到的话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家务事都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的。我们不是当事人,不能随便插手别人家的事务。”

  郁棠连连点头。

  陈氏还是不放心,让郁棠诅咒发誓了一番,才将信将疑放过了郁棠。

第十五章 身份

  尽管如此,陈氏和郁棠都觉得如坐针毡,此处非久留之地。两人商量着,去跟累枝说一声,提前去裴家摆素宴的地方。

  谁知道他们出门,却看见一群小厮在卸箱笼。

  听那口气,是裴大太太娘家的嫂嫂杨夫人过来吊唁,安排住在了离这里不远的客房。

  难怪刚才听到一阵喧哗声。

  陈氏和郁棠生怕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悄悄找到了累枝,向她告辞。

  累枝还以为她们母女觉得那里太过孤单,想着马上也要到了开席的时候,遂丢下了手中的事,领她们往安排午膳的厅堂去。

  正值夏日的中午,太阳刺目,裴家回廊两旁的大树却遮天蔽日,凉风习习,非常的舒适。

  远远的,郁棠看见对面的回廊走过来几个男子。

  中间的男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挺拔,穿着孝衣,面孔苍白,鼻梁高挺,紧绷的下颌微微扬起,气势虽然张扬,眉宇间却透着阴郁。

  居然是那天在当铺遇到的青衣男子。

  郁棠杏目圆瞪。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是裴家的内院!

  累枝忙拉了拉郁棠的衣角,急声道:“郁大小姐,是我们家三老爷和他的朋友。您,您回避一下。”

  三老爷?!

  裴家三老爷?!

  不会吧?!

  郁棠望了望累枝,又望了望对面的人,怀疑自己眼花耳鸣了。

  累枝见郁棠眼睛都不带转弯般直勾勾地盯着三老爷,急得满头是汗,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的了,拉着郁棠就避到回廊的拐角。

  陈氏见状,拦在郁棠的前面。

  裴宴目不斜视,从对面的回廊走过。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男子,好几个都回头看郁棠一眼。

  郁棠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还陷在青衣男子就是裴家三老爷的震惊中。

  等到累枝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时,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地向累枝求证:“三老爷,怎么这么年轻?”

  累枝道:“三老爷是老太爷老来子。”

  她知道他是老来子啊!

  可她不知道他看上去这么年轻!

  想当初,她还猜想他是其他两支的少爷。

  还把他当裴家的亲戚。

  难怪他当时没有个好脸色。

  郁棠脸一红,道:“你们家三老爷几岁考中的庶吉士?”

  累枝道:“二十一岁。”

  这不能怪她。

  她爹二十一岁的时候还是个童生。

  郁棠嘟了嘟嘴。

  陈氏阻止女儿道:“不得无礼!好好走你的路。”

  在裴家非议裴家的人,太没有礼貌了。

  郁棠只得闭嘴。

  陈氏还不放心,道:“你答应过我,不惹是非的。你再好奇,也给我忍着。”

  郁棠无奈地点头。

  累枝听她们母女话中有话,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陈氏道:“没事,没事。我家的这小丫头,就是好奇心太重。”

  累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道:“见到我们家三老爷的人都会很惊讶的。郁大小姐不是第一个。”她说着,朝身后望了一眼,然后小声道,“三老爷多半是去探望杨夫人的。”

  “探望杨夫人?”郁棠道,神色有些古怪。

  裴三老爷和杨夫人有这么好吗?

  “就是我们家大太太娘家嫂嫂。”累枝道,“我们家大太太娘家兄弟在通政司任通政使,正三品呢!”说到这里,累枝朝着四处张望了片刻,见周围没人,露出鄙夷之色,道,“刚才就是杨夫人不舒服,说什么安排的院子不好,让大总管帮着换一间。大总管也是,这点小事还报到了三老爷那里——三老爷因为老太爷的事,这几天吃不好喝不好的,一直都没有合眼,心里正烦着,大总管就撞了上去。你且看着,大总管要吃排头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杨夫人计谋的一部分?

  郁棠暗忖着。

  陈氏听得胆战心惊,小声道:“也许是大总管也拿杨夫人没办法处理呢?”

  “杨夫人不是那样的人!”累枝不以为然地道:“大总管这个人有点倚老卖老的,偏偏三老爷是最不吃这一套的。从前他还有老安人护着,如今老安人因为老太爷的事都病倒了,谁还有功夫去管他啊!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这又是哪一出呢?

  陈氏和郁棠都不好评论,陈氏顺着累枝说了几句,到了摆席面的厅堂。

  厅堂里热气扑面,密密麻麻地坐了很多人。

  郁棠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应该是他们家的乡邻。

  或许是离开了灵堂,悲伤也很快逝去,大家说说笑笑的,厅堂里嘈杂又热闹,不像是丧礼,倒像是喜宴。

  郁棠想起刚才裴三老爷的样子,又想到前世她接到父母死讯时的悲痛,不由叹了口气。

  只有真正的亲人才会有痛彻心肺的悲伤。

  累枝把陈氏和郁棠安排在了靠后面的席面上。

  那儿比较安静,有穿堂风,比较凉快,席面上坐的也都是临安城一些乡绅家的女眷。其中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和郁棠差不多大小,见到她就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还要和她坐一块儿。

  郁棠想了半天才认出她是城里马秀才家的女儿马秀娘。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们玩得还不错。她出阁的时候,马秀娘已经嫁给了一位姓章的童生,特意托人带了一对足足有五两银子的银手镯给她压箱,还带了口信给她,让她有什么难处可以找她。

  只是后来李家手段狠毒,她怕连累了马秀娘,没敢联系她,直到临死前,她都没来得及给她道声谢。

  郁棠眼眶湿润,握着马秀娘的手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马秀才家的娘子马太太对陈氏道:“你看这两丫头,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倒显得我们是那划江王母娘娘,也要把她们给分开似的。”

  陈氏忍俊不禁。

  马秀娘问郁棠:“你去了哪里?我刚刚还在找你?”

  郁棠道:“我就在府里啊!你刚才在哪里?我也没看到你。”